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与妖瞳-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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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不知所措中，安卡已经从狗背上一跃而下，带着利爪的赤脚稳稳立在青石砖铺就的地面上，身后竟拖着一条布满斑点的长尾，虎虎甩动着，带起砖地的尘土。

他的眼睛，狼一样扫向她。

“你是谁？混进昴日城想干什么？”安卡一步步向她逼近，她不由自主地后退，小猪虽然不解，也跟着她倒退。

安卡金黄的眼里浮出一丝抑制不住的杀气：“或者，是望月城派来的奸细？”

望月城？小蒙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

“当然不是！”她断然回道，不能被栽赃嫁祸了。

“既然不是，为什么冒充人造人？”安卡的拳头握紧，小蒙这才看到，他的手臂上竟然也有着那圈看似毛毛的眼睛图案，这个小城主，是什么动物的变种？

“我没有冒充，一直都是你这么叫我。”小蒙不服地叫道，话甫一出口，想到什么顿时后悔不已。

安卡登时眼睛放亮，“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是，人类？”

小蒙立住了脚步，不答他的话，冷漠地对视他的眼睛。安卡的士兵惊讶地看着二人，猩猩手和象鼻人被小城主最后一句话震住了，小蒙承认自己是人类？

消亡了几千年的真正的人类？

“不是望月城人工饲养的人？而是，真正的，人？”安卡不死心地反复追问，小蒙再也没有回答他一个字。

怪物军团齐齐吸了口气，这件事情太荒谬，就象火星人降临地球一般，让人匪夷所思。现今的世界，怎么会有纯正血统的人类存在？

安卡忽然放声大笑，笑声凌厉得连天上的飞鸟都要惊落。

“太有趣了，我竟然无意中捡到这样一个宝贝，这样说起来，我是绝对不能放过你们了！”安卡脸色一敛，挥手道，“将他们给我抓起来！”

小猪桀桀怪叫着表明立场：“我是千真万确的人造人啊，小城主！”吱吱象是附和他的话，趴在他肩头，赶紧也吱了一声。

“叛徒！”小蒙怒骂他。

“保命要紧！保命要紧！”小猪嬉笑道。

小蒙没时间骂他，紧张地瞅着两边的妖怪军团围上来，心里盘算该从哪个缺口突围出去。

安卡叉起双手，饶有兴趣地道：“让我们看看，古老的人类有着怎样的力量？”

半挖苦半嘲讽的话，引得小蒙狠狠瞪了他一眼。

安卡向身边的猩猩手道：“看这模样，是个女人吧？”

猩猩手微愣，赶紧回答：“好象是。”

安卡弯了弯唇角：“好象，是吗？”

怪物军团发起了进攻，小蒙立即抽出腰间的匕首，凝神注力，化为一把红光灼灼的长剑，挑起满天红色剑花，靠近身边的人无不被斩飞。

猩猩手与象鼻人怫然作色，连安卡微眯的瞳孔都放大了不少。

小蒙手起剑落，重重包围竟被她杀出条血路。安卡的拳头开始攥紧。

猩猩手和象鼻人小声嘀咕着：“发出红色光芒的神器，自如收缩的宝剑，难道是……妖神的？……”

妖神这两个字一出口，如霹雳般打中安卡的身体。他大为震惊，扭头看向嘀咕的二人，脸色都变了，“你们，刚刚说什么？”

猩猩手赶紧道：“小主人，你看她手里拿的红剑，象不象昴日城世代流传下来的，妖神传说中的神器？”

“妖神的神器？！”安卡仍在震惊中没有醒转，呆滞地看向小蒙手中的利剑，变幻无常的宝剑，红光笼罩大地，世界末日的来临。的确很象传说中的神器，如果真是妖神的神器，为什么，会在一个人类女子的手中？

“这点我们也想不通。”象鼻人摇头，对手下横尸遍野不以为意，反而对宝剑充满了兴趣，“看来只有擒住她才可以知晓。”

