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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蔷薇-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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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得那上面的人逸出一串笑声来,“阿陌,幽冥谷那个男装癖十万火急地传信叫我过来。正好我们也多日没见了,何必这么急着走。下面,不就是你的天山剑宗么。”
“我没功夫叙旧,你自有你的蓬莱仙岛要管理。我这天山剑宗的下等茶叶,供不起你这仙族上仙。”没好气的声音,巴不得这尊上仙立即打道回府。
“哎~何必这么自谦。”那马车里的人倒也不生气,仍然是慢条斯理的声音,“虽然你这天山剑宗生活以清修苦行为本,但也不至于差到这个地步——而且,你知道我出门都会备了云露茶具,并不会去批评你家的招待。”
即使是个局外人,葭葭也能体会到此刻天上的那位剑宗宗主额头上的青筋肯定跳得很欢快。
——于是,上方那位人族至强的NPC,终于从牙缝里冷冷地掷出一个字以应对这位仙族上仙,“滚。”
“呵呵呵……”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那位在马车里乐不可支;然而这笑,仍然极力维持在一个可称得是均匀优雅的频率,并不夸张,“阿陌,你脾气还是这么直。作为一个美人,你本不该这么冲动易怒;你想和幽冥谷那个男装癖一样容易衰老么。”
那车里的人左一个幽冥谷男装癖右一个幽冥谷男装癖地叫着的,正是幽冥谷主殊小沐。
想来刚才拿了碧玉环通知殊小沐以后,殊小沐苦于戴罪之身不可妄动,便传信给了蓬莱岛主。
葭葭在下面看得满头黑线,本来以为三大NPC关系都应该不错。至少应该像殊小沐提到天山剑宗宗主时一样亲亲热热地叫“阿陌”。
不曾想,到了幽冥谷和蓬莱岛,两家之间的关系虽不见得势同水火,却显见得极度不待见对方,一个称对方为“蓬莱岛的变态”,另一个直呼其为“幽冥岛的男装癖”。
怀里的喵喵忽然跳到地上,甩甩颈背上的皮毛,随风而长,只一瞬间,便幻化为那桃花岛上碧眼灵兽的模样——唯一的不同大抵便是那垂地的流苏装饰半点未带,眼眸间的碧色更加剔透,仿佛是两枚流动的碧火,纯净透明。
它身侧卷起的气流含了微碧的颜色,直直地扬至那位仙家上神的云端。想不引人注意也难。
“哎呀,这不是我们仙族的神兽碧落。”带了笑的声音,“原来桃花岛主也在。那日新衣未成,故不敢轻易出门会客,还请不要见怪。”
“蓬莱岛主言重了。”葭葭淡淡地回了个礼,心知这是喵喵遇上了同族的NPC,染了仙气,才能在她的等级未曾到达并且不在桃花岛上时展现出它的本来面目。想来它随她在这玩家的世界里久了,到底还是压抑得厉害。
喵喵舒展了筋骨,忽然仰天长啸一声,四掌之下应声生起云雾,带着碧色的风盘旋左右,隐隐有腾空而起的架势。
葭葭不知道它要做什么,一时间手足无措。
只听那云端的人一笑,“碧落这是想负了你同上云端高处,真是个通了灵性的主儿。”
她略一犹豫,返身执了一直默不作声的来自天外的手,一起乘在了碧落的背上。
“最好别。”来自天外在她耳边轻道,“若是被别人看到,反而成了你是桃花岛主的证据。”节外生枝的事情,少惹为妙。
“没关系。”她恣然一笑,从时空戒指里取了一套装备出来,即刻切换作桃花岛主的模样。另一边又捏了药丸出来,大大方方地按到他手心,“新产品,短时间的隐匿药丸。支持到我们飞到那么高,待药效失了,已经没人看得清楚你的脸啦。”
“那你还看得到我么?”他拈了那药丸在手心,不禁微笑。
“……理论上是看不到了。”她颇气虚地道,“待我以后再研究出反隐匿的药粉,应该,大概,一定……”
他禁不住地扬了唇角,将那药丸抛入口中,“有劳夫人。”
她能感觉额边有他温热的气息,因是看不到他的姿态,妄测之余不免又是双颊染满火烧云。连碧落负了他们上升时,那高空略冰的气流也示曾让她脸上的红晕褪色半点。
比青眼魔龙所能及的高度还要超出许多。
葭葭俯首往下一看,端见得下方人影晃动,山野间仍有不少玩家驻足流连,在岩石与树木的掩护下往上张望。却看不清眉目。
想来下面的人看她,也是看不清的。
于是更加放下心来。却没曾想往外探的身子重心偏了,竟然差点往下滑去。
“夫人当心。”坚实的胳膊拥了她,后背抵住一方温暖的胸膛。他的发丝在她的脸上轻轻扫过,又好像是从心上扫了一下,痒痒的。
“岛主真是伉俪情深呀。”
她这才有了平视的资格,却见了刚才那幕华丽排场的正面。
果然不俗。
神骏身上皆披了闪着仙器光芒的绶带流苏和宝石鞍鞯,岂只是富丽堂皇可以形容;而那些仙姬,也个个皆是上乘姿色,一颦一笑皆可令玩家美人榜上的人们黯然失色;马车的材质几乎要以金玉垒砌,而那车帘也是层层的纱幔覆就——虽是看见了那些在风中轻扬的纱幔不下于十层,但在她这个观赏者的眼里,那多层的纱幔重在一起,却几乎感觉不到厚度。至轻至薄,连CICI在这里大概都要叹息了。
多层纱幔之后的人,对她这等叹为观止的神情似乎相当满意。声线也带了欢喜的上扬,“岛主可曾见过比我这十名仙姬更美的人?”
