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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无戏言-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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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条件是艰苦了点儿……”望着已经被风沙雨露腐蚀得模糊一片的站牌，周沐感慨一样地拍了拍林修的肩：“解放军同志辛苦了。”
“彼此彼此。”林修俊眉微扬：“军嫂同志。”
这个人就是这样——不同于许尉明目张胆的痞气，所有的话到他嘴里都得绕上那么两圈儿。正经里带着点儿不正经，不正经吧偏偏又透着一股叫人忍不住会喜欢的调调，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去形容，那必然会是——蔫坏蔫坏。
可是吧……偏偏就有人爱惨了这种感觉。
她周沐就是天字号的第一个。
铁皮小面包已经颠颠簸簸摇摇晃晃地逼近，周沐远远地瞥了一眼，转过头来又对上林修轻渺漆黑的俊眸。
“我走了……”纤细白皙的手指顺着林修的衣襟一路向上，长指轻动，周沐正了正林修的肩章与领口，末了儿才依依不舍地放了手。
“好。”林修抬手轻轻抚上她的发顶，指尖略略顺了顺她微卷的长发。
话语落下的同时，铁皮小面包也在站牌处停稳。
周沐冲林修一摇手，转身上了车。
“沐沐。”林修忽然喊住她。
周沐回眸，眼底里干涩酸胀得无以复加。
“到家记得来电话。”林修眼眸深深地望向她：“一路顺风。”
“嗯。”周沐的嘴唇微微抿紧，面容之上却终究是有浅浅的笑颜展露。
……
山路十八弯水路九连环，周沐前前后后转了三次车才回到A市。待到前脚一踏出汽车，她立马就抬手招了辆的士直奔家中而去。
上了楼进了屋，周沐反手锁上门，连衣服都顾不得脱就直接仰面躺倒在床上。
太折腾了。
早就料到通往他们驻扎地的路况会很差，但真正亲自去感受的时候，周沐还是为那样不便的交通而遗憾了一番。
她的胃不好，今早离开部队之前更是被心里的愁闷左右着没吃几口饭。
就连好不容易被林修逼着喝下去的那几口粥也在一路的曲折与颠簸中悉数被她吐了出来。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然而跟周沐此刻内心的感受相比较起来，身体上的不适反倒不会让她觉得那么不舒服。
真正难熬的，是相思。
周沐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独立而坚强的人，事实上，一直以来她也都是这样做着。
直到这次回国，林修重新进入她的世界，介入她的生活。
那个人的体贴是无处不在无微不至的。
顺势而为，借势推力，原来林修最擅长的，不是战略部署，却是一举擒敌。
待到发现的时候，她早已被他纳入怀中。
柔软宽阔的双人床上，周沐翻了个身，懒散瘫软着呈“大”字趴在床中央。
床单上依稀还留有那人身上清新和煦的气息，柔软的床单磨蹭着周沐的侧脸，带来一阵轻微的痒意。
昨天这个时候，他们二人还待在一起，肩并肩地漫步在部队大院儿笔直宽阔的甬道上。
而现在，她回到家躺倒在床，那么林修呢？他又在做什么呢？
周沐偏偏头，抬手把一旁的枕头抽过来，接着，她将自己的整张脸都埋进了枕头之中。
嗯……是他的味道。
竟如此明晰。
伸手勾过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周沐环抱着怀中的枕头，侧着脑袋轻轻地枕靠上去。
同一时间，手机快捷拨号，不过是几秒的工夫，听筒那端就传来林修低沉动听的声音——
“到家了？”
“嗯……”周沐恹恹。
