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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三月果(1-4卷)-第1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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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问了。”

  “好吧,只是爹他要我劝你,我才多说这么几句,你也别嫌烦,树大招风,房家因为前阵子的认亲一案名声受损,眼下又出了这事,若你处置稍有不安,恐被人垢病,传到皇上耳里——”

  长孙无忌伸手打断他的话,回头望了一眼已经远离的太极殿,道:“皇上不会疑我,不会。”

  这是绝对的自信,却不知从何而来。

  ……

  天气再次转凉,看这样子今年冬天是还有一场雪要来,李泰下了早朝回府,顺道带了太医署的李太医回来。

  一盏茶后,暖炉薰香的梳流阁,李太医从内室出来走到前厅,对着正在喝茶的李泰一拜,道:“回禀王爷,小姐是体虚乏力,心伤劳肺,加之、加之——”他支吾了一下,见李泰还在听他说下去,便有些尴尬道:

  “加之一些女儿家的问题处不当,才会手足冰凉,四肢乏力。”

  “说清楚。”李泰微微蹙眉道。

  此时阿生站在一旁,很想当做自己不存在,但见太医听到李泰的询问,脸上露出了疑色,便硬着头皮插嘴道:

  “啊,李太医,这般不知该如何调理才是好,小姐她会因此伤到身子吗?”

  李泰瞥了他一眼,点头示意太医回答。

  “这个……”太医却曲解了阿生的问话,自有一番理解的他,小心答道:“应是无碍,我开两张方子,早晚交替服用三日,府上再多纯些滋阴的补品,小姐她身体底子好,还年轻,多多调养,是不会有碍日后生育的。”

  “……本王知道了,阿生,带李太医去写方子,照他说的做。”

  “是。”阿生看了看他的脸色,才带着李太医离开。

  李泰又在前厅小座了片刻,便起身绕到厅后,走到西室门前,推门而入。

  浅紫的隔屏帷幔后,便是一张绘着黄翠花鸟的屏风床,遗玉就拥着一床棉被靠坐在床头,盯着对面半开的窗子,看着后院的几丛待春的花木,听见脚步声,回过头去,泛着红丝的眼睛已经干涸,声音涩涩的。

  “怎么样了?”

  李泰走到窗前,将那半扇窗子掩上,回过头,道:

  “除了一具女尸不明外,三十九名死囚,一人不少,卢智尸体也在,按律,是由刑部掩埋,这两日我会想办法帮你把尸体领回。”

  “……多谢。”已经亲眼目睹,再听到哪般噩耗,都不会有更大的打击了。

  “不用,”李泰继续道“你说带着卢智投火的那个女人,我已派人去查。”

  “昨晚与我同行的人,他怎样了?”

  “受了点伤,死不了。”李泰轻描淡写地答完,见她神色间的担忧,心念一转,问道:“你很担心他?”

  “他是我大哥的朋友,”她强扯出一抹苦笑,“当日若不是他在城门外及时将我救下,我就会和我娘一样被掳走,前有相救之恩,我却又因私心把他害成这样的,他并不知道我让他带着我夜闯大牢,其实是为了去劫牢,到头来却功亏一篑,我欠他良多,可到头来却连他的名字都不知。”

  李泰目光闪烁,缓步走到床前,伸手撩起她肩上的一缕长发,引得她回望,才低声道:“那我呢。”

  “你?”遗玉愣了一下,才恍然记起前不久才发生的事情,才记起她游荡在崩溃边缘时,是抓住了什么才没有疯掉。

  “我对你,已不是欠了。”

  “怎么说?”

  她没有避开他那双眼睛,并未答话,而是迟疑地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心中喟叹,只是这么简单的触碰便让她空荡荡的心里生出一股踏实感来。

  依赖是日积月累起来的,它一直都存在,只需要一个引子将它牵出。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不想再做优柔寡断的人,付出太多代价,赔上太多东西,已经够了,不管他们日后变成件么样子,算她卑鄙也好,她需要一个人弥补她心里的空白,支撑着她,活下去,不管那是情爱还是怜悯,亦或是什么别的东西。

  李泰低头看了一眼衣袖上的小手,没有再追问,却面无表情地伸出另外一只手来将它拿下,五指收拢,轻松地将她冰凉的小手包裹进自己温热的掌心里。

  在这非常的时期,在这一刻,两人之间,分不清倒是谁先伸手抓住了谁。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遗玉最先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转了下手腕便被他松开,缩回手,低头道:“我要回国公府一趟。”卢智以这种方法死掉,卢荣远他们肯定是会急着找她。

