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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三月果(1-4卷)-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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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瞳孔微微缩起,心头有些震乱,卢智沉默了半晌,轻叹,面色复杂地着着她,道:

  “不留,我不会同你走的。”

  “呵呵,别说傻话。”

  楚不留抚摸着他纠结的长发,笑容不改,就仿佛卢智是个不听话的孩子在任性一般,道:

  “再过一会儿,等到外头的守卫换班,我便会带着你离开,不用担心,所有的事情我都打点妥当,主子只当我是要同你夺权,不会提防,我们趁夜离京,乘马车南下,到淮南去,我们买上一座宅子,再……”

  这么说着,她的神情已经有些痴了,卢智也看出她神志不对,心知目前最妥当的法子,便是顺着她,稳住她,可面对这个曾经在他心中投成一片波澜的女人,在这关头,他却发现很不下心来继续骗她。

  他松开了握着她手腕的手,另一只手也探出按在她双肩上,轻轻把她推离开一段距离,沉声打断她的美好设想:

  “不留,我再说一遍,我不会同你走,你若想要离开,那便自己一个人走,我要留在长安。”

  “智儿,你是糊涂了不成,留在长安,那便只有死路一条,”楚不留收起笑容,精致的眉头皱起。

  “我没糊涂,”卢智在脸上挂起冷漠,“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误会我想留在你身边,但是我并无此意,和你不一样,我还有家。”

  墙上的火把发出“滋啦”一声碎响,她眼底霎时笼上一层寒气,纤长的手指伸出,抵在他的唇上,轻声却危险道:

  “闭嘴。”

  卢智毫不怜香惜玉地拨开她的手指,撑着地面站了起来,低头看着蹲在地上的她仰起的脸庞,闭了闭眼睛,哑声道:

  “你最好现在就一个人离开,若是带着我,你连这死牢都出不去——你生了背主之心,皇上早就发现,眼下这大牢里外,至少有十几名高手埋伏着,只要你有异动,便会被伏诛。我亦不会被问斩,因为明日过后,我便会替代你,成为魁星楼新的首领。”

  第399章 地下黄泉

  马车在夜幕中停靠在魏王府的侧门,一袭风霜的车夫跳下马车,上前敲开了门扉,事先得了消息的阿生提着灯笼从里面小跑到车前,撩开了车帘,伸手迎着里面的人出来。

  李泰穿着一件干净的灰色袍子,乌发未冠,仅在后颈束起,主仆几人进了侧门,一语不发地朝里走。

  一路绕过林院入了他宿的梳流阁,便只剩下李泰和阿生两人同行,进了室内,早有备好的热水,李泰绕到屏风后头,一手解着腰间的革带,问道:“这几日,京里有事么?”

  阿生将雪白的绢丝中衣搭在屏风上,低头道:“没什么大事,主子您赶了这么久的路,沐浴后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嗯。”

  因李泰沐浴不喜人在跟前,阿生把东西都摆置妥当,便退了出去,半个时辰后,听见里头渐没了动静,知他是睡下了,正要回自已房里去休息,却见一道人影匆匆跑进了院子。

  “李管事,我听说主子回来了,这是刚才收到的密信,似是有什么紧要的事需要主子过目。”

  阿生接过来人递上的折起的字条,魏王府的探子多,自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传信方法,有时可能是在东都会的一棵老树下面,有时可能是在一面旧墙的砖缝里。有些特殊的消息渠道,更是每隔一个时辰便会有人前去搜看,然后递回王府以供查阅。

  阿生只看那字条上淡淡的红印,便知道是谁送来,皱了下眉头后,三两下便将字条打开,只见上头写着一行蝇头小字:“夜探刑牢,其意不明。”

  这八个字在外人眼里看不出意思,阿生却清楚的很,他眉头头紧了紧,稍一深思,便挥手让来人离开,道:“主子已经睡下,你先回去。”

  话刚说完,便从静悄悄的室内传来一道略有些沙哑的低音:“何事?”