“累了吧？”林修自那边轻声开口：“去洗个澡然后吃点儿东西。今晚早点儿休息。”
“嗯。”周沐的声音有些困顿，手里拿着的电话却没有要挂断的意思。
“沐沐。”听出她语气里的倦乏与低落，林修的心里蓦地就升起了一丝不舍：“怪我吗？”
汹涌而出的泪水即刻就打湿了面前的枕头。
周沐死死地捂着嘴，不肯让自己抽泣的声音传过去分毫。
怎么可能会怪他。就算要怪、要怨、要嫌……那对象也只能是自己。
谁让她抑制不住心底里层出不穷喷薄不尽的思念呢？
……
林修离开后的第一晚，周沐和衣而眠。
适逢周末，第二天半上午的时候，周沐被一通电话闹了起来。
一夜难眠，其实外面还是晨光熹微的时候周沐就已经醒了。
只不过，迟迟不愿意动弹而已。
周沐就保持着那个仰面朝天的姿势盯着天花板看了良久，最后不得不因为这通坚持不懈的电话而翻身下床。
“喂……”是谁发明了座机这种东西的？周沐现在才发现它有多牵制人身自由。
“小姑奶奶，听这声音，您这是刚醒？”
“晴子啊……”周沐扒搂扒搂头发揉了揉胀痛不已的太阳穴：“怎么的了？”
“哟，这话说得可够没良心的哈……合着周小妞你这嫁了人就忘了友啊……”江语晴搁电话那边儿“突突突”开始了：“我说新媳妇，咱俩见一面儿？”
“成吧。”周沐伸手撑住额角：“你来我家吧。顺便认个门儿。”
于是，四十分钟后，江语晴携着大包小卷前来周沐与林修的新房砸门。
过去开门的周沐被好友这种惊人的架势吓得不轻：“不是，我说你这嘛呢？”
“你这又是新婚又是乔迁的，我哪好意思空手来啊……赶紧，帮我接着啊！”说着江语晴开始从手上往下卸袋子。
忙活的差不多了，江语晴坐到沙发上接过周沐递过来的橙汁。
“我说，我这没打扰到你们小夫妻甜蜜吧？”江语晴冲周沐挤挤眼，末了儿才忽然间意识到什么一样四处张望：“哎，不对啊……你家林修呢？”
“你这反射弧也忒长了。”周沐抱着杯咖啡在江语晴对面坐下：“合着你这半天光顾着忙活你带来的那些东西了？”
“别打岔，你家那口子这是哪去了啊？”
“他啊……假期已满，归队了。”周沐抿了一小口咖啡道。
“不是吧？我说你俩结婚才几天啊？！蜜月呢？蜜月怎么办？！”
“部队有条例。归队的日期他说了不算。”周沐冲江语晴挑挑眉：“你口中的‘蜜月’……在林修转业或退休后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合着你这军嫂当得也够悲催的。”江语晴顿时感叹不已：“那……随军不行吗？”
周沐摇摇头，面上却是多了一丝苦笑。
“条件不够吗？不应该啊……你老公不是副团级吗？论级别应该足够了啊！”江语晴望向周沐。
“不是因为这样。”周沐轻轻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我有考虑过……但也只是考虑而已。”
“你的意思是……”江语晴的面色有些错杂：“沐沐，你可想清楚了？你这才刚结婚，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们俩就甘愿天天这样隔着万水千山靠着电波联系感情？”
周沐不语，轻轻地啜了口还略带些烫意的咖啡。
“林修怎么说？他不作要求吗？就这么由着你？”
“没。”周沐摇头：“他没跟我提这回事儿。”
☆、Chapter 53。
坐在自己对面那人此时眉眼低垂神色淡淡，那模样仿佛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儿。
江语晴瞅瞅好友蒙着层雾气的双眸，想了又想还是把到了嘴边儿的话咽了下去。
沐沐有她自己的想法。现在作为朋友的她所能做的，便也只有尊重周沐的意见并静观他们小夫妻二人的相处。
毕竟，她有一个那么疼她的丈夫。江语晴知道，林修必定会万事以她为先。
心里这样想着，江语晴顿时就敞亮了不少，她从沙发上站起身往周沐的方向迈了两步，随后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到好友的身边儿，扬扬脸一副老鸨诱骗黄花大闺女的语气：“嗨，我说，你这周末有空吗？”
