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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我一世蜜糖 作者:十四郎-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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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影渐近,一人满身油漆白灰,是老维,他正涎着脸赔笑,后领子被苏炜提着,一路拽过来。还是老维先发现海雅站在对面,大叫:“有人在那边!”
苏炜望过来,两人打个照面,海雅尴尬又害怕,僵在那里不知怎么办。他愣了一下,紧跟着却像不认识似的收回视线,抬手把老维一丢,他狠狠撞墙上,好响的咚一声。
老维都快哭了,连声说:“火哥!我真不知道啊!那老畜生早半个月就跑了!我还被他欠了几万块的帐没处要!我也在到处找他啊!”
苏炜掏出一盒烟,抽一根,塞他嘴里,再替他点上,这架势不像是要揍人,老维稍稍有些心安,赶紧抢着掏自己的烟:“来来!抽我的!软中华!”
苏炜推开他的手,只说:“你哪来的钱开店?”
老维赔笑:“就是刚才那小子,他出的钱,人傻钱多。”
“挑这种地方开店,你又准备弄麻古?”
“不会不会!”老维赶紧摇头,“最近查得严,我是想正正当当做点生意。等店弄好了,火哥你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开门,我买单!”
苏炜笑了笑,摸摸自己口袋,老维机灵地递上自己的软中华,再用自己的火机替他点上。
“你真没见老钱?”苏炜吐出一口烟,“我听人说,你上个礼拜还从他那边拿了一笔钱。”
老维使劲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火哥你知道我,怎么可能包庇这个老畜生?他还欠我钱!”
“他有没有讲要去哪边?”
老维想了想:“好像有提过要去G县,不过他也走不掉吧?都被通缉了,肯定还留在这边。”
苏炜点点头,退了一步让他走:“你就定在这边吧?有什么事我会再来找你。”
老维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夜色酒吧那边又响起谭书林的怒吼声,中气十足,估计对方揍得不怎么厉害,没过一会儿,沃尔沃开始发动,想来是带着老维走了。
苏炜深深吸了一口烟,掏出手机拨号,说了几句,再合上放回口袋。海雅站在暗处,站得腿都发麻了,她不敢出去,没见过这样的苏炜,根本就是个陌生人,还是她最忌讳的那种类型,亲眼看见跟看电影的感觉简直一天一地。
苏炜也没过来,他只是站在那里抽烟,一口一口,抽得很慢,天色昏暗,路灯亮起,他身边像是被烟雾笼罩。
一根烟抽完,他弹开烟头,忽然转身直直朝她走过来。
海雅下意识退了两步,他已经走到面前,一把抓起她的胳膊:“走,先走再说。”
她挣了一下,有气无力:“我能走……去哪里?”
他没放手,声音很平静:“送你回家。”
她不得不被他拽着朝前走,途经夜色酒吧,大门已经关上,门口一个人也没有,想必他带来的人都散了,地上倒是有几滴触目惊心的血迹,还有一颗断牙,海雅又僵住。
苏炜看了看,说:“你认识的那小子,出手还挺重。”
呃,也就是说,这颗牙不是谭书林的,而是苏炜手下不知哪位可怜小弟的?海雅还没来得及悚然一下,他又说:“所以叫人揍了他几拳,他挺耐打,不会死人。”
这话说的……海雅脸色发白。
她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也试着想要了解,可他很少说,更不用提让她看见,她的想象也大多是戏谑性质的,把电影上那些东西朝他身上套,越是荒谬的情节,反而越能让她心安,明知那是假的,她就不会感到货真价实的危险。
现在她终于清清楚楚见识了他的真相,没有电影里一呼上百人的大场面,也没有长刀飞舞血肉横飞的火拼,却真实又凶狠,令人毛骨悚然。对了,他和老维的谈话里,好像还提到什么通缉犯……
海雅觉得浑身发虚,脚像踩在棉花里,走了没多久就看见苏炜的重型摩托车停在另一个巷口,路灯坏了,周围暗的叫人心慌。
苏炜轻轻推了她一下:“上车。”
海雅下意识地摇手:“不、不用……”
他默然片刻,忽然慢慢放开她,跨上摩托车,低头点了一根烟,声音淡淡的:“怕了?”
