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无戏言-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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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首长发话，没有推脱的理儿，眼瞅着一帮人都呼啦啦地走远了，林修也迈开步子在大院儿里寻起人来。
　　
　　“嘿。”右肩被人轻轻一拍，林修转身，正对上一双灿亮的眼眸。
　　
　　“何筱？”
　　
　　……
　　
　　早晨上班的时候，江语晴碰到了驾驶着小白车突突突在杂志社所在写字楼附近停下来的周沐。
　　
　　“沐沐。”江语晴一个高儿从副驾驶的座位上蹦下来，一点儿人妻人母的成熟稳重气质都没有。
　　
　　“早啊。”周沐一边从车里把采访稿拿出来一边拔下钥匙带上了车门。
　　
　　“哟……”江语晴上前捏了捏周沐的脸：“怎么黑眼圈都出来了？赶稿了？”
　　
　　“对呗。”周沐应得轻松，在看清从好友身后那辆车上走下来的人时，她微微颔首。“嗨，钟为。”
　　
　　“好久不见。”江语晴的老公钟为微微一笑，与周沐轻轻握手。“新工作还适应吗？”
　　
　　“还成。”周沐浅笑：“摸索着来吧……有你媳妇在，吃不了亏。”
　　
　　“这个我信。”钟为展颜，宠溺地望向妻子江语晴道：“媳妇，我去上班了。晚上来接你。”说着在那人的侧脸上印下一吻。
　　
　　江语晴弯唇一笑，乖顺地点点头。
　　
　　目送着丈夫的背影远去，良久江语晴才回过头来。
　　
　　一抬眼便是周沐打趣的目光。
　　
　　“甜蜜的唷……”周沐眉眼弯弯。
　　
　　“羡慕的话你也赶紧撒么一个啊……”江语晴掩着嘴笑，手臂挽上周沐的胳膊。“怎么样，咱们杂志社的人员你也大体有个印象了吧？这么多的精英好男，就没一个能入得了你周大小姐的眼的？”
　　
　　“哪儿啊……”周沐佯装叹气：“我这不是挑花眼了嘛……一个个环肥燕瘦婀娜多姿的……种类太多样了，可愁死我了要。”
　　
　　“贫吧你就。”江语晴一乐：“给我说说，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姐给你留点儿心，咱们得全面撒网重点捕捞。”
　　
　　“这些年海里污染可不轻，谁知道到时候能捞上什么东西来。”周沐瘪嘴。“变异了可就瞎了。”
　　
　　“话不能说这么死啊……”说到这里，江语晴的眼睛一亮：“哎、哎……”说着连连拽周沐的袖子：“你看那边儿那个，穿黑色西装那个……咱们社市场部的，年方二八单身未婚，你看怎么样？”
　　
　　“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周沐正色道：“此乃正宗的路人甲。”
　　
　　“啧……”周沐咋舌，然而不一会儿又晃起周沐的胳膊来：“穿米色风衣米色风衣那个！跟我一样是设计部的！和你一样，留法高材生，一表人才啊有木有！”
　　
　　周沐瞥了一眼，末了儿轻飘飘地丢了句：“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闻见他身上那香水……得喷了有二两吧？”
　　
　　“你管人家喷多少呢！”江语晴炸毛。
　　
　　“熏得慌。”周沐淡淡道。
　　
　　“……”
　　
　　消停了一会儿，江语晴又絮叨开了：“不是，沐沐，你告诉我你到底预备找个什么样子的啊？别不是留个学回来看开了超脱了打算剪去三千烦恼丝礼佛出家去了吧？！”
　　
　　“那倒不是……我的修为还没到那个地步。”
　　
　　“嗯……”江语晴沉吟一声，点头赞同道：“也对。佛门清净之地，岂容尔玷污？”
　　
　　周沐掐她。
　　
　　江语晴一边躲一边笑，两手两脚都扑腾上了。
　　
　　“别闹别闹，还没回答我问题呢你！”
　　
　　“也没什么成型的想法。”周沐停止了对江语晴的“残害”，目光却荡悠悠地飘远开来：“一定要说的话……有眼缘？”
