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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子树 麒麟前传-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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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明朗笑容可掬:“你放心,我不会占用你的创意,我会告诉大家,这是你方进发明的。”
  “队长!”方进一声惨叫,差点把车开到山沟里去。
  
                  双城对峙 5
  5.
  
  陆臻在陆战队跟训的时候也跑过50公里的标准负重越野,不过那时候的速度比现在差远了,现在这批学员都是优中选优的尖子,而且初到这鬼地方人人心里都憋着一股劲,一个个冲得像豹子似的。陆臻跟刚才在队列里认识的那个少尉跑在最末,陆臻是知道自己的实力不敢跑快,而那个少尉则显然是留了力。
  跑步不像是队列,规矩没那么多,两个人边跑边聊了几句,少尉本名徐知着,野战部队侦察营的,先当兵在部队考上的军校,军事技能十分过硬,一道跟着他们跑的还有个小个子,长得虎头虎脑的,一口一个首长、排长,特别的可爱。
  这小个子叫杜明,跟徐知着是一个营里出来的,粘人粘得紧,寸步不肯离,陆臻一开始看他那身板个性还觉得疑惑,怎么基地会招进来这么个人,可是跑到后来就查觉出不对了。十公里之后大家的速度都慢了下来,他自己气喘吁吁那是不用说了,徐知着也有点劳累的迹象,只有杜明,一点事没有,跟刚刚迈步时一个样。
  
  徐知着见陆臻的眼睛直往杜明身上瞟,笑着指指身旁:“小明子,集团军越野第三名。”他说这话的时候眉飞色舞,好像那荣誉也是他的一样。
  陆臻过了些时候才明白过来,原来杜明是徐知着的兵,而当时他就光顾着惊讶了,集团军越野第三?他都给自己整了一群什么样的队友啊,可偏偏这么优秀的队员,那个叫夏明朗的居然还敢瞧不上?
  陆臻无比愤怒的盯着前方不远处的吉普车,车子里的夏明朗刚好把头探出来,吊儿郎当的拎着喇叭吼道:“跑快点儿,这什么速度?我觉都睡醒了。”
  
  真他娘的!
  夏明朗话音还没落,陆臻就听到了数声国骂,对像包括夏明朗和夏明朗祖宗十八代各父系母系直系旁系亲属,不过骂归骂,速度倒是又快了起来,大家都像不要命似的往前冲。
  陆臻是带过兵的人,训练的时候最怕的就是出现训练事故,现在跑这么疯,搞不好心脏猝停都有可能,陆臻咬了咬牙冲上去敲夏明朗的车窗。夏明朗慢腾腾把窗子摇下来,笑眯眯听完他的陈述,在激烈的奔跑中说话,体力消耗非常大,陆臻尽可能简洁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可是长跑的气息全乱了套,喉咙口一阵火辣辣的痛。
  方进开着车,跟陆臻保持均速,夏明朗把手伸出去擦了擦他额角的汗,语声亲切:“累了吧。”
  陆臻一时莫名,转头看到夏明朗手肘撑在车窗上半侧着头,视线从下往上挑起来,墨色沉沉的眼底闪着明朗的笑。
  
  有一点恍惚,好像多少年前的那个海滩,也是这样乌沉沉压在眼底的笑,他问:“嗨,兄弟,有烟吗?”
  “我不累。”陆臻道。
  “哦,你不累!”夏明朗把喇叭拿出来对着众人吼道:“唷,大家听好了啊!这里有个海陆的少校,跟我说得让你们休息一下,要不然你们会跑死,是真的吗?”
  陆臻顿时全身血冷。
  
  “不是!”
  “老子跑不死!”
  “死也不休息!”
  ……
  陆臻只听到一声声的大吼,跑过他身边的队员眼风如刃,鄙夷和不屑,恶狠狠像刀子一样的剜进他肉里。
  “听见了吗?他们说不会。”夏明朗的手指轻挑的划过陆臻的下巴。
  
  “妈的!”陆臻紧跑了几步揪住夏明朗的衣领,怒极吼道:“你是他们的教官,你要控制的,你不能让他们这样疯跑,出了事怎么办?你这样是不符合规则的。”
  “哪里的规则?”夏明朗把自己的衣服拽出来:“你们家那边小娘们定的规则吧。”
  夏明朗笑得恶劣,方进会意,及时的一脚油门踩下,陆臻挥舞着拳头冲上去,车没砸到只呛了一口烟尘,顿时重心不稳,踉踉跄跄的几乎要跌倒。杜明紧赶着跑了几步把他架住,陆臻挥拳,情绪激动,倒把杜明吓了一跳。
  “首,首长……你没事儿吧。”
  “没,什么事都没有。还有别叫我首长了,求你了,听着太别扭了,有见看过这么丢人的首长吗?没了!”陆臻深呼吸,又跑进队伍里去。
  