她沉默,摇头或者点头,仿佛都不是真正答案。
“让你看见不好的事了。”他长长吐出一口烟,“抱歉。”
海雅胸膛里狂蹦乱跳的心脏慢慢平静下来,她犹豫了一下,问:“你在找一个通缉犯?”
苏炜停了半晌,才说:“你怕我也是罪犯?”
“我没那么说!”她有点急。
她也没有这样想过,其实从一开始她就拒绝自己对苏炜的身份进行什么深想,他是什么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那里有她想要的东西,一秒种也好,几年也好,像毒品一样令她放松,那就足够了。
可是相处下去,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这个度,是她自己陷进去的,根本离不开他,不想离开,她想要和他在一起。
“我不是怕,”海雅咬着嘴唇,声音发抖,“我、我想知道……你的事。”
没有人说话,香烟的红光在他指间闪烁明灭,海雅觉得自己在抖,不知道是期待还是害怕或者什么别的,在感情上她一直希望做个被动的——被人爱、被人呵护、被人考虑得周到细致,她想要很多很多的爱,多得像蜜糖罐子一样,把她放在里面。这样的想法真的很自私,她自己也清楚,可是没有办法,她总是这么患得患失,她想要被人真正的爱。
但她又做不来,谭书林也是,苏炜也是。她像一张面纸,别人滴一滴水,她就不由自主粘着,控制不来感情,总是做主动的那个。
有人说,女性在感情上不能太主动,这样即使男人得到了,也不会很珍惜。或许就因为这样,谭书林才从来不正眼瞧她一下。她以为自己记住这个教训了,事到临头,还在重蹈覆辙。
苏炜总是那么若即若离,虽然温柔体贴,却又不让她了解他。她觉得自己想要的不光是他的温柔,或许是什么更有力的、更直接的,哪怕真实的他她可能会不喜欢,但可以让她确实感受到。
那些他从来没有给过她。
香烟抽完了,苏炜轻轻弹开烟头,低声说:“海雅,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没有任何回答。
她突如其来感到无地自容,不知从那里冒出一股冲动,一口拒绝:“我不回!”
“听话,我送你回家。”苏炜放柔了声音。
“我不回去!”她还是拒绝,转身就走,仿佛这样还能维持最后的一点面子,“我去打车,你自己走吧。”
他抓着她的胳膊,轻轻一带,抬手揽住了她肩膀,她动作从没这么利索过,一把甩开。他又抓,她再甩,他索性从后面一把抱起来,朝车上一丢,跟丢大米袋子似的。
海雅没坐稳,差点一头栽下去,胡乱挥手想要抓紧什么东西稳住,一双胳膊紧紧圈住她的肩膀,两片柔软的嘴唇突然就重重覆盖在她唇上。
她又是吃惊又是狼狈,两手乱推,整个人朝后缩,他已经不让她缩,从后面兜着她的后脑勺,加重力道,唇瓣厮磨,从干燥变得潮湿。这感觉非常陌生,甚至有点不舒服,对她的初吻来说,这种程度有些过头了,她难受地躲闪,他突然又放开她,轻轻喘息着,在黑暗里低头凝视,慢慢将她丰密的长发拨到脑后。
“海雅……”他声音沙哑,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别动。”
滚烫的嘴唇顺着额头往下,经过眼皮、鼻梁,最后又一次轻轻落在她唇上,温柔地辗转吸吮。海雅觉得心脏在一个劲朝下落,没有止境似的,这种不确定的、空泛的感觉令心脏开始狂跳,呼吸急促。有点慌,像第一次参加面试的崭新毕业生,脑子里一片空白,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摆。
他反复轻咬舔舐,在她唇间低语:“张嘴。”
像被催眠的人,他下了指令,她就执行,晕成浆糊的脑子里一点点理智的灵光都没有。
下意识打开齿关,他再一次吻上来,来势汹汹,舌尖摩挲她的唇、齿、舌头,手指埋在她头发里,托着她。
刚才那个亲吻与之相比简直就是过家家,她觉得胸口发闷,快要喘不上气,那些许的不舒服尽数飞走了,留下的只有闷热激烈,被他迫得无路可逃,像遇到阳光的白雪,一粒粒化成水。
不知到了什么时候,他们才慢慢分开,海雅喘得像刚跑完一千米,不过苏炜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离得那么近,可以嗅到他炽热的呼吸,他的嘴唇湿润,浓黑的双眸静静看着她。
“不想回家的话,”他笑了一下,用拇指勾勒她的唇形,“就先去我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麻古是软性毒品的一种哈,国内对贩毒查得非常严,一旦被抓到有期徒刑是难免的。珍爱生命,远离毒品~可能有的同学看出来了,我从来不写苏炜的心理活动,总觉得写不好,写了就俗,撇开作者的上帝视角不说,单从海雅的视线来看,她也不知道对方想什么,苏炜在她眼里就是个很神秘的存在吧。有机会写写苏炜的番外,把他以前的事写一下。
十八章
时间是傍晚六点二十五分,飞驰的摩托车停在苏炜居住的小区楼下,一切都很平静,手机没有响,妈妈也好、杨小莹也好,谁也没在这微妙的时刻给她打电话,没有人阻止她受到诱惑、因冲动跨出的那一步。
海雅跨下摩托车,竭力阻止自己发抖的双脚,是她自己答应来的,这种时候做出害怕的模样会像个白痴,她希望自己看上去从容一点。
对面是一家小区内综合超市,苏炜说要买点东西——买什么?海雅脑子里一团乱,以往看过的众多电影小说的片段层出不穷,他、他是不是打算买——套套?