安卡转过头，看住小蒙。她身上沾满了不知死活的妖类的鲜血，浑身的血迹反而映衬出尤其明亮的双眼。她杀开了一个缺口，朝着那个方位奔去。

安卡忽然笑了笑，一纵身，不见他怎么动作，人已经挡在他们面前。

小蒙差点收不住脚，直直要撞上突然闪现的身影。

安卡借着出奇不意的速度，伸手抓向她的肩头。

她拧身，手中的剑再度扬起。

安卡的动作更快，举手击在她右手腕上，“哐啷！”匕首落地的声音。小蒙脸色大变，匕首瞬间恢复成不起眼的原状，静静躺在地上。

她急忙伸手去抓剑柄，安卡轻松地捞住她的腰肢，左手搂抱住她，右手迅速探向她的身后。

小蒙触电般呆住，她穿着披风，外人看不到里边怎样的动静，只听她猛然厉叫：“臭流氓，你在干什么？！”

安卡奇怪地道：“没有尾巴。”

猩猩手和象鼻人额上直淌虚汗，小猪也是一脸愕然。

猩猩手赶紧道：“人类本来就是没有尾巴的，小主人。”

又听得小蒙的尖叫声，安卡自言自语地道：“嗯，真得是女人。”

众人一阵寂静无声。

这次连象鼻人也不得不发话了：“咳，小主人，有关身份辨别的事，我们回到城堡再说，你看怎么样？”

安卡应了声好，神色自若，丝毫不觉得自己在做一件有损颜面的事。他的长尾巴扬动，卷起地上的匕首，缓缓送到自己面前，瞄了眼道：“这就是妖神的神器，看起来真得不怎么样。”

小蒙瞪着他，涨得满脸通红，又瞅向在面前浮动的匕首，怒道：“还给我！”

“要叫主人！”安卡神情严肃地看她，“从现在开始，你正式列入我的宠物名单。”

“谁，谁做你的宠物！你这个怪物！”小蒙怒叫，在他怀中踢哒。

“不做宠物，难道你想被当作食物？”安卡冷冷地道，她被吓住，不敢吭声。

安卡将匕首插入腰间的黄金束带，一把扛起小蒙，将她头朝下的扛在肩上，大步向着沙皮狗走去：“卡鲁，趴下！”

在那里使劲舔着脚爪的沙皮狗立即伏下硕大的头颅，乖乖让主人蹬腿上去。安卡几步纵跃上了座骑，将她丢在自己身前，抓起铁链项圈吆喝道：“起来！”

沙皮狗长吠一声，扬头甩动长长的鬃毛，庞大的身体往后一挫，纵身向前跳跃，几个起落没了影。

猩猩手摇头道：“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向傻愣在一旁的一名手下道，“命令冥虫清扫一下这里。”手下连忙答应。

猩猩手这才拉扯起剩余的人马，跑步跟在安卡后面。

小猪被一系列的变故懵了神，回转过来时沙皮狗已经跑远。他急忙叫道：“喂，等我呀！”

象鼻人向他扭头道：“到我背上来。”

他应了声，跳上他的背。象鼻人捏了捏小猪的腿，喃喃道：“这个倒是货真价实的人造人。”

小猪坏笑道：“你可别想着吃我，我的皮肤没有油脂，都是电线仪表，会磕了你的牙。”

“少罗嗦，坐稳了！”象鼻人闷哼一声，放开长腿，居然跑得比风还快。

小猪赶紧将肩头的吱吱一捞，圈在臂膀里，谨防它一个不小心被劲风刮走了。

卡鲁身上的毛虽然多，背部的肌肉也结实，跑动的速度却把小蒙颠得七荤八素，感觉五脏六腑都挤在一处，作呕得厉害。

“到了！”安卡一声叫，卡鲁停住脚步，喘着粗气，看来这一趟奔跑花了不少力气。安卡揪住她的斗篷，将她提下狗背，丢在地上。伸手拍了拍卡鲁的脸，轻笑道：“真是乖孩子！”卡鲁呜呜作声撒娇。