　　
　　“靠谱不啊？”江语晴顿时很是忧郁，简直要到了痛心疾首的地步了：“沐沐，长相能当饭吃吗？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啊？！！！”
　　
　　“我说你讲话方式像我妈你还不信……”周沐懒懒抬眼：“就你刚刚最后的那句话，我妈每次跟我唠这事儿都得絮叨一遍。”
　　
　　“孺子不可教也……”江语晴作势摇了摇头，不过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眼前一亮：“哎，沐沐……说到这儿我想起来了，听说没啊，咱杂志社从国外调来一位新主编，传言说是个钻石王老五，帅着呢！”
　　
　　“王宝强还算半拉王老五呢……有用吗？”周沐挑眉道。
　　
　　“得……跟你算是说不清楚了。”江语晴无奈道：“揣着明白装糊涂吧你就。”
　　
　　周沐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
　　
　　江语晴说得没错，新上任的主编顶着一身骚包的行头，扛着一肩耀眼的称号，金光闪闪地从天而降。
　　
　　在看清他面容的那一刻，周沐是多想要掐死自己啊……
　　
　　“周沐？”在主编办公室里，丰神凌俊的男子望着对面的人缓声开口。
　　
　　“是……”周沐童鞋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
　　
　　“抬起头来。”
　　
　　啧……周沐郁闷，怎么听起来像是良家妇女被纨绔子弟调*戏的前奏一样。
　　
　　然而周沐还是很勇敢地露了正脸。
　　
　　死就死吧……反正……也没听说过哪个人是因为拧掉了新上司的一颗扣子而被解雇的》　《
　　
　　很好……皮椅上的楚渝勾着嘴角微微一笑。
　　
　　“这两篇稿子是出自你手？”将面前的杂志推到周沐眼前。那人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无一下地轻轻叩击着大理石办公桌面。
　　
　　“额……嗯。”
　　
　　完了完了……周沐顿时在心里叫苦不迭。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看这架势，我怕是要被这新官给烧死了。
　　
　　“思路清晰，文笔流畅。”楚渝缓缓开口道：“是很地道很出色的英语采访稿。”
　　
　　周沐抬眼。
　　
　　“撇开晚上的欢迎会不说……关于今后的工作安排，我想我有必要与周小姐做进一步的了解与沟通。”英俊的男子扬着唇角笑得一派纯良：“不知周小姐什么时候有时间，不如……一起吃个饭？”
　
☆、Chapter　8。

　　周琛周副司令的突然到访多少让林修有些措手不及，一连几天，只要首长在场，就指名要他作陪。不仅这样，就连一同前来的何筱也总是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儿不挪窝，林修一向眉目淡淡叫人看不出什么情绪，这事儿搁他身上，当事人没有表现出什么大的反应，但到了其他人眼中却是另有一番计较了。
　　
　　谁不知道他Z军区的林修林中校是一把好手一柄尖刀？首长器重，团长喜欢，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青年才俊、年轻有为……似乎所有如同金镶玉一般的形容词放到他身上都不为过，实力在那里摆着晾着，自然没有别人多嘴的份儿。
　　
　　但问题的重点不在于这个，而在于那位叫何筱的人物。
　　
　　Z军区总院的心外科医师，闻名整个军区的美女军医，众多青年军官的梦中情人，Z军区副司令周琛周中将的外孙女……一大串沉甸甸光闪闪的名头报下来，试问又有几个好汉能真正招架得住？
　　
　　在当今社会里，“攀高枝儿”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机关单位中、部队大院里，这样的事儿见得多了，到了后来便也麻木了。但即便是这样，借由这种方式平步青云却依旧不可谓不是一件令人分外眼红的事情。