  杜明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半晌回不过神,只能小心翼翼的跟着他后面跑,徐知着却拉着他往山路的边缘去,陆臻往下看,看到盘山路的下圈,跟着一辆大型的医疗车。
  “这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徐知着迟疑着:“可能,我们教官也是有准备的。”
  陆臻冷笑:“是啊,准备着大规模的受伤。有种就真跑死两个,我看他怎么负那个责任。”
  
  跑到中途,原本冲在前面的都渐渐慢了下来,陆臻和徐知着他们并没有加速,一路还是超了不少人,到了最后五公里,几乎就要接近第一集团军了。徐知着原本一直跑在陆臻身边,忽然退了一步回去跟杜明嘀嘀咕咕,陆臻觉得诧异,回头去找他们,却看到杜明非常不好意思的冲他笑一下:“首长,俺,俺跟俺们排长要冲刺了。”
  陆臻顿时恍然大悟,大叫道:“跑啊,跑去啊!别管我,你们快点冲。”
  徐知着大约是觉得不够意思,拉着陆臻又跑了几步才放开他:“你撑住啊。”
  “放心吧,哥们撑得住。”陆臻冲他们挥手:“跑快点儿啊,给拿个第一回来。”
  
  集团军越野第三的实力毕竟不是说假的,徐知着和杜明两个全力开动,最后五公里跑得几乎比别人第一个五公里还快,冲进第一阵营里达了线。夏明朗坐在车里一个个记成绩,他手上有一排成绩表,每个人的五公里成绩、十公里、二十公里,历历在目,跑步是一种很能看出个性的运动。
  陆臻到了最后关头实在力气不足,虽然不是老末,也算是归在最后那一拔里面的,而且刚一碰线就冲了出去,爬在路边吐得昏天黑地,他们早上出来的得早,每人啃了食堂前天夜里留下的一只冷馒头就算是早饭。陆臻还没吐过劲胃里就空了,连着黄胆吐得精光,趴在地上一阵阵的干呕,胃里像是有一个粗糙的铲子在用力搅动,引起胃粘膜剧烈的抽痛。
  
  夏明朗领着方进在东倒西歪的人群中穿来穿去,很是轻松的幸灾乐祸着:“方进啊,看来我们今年就不用忙了,这一批孬兵,连一个都留不下来。”
  尖兵就是尖兵,即使是累到极限了也有一股子硬气撑着,一个个都抬起了头,眼中倔强与愤怒一样灼热。
  夏明朗笑嘻嘻的敲敲手表,转身指向身后的湖泊:“同志们啊,时间还在走。”
  徐知着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他把背包解下来扔到水里开始武装泅渡,呼啦一下子,所有人都冲了过去,水面沸腾得像是在煮饺子。
  
  到了水里,刚刚的情形全掉了个个,游泳是陆臻的强项,他在高中念书的时候就是体育特长生,自由泳国家二级,蛙泳一级,即使是精疲力竭得划着水也能快过一般人。倒是徐知着和杜明两个旱鸭子苦头吃足,他们都是进了部队才学会的游泳,偏偏原来在平原野战部队,一年都游不上几次,泳技平庸的只会用蛮力,好在体力惊人,居然还能勉强跟陆臻游到一起去。
  这种速度的游泳对于陆臻来说就像是休息一样,游完了第一个五公里连胃都舒服了不少,他也懒得去追先头部队,索性浮上浮下的指点起那两人的泳姿。徐知着特别的过意不去,一直不停的催促陆臻快点游上去,陆臻猜度着早一分钟上岸,就得早一分钟看到夏明朗恶劣的脸,他眼下胃里太干净,实在没东西让他吐,可干呕的滋味也太难过了点,索性就磨磨蹭蹭的只是保持着不是末流就算了。
  