  “并非要事。”

  “拿来本王看。”

  阿生捏了捏手上的字条,犹豫后,还是推门进了屋,穿过屏风走到床榻前,将字条递了过去,床前纱灯未熄,李泰拨展那字条一阅,认出这字迹,目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冷声道:“我不在这几日,到底出了何事,她为什么要夜探刑部大牢。”

  送来密信的正是被他安排的遗玉身边潜匿保护的子焰。

  阿生见瞒不住,便将实情老实交待了出来,“卢公子杀了长孙涣,刑部已经结案,明日午时在东三街问斩。”

  室内静默了片刻,李泰将那字条攒在手心,掀开被子下床,道:“更衣。”

  “主子,”阿生连忙劝道:“听属下一言,此事已定,您着实不便插手,想来卢小姐只是心有不甘,想最后见上他一面,且不说她能否进到那戒备森严的牢房,就是进去了,子焰也会护她周全,全身而退必是无疑。”

  李泰沉着脸伸手拨开了挡在跟前的阿生,径自走到屏风便将挂起的衣裳取下,“若是再带上一个人出来,那便是有去无回。”

  阿生一愣之后,满脸不信道:“您、您是说,她打算劫牢?不会吧,卢小姐她并非蠢人,怎会做出这般……”这般不经大脑的蠢事。

  李泰眯眯眼睛,一语不发地穿戴起来。恐怕再没人如他般清楚,她那种不愠不火的性子,一旦事关她那三个比命看的还重的亲人,却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三年前他初见她,她便是为了向他求助,以保她母亲,险些就命丧在疾驰的马车脚下,时隔三年又在芙蓉园偶遇,她又将穿了同色衣裳的他误做兄长,替他挡了一匕,去了半条命。

  如今卢智待刑,她在这种情况下夜探刑部大牢,绝对只有一个目的。

  “你擅自隐瞒本王的事,回头再算,”李泰系着腰带,低声道:“速去叫后院妙阁准备,只选四名轻功好的,与本王同行。”

  夜晚,刑部大牢的值守却比白日换岗更要频繁一些,从正门前的守卫,到关押不同犯人的牢狱之间的守卫,每隔两个时辰便会换一次班,也就是说,亥时、丑时、卯时三次换岗,但就是这么严密的防备,也有它松懈的时候。

  将近丑时,一条僻静的小巷中,一高一矮两道人影贴墙站着。

  “出了这条巷子,便是大牢西墙,子时过后,侍卫每隔半盏茶来往巡视一次,墙高三丈,平直,我轻功尚可,借住绳索能带你进去,高墙那头是西牢,因关押的都不是要犯,所以守备相较松懈。”

  “我再同你说一遍,丑时正,牢内的狱卒会集中在东西两牢之间的空地上换岗,我带着你从西南入内,在他们换岗前,咱们有一刻钟的时间穿到重牢去,在这期间,须打探出关押卢智的牢房所在。你记住,等找到了人,你至多有一刻钟同他说话,因为换岗后的守卫会在之后重新回头巡视,一旦被人发现闯入者,这牢中分散的狱卒便会迅速集结在一起,到时面对两百余持了兵器的守卫,我们两人便是插翅难飞。”

  听完面具男子的叮嘱,遗玉认真地点点了头。

  在这冷风嗖嗖的冬夜里,两人为了行动便捷,都穿了单薄的黑衣,头发也都用束带紧紧地扎成一结,遗玉身上这件,是傍晚回到长安等待夜晚来临时,不知他从哪里找来的,裤管和袖口有些长的地方都被棉绳紧紧地扎住了,牛皮短靴牢牢地裹在脚上,完全不怕行动的时候拖累。

  面具男子探头看了看远处黑成一片的牢狱,扭头对遗玉道:“待会儿若是跑起来,你要跟紧我,不能离我三步远,知道吗?”

  “嗯,你放心,我跑的很快。”鼻尖冻的有些炭红,背在身后的两手摸了摸后腰衣摆遮掩下挂着的两只巴掌大的小囊袋,知道不久后会发生什么的遗玉,心跳不由开始加剧,这会儿是深夜,她拿了镇魂丸给两人服下,因此不但没有半点困意,反而脑子被风吹的清醒的有些发紧。

  丑时过后,就在遗玉和面具男子趁着守卫换岗潜入了刑部大牢时,关押卢智的牢房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楚不留在听到了卢智的坦言后,整个人便呆立在当场,就像是被人点了死穴一般一动不动,卢智目光复杂地望着她,正待再开口激她离开,却被她绕到身后,快如闪电般地出手擒住,接着便是一长串有些凄厉的笑声,她竟丝毫不怕将人引来,红唇贴着他的后颈,笑声中夹杂着碎语。

  “你知道么,从我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我们是一样的人,背负了一样的苦仇,拥有相同的执念,饱受欺凌之后,却又不得不活下去,忍受无人知道的孤独和寂寞……三年了……到了最后,我选了你,你却背叛我……哈……哈哈哈!”