  “我会让人带信给他们,你待在王府。”

  “这、这不妥,”遗玉想了想便拒绝。

  “有何不妥,”李泰背过手,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不愠不火道:“怀国公一个月丧期将过,我会入宫求旨,你将是我未过门的妃子,国公府已分家,卢智亡,你不待在我这里,又要去哪。”

  他并非刻意提醒她“无家可归”的现状,但是这是事实。

  “不。”遗玉皱起眉头,有些为难道:“可是能推后一些?眼下实在不宜节外生枝。”

  “节外生枝?”李泰微眯了眼睛,食指轻轻叩着扶手,若是他没听差,她是想要隐瞒他们的关系。

  许是因为近了一层,遗玉很快便能从那张无甚表情的脸上察觉到不悦,怕他多心,便有些苦涩地解释道:“说到底,我大哥还是因为长孙涣之死得罪了长孙家,他现在又是这般死法,若是你在这个节骨眼上同我有什么干系,难免会被迁怒,无故结怨。”

  她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多么自私的选择,他是有心皇位的皇子,又被长孙家的嫡女爱慕,若是同长孙家联姻,必会得一大助,可是有她在,这桩美事许会成了水中捞月,她不得不承认,眼下的她对李泰来说,是一个沉重的包袱,若是可能,她希望尽量减少他的麻烦。

  李泰脸色不变,问道:“那依你之见?”

  “不妨等上一些时日,等他们冷静下来再作打算,这样你也不会难做,好吗?”遗玉恳求道。

  闻言,李泰站起身来,在遗玉的诧异中,径直朝门外走去,几步之后,突然顿足.回头淡淡地开口道:“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是谁。”

  他是魏王,是李泰,是这长安城里唯一一个连皇上的脸色也不会看的男人。

  一愣之后,便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遗玉目光怔仲,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地发现,刚才她竟然在同这样一个男人讲那样的道理。

  “是,不过我还是觉得,为了我们两个都好,那求旨一事,还是缓缓吧。”

  李泰淡密的眉心拢了下,道了一声“如你所愿”,便转身离开了卧房。

  第404章 处境

  在床上躺了一个上午,中午在魏王府用罢午饭,李泰不知去了哪里,遗玉和阿生打了招呼,说要去国公府,事先得了知会的阿生并没阻拦,而是叫上了一名眼生的车夫送人。

  国公府那边,卢荣远、卢荣和兄弟俩早朝时候都得知了刑部大牢失火一事,到了中午都没见遗玉回来,刚派人到龙泉镇去找人,她便上了门。

  两家夫妻都在,四个人围着她先是劝慰了一番,提及死去的卢智,四位长辈都是当场落泪,卢荣远一口一个有负卢老爷子的嘱托,窦氏拿帕子捂着嘴,哭声最大。

  卢智因是犯的死刑,尸首交由刑部掩埋,一家人便商量拿了卢智生前衣物,在寺庙找位高僧做回超度,此后再论立衣冠冢之事。

  讲到最后,才由卢荣和提出,要让遗玉搬回来住,赵氏和窦氏都开口留人,一个说家里有卢书晴在,她们姐妹两个也好作伴,一个则说自己无儿无女,自此便会将她当做亲生的养待。

  这提议却都被遗玉婉拒了,本来他们都还不依,说她一个小姑娘家的自己怎么过活,可却被她一个恰如其分的理由正中红心。

  “伯父,伯母,玉儿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怜我现在孤身一人,可是你们想想,长孙家眼下是当死去的大哥作杀人凶手,保不齐是还没解了怨气,前阵子闹的,这京里人多知道我们母子是‘外来的’,并非正宗,因此多不会为难咱们卢家,可若我跟你们任谁一家过,都会被牵连。”

  窦氏和赵氏本是因为那笔卢智带走的家产,才坚持接回遗玉同住,听她这么一说,得失之间一径衡量,当场便歇了火,也不说什么姐妹作伴、无儿无女了。

  而卢荣远则要思虑的远些,他眼下顶着怀国公的爵位,不得不替卢家的未来谋出路,眼下卢智已死,抛开杳无音讯的卢俊不谈,竟是又成了后继无人之状,再被长孙家打击一番,说不定他们这一脉就要断送。