苏炜推了一辆购物车,脸上少见地出现一丝赧然:“我会做的菜不多,你爱吃白菜么?”
海雅愣了足有一分钟,才慌忙点头:“我、我不怎么挑食,都能吃!”
呃,原来是买菜……她红着脸偷偷捶了自己脑袋一拳,有事没事瞎想什么呢?太不纯洁了!
显然苏炜自己也很少会来这家超市买菜,挑挑拣拣快二十分钟才买了白菜牛肉茄子之类,她记得上次去他家,厨房就像个摆设,是不是经常做饭的人家,看一眼厨房墙壁就清楚,他家厨房的墙雪白干净,估计一个月也开不了一次伙。
她开始有点担心今天晚饭的质量了……
“家里有点乱,别介意。”出电梯的时候,苏炜说了一句。
他真是太谦虚,他家何止有点乱,简直是乱翻天了,满地的M记纸袋,烟灰缸也砸在地上,满地烟头烟灰。她记得上次沙发套子还很干净很整洁,今天看就成了一团抹布,可乐印子、方便面印子弄得一块一块的,还不知被谁撕了好几个洞,跟飓风过境似的。
海雅傻站在玄关那儿,颇有种不知如何下脚的感觉,窗帘那边突然传出喵喵的叫声,随即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从窗帘后探出,那是一只黑白相间的小花猫,又小又瘦,两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她。
“你先坐一会儿。”苏炜将沙发套一把揭开,露出下面还算干净的表层面料,随即转身去厨房,一面招呼,“胖子,过来吃饭。”
胖子?海雅愕然看着那只又瘦又小的小花猫喵喵叫着尾随他而去,它到底哪里胖了?
再看看满屋狼藉,十有□是这只不甘寂寞的小猫弄出来的,海雅想收拾,又不知自己这样做好不好,这里毕竟是他家,太主动是不是有些喧宾夺主?
“电视在左手边那个房间。”苏炜从厨房探出头,“想听歌的话,音响旁边是CD播放器。”
海雅摇摇手:“呃……不用,那什么……我、我帮忙收拾一下好不好?”
他笑笑:“麻烦你了。”
厨房里很快传来洗菜切菜的动静,海雅用扫帚把地板上的垃圾扫得干干净净,先前胡思乱想的紧张情绪好像也慢慢平息下来,她觉得自己有点喜欢现在的感觉,他在厨房做饭,她在外面打扫卫生,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好像她真的和他住在同一屋檐下似的。
卸下脏兮兮的沙发套子,在苏炜的指示下,她去最右边从未去过的房间拿新的沙发套。苏炜家是三室一厅,上次她来的时候住的估计是卧室,左手边的房间放着电视和另一座沙发,最右的那个房间门总是紧紧关着。
海雅难免带着一丝好奇心打开房门,这房间很大,角落竖着一只大衣橱,靠窗是一张老式书桌,书桌旁还有个放满书的书橱,除此之外空落落的,什么家具也没有。她慢慢靠近书橱,令人吃惊的是,上面放的大多是用旧的初高中课本,虽然旧,却非常干净,很明显主人每天都有打扫整理。
海雅抽出一本高中英语,翻开第一页,上面工工整整写着两个字:「苏炜」,笔迹犹带稚嫩,却非常端正漂亮——这是他高中时候用的课本?她小心放回去,又抽出一本历史书,和众多高中男生一样,他的历史课本也有众多涂鸦,某张咸丰皇帝的头像被他画的和骷髅似的,煞是狰狞。
她忍俊不禁,小心把书上的折角抹平,重新放回去,回头一看,窗前那张书桌明显是非常老旧的样式,桌面上铺一块玻璃,下面压着许多照片之类的东西,她甚至看到了几张奖状,大多是校运动会的第一名奖状,还有一些三好学生之类的奖状,最新的一张是祝贺他在XX年的全国奥数大赛上获得了名次。
他真的上过高中,真的是个好学生——海雅又是吃惊又是感慨,他原本前途无量,就算上不了中科大,一本也绝不会是问题,可怎么会沦落到做一个混混?