“嗯？”周沐转眼看她：“有吧……怎么了？”
“你看哈……这个，钟为他们公司最近要组织一次家庭旅游，我最近正好休假，所以我家那口子的意思是让我跟着他一起去，但是呢，我家冬冬吧……他……”
“说正题。”周沐挑挑眉。
“我跟钟为双宿双飞去了，我家小少爷就拜托给你了！”
说完，江语晴星星眼，一脸谄媚地望向周沐。
“没义气……”周沐用脚趾头掐她：“风流快活去吧！记得给我带特产！”
“好嘞！大份儿的！”江语晴咯咯笑。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于是，几天后的一大早，周沐开着车来到江语晴家楼下，完成了一次艰难而光荣的交接仪式。
“儿子，妈妈走了啊！记得好好听你周沐阿姨的话听见没？”江语晴捧着冬小胖肥嘟嘟的小脸蛋儿狠狠地亲了一口。
“好的。”某小娃很乖地点点头。
“不许给阿姨添麻烦。”钟为走过来摸摸儿子的小脑袋：“不许调皮惹阿姨生气，明白了吗？”
“明白！”冬小胖无比响亮地应了一声，随后无比自然地拉上了他周阿姨的手。
终于，某对夫妇的身影渐渐远去，周沐收回视线，目光落到身旁的小胖墩儿身上。
“来，让我看看咱们家大宝贝……”说着周沐伸手去抱小家伙：“哟呵，这分量可又重了哈！”
“周小沐同志！”短粗胖的手指直指周沐的鼻尖，某个小胖子很是嚣张地瞪着周沐道：“你给我个解释，为什么背着我嫁给别人了？！”
“首长。”周沐正了正脸色肃容答道：“我发誓我没有背着您小人家——婚礼上我不还邀请您做花童去了吗？”
“你骗人骗人……”冬小胖开始绞着劲儿的在周沐怀里扭动：“你不说了只陪我一个人玩儿的吗？！”
“额，是那样没错……”周沐遥思状：“但这跟我结婚有什么……”
“不管不管！”蛮不讲理的某胖撒泼打滚儿中：“你得补偿我！”
听听，这可够新鲜的。
“成啊……你想怎么着啊，小少爷？”周沐乐呵呵地挑眉。
“这两天你得陪着我出去溜达，我说去哪儿就去哪儿……你得带我去吃肯德基，去中心广场放风筝，去电影院看新上映的动画片，然后我还要去玩沙画，玩软陶，玩……”冬小胖正掰着指头说着呢，周沐兜里的电话却“嗡嗡”的震了起来。
电话是闻名A市乃至全国的M设计公司打来的，不久前周沐将自己的简历投递到了该公司名下，本以为之前没有音信是因为她又一次被用人单位拒绝，却不曾想在这个时候该公司的人事部却主动给她打来了电话通知她要来面试的消息。
说“又一次”是因为，在周沐之前递出去的无数份的简历中，大多数公司都没有传来消息。偶尔有一两个致电给她的，录用的部门却不是她所希望的。
而眼下，著名的M公司却给她带来了让她前去面试的好消息。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M公司的来电很仓促。面试就安排在当天下午，挂掉电话后，望着身边儿站着的冬冬，周沐有些难办地皱起眉头。
小家伙嘴上虽然还在念叨之前周沐结婚的事情，但他脸上掩也掩盖不住的那股子兴奋劲儿周沐却是看在眼里的，于是，这个时候如果要丢下小家伙跑去面试……后果该是会很严重的吧？
不仅如此，就算这个小胖墩儿能够懂事到接受周沐的离开，关键问题在于——周沐把他送哪儿。
正头疼着呢，口袋里的手机却又一次叫嚷起来，望着屏幕上显示着的那两个大字，周沐扬唇一笑，当下心里便有了主意。
……
下午一点，M创意设计公司。
条理清晰的思路，有条不紊的回答，再加上俏丽耀眼的外形，几乎是同一时间，几位面试官就已经敲定了录用周沐的想法，待到所有问题都回答完毕，眉宇沉稳的主考官面对着周沐缓缓开了口——
“周小姐的简历我们已经认真地看过了。虽然说接下来的问题可能有些失礼，但本着公司的原则，我们提出的最后一个问题是——身为谢菲尔德大学毕业的新闻系的高材生，您为什么放弃了本专业反而想要从事设计这个行业呢？”
