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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花梦-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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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的红色‘特’字圆印,要每家各盖一张样本送来审查。这个工作由杨玉琼主持。
  “凌晨三点五十分,杨玉琼把查对的结果向我报告,发现二区的夫子庙地段中华饭店的
‘特’字圆印与窃犯丢下的那份《新民晚报》上所盖的红色圆印相同。我又亲自核对无讹。
  “刻不容缓,我立即召集第一组组长许靖,刑事警官余自珍,第二组组长刘斌,和他们
一起坐上一辆吉普车,马上到二区夫子庙中华饭店,先到账房检查特等房间的旅客登记以发
现特等第七号房间有一个旅客与窃犯身份相符。他名叫刘振亮,四川内江人,二十四岁,美
军顾问团翻译官,由上海来京公干。
  “我又暗中调查负责该段的茶房,据说这个旅客住在这里已经三天了,预交三天的住宿
费,到今天上午才满期。他昨天晚上没有回来过夜。这个旅客身材魁梧,很漂亮,很神气,
飞机式发型,上着皮航空衣,下穿茶绿色哔叽裤,脚登美军皮鞋,全身美式配备,腰间还佩
了一支大号手枪。
  “茶房所说的外表形态与白部长的司机孙振泉、励志社招待员何玉骏提供的线索一模一
样。
  “我又追询这个茶房:七号房客人住在这里的时候,有没有外面客人来找过他?
  “茶房被我一提醒,赶紧到值班室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我,说:‘三天当中,除了这个
留字条的人来找过他两次外,没见到其他人和他来往。昨晚七点半左右,这个人来找他,见
翻译官不在,便留下这张条子,交代我等到翻译它回来的时候,马上交给他。昨天晚上他一
直没有回来,所以没法交给他。’
  “我把纸条摊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振亮兄:
  所谈之事,原与敝东谈妥,想不到发生变卦,见字幸勿开往公馆,以免吃亏,希先到弟
处为要,千万千万。
  大安
  九皋

  “我看完条子,接着问茶房:‘你知道这个人是于什么的?’
  “茶房说,他前天第一次来访刘翻译官的时候,刚好刘翻译官外出。他只好坐在值班室
里等他,等了很久,还不见刘回来,于是就交代他说:‘刘翻译官回来的时候,请你告诉他,
说陆军总司令部姓林的找他,叫他今天晚上到我家里找我。’
  “茶房提供的情况,我认为非常重要。接着叫茶房把第七号房间打开,一看,客人的东
西全拿走了,看来这个旅客不是会再回来了。为了慎重起见,特别交代饭店当局和茶房严格
保守秘密。
  我留下刑事警官余自珍和第二组组长赵斌在中华饭店,并电调第二组所有探员各带武器
在中华饭店暗中守候切嘱余、赵两人,假使刘振亮回来,马上当场逮捕。任务交代完毕,我
便坐着吉普车到陆军总司令部去。
  “陆军总司令部设在三十四标,是清朝末年新军三十四标标统所在地,因此该地名为三
十四标,这个地方范围很大。陆军总司令是汤恩伯,司令部下面设十三个处。
  “我到了司令部,出示特种工作证,并附名片一张,要找值日官。当天是星期六,负责
值日的是第一处处长陈寿,这个中年的高级军官,已经是中将军衔,掌握总部整个人事大权,
是陆军总司令汤恩伯手下的大红人。他个子很高,体格魁梧,长脸剑眉。鹰钩鼻子,上唇留
着浓密的一字髭,呢军服上加一条黄色值日佩带,威严十足。但是和他一接触,却出乎我的
意料之外,他非常热情。他给我的第一个印象就是:这个人在今日的政治舞台上之所以会如
此成功就在于能‘圆滑’处世。”

  李丽兰听到这里,俏皮地插嘴说:“对,为了事业,为了前途,所以你也学得很圆滑
了!”程科长正想反驳,她笑嘻嘻地用手势作暂停状,说:“不,暂缓辩论,书归正传,请
你往下说吧!”程科长饮了口可可,又继续讲下去:

  “当我把名片递给他的时候,他看看名片,又看看我,兴奋地说:‘啊,慈航就是你。
报纸上经常介绍作的破案成绩。今天相会,有幸,有幸!年轻人会闯出这样出色的局面,真
不简单!想不到我们还是小同乡呢,我是福州市朱紫坊姓陈的。’
  “原来朱紫坊姓陈的是我家乡首屈一指的望族,明清两代不断科举及第,子孙满朝朱紫,
此坊因此得名。尤其前清一代,出过不少达官显宦。我想他提这个目的,无非说明他出身于
华贵世家。我便乘机凑趣说:‘贵府门第高贵,堪称百年望族,到现在民间还流传着两句话:
一胎双宰相,四代五尚书。真是世之罕见。’
  “‘老弟,你的记性很不错,今天还提这个干什么?你不晓得,现在的情况和过去大不
相同了!’他有点感慨,其实还是引以为荣。
  “我再进一步有意逢迎:‘处长,你太谦虚了,我认为现在未必不如过去,别的不说,
站在面前的,就是一位堂堂中将。在中枢机关像处长这样地位显赫的,我看没有几个吧!’