奖状旁压着几张照片,从小学毕业照到高中春游的合照,她一眼就能在人群里看到苏炜,小学的他个头还不高,看着就挺调皮的,合照的时候还偷偷捏着前排某姑娘的长辫子,笑得阳光万丈。上了初中开始长个子,毕业照上面是颗毛茸茸的刺猬头,犹带稚气,却稳重得多,就是身上校服扣子没扣,依然有调皮样。
高中的苏炜没有毕业照,只有几张春游时的合照,像是被时光无情分裂开,他在照片上笑得次数明显少了,扣子依然不扣,却再也不见张狂与调皮。里面有几张明显是他人偷偷拍的,他和几个男生坐在湖边说话,清冷的侧面,与现在有八分相似。
所有照片里,最特殊的一张是高中的苏炜与一个陌生中年男人的合照,照片有点模糊,曝光也太过,背景一片漆黑,唯有他和那男人两张脸特别亮,两人都在笑,手里可能抓着烤肉,嘴边油腻腻的,可是他笑得非常开心,除了小学的毕业照,海雅再也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过。
正看得入迷,忽听身后有人在轻轻敲门,她吓一跳,急忙转身,就见苏炜袖子高高挽着,面无表情站在门口看她。海雅瞬间感到无比的窘迫,又愧疚又心虚,明明是来拿沙发套,她怎么就不知不觉干出这种偷窥隐私的事了?
“对、对不起……”她尴尬地道歉,“我不是故意要看,只是突然看到了……”
他没说什么,进来打开衣橱取了沙发套,跟着又走到她身边,低头看着压在书桌玻璃下的那些照片奖状,隔一会儿,低声说:“……先吃饭。”
海雅像做错事的小孩子,心虚地跟着他出门,客厅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餐桌上放着三菜一汤,一道清炒白菜,一道茄子牛肉片,一道葱爆鸡丁,汤是紫菜蛋汤,她端着碗,又开始犹豫,说真的,有点不敢下手,因为这些菜实在没什么卖相,色香味三项,前两项一个也没有。
“吃饭。”苏炜夹了一筷子鸡丁给她,好像没觉得这些菜有什么难看的。
海雅挑了一粒比较小的鸡丁放嘴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味这一项不算太糟糕。
“我还以为你不会做饭呢。”她笑着开口,想缓和一下气氛,“没想到挺好吃的。”
苏炜声音平静:“父亲没去世前,都是我做饭。已经很久没做,手生了。”
海雅想了很久,才低声问:“那个……照片上的人,是你父亲?”
他回答得很快:“嗯。”
她犹豫着,还是没有往下问,吃饭的时候说这些似乎不大好。那个房间的书本与照片,让她有种窥视他过去时光的感觉,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在这里欢笑着,努力着,沉思着,她好像见到了过去的苏炜,心里莫名有种惶惶不安,还有种满足。
饭后苏炜去厨房洗碗,海雅偷偷朝右边那房间张望,这才发现房门又被关上了,她有点失落,抱着膝盖靠在沙发上发呆,直到他过来轻轻拍拍她的脑袋:“走,进去,看电影。”
最左边的房间用时髦的话来说,应当是娱乐视听室,又宽又大,还连着阳台。除了一张柔软的沙发,地下还铺着许多软垫抱枕,墙上挂着液晶电视,电视下除了DVD,还堆了几台游戏机,PS2的手柄被摸得光滑油亮,显见这人是经常玩的。
苏炜从抽屉里翻出大把DVD光碟,一张张翻看,问:“想看什么?非诚勿扰?功夫熊猫?2012?”