  因此,到了最后便只剩下卢荣和一人还在劝说遗玉,“小玉,你说的这些二伯都明白,可是你也替你自己想想,你一个姑娘家的,眼着着就要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这没有个娘家撑着,你该如何是好?”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在这朝代,身为女子,嫁人婚娶前后,靠的最多不是声、名、才、学,而是娘家,看长孙娴便知,就算她前阵子在五院艺比时闹了一场,名声大跌,又被人质疑礼教,可是因为人家是长孙家的大小姐,想要上门求亲的人仍旧能从朱雀门排到明德门去。

  来前遗玉已经想到会被问及,便又拿同李泰说过的话,向卢荣和道:“我的意思是,眼下不急,长孙家正是怒气当头,等日后他们气消了,我再回来住,也不迟,大伯二伯不必担忧,龙泉镇的住处,大哥已经安排妥当,下人管家都齐全,你们知道,我亦是个懂事的。”

  好说歹说,四人从各自的角度出发,总算是不再要求她回府住,这事说完,已经傍晚,遗玉借说天色巳晚,拒绝了留饭,道是要回龙泉镇拿卢智的衣物,便离开了。

  此时国公府外头,少不了有长孙家的眼线,遗玉便没让他们送,独自出了前厅朝大门走去。在门前的一条甬道上,却被一个意外的人从旁叫住。

  卢书晴打量着一身素色,发簪上只别了一根木簪固定的遗玉,走到她近身,才将头撇向一旁,道:

  “你们两兄妹要害死我了,你大哥杀人的事,整个国子监已是人尽皆知,你不来学里,我就代你受过,几乎每天都有长孙家的狗腿来找我麻烦,我还只能忍气吞声。”

  遗玉轻提一口气,抬头看着她的侧脸,轻声却认真道:“对不住,连累你,也谢谢你的提醒。可是请你记住,我大哥他没杀人,他没有,所以你不需要忍气吞声。”

  说完她便冲她一点头,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卢智没有杀人,所以她对受到牵连的卢家感到歉意,却从不觉得,他们有什么对不起长孙家的。

  来了一趟卢家,却让她的心情更沉重了一些,赵氏和窦氏想要让她同住的意思,她很清楚,若是她骨头再硬点,大可以把那笔本不属于她的家产还回去,可是她不是意气用事的小姑娘,虽然尚没从失去最亲之人的打击中走出来,可是她的理智又回来,她需要那些钱,不管是为了现在,还是以后。

  走到对面街角,撩起帘子准备上车,却被车里多出的人吓了一跳。

  “殿下?”

  惊讶了一下,她便赶紧上了车,将帘子放下掩好,在宽敞的车厢内冲他躬了下身才落座。

  “怎么说的。”

  “他们都同意我单独过,我打算回龙泉镇住着,”她老实交待,又犹豫地问道:“我大哥的尸身……”

  没办法大操大办,她打算就在龙泉镇的新宅附近,弄一块风水好的地界买下来,然后精修一番,把他安葬了。

  “无须多虑,已经办妥。”李泰见她虽梳洗的干净,但脸上却没半点血色,便道:“若是无事,便回府去。”

  “我今晚要回龙泉镇去一趟,整理下我大哥的衣物,”遗玉见他眉头微皱,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便脱口问道,“您要不要同去?”

  说完便想打嘴,他和她可不一样.天不亮就要出门上朝去,跟着她是乱跑什么。

  却不想李泰竟然点头,道了一声“好”,便叫车夫直接出城驱车前往龙泉镇去。

  马车绕道,自然又经过了国公府门前,冬日多风,吹得鼓鼓的,一阵刮来,便将车窗帘子掀起,只这么片刻的功夫,却恰被站在门内的卢书晴窥见坐在里侧的人影。

  “那是……魏王?”

  ……

  夜幕降临,长安城内的灯火一片片地亮起,但总有它阴暗的一角,就在东都会一家多年经营的丝绸铺子里,掌柜的关上门后,便进到后院中,打开置物的地窖,跳了进去。下面漆黑不见五指,却有两三人正在低低交谈,若是胆子小的在这里头,指不定会被吓坏。

  “参见鹿使。”

  “情况如何?”

  “回禀鹿使,她似乎很小心,又有人在旁看护,我们一直找不到适当的时机下手。”

  “哼,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都抓不住,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主上留你们何用。”

  “鹿使恕罪!”

