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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香榭-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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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三,柳中平带着宝儿离开洛阳。

宝儿已经大好,短短几天,脸色红润,体力也好了很多。文清和沫儿将其送至城门外,几人依依作别。因婉娘有事未来,宝儿甚为失望,不住追问“姨姨”,柳中平怅然若失,神情落寞。

回到榭里,婉娘正蒸房调配香露,看见二人也不问情况怎样,只道:“赶紧帮忙。”

沫儿将柳中平赠送的礼物掷到桌子上,撅着嘴道:“你今日明明没什么重要事做,为什么躲着不去相送?宝儿不住地念叨你呢。”

婉娘手里忙着,低头道:“宝儿终归要离开洛阳,我送了又如何?”

文清看着婉娘的脸色,嗫嚅道:“婉娘,(W//RS/HU)你很……讨厌柳公子么?”

婉娘不答,大声叫道:“三哥,将萱草挑一些好的来。”

沫儿看着着急,赌气道:“笨文清,她故意的呢!哼,把架子摆高了吧?别人走啦,你以后想见也见不到了!”

这几日柳中平多次来闻香榭拜谢,婉娘都是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柳中平提出要回请吃饭,婉娘也婉言谢绝。礼数虽全,但傻子也看得出,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同几日前相比,两人莫名其妙得生分了许多。

文清一根筋,见婉娘顾左右而言他,固执问道:“婉娘,你这几天为什么这么别扭?”

婉娘无可奈何,沉吟了片刻,认真道:“文清你还小,你不懂。有些事明知不可为,就不要给人留任何希望。”

文清似懂非懂,看婉娘眉头间淡淡的忧色,便不再追问。沫儿拿着石杵,下意识地捣着石臼,偷眼看婉娘神色寂寥,忍不住道:“你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不可为?”

婉娘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目光落在窗台的那盆花草上,淡淡道:“一眼便可望见结果的事,无谓的尝试只会伤人伤己。只愿他一生幸福。”

黄三拿了萱草进来。现存这些是去年夏秋之际采摘的,放在笼上稍加熏蒸,再配上艾叶等秘方保存,所以还保持着叶子葱翠、花儿金黄,成色很是不错。婉娘抓起一把,叹道:“忘忧草,忘忧草,真能让人忘得了忧愁么?”

沫儿很想像以往一样伶牙俐齿地犟嘴,却不知说些什么。文清微皱着眉头看着婉娘,忧心忡忡。

婉娘看了看两人,突然眉开眼笑道:“两个臭小子都长大啦。”

※※※

元宵节将至,全城犹如沸腾了一般,热闹非凡。白日为市,夜间燃灯;天上皓月高悬,地下彩灯万盏,蔚为壮观。沫儿第一次在城中过元宵节,只觉得应接不暇,眼睛都不够使了。

元宵节,除了吃元宵,还要准备各种祭祀用的食物。首先是枣糕,寓意“早日高升”;其次是“麦檩”,一个超大的馒头,上面盘花,中间插上柏枝,寓意来年大丰收。不过沫儿每次提起麦檩总是说成“麦秸垛”,气得婉娘要拿擀面杖打他。

今年较忙,三哥身体又刚好,婉娘的意思就在街上定做了便罢。沫儿刚送宝儿时已经见到街上的繁华,早就按捺不住,恨不得住在街上。听了婉娘的话儿,拿了银钱,拉了文清就跑。

今日方才十三,定鼎、长厦、上东及洛水两岸的街道彩灯已经布满。街头街尾,布置有各种大型花灯。有嫦娥奔月、八仙过海、仙女下凡、大禹治水、玄奘取经等故事型的;六畜兴旺、连年有余、福寿双全、财源滚滚、龙凤呈祥等寓意型的;假山、美人、花卉等风景型的;还有制作精美的各色宫灯、纱灯、走马灯,供儿童提着玩耍的兔子灯、金鱼儿灯、小猪灯、猴面儿灯等,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一些心急的商铺掌柜,已经指挥着伙计将灯谜挂上,红底金字,犹如红色丝带一般在微风中飘荡,更为神都增加了几分喜气。