小蒙捂住胸口，无法平伏剧烈的情绪。

“走了。”他又一伸手，揪住她衣领，再次将她扛在肩上，大踏步往前走。

她倒悬着脑袋，握着双拳捶他，一声接一声地怒骂：“混蛋小子，你到底想怎么样？玩够了没有！”

“玩？”上方传来安卡的嗤笑声，“宠物本来就是给主人玩的，你不知道吗？”

她心里惊得不得了，这小子当真把她当宠物了。

一路进去，倒挂的方向，看见大面积的大理石地面，或镶嵌花纹或空白纹理，光可鉴人。一层又一层的石阶，往两边纷纷闪避的裙角与腿脚，四周传来的都是恭敬的问候声：“小主人回来了，小主人好。”

安卡哼都不哼，直迈向后园。

她一声惊呼，头悬下的方向，分明看到自己身上的旧布囊，不知什么时候滑落在地上，安安静静躺卧在类似中央花坛的砖石旁，竟没有引起四周走动的人的注意。

心里焦急着，视角上方突然出现一大片鲜花绿树，伴着叽叽叽喳喳的鸟叫声，空气中流动着清新的水汽味道。

她停止了叫嚷，正惊诧这里怎么会有这样一处桃源胜地，忽然天旋地转，身体被扳正回来，重重落到了地上。

视线重新端正，她惊讶地发觉置身在一处鸟语花香的美好环境中，昴日城还有这样的好地方？

安卡站在一旁，伸手捶着自己的肩膀，埋怨道：“小小的人，背起来怎么这么重！”注意到她惊讶的表情，得意地向她笑道，“这里是我的私人圈养区，漂亮吧！”

“圈养区？”她被他的用词震住，愣愣地转头看他。

昴日城篇　第六章、101号宠物

“喏，所有的宠物都圈养在这里，环境也是特别找人设计的。”安卡得意洋洋，炫耀着自己的杰作。

踢踢踏踏的脚步响起，两名长着鱼脸的女人进来，赤裸出女人的身体，只在下身围了一条长裙。走进来向着安卡躬了躬身。

安卡命令道：“你们，过来把她清洗一下，待会要去见城主。”

“是。”鱼脸女人低声答应着，上来抓她。

“什么，什么清洗，开什么玩笑？”小蒙欲挣扎，不料鱼脸女人的力气大得吓人，三两下扯脱她身上满是血迹的衣服，将她按入旁侧的一池乳白色液体中。

她被摁住头，冷不防吃了几口水，异常恼怒。鱼脸女人松开她的头部，她从水中浮出头颅，眼里口里满是水，不住地咳嗽。

安卡居然好整以暇地站在旁边观看，兴灾乐祸地道：“不要乱动，不然吃更多水进去。你可是要知道，被清洗的可不止你一个宠物。”

他言下之意是你再拼命挣扎的话，吃进去的水里不知洗了多少个怪物的污秽体味。小蒙果然立时紧紧闭住了嘴，露出一双眼睛狠狠瞪他。

鱼脸女人利索地拨起手中的水替她清洗，触摸到她一身光滑如脂的皮肤，不由感叹道：“小主人，你这次带回的宠物可真漂亮啊！”

小蒙扒紧了池沿边的光滑岩石，紧咬着牙关忍耐。有意无意的碰触再次带起她心底最深处的恐惧，令她不住颤栗。

安卡笑道：“是吗？”

“是啊！”另一名鱼脸女人赞道，“从来没有这么好的手感，小主人，这个真得是宠物吗？”

“没错。”安卡走上前，蹲下身看着她，“手感很好吗？”

二女叹道：“真是不错。”