  “罢了,将她的动向与本使详说,我会亲自出手,在腊月十五之前将人带回。”

  ……

  龙泉镇卢府

  在离开长安半个时辰后,遗玉带着李泰回了卢家,卢府的下人们多已经睡下,守门的见着她回来,慌忙就要进去喊人出来迎人,却被遗玉拦下,毕竟一旁跟着李泰,太过声张不妥。

  于是两人朝正房走去,身边竟没得半个下人跟随。李泰看着四周的环境和修建,遗玉走在他一旁,轻声道:“这是九月的时候才建的新宅,大哥请了京里的工匠来造的,后头还有一口汤泉,您不妨去泡泡,时候不早,这小镇上的人都睡得早,您若是不介意,我下厨烧几个菜,就不叫厨子了。”

  人多口杂,李泰又是这么显眼的一个。

  “汤泉?”李泰知道这稀罕东西,当然也没少用过,听说这“小宅”里头有,不免好奇。

  “嗯。”

  一盏茶后,遗玉将他领到了主院后头的汤泉竹屋,着着热气蒸腾的温泉水面,见李泰解了披风搭在挂屏上,这才尴尬地想起,他是就这么两手空空地跟着来了,连个换洗的衣物都没,泡什么汤还。

  “是我思虑不周。”

  “无妨。”李泰却没放弃沐浴的打算,低头便要宽衣。

  遗玉想着将卢俊的衣物借他,却是不妥,好在她念头一转,记起前不久没出事前,她为远在他乡的卢俊准备了一套新衣物,便道:“是我思虑不周,前些日子,我缝制了身衣裳,本是跟我二哥穿的,您若是不介意,可先将就一下?”

  李泰目光微晃,扭头答了一个好,也不避讳她在一旁,便继续宽衣。等遗玉回过神来,他已是将锦缎长袍脱下,露出里面洁白的中衣,害她面色一红,赶紧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

  出了这竹屋,冷风一吹,她便又想起了卢智,想到如今这可以的处境,压下心头的苦涩,便去准备晚饭了。

  各院都有小厨房,因她昨晚还在这里用饭,食材都是现成的,江南的产业现在是在她名下,前不久才送来的蔬菜很是新鲜,她虽无心烹饪,可也不想李泰吃的马虎,便提了精神,认认真真地烹了几样素食,又烧一盘肉丝的杂炒出来,在暖阁空置的西屋添炭烧了火炉,把饭菜在案头摆上,把酒温着,约莫时间大概差不多,才丢屋里取了那套新衣。

  抱着衣裳站在竹屋前头,又犯了难,只恨不得拍一拍自己一心几用,有些愚钝的脑子,怎地进来越不知事,正要转身去叫个男仆进去送东西,便听里面一声低音道:“进来。”

  第405章 你是故意的

  “进来。”

  遗玉本是打算去叫男仆来,听见这声音,想到两人眼下的那层关系,她再扭捏只是矫情,于是犹豫了一下,便伸手将门推开。

  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浴室内,她本是想瞅准了屏风走过去,可一眼便见着了水池中一道人影,这汤池深过三尺,在地内沿边修有玉石台座,李泰这会儿便是坐在地中,背对着她,披散着湿漉漉的黑色长发在池边蜿蜒,恰如其分地遮挡住了裸出的肩背。

  这山间流出的温泉很是高温,虽有冷水注入,可还是在竹屋内腾起一层白茫茫的雾气,竹屋里的吊灯虽熄着,可是头顶一片镂空的屋顶,却让月光从中泻入,在他回头望来时,薄薄地笼罩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还有那黑发滑落后露出的一片肩臂,肤色散发着莹润的光泽,肌理紧绷而健硕,整个人就像是这月色下沐浴凡间的神明。

  “过来,擦背。”

  “……殿下,我——”可不可以不擦,她抱着干净衣裳,向门边小退了半步。

  李泰眼尖地看见她的小动作,还有快要垂到胸前的脑袋,手臂一抬托在脑侧,望着她淡淡地问道:

  “为何生怯?我以为你已清楚,你早晚会为我之妇,不过坦诚相见耳,快过来,我已饿了。”