两人兴冲冲一路走一路看,早将正事忘记。前面街口,一个大型彩灯正在安装,地上放着几只尖嘴的老鼠,拖着长长的尾巴,一只穿着红色袍服,头戴花翎,还有一只吹唢呐的、一只敲梆子的。沫儿眼睛一亮,叫道:“老鼠嫁女!文清快来,是老鼠嫁女!”

“老鼠嫁女”灯相当复杂,共有十八只老鼠和一只老猫。抬轿的,抬嫁妆的,吹打乐器的,形态不同,却个个栩栩如生。老鼠新郎骑着一只癞蛤蟆,趾高气扬,满脸喜气。老鼠新娘坐在一只绣花鞋中,满头拢翠,羞羞答答。老鼠丈人拿着一根长长的拐杖,在轿子前指手画脚。

沫儿看得好玩,指着老鼠新郎道:“哈哈,文清,你娶亲时是不是就是这样子?”

文清扭捏道:“我又不是老鼠。”沫儿哈哈大笑,两人绕着花灯嬉笑打闹。

一个粗壮的大汉正在安装花灯,手指灵活,荆条、竹片纷飞,见沫儿文清可爱,回头憨厚一笑。

沫儿见这人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大汉将老鼠新娘稳稳地放在绣花鞋轿子里,用细绳、竹篾细细地固定好,后退了几步左右看了看,又去忙下一个。天气寒冷,这大汉却除了帽子,头上汗气蒸腾,干得热火朝天。围观的儿童甚多,围着老鼠们又跳又叫,有的还伸手去摸。大汉也不生气,只嘱咐道:“小心竹骨扎了手。”

一炷香工夫,大汉将全部灯组装完毕,收拾了工具坐在旁边休息。儿童们一哄而散,见另一家正在装“天女散花”灯,又被吸引了过去。

二人看了一会儿,文清突然想起了正事,急道:“不能再看了,再晚就订不上了!”拉起沫儿,急匆匆回头朝街头小巷的饼店跑去。

沫儿一边跑一边四处张望,不小心踩到地下的一小块冰面,脚下一滑,一个趔趄朝后倒去,却被一双大手紧紧地扶住,回头一看,正是刚才做“老鼠嫁女”的汉子。

大汉肩上搭着布袋,腰间挂着斧头、锉子、凿子等工具,憨憨道:“地上硬,摔了可了不得。”

文清沫儿慌忙致谢。走了几步,发现这汉子还跟在身后,原来他也去饼店。

饼店门口排起了长队,全是偷懒不想自己做,又不敢耽误祭祀的,订的最多的就是枣糕和麦檩。文清不住伸头往前看,懊悔道:“早知道应该先来落了定再去看灯。”

正在焦急,只听后面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你的活做完了?”

沫儿回头一看,一个农家女子站在身后,却是和排在他们身后的大汉讲话。这女子挎着一个竹篮,一身布衣,短袄长裤,脸色红润细腻,大眼水灵,脖颈颀长,虽不是十分漂亮,却相当精干利落。

大汉眼睛瞬间明亮起来,欣喜道:“小朵,你……怎么来了?……已经做完张家的了,下午还有一家。”

小朵的脸微微一红,眼睛看向地下,道:“哦,我来看看你需不需要我帮忙。”

大汉咧起嘴笑,双手在衣服上擦了几遍,接过小朵的竹篮:“不用。我来拿。”

小朵探头朝前面张望,碰上沫儿的眼光,粲然一笑。转头对大汉道:“胡哥,你来订麦檩?”沫儿听到“胡哥”,突然想起他就是那日来定香粉的“胡先生”。原来的满脸虬髯剃了个干净,留下一片青胡楂,沫儿刚才竟然没认出来。