安卡注视着她，脸上的表情很怪异，突然伸手，拂开她散乱在额前的短发，顺势捏了捏她的脸蛋，怪笑道：“真有意思！”

小蒙又惊又怒，立即打开他的手，趁着二女微愣，往后使劲蹬去，游开一定距离，怒瞪着他们：“离我远点！禽兽！”

“禽兽？”安卡笑道：“我本来就有豹的血统啊！”

豹的血统？小蒙恍悟，长尾，利趾，类似眼睛的纹饰，原来他是豹的混种，难怪速度快得惊人，自己连防备的时间都没有。

后园门口传来脚步声，又有声音传进：“小主人，城主已经知道你回来了，你快去准备一下见他吧！”

“知道了。”安卡一听这话，脸上黯了黯，顿时失去逗她的兴趣，向鱼脸女人道，“快点把她弄好，要去见城主。”

鱼脸女人赶紧躬身：“是！”

安卡大踏步走出，门口等候着的原来是猩猩手。

安卡挑眉道：“象鼻呢？”

“先向城主禀报去了。”猩猩手恭敬地回答完，忍不住道，“小主人，塔里安不叫象鼻。”

“难道他没有长着可笑的大象鼻子？”安卡毫不客气地挖苦道。

猩猩手低了低头，不敢回话，摸着自己的胳膊，怕他扯到自己身上来。

安卡叉起了手，等在门口。

猩猩手提醒道：“小主人，城主已经在等你了。”

“我知道。”他不耐烦地道，“你说过了。”

“那我们……”

安卡迅速打断他将要出口的疑问：“等我的宠物清洗好一起去。”

“宠，宠物？”猩猩手脸色微变，“要带她去见城主？”

安卡瞟向他：“父亲命我带人出去攻击蠢鸟，结果如何总要有个交待吧！我救的是这个女人，当然要带她去见父亲了。”

猩猩手听他说得有道理，不好再说什么，讪讪住了口。

鱼脸女人加快了速度，将她从池中提起，七手八脚地给她抹干身体。

“别再碰我了！”她气得头上快要冒烟。

鱼脸女人奇怪地道：“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不抹干就这样光溜溜地出去吗？”

小蒙闭了嘴，扭头不看她们，跟这两人没有共同语言。

一个女人急忙地展开一幅布料，缠绕在她身上，嘟囔道：“小主人不早说，连准备衣服的时间都没有，只好先随便披一件了。”

另一个说：“从腋下拉过来，在左侧打个蝴蝶结也很别致。”

前一个道：“嗯，这样看起来，很可爱的样子。”

另一个笑道：“果真是漂亮的宠物，随便穿穿都能穿出味道来。”

前一个道：“真得想亲她一口。”

小蒙闻言，往后退了退，眼瞅着挨近的鱼脸鱼嘴，心里想，千万别，粘粘的鱼的口水，熏都要熏死人了。

鱼脸女人见她这个样子，笑得更加欢了。将她短短的头发抹干，随手掐了朵开得艳红的花别在她耳边，拍着手自我陶醉道：“简直太完美了！”

她沉着脸，挺别扭地被二女推出门去。

身影刚刚在门边消失，这边的乳白色池水中，咕噜噜地吹起几个气泡，慢慢地，一团奇怪的东西由下往上浮出。随着水声响动，长长的银色的头发，妖魅般荡开，飘浮在水面上。

头发下面的一双灰白眼瞳，紧紧盯住了消失的身影。

安卡看着从后园走出的这名人类少女，一时之间惊愕万分，竟移不开眼睛。白底碎花图案的布匹缠住娇小的身躯，叉开的部位能看到光洁的小腿。布匹拉过腋下，在胸口处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肩胛以上的部位完全裸露在外，雪花花一片晃眼。