  他话说的坦然,却句句在理,遗玉心里清楚,便也顾不上些许抗拒,将干净衣裳和中衣搭在屏风上,便挽了袖子,拿起布巾和乘着澡豆的银盘走到他地边,在他背后蹲下来。

  李泰见她听话,眼中露出掠过一抹满意,便扭头坐正,道:“无需太用力,澡豆就不必用了,我不喜欢那个味道。”

  得,这还要求上了。

  遗玉绷着泛红的小脸把布巾在手上缠结实,又沾了点水,伸手去将他湿漉漉的头发拨开,刚才在远处看还不怎么觉得,可离近了才诧异地发现,这人身上竟是结实的很,半点不像外头看着的瘦长,尤其是手臂上的肌肉,生的并不夸张,可是该有的却一块不少,该称健硕恰当。

  好在他个头高,坐在水中的台座上,挺直了身子便能露出大半腰背,她小心翼翼地从他肩头开始擦拭起来。

  两辈子加起来头一次给男人擦澡,还是在出了这么大的丧事之后,虽知不该,遗玉心里是既羞又恼,还有些委屈,因此手隔着布巾按在他背上,便故意用了最大的力气去擦。

  “嗯?”李泰轻哼一声,低声道:“你这擦背的法子是哪里学的,倒是不错。”

  好不容易把这大高个儿的大半块背擦完,遗玉冒了一层薄汗的脸已经红的可以去煮蛋,最后在他背上狠狠地蹭了一下,她方才小喘着气儿缩回手,有气无力道:

  “好了。”

  还没等她话音落定,便听“哗啦”一声,眼前刚刚还静坐的人便从水中站了起来。

  “啊!”惊叫一声,遗玉想也没想便下意识地伸手去捂着眼睛,两腿一蹬便站直了身子,想要后退,可蹲了半天发酸的腿踩在湿滑的石扳上,脚下一滑,她便失重地挥起手臂,直直栽向汤地。

  李泰蹙眉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见她倒过来,本想伸手去接,可心念一转,却是侧身闪了过去。

  “噗通!”这是落水声。

  “咕咚、咕咚……咳咳咳……噗、噗!”这是连咽了两口水后被李泰从水里拎着衣领捞起来,咳嗽了一阵便开始吐水的遗玉。

  遗玉吐完了嘴里的水,伸手抹了一把脸土的水珠,待能睁开眼睛,仰头便使劲儿瞪了一眼头顶面无表情的李泰,忍不住低喝道:

  “你是故意的!”

  故意突然起来吓了她一跳,又故意不扶她,害她喝了好几口“洗澡水”!

  李泰不置可否地扬了下眉毛,看了一眼她重新有了生气的眼睛,又低头看着她湿透的衣裳,道:

  “我洗好了,你要洗吗?”

  遗玉注意到他的视线,总算是发现两人眼下一个**一个湿透,耳根发烫地飞快伸手环抱在胸前,努力抬着脑袋看着他脖子以上的位置,暗暗咬牙道:

  “不用了,你不是饿了吗,若是洗完了就去吃饭吧。”

  李泰没再挑战她神经的极限,点点头,见她站稳,便松开了她的后衣领,转身踩着阶梯出了浴池。

  遗玉就在他身后,愕然地从背后看着他下身,赫然是一条白色丝绸长裤,虽然因为湿透紧贴着肌肤,可也是该遮的都遮住了。

  狗屁的坦诚相见!哪个人洗澡还穿着裤子的!真是见鬼了!

  ……

  黎明时分,天还未亮,李泰听见屋外细碎的人语声,揉了揉额头,便从床上坐起,头发里还带着药汁的味道,那是梦靥的解药,他随身带着,依稀记得,昨晚睡前还有一双柔软的小手在脑子上轻轻地按压着,助他入眠,果然,时别多日,他又一次无梦而眠。

  不习惯外人近身的王爷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在没有侍从在旁时,什么事自己都做得来,包括穿衣裳。

  他昨晚睡在主院的偏房,虽枕头太软他不习惯。可那顿口味特别的晚餐,却让他的好心情可以容忍这点毛病。

  “小姐您真是的,既然回来了怎么不早些把咱们叫醒,还亲自下厨做饭,是要折煞奴婢们么,好了您快放下盘子,奴婢来拿!”

  “无妨,许久没有下厨,怕是手生了,本来吃了早饭我就打算走,没想动静大了会把你吵醒。”

  “瞧您说的……咦,这粥好香,里头红红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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