大汉点点头,老实道:“这几天正是最忙的时候,实在没时间做。”

小朵夺过篮子,羞涩一笑,道:“乱花这个钱做什么?别等了,等我做好了送给你。”

大汉一张黑脸涨得通红,也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激动,搓手道:“怎么好意思麻烦你?要是你爹……”

小朵嘴巴一撅,道:“别提那个老顽固。”不由分说拉了大汉,两个人说笑着离开。

〔二〕

转眼到了元宵佳节,洛阳城内比春节还要热闹十分。从正月十四一直到正月十六,圣上特许“放夜”,晚间宵禁解除,家家户户都悬挂五色灯彩,大街小巷茶坊酒肆灯烛齐燃,锣鼓声声,鞭炮齐鸣,笙歌箫鼓,长吟高唱。神都天街,花灯焰火交相辉映,流光溢彩;洛水碧波,龙船画舫桨声灯影,蜿蜒不绝。更有歌舞百戏,奇术异能,粼粼相切,乐音喧杂十余里,通宵达旦。

沫儿如同野孩子,看旱船,追画舫,猜灯谜,尝美食,忙得不亦乐乎。文清往年看过花灯,本不觉得新奇,却在沫儿的情绪带动下如同第一次看到一般,跟着不知疲倦地乱窜。婉娘也不去管他们,只交代不要走丢了找不到回家的路。

两日过去,文清和沫儿终于累坏了。正月十六这日,已经日上三竿,两人尚未起床,直到被婉娘掀了被子,才不情愿地下楼坐在中堂愣怔。

婉娘端了一碗元宵,优雅地品着,看到两人哈欠连天,道:“俗话说,小十五大十六。今日比昨日前日更热闹呢。东西南北三个街市有威风排鼓大赛,你俩不去看看?”

沫儿闭着眼睛,道:“我要睡觉。”

婉娘道:“那我和三哥去看热闹,你和文清就看家好了。”

沫儿一听,瞬间来了精神:“我不要看家,我也去。”

黄三正在仔细地擦拭他的花草叶片,抬头看了一眼,摆手称不去。

那盆花草是上次婉娘和柳中平讨要回来的,原本放在祥云客栈宝儿的房间里。婉娘虽然不加解释,可是沫儿总觉得,这盆花草和香木有什么关系。

黄三经常对着这盆花草面无表情地发呆,无喜无悲,甚至像以前哑时一样,说话都是打手势,一句都不肯出声,但照料这盆花草却极为精细。浇水、修剪,天气稍有不适,便将其移至暖房,若有太阳出来,又会连忙搬出放在窗台上。

黄三将每个叶片都擦得干干净净,搬了花盆出去了。沫儿不安,低声抱怨道:“婉娘,你干吗要将这盆草抱回来?故意让三哥伤心。”

婉娘道:“你要是将它毁了,他就不伤心了?”

文清吃了一惊道:“它真……是香木?”

婉娘悠悠道:“叫香木也可以,但是此香木非彼香木。”元镇想借宝儿之身让香木还魂,提前在宝儿的房间里放置了香木新发的枝芽,不料因为婉娘的玉鱼儿,驱魂咒失去了作用,香木的魂魄根本依附不上。后原株又被沫儿毁掉,这株新芽已与普通花草没什么两样。

沫儿担忧道:“它不会重新变成人吧?”

婉娘笑道:“傻小子,从植物修到人形,比……其他的更要难上十分。当日香木是机缘巧合,接受了多年的香火,才有了足够的灵力。在我们这里,它就没这个福分啦。”

文清道:“但愿三哥真正放下此事,开开心心的。”

文清沫儿早就收拾停当,只等婉娘,却听门外一阵敲门声。沫儿抱怨道:“大节气的,谁还这么不消停!”