  不过登岸之后他倒是没看到夏明朗,迎面只有一个大型的靶场,陆臻看第一眼就觉得别扭,徐知着拿手指比了比,诧异道:“127米?”
  “嗯!”杜明又帮他校了一下,给了个肯定的回答。
  陆臻倒是明白了为什么那张考核单上没有写具体的米数,而且他强烈的预感到当下一次他们再站到这个靶场,靶子的距离也不会再是127M。
  很有意思,陆臻现在觉得这个鬼地方越来越有意思,每一个细节上都透着诡异。
  
  跳进射击位,很自然的,枪械全分解,拎起枪就打的这种好事在这里是遇不到的,陆臻飞快的拿起零件开始拼装枪械,可是才拼了两块就查觉出不对,他面前的这一堆破烂里起码藏着四种枪的零件,但是恐怕只有一支是可以拼全的。
  陆臻只能先把手上的活停下,分门别类的理出零件,不过,他还算是醒悟得早的,有人拼到一半才发现自己手上的这支枪缺东西根本拼不全。枪械拼装完成,瞄具这种细节陆臻是根本连想也不想了,直接开始调试,果然,偏得那叫一个十万八千里。
  夏明朗啊,夏明朗……陆臻在心里感慨,区区一次打靶都能埋下这么多陷阱,心机这么重,人活着累不累?
  不过,你的枪法就是这样练出来的吗?
  陆臻眯起眼,十发子弹激射出去,正中靶心。
                  双城对峙 6
  6.
  
  子弹打完,陆臻跟着前面的指示牌从侧门跑回了基地,大操场上布满了各式各样的土堆和陷阱,陆臻到这份上根本也没什么知觉了,不过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见沟就跳,见墙就爬。陆臻眼睁睁看着跑在他前面那个人从四米高的吊索上脱手,重重的砸到地面的泥水里,半天爬不起来,根本没人来管他,医务兵站在离开他们十几米远的地方,自顾自的聊着天。
  “怎么会这样?”陆臻自语喃喃,这完全不是他想像的样子。
  徐知着从前面折回来拉他:“跑啊,无论如何,先到终点再说。”
  到了终点会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世界的尽头是冷酷仙境。
  
  陆臻原本以为夏明朗会在终点等着,继续发挥他毒舌的功力,把他们从里到外的损一遍,但是没有,终点处只有一个看着就已经很不耐烦的方进和几个陌生的基地人员,以及一大群好像烂菜叶子一样被揉碎了所有脊梁骨的学员们,陆臻挪到他们中间倒下,每一分肌肉都在叫嚣着它们的痛楚。
  又等了近半个小时,终于把所有的人员都收拢集合,方进连训话都懒得,简单挥挥手,让那几个士兵领着他们去洗澡吃饭。陆臻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教官呢?他干什么去了。”
  方进转头看他一眼:“他等不耐烦,回去睡觉了。”
  方进这腔调说得十分挑衅,但陆臻没接他的话茬,沉默无言的走开了。
  
  原来不达到一定水准,是连被他冷嘲热讽的资格都没有的。
  陆臻,现在看清楚了吧,从下往上看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原来不走到一定的高度,是连攻击,对方都不屑为之的。
  
  经过一个上午的剧烈折腾,学员们拖泥带水的跟着黑子去公共浴室里洗澡,肥皂和毛巾都是公用的,堆在长条凳子上一人拿一条,陆臻脱光了衣服往里面走,有种很怪异的感觉。
  脸色凶狠的黑子站在门口吼着:“洗澡十分钟,时间到了就断水,自己小心点。”
  陆臻看到徐知着走在他身前笑容诡异,便凑过去问,徐知着抬手一指:“你觉得这个像什么?”
  陆臻往前看,全是些光着膀子的大男人,肤色各异,陆臻疑惑:“像什么?”
  “养猪场。”徐知着道。
  陆臻差点一口气笑岔,不过还别说倒真还挺像的。
  
  等出来的时候陆臻才发现刚才穿脏的作训服都不见了,凳子上堆着一大堆干净衣服,自己挑合适的尺码去穿。
  “噫,这地方还帮咱们洗衣服啊?”杜明莫名其妙。
  “机械化管理,”陆臻冷笑:“还蛮现代的。”
  杜明想不通陆臻到底在气什么,手忙脚乱的跟着他身后把衣服穿好,神情里倒有点畏缩的意思,陆臻吃不消那种眼神,无奈的回头拍拍杜明的脑袋:“我真羡慕你的单纯。”
  杜明越加茫然,回头找自家排长,却看到徐知着也是一张郁闷的苦瓜脸,看了他几秒钟,道:“我也很羡慕你的单纯。”
  