“哼。”剑宗宗主不知为何,从鼻孔里发出这样一个单音节表示评价。
葭葭这才将视线从眼前这拉风得可媲美皇家出行的队列上拉开,看向身边御剑飞行的一派之主。
原来不是黑色的斗篷,而是一袭深紫的锦绣披风,一头青丝作男儿扮向自头顶盘成发髻又自发髻中心处分出三尺来长的发丝;光洁漂亮的额头未梳下刘海,而是以一道紫金抹额掩着,配了那双英气十足的眼,虽不若殊小沐那般一眼就让人为其美貌倾倒,但其凛然不可轻视之气势却让她的容颜与之相较不相上下;葭葭还注意到,她那把乌亮亮垂在脑后的发丝,在高空的凌乱风势下却丝毫不乱;想是以剑气之道生生制住了身侧的风速流动,自成一方气场。
这就是高手啊,和殊小沐可以比肩的神级存在——
她无比羞愧地审视自家被玩家们乱真为NPC身份的桃花岛主这一马甲,鱼目混珠,嗯,果然是鱼目混珠。
“岛主?”似乎是有些迫切的声音,葭葭疑心自己听错了。但还是中规中矩地接刚才的话题。
“这几位仙姬来自蓬莱,人间脂粉自然不可与她们一较高下——大概也只有,……幽冥谷主和这位剑宗宗主能与她们相提并论了。”说实话,这些仙姬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LINK,即使比玩家们美丽100倍,也是不能和真正的BOSS作比较的。她这么说算是客气了——
“岛主果然好眼力。”里面的人抚掌而笑,“只是,幽冥谷主甚少以女装示人,而剑宗宗主以一派之长执掌天下正道,这两位,若以姿色作评,怕是不大妥当。”
她偷眼瞄一瞄旁边的剑宗之主,果然人家是一派风雨欲来的神情。
“正是。”风雨欲来的声音,“本座执掌天山剑宗,素来厌恶别人以容色计较。还望岛主见谅。”
“不敢不敢。”葭葭捏着来自天外的衣角,笑得谄媚,“世俗人确实莽撞,男女本就无甚不同,这世上巾帼不让须眉者大有人在——”
剑宗宗主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岛主有此见的,强过世俗人太多。”
“呵,”马车里的人又笑了一声,“阿九,替我把帘子掀起来。”
旁边那执了碧玉杖的仙姬,闻言便伸了素手,轻轻挽起那道遮在众人面前的千层纱幔。
葭葭回眸看了一眼,即刻惊艳石化当场。幸亏有来自天外的手仍揽在腰间,不然可以直接坠落九天粉碎收场。
容貌美艳者如殊小沐,葭葭看到时虽也是惊艳,但还不至于像看到面前的这位一样失态。说起来,面前的这位以漂亮已经不足以形容,虽是与殊小沐相当的美丽,但胜在气度柔和优雅。一举一动都好像能拍下来当礼仪典范让古代公主研习效仿。
见葭葭惊艳如斯,那美人微扬了嫣红唇角,倾城一笑,“桃花岛主,在下蓬莱风凌雅。”
第八章
风凌雅,蓬莱岛主,与天山剑宗宗主,幽冥谷主并列的三大BOSS级NPC。即是那天和葭葭作为新关卡主事见面时因新衣未制成而拒绝列席的主儿。
美人啊……
葭葭对着那美人一笑的倾城颜色发呆良久,才晓得应一句,“……幸会。”
“今日我来这里的目的,想你也知道。阿陌——”对葭葭的失神恍惚甚感愉悦,风凌雅对着那边飞剑上的剑宗宗主曼声道,“血蔷薇的下落,你可以告诉她了罢。”
一直静默着,没什么表情的来自天外闻言,眼里陡然划过一道了悟的光。
蓬莱岛主说的不是“告诉我”而是告诉她——
这件事,纠缠很深呐。
他垂眸看向身前坐着的葭葭,正好她也似有所悟,回头对他一笑。
眉目宛然,笑靥如花。
他心里微微一动,也对也露出温柔的笑容。
“我的事,怕还轮不到你管。”那边那个全名陌晓茹的剑宗宗主,态度恶劣,口气也欠揍得要死,“不知道你们两个一天到晚都要盯着我做什么。”