文清开了门,见原来是那日做彩灯的胡哥,连忙让了进来。

婉娘匆忙从楼上下来,笑道:“胡先生新年好!沫儿快斟茶。”

胡哥看着文清和沫儿笑了笑,局促道:“不用了,刚喝了茶来的。”

婉娘道:“今日元宵节,胡先生不去看灯,来榭里可是有急事?”

胡哥嘿嘿笑了几声,羞羞赧赧道:“我年前来定了一款香粉,不知婉娘做好了没?”

沫儿暗想,坏了,这些日忙宝儿的事,早就将这个事情忘到九霄云外了。前日看到他,虽然想起来了,但是两人回来也忘了对婉娘提起。

谁知婉娘眼珠一转,笑道:“已经做好了,这是第一款,再过些天,胡先生来取第二款。文清,将货架上面的匣子取下来。”

胡哥激动不已,慌忙站起来帮文清拿匣子。婉娘从中取出一个圆肚青瓶,打开嗅了嗅,转手递给胡哥。

胡哥眉开眼笑,朝婉娘连连打了几个揖,拿着香粉喜滋滋地告辞了。

沫儿看着他走远,回头鄙夷道:“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哼,狗眼看人低!”

婉娘正整理匣子,道:“胡说八道!”

文清见沫儿的话说重了,连忙劝道:“沫儿别生气。怎么啦?”

沫儿道:“人家定的香粉没做就是没做,你干吗用普通的紫粉骗人?”

婉娘无辜道:“谁说是紫粉?以前装的是紫粉,如今不是了。”沫儿无法证实,鼻子皱起哼了一声表示不信。

文清好奇道:“婉娘,这个胡先生要求什么样的香粉,怎么还有第一款第二款?”

婉娘抿嘴笑道:“第一款第二款是我的分法。”

沫儿更加狐疑,道:“你知道他叫什么?做什么的?”

婉娘换上了一双黑色牛皮小靴,一边左右欣赏,一边道:“他叫胡十一,住在城东邙岭,种植着一片竹园。”

闻香榭的香粉价格昂贵,这胡先生不像是个有钱人。贫苦人家花费一年的收成来定一款香粉,可有点奇怪。沫儿追问道:“他要香粉干什么?”

婉娘今日穿了一件黑丝红锦薄棉胡服,腰系玄色米字刺绣腰带,配上刚换上的黑色牛皮小靴,甚是端庄大气。她自恋地转了一个圈儿,得意道:“走吧,威风排鼓已经开始了——男人买香粉,当然是送给女人。”

沫儿嘟囔道:“这还用你说?肯定是送个小朵姑娘的。”

※※※

走出大门,锣鼓声已经响彻云天。沫儿看了一会儿,觉得实在太吵,而且还不如去看花灯、买零食有趣,便捂了耳朵拉着文清东钻西窜,跑到旁边的街上买糖葫芦去了。

两人吃着糖葫芦,慢慢溜达着回家。这条街叫做天正街,与定鼎天街并行,街道稍窄,人也少些。除了各家店铺挂出的花灯,全是卖零食和小玩意儿的摊点,游客多是儿童和年轻人。

沫儿吃了一个豆沙馅儿的,便与文清换核桃仁的品尝。看到前面一对年轻男女拿了一只小老鼠灯笼,不由得羡慕起来,便追着看。

那男子二十多岁,穿了一件十分俗气的暗花团福蓝色锦纹长袍,腰间手上叮叮当当地带着玉佩、玉眢和硕大的银戒指,长得高高瘦瘦,脖子总是不自觉地朝前探出,一双细长的眼睛滴溜溜乱转,看起来仿佛受了惊吓惊魂未定一般。他手里提着灯笼,笑嘻嘻道:“小朵姑娘,好不容易进城来玩,你不要总皱着眉头。”

小朵低着头,道:“张公子,我还要帮爹爹干活,还是先回去吧。”