　　
　　自古美女爱英雄，优秀的人士总是耀眼的，因此，何小姐对林副团的抬爱自然也是成了理所应当。
　　
　　何筱从来没有在林修面前刻意隐藏自己的心意。于她而言，喜欢就是喜欢，欣赏就是欣赏，做女人首先要懂得爱自己，遮遮掩掩躲躲闪闪的实在是没必要，何况，不用别人多说，她原本也是有这个资本的。
　　
　　伶俐的女子总是惹人喜爱的，何筱便是这样一个人。识大体知进退，更重要的是，她的分寸一向都拿捏得极好。叫你了然我的心意，但却不肯给你添一点点的困扰。以进为退，这道理要懂不难，但真要付诸行动，却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够做到的。
　　
　　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多年，看得多了，听得多了，久而久之，何美女的心思也就成了众所周知。这在其他人眼中是多好的一件美事儿，但于他林修，不说避之不及吧，起码也没看出他有多么激越兴奋。
　　
　　林修的外祖父安国勋是Y军区的老司令，按理说，这金牌一般的家庭背景该是林修最有利的靠山。原本就不是孬种熊包，有着老司令撑腰，升职提干顺风顺水那是不在话下。但是吧，优秀一如林修者，心里难免会有几分心高气傲，老一辈的军功章再闪耀，那毕竟是老一辈真枪实弹换回来的，因着沾亲带故便借了老人家的东风，林修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林修会舍弃Y军区而一心一意来到了Z军区打天下。
　　
　　军中的同僚对林修的身份大多不知。但这却并不代表高层人士对此没有了解。说一千道一万，军营即是社会，林修绝口不提身份那是低调，但明晃晃的血缘关系摆在那里，又有多少知情人能够真正做到孰视无睹？
　　
　　自家外孙女的心思，周琛不是不了解的。林修还是个奶娃娃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口齿伶俐地喊他“周爷爷”，这么多年来，周琛看着林修一路成长为优秀成熟的青年军官，对他青眼有加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如今，何筱与林修都到了该考虑个人问题的年纪，无论是从个人方面考虑还是从家庭背景斟酌，“强强联手”都该是双方最佳的选择。
　　
　　但话说回来，婚姻恋爱是个两情相悦的事儿，碍于身份与面子，周副司令也不可能去提点表达什么。敲敲边鼓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但替外孙女创造机会却是他乐于见到也勤于去实施的。
　　
　　连着几天周副司令都在Z军区由众人陪着，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也算是走访考察了个遍，终于，“突然袭击”算是告一段落，临走的时候，周琛散了众人，但却独独把林修喊住。
　　
　　“林副团，走一趟军区总院？把咱们何军医送回去？”
　　
　　“是。”首长的命令，没有拒绝的道理。
　　
　　周琛的面上缓缓带了一丝笑，下一刻却是悠悠开了口：“还要麻烦你给你们家老爷子带个话儿……就说等哪天儿安老爷子得空了，我带何筱前去拜访。”
　　
　　深沉的目光往林修脸上轻轻一带，很快又不着痕迹地缓缓隐了去。
　　
　　“是。”林修应了一声，抬眼的瞬间看到了周边干部们似是约定好了一样，脸上都不约而同地带了些别有深意的笑容。
　　
　　内心底里极轻极缓地叹息。
　　
　　部队里就那么回事儿吧……
　　
　　说不明白的官司。剪不断，理还乱。
　　
　　……
　　
　　转眼间，周沐来到《FAMOUS》杂志社工作已经一月有余，工作节奏已经跟上，工作模式也早已熟悉，对于手头的采访，周沐飞快地上了手，连着这么多天下来，简直有点儿废寝忘食的架势了，偏偏当事人却是乐此不疲。