风凌雅倒也不恼,以袖掩唇,低笑,“阿陌,莫要这么说。若不是知道你素来口不对心,我恐怕也要恼了。”说罢,一双妙目直直扫向旁边一脸唯恐二人开打表情的葭葭。
陌晓茹被一语戳破心性,噎得说不出话来,又以单音节作答,“哼!”
“这血蔷薇种子,确实事关重大。与往日的情形都不同,”已经习惯了阿陌的恶声恶气,那厢还在好脾气地叙叙叨叨,“你把那下落告诉桃花岛主,这事情也只是一个小插曲,作不得大的损害;但是要是你不告诉——”
“殊小沐那里,你去过没?”冷不防地,陌晓茹反问一句。
“这倒没有,”风凌雅的表情有些懊恼,“你知道我们之间,素来有些龃龉。”
“未必吧。”她冷笑,“什么龃龉,你且告诉我,是谁通知你来这里拖住我。”
“……阿陌,你太较真了。”蓬莱岛主的脸色有些难看,“我和她,不见面还是生不出什么事的。”
“她因为被禁足一周,此刻正伤心得不得了。我去探过她,整个幽冥谷上空,全是她哭的声音。”
……葭葭擦汗,这句话听得她背后生足了凉意。偏那陌晓茹还一脸沉痛,让她不敢出头纠正这句话里的诡异用字。
“犯了错误,本就该有惩诫。”风凌雅如是作答,“这世界虽然是我们生活的世界,但那些虚无的规矩,本就早早根植在这里。”修长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原本并没什么。但是她太嚣张,又遇到了不肯吃亏的主儿。啊……那个人叫什么名字?”目光脉脉地又转向当观众的来自天外夫妇。
葭葭会意,“齐非白。”
“他是何许人也。”长期幽闭的驻守生活,她几乎不知道这《乱世》中的人事。问句一出,又摇摇手,“我自会去查。这番若不是他检举了殊小沐,她也不会受这种苦楚。”
葭葭闻言,大默。
近来常常被这些强大的逻辑颠倒了黑白,若是再掺和进去,她尽早也要顺应了这些颠倒的逻辑。
“听说他是第三工会的会长,总部设在永川。”漫不经心地,那位蓬莱岛主手指描绘着衣服上优美的刺绣,“听说和贵公会是敌对姿态?”目光又一次移向来自天外夫妇,显然是问的那个黑衣的男人。
“确实。”来自天外微一颔首,答得简略。
“想必城战系统一开,以贵工会之实力,夷平永川,不过是举手之劳。”那人微笑。
“城战系统本就如此,敌我只能存一个。”他并不回应蓬莱岛主极高的评价。
“您太谦虚了。桃花岛一战,您自身的实力便不用赘言,何况贵工会人才济济,眼下的形势,只等城战开启,《乱世》统一了。”
来自天外挑眉,不解这位岛主一直往这方面是为何意。
但很快,他便醒悟过来。
看到那位剑宗之主的反应以后——
“你一定要在城战系统里打散齐非白的工会。”她第一次没有扬着下巴,而是以平视的尊重态度说话,“就当是为了——桃花岛主的朋友报仇。”
他扬眉,“阁下不说,我也当倾力完成。”那日齐非白为了维护凡尔赛玫瑰,便埋下了这样的隐患。况且——听说百草园已经向谁与争锋发出了同盟邀请函。敌对,是必然的事情。
她没说话,目光锁在他身上,似乎在考察他言语的真实性。过了一会,竟然一句话也没有,径自乘了飞剑疾疾离去。
“哎!……”来不及命令喵喵跟上,便见那位宗主瞬间化为远处天空的一个闪亮星星。葭葭满肚子的懊悔,“还没问到血蔷薇种子下落呢。”
“她去取那种子了。”来自天外在她耳边轻轻道,声音极轻,不会有第二个人听到。
她满脸疑惑,却也聪明地晓得这些问题他现在不大声说,即是说明不宜现在交流。便住了口,不多问。却还是对他的结论半信半疑。
“岛主可先行返回,我们找到了那物件。自会给您一个答复。”马车里那位优雅一笑,招来仙姬放下车帘,“告辞。”
那边仙乐飘飘,彩云缭绕地走远了。她才吸吸鼻子,“太美了。”往身后又递过药丸,“我们下去吧。”