我几句话的确有点生效,他笑了,笑得非常惬意而自豪。
  “‘老弟,你真有一套!老实说我对你很感兴趣,我想你今天到我这里来,一定有什么
任务的。’
  “见机行事,话归正题,我便把美国马歇尔特使昨晚失车的事件和现场侦查的线索及发
展情况向他做了详尽的陈述。
  “陈处长聚精会神地倾听着,听后他说:‘马歇尔特使失车消息,今天早上我在报纸上
就看到了,但是没有你说的那样详细。这是个极端不幸的事件,有损国家的体面。在京各国
记者一定都知道了,这就糟了。此案不但轰动全国,而且将轰动全世界,这真是丢尽了中国
人的脸。那批负责保卫治安的人员究竟在那里干什么的,他们要彻底负责!事前已经失了防
范,事后再不能及时破案,这对美国盟友怎么交代呢?我看找不到车子,委座绝不会饶恕他
们的。’
  “‘对,听说昨晚首都卫戍司令部、首都警察厅、宪兵司令部负责首长都受了严厉的痛
斥,因此三个部门连夜出动了二十八个侦查组。上面严令三天之内必破案,否则层层都要受
到严重处分。昨晚已扣押了十几人,他们都是负责守卫励志社地区的警卫人员。这件事搞得
有关治安人员个个提心吊胆,昨晚通宵达旦,都在进行侦查。’
  “陈处长听我补充报告之后,笑着说:‘干你们这一行也很有意思,在侦查的道路上,
你们好像在赛跑。这场比赛中,看来你又是一个捷足先登者。你这条线索找得很巧妙,我相
信你会成功的。’
  “我就趁着机会对他说:‘是否能成功,全靠处长大力支持,若能够达到破案的目的,
在上报的全案过程中,绝对不会忘记处长的大力成全。’
  “‘哈哈,老弟,你的意思是想给我一点甜头,对吗?你要晓得,为了挽回国家的体面,
凡是中国人,人人有责,难道我会想到报酬吗?’停了一下,他接着问我:‘现在你想要我
帮你什么,你尽可以提出。’
  “此时,我就请求他设法把林九皋找出来。他听到我的话两手叉胸,好像在闭目养神,
其实他在思索应如何找法。当他睁开双眼的时候,便以自豪的口气对我说:‘陆军总司令部
机构大,人员多,外统全国部队,内辖十三个处,直属部门多得不得了。要想以司令部三个
字找一个人,实在很困难。今天还好碰到我,这也是你的好机遇。’说着,他在办公桌上随
便撕下一张陆总第一处便笺,写上:‘立即查明林九皋是否本部人员。’随之按下电铃,一
位年轻的随从副官立即到来。陈处长把便条交给副官,并且告诉他要发动整个人档科检查所
有人员的履历卡。
  “约有二十分钟时间,副官带着人档科卡片股张股长前来报告,说所有卡片已经全部检
查过,没有林九皋这个人。
  “陈处长皱着眉头迟疑半晌后,对张股长说:‘下面勤杂人员都找遍了吗?’
  “‘报告处长,所有勤杂人员也都立有卡片。’张股长站在那里,态度十分恭敬。
  “陈处长转过头,征求我说:‘老弟,怎么办?’
  “我不正面回答他,而向张股长询问:‘张股长,刚才卡片是按什么方式找的?’
  “‘按姓名笔划,照查字典那样顺序来找。’张股长还是那样谦恭。
  “‘百家姓有没有分类?’我怕对方听不明白,又补充一句:‘比喻说姓林的是否和姓
林的全部集中在一起?’