  “不留,你错了,我们之间并不存在背叛与否。”一场尚未开始便无疾而终的感情,如何能算的上谁来背叛谁,更何况,她如今看着,已然是着了魔症。

  并非是爱,执念而已。

  楚不留此刻已再听不进他半句话,双目发红的她,一手扣了他的喉咙,另一只手环着他的腰,仗着身量高挑,又自幼习武,竟能推着他往前走动。

  “智儿你莫怕,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我们一同走,到淮南去……”

  卢智心中苦叹,却没半点挣扎,紧绷着脸,被她挟着出了牢房,方才她的大笑声已经引得埋伏在这四周的人手注意,就在两人将一出门,左右两间牢房便被应声而开,从中蹿出不下八名身着狱卒短袍,却头戴黑罩的人挡在两人面前,为首那个面罩上绣有一抹金色的男人隔着布料低喝道:

  “楚不留,你背主弃义,又陷害同僚,速将人放开,我等或可留你一命,交由皇上处置,如若不然,当立诛你于此地!”

  “你们这些小虫子,也敢用这种口气同我说话!”一身轻薄黑纱,在阴暗中面容鬼魅的楚不留笑眯了眼睛,搂在卢智腰上的手松开,长袖一甩,破空一响,竟是抖出一截细长的锁链来,不由分说,便先发制人劈甩出去,锁链似是被拉长一般,迅雷不及掩耳般抽在了左侧两人吼间。

  知道厉害,那两人闪身却是慢了半拍,当场血溅而出,一人当场毙命,一人捂着脖子快速后退。

  然而剩下六人,却是不敢上前,楚不留虽眼下有些神志混乱,可聪明依旧,只一眼便看穿这几人先用言语激她,便是忌惮她手上狭持之人,想是事先被人授意,不得有伤。

  如此,她便更是毫无戒惧,扣紧了卢智的喉咙后,贴近他耳边,用着其他几人都能听到的嗓音,道:

  “智儿,姐姐不会将你丢下,若是敌不过,便把你杀了,地下黄泉,你也需得陪着姐姐。”

  闻言,几名特殊的狱卒带着面罩看不清楚表情,可从他们戒备的动作上却一目了然,楚不留猜的没错,她挟了卢智,他们是不能放开手脚。

  就这样,楚不留以卢智相胁,从刚才杀掉的那名狱卒缺口突破,一路反身前行,竟是安全退到了这地牢的门口处。

  第400章 狱火

  遗玉和面具男子一路躲闪,有惊无险地躲避了狱卒的视线,且在抓到一名上茅房小解的狱卒,逼问到了关押死囚的所在后,便一路潜行往地牢。

  面具男子跑在前头,速度并不快,并未发现紧跟在她身后的遗玉,从他们跳下墙头,后腰上的两只囊袋便各开了一个极小的口子,随着他们这一路左转右拐,从中不断洒出细碎的粉末,因为天黑,落在地上便消失不见。

  就在又过一个转弯后,两人躲在石墙后,便见得火把照明下,不远处漆黑的地牢大门,因为此时换岗,门外仅有一名狱卒在看守。

  “你在这里等着,我从上面绕过去把人击晕,你再过来。”

  “嗯,你小心点。”

  话音刚落,他面攀着平直的墙壁窜上了石牢上头,压低身子绕向地牢上方。这头遗玉见他身影消失,方才伸出有些发抖的手,一只去摸着身后已扁下去的两只囊袋。另一只则从怀里掏出了火折,拿打火石将折子点燃后,蹲下身,将火星对着药粉洒落的末段熏去。

  几乎是瞬间,一股类似泥土的气味便在空气中飘散开来,很快便被这刺骨的寒风吹散,亦或说是它沿着他们来时的路迅速地蔓延开来更为恰当。

  表面上,没有任何异象发生,可下午特意用人试验过后的遗玉知道,就是这么点儿东西,却足以在两刻钟之内,让皮肤接触到它的人陷入短暂的迷幻中,除了一些内力高深者,对付寻常武人都绰绰有余。