她的脸有点娃娃脸，眉毛浅淡，樱唇不染自红，撅起的样子特别可爱。那双眼睛，形容不出那双眼睛，不太圆，但很精神，黑白眼瞳异常分明。时而严厉，时而娇嗔，完全没有柔弱的表情，有的只是凛然不可侵犯。

可笑的是，虽然眼神够凌厉，但此时她这一身的装扮，加上耳畔的一朵大红花，给人的感觉竟是一个装成大人样的小娃娃。

安卡忍住笑，过来牵她的手：“走吧！”

她立即跳开，警惕地道：“别碰我！”

安卡扬起脸，半玩笑地道：“总不成，让我象刚才那样把你扛出去吧！”

小蒙神色大变，安卡向鱼脸女人道：“这个是第几号？”

女人谄笑道：“101了。”

安卡使个眼色，二女迅速行动，在她脖子上只一动作，“咔嚓”一声，一只标着数字的银项圈竟扣上了她细嫩的脖子。

她大惊，未来得及反应，安卡拽起了连接颈圈的细链，大声笑道：“走吧，101。”

101？妈的！小蒙心里怒骂，还贴标签了。

由不得她多想，安卡拽着链子在前头已经迈开了脚步。她没奈何，抓住连接的链头，跌跌撞撞跟在后头。猩猩手很自然地走在她后面。

进城堡的时候被扛着没看清楚，现在一路走过来，才真正看清了以前只能远眺的城堡的原貌。冰冷的石头城墙，青石地面，处处是岩石，时时是回廊，模样奇特的侍女男仆向他们纷纷鞠躬。

安卡轻松地迈着步子，她光着脚走得几乎磨光了耐性，才算到达了目的地。

巨大的守门石柱，除了两条盘绕的石龙没做多余修饰，吱吱嘎嘎响着的石门被推开，耀目的灯火刺疼了小蒙的眼睛。依旧冰冷的地面，红地毯从里面的高台一直铺到门口。走上红地毯，双脚才算有了些暖意。

她心里不免有些怨气，难道做宠物，就得赤着脚吗？她又不是狗……

左右张望，悬高的头顶，几千只燃亮的巨烛，灯火辉煌，在空旷的大厅折射出琉璃光彩。粉饰过的青色墙面上，凶猛的龙头雕像，吐出的舌头中燃烧着半明半昧的火苗，令周围的景物纤毫可鉴。

空荡荡的大厅，她居然走了好几分钟，正在暗暗叫苦，安卡停住了脚步，声音洪亮地道：“父亲，安卡来了。”

小蒙回过神，抬头看见已经走到了高台的底下，那里站着刚才那名象鼻人和另外两三名古怪的手下。几级石阶上去的高台，空旷，宽敞，设着一张石椅。那张石椅的椅背攀爬着一只石刻的巨龙，双眼半开半阖，飞扬的虬须，翻翘的龙鳞，居然栩栩如生。

小蒙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坐在石椅上的人。一只宽大指节的手，缓慢而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那只手又粗又黑，丘壑纵横，条条纹路清晰可辨。手上只长了三只长指，一只短指，指甲尖而长，竟不是人类的手。

顺着这只令人触目惊心的手往上看去，看到一张兽人的脸。左边一半脸面与身体是人形，右边却完全妖化。左边的人脸长眉长眼，神色端庄，因为右边的妖脸却完全掩盖了左脸的和善之气。

右边的脸长着浑圆眼珠，额上一截短短的树叉状的犄角，坚硬的皮肤，翻鼻阔嘴，一溜长须，连同半边身体，完全掩盖在一件超大的披风内。但是仔细观察的话，还是能看见披风底下隐隐露出的坚利脚趾，以及不耐烦甩动的龙骨形状的长尾。

小蒙倒吸了口气，昴日城的城主是半龙人。兽类世界中，龙从古至今都是最高级的生物，地位远远高过人类，昴日城这种崇尚武力的城堡，城主自然是最高地位的生物担任。

昴日城篇　第七章、人与家禽同等地位？

她在瞅着半龙人看的同时，这位城主也在上下打量她，眼里透出惊奇：“是真的，人？”