沫儿见是小朵,有心问问他们的老鼠灯在哪里买的,正思量着如何开口,只见前面一处卖面具摊位前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朝这边张望,一见小朵抬头,连忙将头上戴个福娃娃面具,却是今早来取香粉的胡十一。

张公子急道:“小朵姑娘,你若是不满意在下可以明说,我会改。”

小朵一顿脚,道:“张公子你误会了,不是你不好,是……我今天好多活还没做,我爹爹会骂我的。”

张公子长吁了一口气,眉开眼笑道:“原来是因为这个,你放心,今天约你出来,已经和伯父说过了,他同意的。”也不管小朵吃不吃,跑去旁边买了一包新炒的板栗,热切地道:“你尝尝这个。”

小朵勉强笑了一下,低声道:“谢谢张公子,我不饿。”

张公子强行将板栗塞到小朵手里,道:“你好歹吃些东西。”

小朵默默地接过来,沉闷地低着头走过,对周围的红火热闹视而不见。

戴了面具的胡十一不远不近地跟着。沫儿看得好玩,偷偷道:“文清,胡先生肯定是想找小朵姑娘,我们来帮他一把好不好?”

文清踌躇道:“这样不好吧?”文人小说下载

沫儿哂道:“又不要你出面。”飞快跑到前面另一家买面具的摊位前,不由分说买了两个小猴子面具,和文清戴上。

张公子又在一处卖胭脂水粉的摊位前站住,十分热心地要给小朵买一盒胭脂。小朵推让良久,张公子却十分固执,还不住大声吆喝:“掌柜的,给我来盒最贵的!”引来路人侧目。小朵满脸通红,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等候。

沫儿趁张公子正在与老板讨价还价之际,跑到小朵身旁低声道:“小朵姑娘,胡先生就在你后面。”小朵还未反应过来,沫儿已经跑了。

胡十一站在街对面,不时朝这边偷窥。沫儿一蹦一跳地走过去,作了一个揖道:“胡先生好,小朵姑娘请你过去。”

胡十一一愣,结巴道:“她……看到我了?”回头一看,正看见小朵朝这边张望,连忙摘了面具,尴尬地走了过去。

小朵红了眼圈,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胡十一未及答话,张公子买了胭脂,一边走一边回头抱怨:“一文钱都不肯便宜!大过年的,我就不和你计较了!”走到小朵身边打开盒子,却喜滋滋道:“上好的胭脂,只要五文钱!瞧,这个颜色配你的脸色正好!”

小朵神态尴尬,不知如何是好,打断张公子的话道:“这位是……我家邻居胡哥。”

张公子这才发现旁边站着的胡十一,慌忙合了盒子,极其热情地道:“原来是东山邙岭的胡哥,早就听说过,听说您的竹编、扎制花灯的手艺很好,什么时候给我编几个花篮?”眼睛朝旁边满脸通红的小朵一溜,故作神秘道:“我想送给小朵姑娘。”又连忙紧追一句:“工钱可要优惠些哦。”

胡十一还了一礼,道:“张公子说笑了。编个花篮而已,一会儿工夫,不收您工钱的。”

张公子双眼生辉,叫道:“真的?那可说定了!小朵姑娘做个见证,不能反悔。我明日就去取。”

小朵哭笑不得,微微叹了口气,道:“张公子,不如你先回去,我和胡哥去选一些好的竹条,好给你做篮子。”

张公子大喜,道:“那好那好。”作了一个揖转身就走,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回来腆着脸道:“啊呀,我这专程来陪小朵姑娘呢……”

小朵强压住不高兴,强笑道:“张公子还是先回去吧。胡哥答应免费编篮子,可得赶紧。”

张公子吸溜着嘴唇,眼睛飞快地转动,谄媚道:“胡哥最讲信誉,不会不认账的。”

小朵终于忍不住,怒道:“你不走我走了!”