来自天外依言吞下,神兽碧落便又卷了风云掠回天山剑宗内。
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回响,她有些睁不开眼了。
“过美则妖。”来自天外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碎,破碎的字句零落传入她的耳朵。
“……你这样形容美女的?”她对身后隐身的男人质疑道,“不是说,男人看到美女,都会觉得赏心悦目,脸漂亮完了以后,看完上围看腰围,看完腰围看臀围……”
连续的笑声,她感觉到他的嘴唇又一次欺近她的耳朵。
“第一,我不是那样;第二,那个风凌雅,是个男人。”
“桃花岛主,岛主?你这是怎么啦?”天山剑宗内的人见了贵客异常,连忙凑上来问候。
旁边那位岛主的夫君大人,倒是毫不见慌乱,镇定自若,顺便还要安慰那帮被吓到的小NPC,“没事,你们忙。她石化一会就好了。”
僵硬姿态N久,她才恢复活力,一把抓住来自天外的手,声泪俱下,“你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么美的人居然是个男人?”有没有天理啊!
“我骗过你么。”他笑,唇边的愉悦正在逐渐扩张;不着痕迹地反手握住她的手,“官方资料,提到是男。”
她无语凝噎,这下有个问题有了答案。
关于殊小沐同学为何叫这么个优雅大美人为变态——
回想起来,——
“岛主,岛主你没事吧?”路过的小NPC又惊恐万分地尖叫。
“她只是冷。”解说员来自天外,很称职地把他的大斗篷披到她肩上,再一次劝解路人NPC,“没事,你们继续路过。”
“男人长得漂亮,很让你受不了么。”紫眸男摸着茶杯,问得漫不经心。
“其实也不是啦。”她坐到他身边,近来发现自己在他坐下后,都喜欢坐到旁边去,画面,嗯,感觉很是赏心悦目呀。
他挑了眉,似乎在期待她的下文。
她便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在现实里面,也看到过长得很漂亮的男人。像——”犹豫了一下,终于第一次在这位网络夫君面前提到了那个人,“我们学校凌教授的儿子……就很漂亮。”
他心口一窒,却还是不动声色,“哦?像那个风凌雅?”
“……拜托你不要在我刚缓过来又提——”她无力,“不是一种风格。帅是帅的呀……要是我以后的老公也是那种姿色,我此生无憾了——”
“脾气不好呢?”他微笑,“对你不好呢?也无憾?”
“……这个么……”她低头想了想,又换上一脸的自负,“既然是我老公,肯定是爱我我也爱他才会结婚,所以,你说的那种类型,在恋爱名单上是直接划掉的。”
他失笑。
两人各怀心思地沉默了会。
他缓缓开口,“那这里呢,你为什么会同意和我结婚?”
第九章
这本来是她在心里考虑了很久的问题,虽然每每都以各种理由揣测,但从未真正地在他这里证实过。连同结婚那天,阿泰提的那个问题,也是她心内的悬疑。
她明白现在有种危险的信号在靠近,只要她一个人安静下来想一想,即使不用旁人来旁敲侧击诸多暗示,她也能明白,这绝对不是正常网友情谊的心境。
她会想他。会觉得他好,会在有事的时候第一时间来和他商量,什么事情都不愿意瞒着他。在某些不经意间,会为他弯了笑眸。也会时不时地,为某些小细节,心如擂鼓,小鹿乱撞。在上游戏时,莫名地会带了期盼,上线时会先瞄一眼他的名字是否亮着……
纵然从未有过情史,但她薛葭葭也能从若干言情小说的内心独白里无师自通出,她,21岁芳华时,终于首次芳心微动!