她还没回答，城主的身边传来一把得意的声音：“我早说过了，不会有假的。”

这声音一发出，令她愣了愣，这么熟悉的男声，不是小猪那混蛋吗？

这才看到，在城主的脚边，下一级石阶上，蹲坐着那名表情丰富的年轻男子，依旧赤出半身，腰间围着那条裆布，嬉皮笑脸地看着她。他的脚边懒懒地趴着一团膨胀成球状的白毛，清洗过后的吱吱竟象一团发涨的海绵，令人忍俊不禁。

“小猪你在干什么？”她一时惊怒，低声斥责道。小猪怎么跟龙城主这么亲近？不怕死吗？

城主的龙须扬了扬，龙鼻扩张开，向空中嗅道：“果然，和人造人完全不同的气味。”眯缝着眼睛瞄她，“肉质鲜嫩，气味香甜，一定很好吃……”

话没说完，小蒙骇得直往后退，脸色都变惨白。这个半龙人，开口给她定了食物的身份。

安卡扯了扯链子，阻止她的后退，向城主不满地道：“父亲，这是我的宠物，不是食物！”

城主响亮地大笑道：“只是开开玩笑。”

安卡还是不满意：“你吓坏她了！”

“哦，下次讲话一定小心。”城主向小儿子作个俏皮的眨眼姿势，完全没有了龙人的威严。可见城主颇为宠爱这个最小的孩子。

“人造人。”城主转向小猪，伸出长长的龙指拈起他的下巴，端详着他的脸，“几千年前的人类已经能把你造得这样精致了吗？这表情，可不象是一部机器……”

小猪邀宠般露出笑容，完完全全的人类表情，没有一块僵硬的肌肉。

龙指在他脸颊上摩挲，一点点划过他的额头，停在太阳穴处，城主的声音突然转冷：“真是有趣，用死的纤维组织制作的身体，却配了一个活人的大脑！”

小猪的表情蓦然僵硬，灵活的眼珠也不再转动，似被点中了死穴般。

城主的鲜红长舌伸出，缓慢而诡异地地舔向嘴角：“我真得很佩服古人的制造技术，竟可以令鲜活的人类大脑在几千年后运转自如。”

人类的大脑？！小蒙象被雷电劈中般，震惊得回不过神来。人造人技术运用到活人的脑组织与机器相结合，并不是新鲜的事，但是能安在一部机器的躯壳内，令他在千年后再次运转，那是了不得的技术。

连小蒙都不曾听说过有这样的技术，可以将活人的大脑保存到千年以后。纵使以前风闻，都是些粗糙的防腐技术，千年后取出来就是一具风干的尸体化石。除非，这种保鲜技术是当时人类世界的秘密武器，小猪，是几千年前的人制造的秘密武器吗？

当时濒临灭绝的人类，为什么制造了这样一具人造人？让他在这个世界醒来，有什么特殊的需要吗？

小蒙的脑中瞬间转了千百个念头，却是不得而知。

小猪的笑容明显有些僵硬，这人造人面对强势的敌人，居然也懂得害怕：“城……城主不会是想吃……我吧！”

城主的口涎都快流下来，混浊的龙眼珠转动着：“人脑，人肉，嗯，多久没有尝过……我真是很想……”

小猪哇一声叫，夸张的表情出现在脸上。

城主嘿嘿一笑，手指用力捏住他的下巴，重重说了四个字：“惟妙惟肖！”

小蒙皱了皱眉，小猪的丰富表情显然引起城主极大的兴趣。的确，相对死板僵硬的人造机器来说，他的言行举止未免过于真人化，但是考虑到他脑中安放的人类大脑，不知是哪个调皮少年操纵着这具机器，又能勉强接受他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