  姚不治的盒子里,有一种药材,名为天香豆,明不如实,这种几近灭绝的药材不但没有半点香气,在同火起了作用后,只需要一点,便会像传染般辐散,那白绢上有种极为狠辣的毒药,只需一小撮儿,便能将内力极高的武者毒成瘫痪,主材便是这天香豆,据那白绢上说的一些江湖所闻,这种毒药只被配出过一次,且是在汉朝的时候。

  然而,她并没丝毫能力做出那种东西,如此珍贵的毒药材料,可能是这世上仅存的四粒天香豆种子被她用血液催生,全数磨成了细粉,抉照白绢上的小记,掺杂在面粉里头,变成了一种古怪的迷药。

  说来可笑,就是这么厉害的东西,被她糟蹋后,却能靠着同为残次品的镇魂丸解毒。

  她是打的什么主意,眼下再清楚不过,沿着这条撒了药粉的路,等下若是动作利索,在那面具人的配合下,她有八成把握能把卢智带走。

  傍晚来了长安,事先她已经让平彤平卉去备快马,丑时过后就在这刑部大牢外的街巷等候,她并没有太多时间安排如何把他弄出长安城,可是事已至此,明天地大哥就要人首分家,再糟糕也不过如此。

  轻叹一声,在这寒风刺骨的夜里,关押重犯的牢狱间,唯有月色能窥见遗玉此刻平静的神色中,掺杂的忧虑。

  就在她点着了天香粉后,转过身去等待面具男子行动,而那地牢的入口,却突生变故。

  “澎!”地一声,紧闭的牢门被人从里面一脚踹开,那狱卒惊诧中,来不及大叫,便被牢内闪出的一抹电光抹了脖子,仰头倒在了地上,脖子上的伤口正不住地住外冒着鲜红的血液。

  漆黑的地牢大门就像是一只张着嘴巴的怪兽,遗玉两手扣紧墙侧,撑着眼皮望着从中走出的人影,月色下,那正被一名女子挟持的,隔着丈远,她也能认出,不是她大哥又是谁。

  楚不留挟着卢智,倒退出地牢,撑着卢智的肩膀,一个高抬脚便将墙上的火把踢进牢内,趁这功夫,动作敏捷她回头打量了空无人影的外头。

  牢门内的六道人影,躲开了那只火把,踩上阶梯追到牢外,并没人注意到,那燃得火旺的火把被他们情急踢入牢中,却是落在了近处的一丛明日待换的干草堆上,火苗迅速蔓起,地牢内土木混建的墙壁上流窜着淡淡的腐气,遇到火苗,竟然也自发地燃烧了起来,几乎是片刻间,火势便从第一间牢房门的小窗蔓延入内,地上的干草快速引燃,而里面正睡着的死囚,却浑然不知死期早至。

  “楚不留,念在你我曾经共事的份上,我劝你还是把人放开,束手就擒,这样兴许你的责罚还会轻些!”

  “呵呵呵……”一串尖锐的笑声,脸上沾了血迹,笑容诡异的楚不留,却丝毫不理会他们,只是一面后退,一面在卢智背后不断地碎语着:

  “智儿,别怕……别怕……姐姐会救你出去,离开长安,咱们到淮南去……”

  卢智双手垂在身侧,不挣扎也不回应,静静地看着对面逼上的几个人。

  这死牢外头,是一片四、五丈见方的空地,只有一条小径在地牢对面,六人背对地牢,楚不留带着卢智若想逃脱,若是不是这条小径,便只有拎着人从屋顶上过,不过她一名女子,就是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带着卢智如此逃脱。

  为首的黑罩狱卒,见楚不留将要退到那条小径上,终是忍不住高喝一声:

  “上!她不会杀他的!”不敢杀谁,他说的无疑是卢智了。

  这一声后,六个人便放开了手脚,唰唰一下身形连动,便将楚不留包围了起来,有两个人守着那条小径,另两个人提了剑便从一旁刺向她。

  似乎是赌对了,楚不留并未如先前所讲,当即就对卢智下杀手,而是单手持着锁链迎敌,但在敌众她寡的情况下,僵持了半盏茶的功夫,在连伤了两名狱卒的情况下,一时不察,背上便被狠狠地划了一剑,两人也由小径口,重新被逼退回了地牢门口。

  遗玉蹲在小径的墙角后,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从他们的只字片语和举止中,她看出那些穿了狱卒衣裳的黑罩人似是要杀那女人,而那陌生女人为何挟持卢智,却让她看不明白。