然而对方是个不知高矮胖瘦,不知底细的,网友。
莫晴的警告她不是没听得进去,也曾惴惴。但她毕竟是薛葭葭,竟在那些柔肠百结心乱如麻的纠葛中超脱了!——尤其在来自天外显然带了暧昧意味的发问出现时,这一刻,她忽然悟了!
“肯和你结婚,当然是喜欢你啊。”她极力坦然,笑嘻嘻地说。
他心里一热,正要说话。她大姑娘又画蛇添足地加了一句,“要是齐非白突然求婚,我可是理都不会理的。”
若则不是加上这句,他还能模棱两可地把她的前一句当成是剖白。然而,这句一出口,他仿佛是意会为,只是因为是友谊类的喜欢,所以愿意和他在一起玩。
挫败感排山倒海。但面上仍然不动声色。只淡淡地勾了嘴角,应了一声,“明白了。”
明白了?
你才不明白呢。
她仍然笑嘻嘻地维持着坦然的表情,心里却是铺天盖地的赧然。
她好歹是个大姑娘,这种对话,在游戏里虽然并不少见;说到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多少都是带了调情调戏玩笑的意味。她虽然是个有自信的21世纪新新人类,但她还是会有那么一丁点没被扔到爪哇国的矜持。所以才会故意补上那么一句,以示自己心思坦荡,毫无邪念。
——而事实上,她确实有那么点绮念。
对,那一刻,素有急智的她,在问答的瞬间,忽然作出了决定。
她喜欢他。
她明白这一点,但这是她一个人的事。并不打算太早让他知道。
想一想,若是真的两情相悦,两个人在一起还能干嘛呢。
她不无得意地为自己的高瞻远瞩暗自叫好,现在还能好好地在一起玩,有的没的聊着游戏里的事情。但是一旦确立了那啥情侣之类的暧昧关系,聊游戏吧,觉得还是网友;不聊游戏吧,仿佛无话可说。
那还是就这样吧,反正也没差。
至少在游戏里,这位第一高手,是她蒹葭苍苍的夫君。
她瞧着他资料上显示的称号,顿悟后的心里带了微微的甜。哎,仔细看看他,倒有几分像那位凌昭大帅哥呢——现实里那种美人儿可望不可即,|Qī…shu…ωang|游戏里却能拢了这么个角色在身边当伴侣,多么惬意。
她素来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此番被他拐着弯问心事,虽也拐着弯给了个答案过去,但还是要打太极把问题反抛回去。
“那你呢,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问句一出口,她忽然又记起,相同的问题,仿佛很久以前,他第一次求婚时,她就傻傻地问过。
——答案是,“你有用。”
为此,她还郁卒了好久呢。有来有往地一番问答,她便想也不想地把这个问题抛了回去。她估摸着,这位要鄙视她的记忆了——这分明是他回答过的问题呀。
他却没有如她所想,却是噙了一抹倾倒众生的笑在嘴边,依样画葫芦,“因为我也喜欢你。”
她默。
抄袭,□裸的抄袭!
“和我喜欢你一样的那种喜欢?”她不死心,知道自己的答案里掺了水分,却想从别人的话里探出真心。
他点头,从善如流,“是的,你是哪种喜欢,我就是哪种喜欢。”
她听到自己血管爆掉的声音。
“这明明不同的好不好。”嘴立即出卖了她的思想,在她的此反驳出口的那一刹,她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这不是明摆着说明他和她之间至少是有一个人怀了绮念的么。
那边来自天外仍然云淡风轻,“嗯,大概确实是不同;不过,也可能是相同。”咬文嚼字半晌,忽然俯身看她,剔透的紫眸里盛了让人心醉的蛊惑,“夫人是希望相同,还是不同?”
……这个狡猾的人!
和蚕相处时的那番心神警惕又保护式地回到了她的身上。
她怎会不明白这段话的意思。
若是不同,两人中只有一人动真心;若是相同,却有两种情形——她心思千转百回,却在瞬间推敲出了答案,继续笑嘻嘻地和他打太极,“我当然希望相同啦。”可友情,可爱情;端看他那一方是什么底牌。
他失笑,伸手揉她揭去桃花岛主装扮后的一头散发,“你这样说话也不觉得累。”语气里是浓浓的宠溺,“不管是哪种理由,你毕竟是答应了求婚。”他心满意足,现在,毕竟在每天起码6小时的游戏时间里,她是属于他的。别的,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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