张公子吃了一惊,惊慌失措地绕着小朵转了一圈,但马上想到小朵是为了给自己省钱,不由得更加体贴,恭维道:“小朵姑娘真是个会过日子的人。那你小心,不要弄伤了手,我明天再去看你……”

小朵恨不得一巴掌挥过去,打得他永不出现在自己面前。

沫儿和文清戴着面具站在玩具摊位前,偷偷观察三人的动静,看到张公子招人厌恶,就在后面吐舌头做鬼脸。

张公子终于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小朵低着头,脸儿通红,对着胡十一,不知说些什么。胡十一迟疑片刻,道:“张公子他……”

小朵跺脚叫道:“别提他!”扭身便走。

胡十一尴尬住嘴,默默地相随着走开。

〔三〕

小朵心烦意乱,低头走在街上,若不是胡十一护着,几次险些撞到别人身上或摊位上。

小朵家在城外东门邙岭半山,家里爹娘年迈,弟弟还小,且被溺爱的不成样子,就指靠着山上的几亩薄田和小朵做针线赚些零碎银两过日子。

胡十一说是她家邻居,其实相距差不多半里远。胡十一经营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竹园,做些竹编,因手艺好,也可勉强度日。胡十一孤苦伶仃,独自一人,有时会因缝缝补补的事情请教小朵。而小朵家有块地在他的竹园附近,碰上犁地翻土等重活累活,胡十一也会顺便帮忙,一来二去,两人暗生情愫。

但是小朵的爹娘却蒙在鼓里。小朵爹年轻时就是个怕出力的主儿,如今见女儿大了,更乐得享清福,地也不去,工也不做,在家里摆老太爷的谱儿,又思量着自己的闺女模样人才都不错,攀上一门好亲便功德圆满。

小朵和胡十一的这事儿,小朵曾在他面前透过口风,被他一口回绝:“就凭胡十一?要钱没钱,要势没势,守着这么个竹园子,就想打我闺女的主意?小朵,你也趁早死了这份心!我在一日,这个事情就没个可能!”然后又装病在床上哼哼了半个月,吓得小朵再也不敢提起。

胡十一在今年初夏时节也曾央了媒婆去提亲,却被小朵爹骂了个狗血淋头,连人带礼赶了出来。从此以后,一方面将小朵盯得紧紧的,竹园旁边的地也不让她再去种了,另一方面抓紧给小朵找婆家。

小朵心灵手巧,模样儿俊俏,又结实能干,提亲的媒婆几乎踢破门槛。刚开始小朵还反对,声称自己年岁还小,不想出嫁,却捱不过她爹哭天抢地绝食装病,只好随他去了。来提亲的虽多,但多为农户,即便是家境殷实的,也与小朵爹的要求相距甚远。就这样挑挑拣拣了几个月,小朵爹最终看上了住在城里的张富贵。

张富贵居住在洛阳城中最东北角的通远坊,虽然位置偏僻,但仗着祖上留下的十几间祖屋,自己倒腾些小生意,日子过得很是滋润。最关键的是,张富贵父母已经过世,又无兄弟姐妹来跟他争分家产,小朵爹对这个甚是满意,特别是听张富贵探着长脑瓜子笑嘻嘻称“以后您就是我的长辈”时,心中的小算盘更是拨得哗啦啦直响。

这次小朵同他逛元宵灯会,便是得到小朵爹许可的。小朵爹眼见小朵对张富贵不待见,便想制造些机会让他们俩多熟悉熟悉。张富贵虽然心地不坏,但俗气得紧,这一路走来丑态百出,弄得小朵如坐针毡。

好容易张富贵走了,小朵和胡十一却相对无言。小朵走到洛水堤岸,看一棵大柳树后相对僻静,便走过去斜靠在栏杆上,凝视着镜子一样的冰面,秀眉微蹙。胡十一在旁边不知如何是好,双手在全身上下摸了一遍,从怀中拿出从闻香榭购进的香粉,递给小朵道:“给你的。”

小朵默默接过,攥在手中。玉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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