  “‘林姓都是集中在一起。’
  “‘那刚才检查的时候是否凡是姓林的每张卡片都检查过呢?’
  “张股长深怕失职,他马上辩白说:‘因为笔画顺序总纲里没有这个名字,所以也没有
必要找卡片。’
  “‘对,你的见解完全正确。’我先安定张股长的情绪,又接着说:‘因为当时我没有
考虑到九皋这个名字可能是别名、称号,所以我们单按正名,用笔画顺序来找是找不到的。
看来,一定要把所有姓林的卡片一张张查阅过,才能找到他的别名称号。你说对吗?’
  “由于我开头就承认他的见解正确,所以他这时连声称道:‘对,对,对!’
  “我说:‘不过姓林的人很多,我想光姓林一类的卡片一定不少,要每张找过,需要花
很大功夫的。张股长,麻烦你了!’
  “这时陈处长插嘴道:‘对,林九皋可能是别名,你的估计很对。’他又转向张股长叮
咛说:‘陈、林两姓为数最多,你要多发动几个人来找,以免耽搁时间。’
  “张股长走后,我非常担心,万一再查不到这个人,那这条线索就断了。
  “一阵间,张股长面带喜色,手提一张卡片从外面进来,向处长报告说,林九泉已经找
到了,他的正名是林鹤鸣。
  “陈处长接过卡片,有所感触地说:‘啊,鹤鸣九皋,这家伙名字取得倒不错。’说着
把卡片递给我。
  我一看,卡片上写着:‘林鹤鸣,别号九皋,四川内江人,职务司机,现住义民里四十
五号。’由出生年间推算,今年不过二十六岁。
  “张股长走了,陈处长对我说:‘这个林鹤鸣是总务处戴处长的司机,这个人手脚很不
干净,通过军法处把他先扣起来再说。’
  “我听了这句话心中一震,这时很懊悔自己不该把侦查的全部过程告诉他。莫非他要想
夺功,通知军法处把林鹤鸣扣起来,移花接木,利用这条线索破案?那我们苦战通宵,岂不
是前功尽废?我马上说:‘林鸿鸣与窃犯虽然是同乡,但是否同伙盗车。还不能肯定,案情
发展复杂到什么程度,目前还无法估计。然而这个案情十分重大,限期迫切,侦查工作分秒
必争。林鹤鸣假使交给军法处处理,军法处重审讯,而缺乏侦查,一定拖延时间,与本案前
途不利。处长,你看如何’
  “陈处长停了半晌才说:‘林鹤鸣毕竟是陆总人员,假使案件牵涉到他,对陆总名誉有
碍,他在军法处审理,我们可以掌握主动权,要是交给你们警察机关,那我们就很被动罗!
你说对吗?’他的语气非常和气,但是原则上不肯放过。
  “‘这不成问题,我保证把林鹤鸣的第一手材料随时随地向处长汇报。万一林鹤鸣参与
了盗车,有损陆总的名誉时,我一定向你请示进行。你看好吗?’
  “陈处长迟疑片刻,直截了当地说:‘说实话,我这里已经掌握了林鹤鸣的另一种材料。
他在不久前曾经盗窃过一辆吉普车。据我判断,可能是美军顾问团的军用吉普。虽然车的外
表颜色改变了,但是引擎号码我已经掌握,是否美军的,还不能证实。所以暂时没有扣留他。
现在林鹤鸣又被特使的失车案牵连进去,到了警察机关,在强烈的审讯压力之下,一定会供
出这辆车子。这辆车子是我国的就没有关系,假使是美国的,那又是牵涉到国家的体面问题,
对陆总的名誉是个损害。我之所以决定通知军法处把他先扣留起来,为的是保全陆总的名
誉。’
  “对方的意图逐渐明显了,他的主要目的不单在于‘特使’的失车问题,还在于林鹤鸣
所盗窃的那辆吉普车。但他的最终企图我一时还难看透,便试探说:‘这样就更容易了。假
使林鹤鸣伙同盗窃特使的汽车,绝对逃不过法律的惩处,因为这个案子太大了,免不了公事
公办。至于他本人所盗窃的那辆吉普车,我绝对负责不过问,全案归陆总处理。只要林鹤鸣
在我手里经办,我不追问,谁还有闲情去追究呢?我当它没这回事就算了。我希望这辆吉普
车是美军的车子,阔少爷的脾气,丢了车,无所谓。光美军顾问团直属下面的车子,在南京
地区的,到目前为止有二十一辆失窃,我这里有美方的失车报单一纸,全部用打字机打的,
单子上面写有二十一辆失车的车号和引擎号码。’
  “陈处长迅速地接过单子,摊在桌上,马上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林鸿鸣所偷的那辆车子
的引擎号码来对照,不禁欢呼道:‘对!是美军的。’他如此高兴,出乎我意料之外。
  “他接着问我:‘这失单里面的号码为什么有的用红笔钩的,有的用红笔杠上,这是什
么意思?’