  正在快速转着脑子考虑遇到这突变该如何是好,却在瞄见那牢房内冒出的黑烟后,紧缩了瞳孔,漆黑阴森像是怪兽的地牢,猛地喷出了一团赤红的火苗,迅速袭向正不断后退的两人.她张嘴欲喊,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楚不留险险侧身躲避过火势,背上的伤口被火苗舔到,神志混乱的她被这疼痛唤醒了一丝理智,耳边便响起了一波波隐约的哀嚎声,正是从背后的牢房里传来。

  此刻牢内,又是另一番情景,火苗已经循迅速沿着腐气的墙壁伸展到了最深处,一间间探进牢房内,烧醒了里面的死囚们,头两间搁置的囚犯已经在睡梦中死去,而醒来的人却正被烟熏火燎地折磨着,却无法逃脱,只能等死。

  “楚不留,我再说最后一次,若你不在此束手就擒,那便只有一个死字!”

  卢智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的牢房是着了大火,嗅着血腥气味,又听到对面的人厉喝,本来沉寂的脸上,眉头皱起,他本有心让她借自己安全离开,可是眼下看着,却是无法了。

  于是从出牢便一直沉寂的他,总算出声,对着身后的人,压低声音道:

  “不留,你听着,我知道你一个人能逃脱,若不想死在这里,你知道该怎么做。”

  他们是不顾他是否会受伤,可是无法不顾他死活,若是她将自己全力推向对方,当是有八成能趁此刻逃离。

  “你要我一个人走……”楚不留搂着他退避到喷火的牢房外一侧,背靠着墙壁,不复刚才的疯狂,神情有些怔仲地看着对面手提长剑的几人,知道若是带着他必不能全身而退,因疼痛唤醒了理智,目光又有些清明的她,总算是不再自顾自地碎语,而是将下巴搁在他后肩上,轻声问道:

  “智儿,你当真不愿意同我离开?”

  “……不。”卢智迟疑了一下,还是肯定地答道,并未看见身后的女人在听到他这一个字后,脸上露出了难懂的笑容。

  “为什么,我知道我写给你的每一封信你都有好好收着,我说过的每一句话你都认真记下,就连三年前我给你擦汗用的帕子,都被你好好收着……难道是我会错了意,你不是爱我么?”

  卢智垂下眼睑,缓缓开口道:“不留,我是曾对你动过情,且这份情存了三年,可三年后,我才发现,情之一字总是难料的,只有我一个人,那不足够。”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亦心许于你,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一旁的火光刺目,卢智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和苦涩,他轻吸了一口身后的香气,叹道:

  “不留,别再自欺欺人,你对我,不过是看到了一个全然相似的人,生出的执念罢了,你知道吗,每次你看我时,都像是在照镜子一样,有叹息,有痴迷,你爱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身后柔软的身躯瞬间变得僵硬,那张因失血而苍白的美丽脸上却因嘴角咬破的血迹变得妖冶起来,楚不留突然松开了卢智的脖子,两只手紧紧地从背后搂住他的腰,在对面的人威逼上前时,一声凄厉的低诉后,便毫不设防地带着他纵身闪进了一旁的火牢。

  “智儿,同我一起,我们到淮南去……”

  第401章 逃

  月色下,夜幕里,从地牢内喷出的火焰,点亮了这一小片天空,欢快地跳耀着,似在庆生,鲜红的火舌疯狂地舔舐着靠近它们的一切。

  只是一眨眼间,原本还在火幕前的两人便投入了这有进无出的火洞中,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

  “楚不留!”

  “不!”

  在六名黑罩狱卒的怒吼声中,遗玉同样一声尖锐的叫声,不顾一切地从墙角后蹿了出来,从他们之间穿过,直奔火浪。

  一靠近那地牢大门,热气夹杂着黑烟扑面而来,遗玉却像是疯了一样,竟要直接冲进去,就在那一伸一吐的火舌将要舔到她的身体时,墙头上猛然跃下一道人影在她背后,伸长手臂一个用力便捞着她的腰后退了两步。

  被火光照的五官有些扭曲的遗玉,只来得及看见那片刺目的火红中两道黑影消失,两只眼睛霎时涌出泪水来,一边挣扎着拍打着腰上的手臂,一边冲那火洞里哭喊着。

  “出来啊!出来!哥!大哥!”

  面具男子定定地望着赤红的火苗,手臂紧紧地箍着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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