海雅忍不住笑了,不好意思地抠着脸:“原来你也看这些电影啊……我还以为你喜欢看什么世界十大禁片之类的呢。”
他也笑,从抽屉里又翻出一把光碟盒:“那我们看索多玛120天。”
海雅慌得使劲摇手:“我开玩笑的!”
最后还是看老少皆宜的功夫熊猫,海雅晚上吃得很饱,这房间又特别暖和,在沙发上坐着坐着就歪下去了,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外面“轰”一声巨响,紧跟着屋子瞬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她一下被惊得清醒过来,茫然四顾:“……停电了?”
苏炜去阳台探头看了一下:“好像是变压器故障,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来电。”
海雅摸出手机偷偷看一眼,八点一刻,不早不晚的时间,足够让他送自己回去,若是不停电,也足够让她留下把一部电影看完。
可是她还不想走,这不可捉摸的暧昧的黑暗与安静,似乎让她的胆子变大了。她静静坐在沙发上,听见苏炜的脚步声从阳台朝这里走近,最后靠着沙发坐在地上,一点明亮火光忽闪,他点了一根烟,静谧的侧面一闪而逝,他什么也没说。
昏暗中,淡淡的烟草味笼罩着她,这种味道令人如痴如狂,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味道,又新鲜,又自由。
海雅慢慢躺下去,把脑袋靠在他肩上,他用手指轻柔地梳理她垂下的长发,声音很低:“呛不呛?”
她摇摇头,开口说话,声音比他还要低:“苏炜……说说你的事好不好?”
到了这个时候,她也差不多明白他带自己回家的意思了,和她先前的胡思乱想完全搭不上边。她说想知道他的事,所以他才带她回来,所以,他是默许了?
苏炜沉默了很久,问:“你想知道什么?”
“为什么会出来混?这条路比上学辛苦多了吧?”
他低低一笑:“都过去了。”
她不说话,静静等着,直到他再次开口:“我家很穷,父亲是个无业游民,母亲一早就被他气死。他最大的心愿就是送我上大学,找个好工作,为了挣到大学的学费,他想出假装被车撞伤,讹诈医疗费的点子,没想到真的被撞死了,所以我再无心读书。”
海雅听得呆住,怔怔地问:“那、那个撞人的人呢?”
他没说话,只无声地笑了,冰冷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黑暗像要把人吞噬一般,海雅不知不觉伸出手,轻轻摩挲他的脸,他挺直的鼻梁,还有那双浓密秀丽的睫毛。烟已经抽完,他一动不动,任凭她的手在脸上游走,直到她的手指触碰到他的唇,他慢慢张口,在她指尖上小小咬了一口。
又痒又麻,海雅报复地捏住他鼻子,听见他笑了,随后他转过头,柔软的嘴唇贴在她眼皮上,渐渐往下,像是互相被吸引的磁铁,她再度与他亲吻。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听不见声音的房间,令人胆大而热烈,不仅仅满足与唇瓣间的纠缠,彼此张开嘴,都像要吃掉对方似的。
海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从沙发上滚下去了,滚到他身上,手肘不小心撞在他肚子上,他哼了一声,深深纠缠的唇齿终于分开。
“疼吗?”她有些歉意。
苏炜摇摇头,双臂张开,将她环在怀里,手指一遍一遍梳理她柔软的长发。
“该回去了。”他湿润的嘴唇在她耳垂上轻轻一吻。
海雅颤了一下,却只把头埋在他胸前,没有说话。
“那客厅沙发和这里的沙发,你自己选一个。”他笑,捏捏她耳垂。
那天她还是没留在苏炜家,快10点的时候,他把她送回N大附近的小区,低头看看手机,说:“海雅,下次不要再去那个地方,也提醒你认识的那小子,老维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心为上。”
海雅唯有苦笑,要她怎么提醒?提醒了,然后再被谭书林嘲笑一番?还是算了吧!
上电梯的时候,苏炜的短信又发到,依然是简洁的四个字:「好梦,海雅。」
她红着脸,一路飘回家,刚开门就见杨小莹坐沙发上呆呆看着自己,她不明所以,问:“怎么了?”
杨小莹咬着手指只管打量她,结结巴巴地说:“抱歉啊……海雅……我、我刚是下去倒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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