  “‘这里总共二十一辆车子,用红笔杠上的八辆是我经手破获的,用红笔钩的五辆是警
方别的部门破获的,一共破获了十三辆,还有八辆没有破获。’
  “‘对,对,我这一辆是没有做记号的,那就证明是没有被破获的。’陈处长神采飞扬,
态度更加温和了,‘好,老弟,你这样处理很合理,那就按你所说的办法进行吧!至于扣留
林鹤鸣,你打算用什么方式进行?’
  “‘我的意思还是在总部外面执行,免得影响大,对下一步继续追寻线索不利。你看
呢?’
  “‘对,这样的办法更妥当。’陈处长终于同意了。临走的时候,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
以非常关切的口吻说:‘老弟,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要好好地干呀!祝你成功!’
  “当分手的时候,陈处长笑着嘱咐我说:‘老弟,为了照顾总部的名誉,刚才所说的话,
千万要切实遵照执行。’

  李丽兰听到此处,忍不住发问:“陈处长为什么特别关切林鹤鸣所窃的那辆吉普车呢?
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程科长说:“你猜得出吗?”
  李丽兰笑着说:“虽然不能猜透他的全部动机,不过他的最终且的脱不了想私吞这辆吉
普车。”
  “对!你很聪明,不过,他比你所猜想的,欲望更高。”程科长说,“据我事后调查得
知,林鹤鸣偷了美军的吉普车被他的主人戴处长知道了,他怕了,便把这辆吉普送给戴处长。
戴处长居然收下了它,作为私人的财产。想不到这件事又被陈处长知道了,而且掌握了吉普
车的引擎号码。由于陈处长在我那里进一步证实了是美军车子后,便在这件事上打主意。
  “林鹤鸣突然被扣,戴处长慌了,以为林鸿鸣窃车案暴发了。当戴处长心情极度不安的
时候,陈处长趁机以关心同僚的姿态出现,秘密告诉他,林鹤鸣是因为马歇尔特使失车案被
警方逮捕了,他在严刑审讯下,又供出自己曾盗窃过一辆吉普车,它的引擎号码为四四三五
七五,已经证实是美军顾问团的失车。
  “戴处长听到陈处长的这番话,好像晴天响起了霹雳。他意想不到林鹤鸣会牵连到马歇
尔特使的失车案件的旋涡里,又牵连到自己身上来。这个轰动全国、震惊中央的大案件,谁
碰到谁倒霉。戴处长惊得六种无主,又见陈处长说得那样内行,而且知道引擎号码,他信以
为真,请求戴处长从中替他解围。
  “陈处长开始假装为难,后经戴处长夫妇一再央求,最后答应为他上下奔走,买通警方
人员,掩盖罪证。为此,戴处长花去五十两黄金,但全部装进了陈处长的腰包。那辆四四三
五七五号引擎的吉普车,名义上被警方没收,归还美军。其实只是改头换面由戴处长的车房
转到陈处长的车房,成为他敲诈勒索的战利品。不过事后戴处长也知道上了他的当,但是陈
处长掌管人事,毕竟大权在握。戴处长管总务,其中漏洞很多。为顾全利害起见,他对陈处
长也无可奈何,只好‘赔了夫人又折兵’。”程科长说完叹了一口气说;“想不到地位显赫
的大官员会做这样的勾当!”
  李丽兰笑着说:“这叫大鱼吃小鱼。这个社会的逻辑,就是弱肉强食,有什么奇怪呢?”
  李丽兰说完之后,换调一杯咖啡牛奶,送到程科长面前说:“来,先喝了它。把不平之
气压一压再说!”