  食堂的伙食不错,当然人饿疯的时候连根草都是美味,不过套餐只有两种,而且要求全部吃完,只能添不能剩下,陆臻亲眼看着黑子像喂猪似的逼迫一个学员吃茄子,忽然庆幸自己从小就是不挑食的好孩子,这是多么的明智。
  饭吃到一半,夏明朗没精打彩的走进来,方进已经帮他要了一桌的菜,三瓶啤酒开在桌上,泛着诱人的泡沫,那边辛苦吃茄子的学员还在跟自己几十年来的习惯做斗争,夏明朗走过小声说了一句什么,便看到那个学员一拍桌子跳了起来。
  夏明朗声音一高:“军人以服从为天职,我还没让你吃猪食呢,吵什么吵。”
  那个学员咬牙切齿:“你这是故意针对我们。”
  “我就是,怎么了?不想呆就别呆,打电话回去给你们老领导。”夏明朗戳着他胸口:“就说因为这里有人让你吃茄子,妨碍了你伟大的自由。”
  
  这场小变故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消息很快的传开,据说是夏明朗得知此人厌恶茄子之后,下令以后每顿饭都给他煮一份茄子,而且要清水白煮,原汁原味。
  徐知着吐出一口气,庆幸:“还好我不吃的东西他们也弄不到。”
  “你不吃什么?”
  “俺们家乡那边的特产,折耳根。”
  陆臻忽然笑容诡异,指着他的身后:“你小声点。”
  徐知着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去看,还好,背后空无一人,陆臻乐不可支,哈哈大笑。笑到一半的时候忽然透心一凉,他下意识就去找夏明朗,夏明朗坐在屋角的小桌边偏着头看他,慎审的目光,一枪见血的锐利度。陆臻慢慢止住笑,努力平静的与他对视。
  
  “哎,哎。”徐知着在桌子下面拉他。
  陆臻低下头。
  “你别惹他,这人不好对付。”徐知着压着嗓子低声道。
  “你怕他?”
  徐知着沉默了一会,把饭全扒到自己嘴里,慢慢咽下去,才点头:“嗯。”
  陆臻有点恍然:“你之前碰到过他?”
  “对,他们拽他们横,但是要我说,他们配!他们是职业友军,打仗说外语,地图全是北约格式,这帮人可以模仿美俄的作战风格,如果真让他们豁开来打……”徐知着顿了顿,有点不好意思:“当年他们一个中队,加半个炮团和一个飞行支队,灭了我们整个混编师,我就是让他给狙掉的。”
  
  陆臻百味交集:“不瞒你说,兄弟我第一次演习也是折在他手里的。”
  徐知着吃惊的看着他,一枪毙命,一秒钟之前只听到风过林梢,一秒钟之后死神已经挟着风穿过胸膛,那种无可抵挡的杀伤力原来不是他一人体验过。
  陆臻摇头,往事不堪回首。
  可是,陆臻皱起眉头:“这里,不应该是这样啊。”
  “那你觉得应该是什么样?”
  “反正就不应该是这样……”陆臻话说到一半,集合的哨音已经吹响了。
  
  这地方应该是什么样,他不知道,反正就不应该是这样的,至少不应该是个不把人当人看的地方。
  
  吃完饭回去,陆臻在精神和肉体的双重压力之下倒在了自己的铺盖上,当然似乎没人说现在可以休息了,可是自然的,也没人说现在不能休息。
  他们是一群被放养的猪。
  一个穿着基地作训服的中尉捧着一叠小册子无声无息的走进来,走过每个人身边的时候把手里的东西扔出去一本,陆臻在半空中捞住它,翻开一页,草草一扫,呼的一下坐了起来。
  基本上所有人拿到这份东西之后都是与陆臻一样的反应,随意翻开,然后,惊讶。
  
  这是一份他们今天上午训练的成绩表,EXCEL排序打出,条理分明,那上面包括了每个人从25公里越野跑开始各时间段的平均速度,还有打靶的耗时、环数,以及障碍跑时各种突发情况的备注。
  陆臻抬起头向四下看,所有人脸上都有点惊讶慌乱的神色,原来在大家都不知道的时刻,有一双眼睛,记录着他们的一言一行。
  这太可怕了。
  像这样的暗中观察,有如芒刺在背,寒气从背脊窜上去,冷冰冰的针撩着心口。
  