“爱好。”望着对面坐着的几位考官，周沐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从事设计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可是，周小姐，要知道，如果想要从事设计这一行，纯粹的兴趣与热情是远远不够的。如果没有过硬的专业功底，哪怕是倾尽全力也未必能够得到预想中的期望值，关于这一点，我想你应该再好好斟酌一番。”
“在谢菲尔德的时候我并不只单单地研究了我的本专业。”周沐缓缓抬眼道：“建筑设计、城市设计、景观设计……这几个系别的专业内容我都有所涉猎。”
几位主考官闻言语下一滞。
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半晌，负责这次面试的主考官面对着周沐开了口——
“周小姐，我们要肯定的是——你是一个优秀并且知识领域全方位的人才。首先要感谢你对我们公司的认可……我们对你的能力有着充分的信任，但现在摆在我们眼前的问题是——在我们公司设计部门的录取规定中，最重要的一条是——应聘者需要具备设计专业的毕业证书。”
所以……
“我明白了。”周沐微微一点头站起身：“谢谢众位考官。”
“等一下……我想您只明白了一部分。”主考官推推架在鼻梁上的镜框接着道：“我们公司的设计部可能暂时不能让你……但是我们的市场部目前正面临空缺，我想，凭借着你的自身条件，去那里就职也许也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首先，谢谢您的好意。”周沐冲众位考官略略一颔首：“我很荣幸能够得到诸位考官的认可。但是我想，可能对于职位的需求方面来说，我是个灵活性不那么强的人。对于我个人而言，目前为止，我更期待能够胜任设计师的职位。谢谢。再见。”
宁折不弯，这是林修曾经对周沐的评价，而周沐想，这几个字直到现在也是适用的。
这世界到头来有多少人都得对现实屈从，生活的压力社会的压力早已将众人的梦想磨灭磨平，哪怕是在缝隙中生存下来的理想之火也随时都会面临着熄灭的可能性，所以说，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拥有拒绝的勇气。
对周沐来说，没有清高，没有骄傲，于她而言，她想要做的也不过是寻回自己被搁置多年的理想。
这就一如之前江语晴所提过的“随军”一说。
在心底里，她比谁都期待着能与林修能朝夕相守，但应用到现实中，她很清楚对于自己而言更重要的是什么。
更关键的在于——周沐清楚林修会支持并鼓励她的做法。
他们二人之间，没有“谁附属于谁”这一说，有的却是全盘的理解与信任，鼓励与支持。
就像周沐待业在家以后，林修从来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动用关系给她物色所谓的稳定清闲的工作，一方面是他从不觉着周沐赋闲在家时一件多么异常的事情，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比起那样的强加一样的关心，他更希望自己能够留给她的是多一些的空间与支持。
他的周沐一向主意比谁都正。这一点，林修一直清楚。
这天傍晚睡前，被从安禾与许尉家接回来的洗白白洗香香的冬小胖抱着被子蜷到了周沐的身边。
“周小沐……”小胖子拽拽她的衣角：“你怎么不给你老公打电话啊？”
诶？
周沐惊奇——敢情这厮这是转性了？
“怎么这么问呢？”周沐揉揉他的小脑瓜。
“我今天待在安阿姨家的时候，那家的笑面虎叔叔一下午就给她打了仨电话！”
笑面虎……周沐默。
你别说，冬小胖给许尉起得这外号还真挺传神。
周沐乐：“人家感情好呗！”
“那你跟你老公感情不好吗？”冬冬仰脖。
“没有。”周沐轻笑：“你林叔叔工作忙，不像你那‘笑面虎’叔叔——总摸鱼。”
“是这样吗……”小胖墩儿歪歪头：“那，安阿姨有小宝宝了，你也有了吗？”
啥？！周沐一愣。
☆、Chapter 54。