  程科长饮罢咖啡牛奶,笑对丽兰说:“恭敬不如从命!”又接着说如何逮捕林鸿鸣的事。

  “我从陆军总司令部回来之后,马上布置秘密逮捕林鹤鸣的工作。经过周密调查,知道
林鹤鸣的家确住在义民里四十五号,和戴处长公馆距离不远,所以他三餐都在家里吃饭。义
民里是个小巷,出巷子就是大街。
  “当大中午,余警官化装一个部队的副官,身穿一套笔挺的哔叽军装,外被一件军大农,
手上提着鞋盒、帽盒和包装好的绸缎布匹。来到林鹤鸣家中。林鹤鸣刚吃完午饭,听到有人
找他,心情非常紧张。因为昨天傍晚无意中听了戴处长的几个勤务员的谈话,知道戴处长对
他有怀疑。他做贼心虚,终日忐忑不安。现在看到一个陌生人来找他,不禁警惕起来。
  “余警官递了一根三五牌香烟给他,他笑着脸说:‘要客人请烟,这怎么可以呢?’
  “余警官说:‘自己人嘛,何必客套。’
  “林鸿鸣连忙斟茶让座。
  “坐后,余警官说明来意。他说:‘我刚才从戴处长那里来的,他叫小弟来请老兄为张
军长开一趟车,送军长到下关码头。’
  “林鹤鸣不断端详着对方,就问:‘老兄贵姓?’
  “‘敝姓马。’
  “‘荣任何职?’
  “‘张军长的随从副官。’
  “林鹤鸣想,做个军长,为什么自己没有车,而要向处长借车?他觉得可疑。便笑着问:
‘张军长是哪一军的?’
  “‘是七十八军,部队驻在苏北涟水前线,后方留守处在江北浦镇。因为他的姨太太在
浦镇等他,今天下午他要从浦口过江到浦镇。’
  “林鹤鸣还没有打消顾虑,又接着问:‘他在南京没有公馆吗?’
  “‘他的老家是湖南,他的太太和姨太太都是上海人,所以在上海静安寺路有两幢大洋
房,南京没有。他和戴处长是黄埔军校同期同学,又是湖南同乡。’
  “林鹤鸣又试探说:‘麻烦老哥,实在不过意,只要叫小勤务来就行了。’
  “‘对!处长本来叫小秋来请你,因为张军长要我到街上买东西,因此顺路来的。’
  “一连串澄清式的询问,林鹤鸣见对方说得那样内行而又通情合理,再看到马副官买了
许多东西,便顾虑全消了。他倏地站起来,披上一件军大衣,兴冲冲地对余警官说:‘好,
我们走吧!’
  “两人出了巷口,到了大街,只见街旁停着一辆小吉普。当他两人并排走到车子旁边时,
余警官停了下来,很客气地说:‘请上车吧!’
  “林鸿鸣看到苗头不对,正想先发制人,拔出别在腰间的白朗宁手枪,但枪未出鞘,就
发觉已有两支枪口顶住脊背,前面也有两支手枪抵住胸口,他只好慢慢举起双手。一个探员
立即解除了他的武装,扣上手铐。林鸿鸣被带上车后,车子开走了。
  “到了警察局,我马上对他审讯。林鹤鸣的态度开始非常强硬,一问三不知。等到把他
在旅馆里以林九皋的署名写给窃犯的那张留字条摆在他面前时,他才吞吞吐吐地说:‘这个
人叫刘振亮,四川内江人,是我的小同乡,去年在上海才认识他。他经常到南京来。据他说,
他过去在远征军里当翻译官,跟着一个美军中校。一次,在缅甸丛林作战中,他所在的部队
被日军包围了,这位中校不幸在交战中负伤了、刘振亮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偷越日军重重
包围圈,把这位中校背了出来。近来,这位美军中校奉命回国,因为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就
把一辆私人专用的吉普车送给了他。’
  “‘最近刘振亮要想结婚,需要用款,想把车子出卖,刚好我的主人戴处长要车子,我
替他介绍,约定崭新的型号,价钱五十两黄金。想不到戴处长中途变卦,所以我写了这张条
子通知他,叫他不要把车子开来。’
  “当时我听了很恼火,禁不住拍案而起,对他说:‘林鹤鸣,你太欺人了!这些胡诌骗
得了谁?你要知道,这里是阎王殿!你尽是鬼推磨,磨了半天,浪费我大把宝贵时间,不能
解决半点问题!’
  “我接着对大家示意说:‘好,你们都退出去,我跟他对谈。’
  大家退出以后,我关上门,对林鹤鸣说:‘美国总统特使马歇尔元帅的汽车昨晚在励志
社停车场被窃,你知道吗?’
  “‘知道。’
  “‘你从哪里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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