  陈默离开之前留了一台军用笔记本在门口,页面打开,调出他想要的部分在最前,便悄无声息的带上门,像来的时候一样凭空消失。马上就有好奇的学员凑过去看,屏幕上显出的窗口是一张表格,各种训练项目被细化分割,每个人只需要在自己的名字后面打勾就可以确定自己的训练计划。
  这份表格通常在熄灯前被收走,第二天早上整队的时候,学员们被分成四组:障碍,泅渡,越野,射击。
  每一组都由两三个普通士兵看着自行训练,只是看着,仅仅是……
  陆臻亲眼看到有人受伤,在泥水里痛苦的翻滚,最后都是学员们帮着抬到医务车上去治疗,他几乎怀疑就算是有人当场死在训练中,那些麻木的,只顾着自己聊天的士兵也不会来多看一眼。
  
  洗澡时间十分钟,定时定点,套餐永远只有两种,A和B的选择,生活被彻底的体制化,连犯人都不如,正是像徐知着说的,像猪,一群生活在生产线上的猪。
  一切的训练计划都由自己决定,你想出工出力还是出工不出力都随你,甚至只要你有种,大可以什么都不要勾就在猪圈里睡大觉,绝对没有任何人来管你。
  他们来自于部队,服从是天性,一个命令一个动作,上传下达,这就是军人。
  他们习惯于承受压力,目的明确,方向可靠,于是一往无前。
  他们很少有机会完全控制自己,而且,只对自己负责。
  没有压力,没有命令,无人指点,一片茫然。
  夏明朗说,这两礼拜没人有空来管你们,自个练练,他只要一半人!
  
  陆臻在暗夜里看着天花板,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两个星期,十四天,他得用到尽。他不能就这样被踢回去,连仰望夏明朗的资格都没有,那样要如何去证明他的错误,如何去表达自己对这里的不满?
  这样的话,他的愤怒将永远无法开解。
  陆臻感觉到他的心里压着一团火,这是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过的,激烈的火,他一向都是平和的,或者说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出现什么让他失去平静的东西,但是这一次。
  夏明朗,我跟你杠上了。
  
                  双城对峙 7
  7.
  
  深夜,夏明朗被烟雾笼罩,眼前的办公桌上有一大叠的文件纸,是这些日子以来学员们的训练计划与完成情况。经过了最初的几天迷茫之后,反应更快,自制力更强的一些人已经开始慎重而有计划的训练自己的能力,一个个小组自发的形成,不过大多都是以原来老部队的编制为基础,于是陆臻与徐知着他们的组合看起来便显得有点特别。
  一个海陆的,加两个野战侦察员,非常能互补的团队,至少就最近的报告看来,徐知着和杜明两个的游泳速度已经有了很大的提高,但是陆臻本人的体能极限并没有明显的突破。当然这也很好理解,徐知着他们是技术问题,从30分到60分的进步总是很快的;而陆臻这方面就纯粹是外人帮不上忙的个人死磕,杜明的体力再好,也没有能力教会陆臻怎么才能跑得更快一点,因为那是长年累月的漫长积累的结果。
  于是,这就成了一个一边倒的组合模式。
  
  夏明朗清晰的记得,他说,他只要一半人,任何人都互为对手,他们在竞争。他把烟头衔在嘴里,回忆陆臻的脸,年青的,有些冲动,可是马上又会恢复平静与爽朗的脸。他看过他的档案,完美无缺,一路顺遂,这种人从来没受过什么挫折,本应该是最容易崩溃的那一群,可是陆臻仍然活得很有精神。
  夏明朗有点想不通他的打算,究竟是天生的豁达还是另有所图,毕竟,他们相交还不深。
  他只记得那个苍白瘦削的小子有一张干净清秀的脸,慢条斯理的站在队列里说话,他的声音不高,但是挑衅;即使在情绪激动的暴怒中仍然有明确的条理,他双手揪着他的衣领怒吼,他说:你是教官,你要控制好。
  
  有意思,夏明朗听过无数种怒骂和抱怨,可陆臻是特别的,他在从根本上质疑他的目的和手段,他在质疑他的训练能力,他堂而皇之的站在他的角度去思考,从一开始。
  陆臻,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把自己当成是他的兵。
  有时候夏明朗觉得,似乎就是从那时候起,他对陆臻的期待开始不同于旁人,有些人可以只动脑子少动手,有些人可以多动手少动脑子,但陆臻不可以,他对陆臻的期待似乎从来都是以自己为标准的。
  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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