无论是在许家还是在安家，安禾怀孕都成了眼下大家最为上心的事儿。安禾的父母公婆宝贝得紧不说，就连安家的老两口和许家的老首长都跟着一遍遍地打电话。彼时适逢许尉所在的X军区特种大队正在进行新一轮的特种兵选拔，身为主训的许尉早就忙得头昏脑胀不分昼夜了，在接到自家媳妇怀孕的消息后，欣喜若狂之余，不能常常回家探望的他便将安禾托付给了周沐照顾。
周沐这人许尉了解，细心，周全，关键是有她陪着安禾，好歹媳妇还能有个陪着说些体己话的人。
嫁人不嫁当兵郎，一年四季守空房。这句话在某种程度是正是他们生活的真实写照。
这是身为军人与军嫂所必须要面对的重要课题，也是许尉、林修以及千千万万个军人们心底里最深的无奈。
“沐沐，你真不打算随军？”安禾一边喝着婆婆不久前送来的还冒着热气的鲫鱼汤一边开口对坐在旁边的周沐询问道。
“嗯。”周沐轻描淡写道：“比起随军，我还是更想留在A市从事设计。”
“那你跟我哥……就这么吊着？”安禾放下手里的汤勺望向她。
“我从嫁给你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好了聚少离多的准备了。”周沐牵着嘴角轻轻笑道：“艰苦卓绝的八年抗战都能胜利，我们差哪儿了啊？再说，你跟许尉不也过得有滋有味儿的嘛！”
“可是，沐沐。”安禾叹了口气望向周沐道：“我在总院工作，好歹天天在我爸眼皮底下活动。不管哪方面也都能有个照应。你不一样，叔叔阿姨都不在本市，虽说距离不远，但是你毕竟不能天天往回跑。你这一个人在家没着没落的，一旦要是感个冒发个烧的，连个递水的人都没有……我哥成月的回不了家，你这……”
“傻妞。”周沐乐：“我多大啊，还用别人照顾？！你就尽管把肚子放心里搁稳当吧。难不成要当妈妈的人都免不了要生出一股子忧愁劲儿来才算孕妇？”
“你就不当回事儿吧你……”安禾叹：“我说，你这半天是在那翻找招聘信息呢吗？”
“嗯。”周沐点点头，视线却没有从报纸上移开：“在家里这么待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我这情况比较特殊，得多看多找。”
“咱不把自己弄得那么累成吗？”安禾撑着额角：“我想想就头疼……沐沐，你也可以……”
“安安。”周沐忽然正色望向她：“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安禾语下一窒，半晌无言。
是啊，贴心的话谁都会说，安慰也好软话也罢，说者永远都不会有听者那样的心境，说到底，语言永远要比行动简单的多。
所以周沐的做法其实在安禾看来一点儿错也没有。
她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去对一个全力规划自己人生的人说“不”。
如此一来，安禾便也不去操那份儿闲心了，索性哼哼唧唧地继续瘫软着和周沐闲聊。
“闷死了啊……”蜷在沙发里的安禾支着脑袋，精神看起来有些萎顿：“沐沐，你帮我做做长辈们的思想工作，让我回医院吧！这怀上才几天啊就不让我去上班了，等到预产前再休也来得及啊……我再在家这么待下去，非得捂出痱子来不可！”
“孕妇同志，休要动摇军心。”周沐一边往报纸上做了标记一边抬眼瞅着安禾笑：“我可是你家夫君派来的陪护，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安心养胎。工作什么的，不差在这个把月。”
“关键是我这天天除了吃就是睡的，这实现不了我的人生价值啊！我好歹也是一起死回生妙手回春的主儿不是！你得让我回到我的工作岗位上去拯救千万患者，而不是让我在家里一圈圈的胖下去——这让我有一种被圈养的感觉。”安禾哀嚎：“你瞅瞅，这才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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