　　
　　与往常无异，这天晚上，爱岗敬业的周美女依旧选择了加班。
　　
　　在电脑前面坐得久了，身子的各个关节像是锈了一样，僵硬得不得了，整个人的腰似乎已经累得撅了断了折了过去，待到周沐起身时，浑身上下发出的“咔咔”声顿时不绝于耳，在傍晚没什么人的杂志社里听起来难免会有几分惊悚的意味。
　　
　　抬脚走到到茶水间给自己冲了杯速溶咖啡，周沐一手端着杯子另一只手则环上去捏了捏酸痛不已的脖子。
　　
　　一边揉着脖子一边往外走，一个不留神，周沐险些撞到门口那人的身上。
　　
　　“……主编？”
　　
　　有了专业人士的帮忙就是不一样。在楚渝的指导下，一些困扰了周沐很久的问题迎刃而解，这篇花费了她许多时间精力的稿子终于得以提前完成。
　　
　　“Mike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坏脾气，明天的采访，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楚渝抬眼望向周沐道。
　　
　　周沐闻言一愣，但嘴边又止不住弯出个笑来。
　　
　　他们俩这算不算……不打不相识呢？
　　
　　这个男人，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接地气儿嘛……看样子，纽扣事件是不必再继续挂怀了。
　　
　　“谢主编提醒。”周沐正色点点头，整理好眼前的采访稿后又再度抬头斟酌着开了口：“那个……谢谢你帮我……”
　　
　　“真有诚意的话……”楚渝沉吟着开了口，望向周沐的狭长俊眸微闪：“像之前我跟你提过的那样——一起去吃个饭？”
　　
　　……
　　
　　周沐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在工作以外的时间段，她其实是很抗拒与同事打交道的——尤其像是楚渝这样的人。
　　
　　年轻英俊，社会地位可观，多金而又有才干，更重要的是——他单身。
　　
　　对于其他年轻女生而言，这该是与之接触的大好机会，但周沐却没有半点儿兴奋之情。
　　
　　她不喜欢将工作和感情混为一谈，可能的话，她并不希望自己跟这位出色的上司会在这方面产生某些纠葛。
　　
　　但人家刚刚帮了自己，又三番五次地邀请自己共餐，面子总是要给的。
　　
　　于是便有了接下来的画面。
　　
　　在来往客人络绎不绝的老字号饭店门前，周沐和楚渝先后下了车。
　　
　　因为两个工作狂方才都在杂志社加班，所以他们来的时间不算早，正赶上店内爆满人声鼎沸的时段。
　　
　　放眼望去，桌满客满，偌大的厅堂里，竟然连座椅都没有闲出来一个。
　　
　　得，包厢是甭想了，瞅这模样，散座都够呛。
　　
　　“抱歉，本店客满。”服务员略带歉意地对在周沐他们之前进门的一对男女说道。
　　
　　果然。
　　
　　周沐抬头想要询问楚渝的意思，却见那人对她略一示意，径直走向饭店前台。
　　
　　精英就是精英，楚大主编金口一开，原本还声称“客满”的服务员竟然恭敬有礼地对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引着俩人上了二楼进了一间视野、环境都极佳的包厢。
　　
　　人呐……果然就不能比。
　　
　　想着自己与江语晴之前无数次预定此间饭店的包厢都不得而入，周沐顿感失衡。
　　
　　都是镀金归来的留洋高材生，谈吐与见识都是不会跌份儿的，一顿饭，周沐与楚渝两个人硬是给吃出了商业会谈的感觉。
　　
　　周沐原本是个随性的人，束胳膊束腿儿不是她平日里的做派，但瞅着对面那人优雅不可方物的吃相，她也拿出了跟父母参加饭局的派头来。
　　
　　累，真累。
　　
　　忽然就很怀念上次跟林修一起在那家杀猪菜馆时吃饭的情景来。
　　
　　那吃得才叫一个豪放恣意洒脱欢实。
　　
　　盘子里卖相甚好的菜品依旧静静摆着，但周沐已然失去了最后一点儿食欲。
　　
　　终于捱到了晚餐结束，与楚渝一起出了饭店，在呼吸到外面空气的那一瞬，周沐整个人像是解放了一样，心情忽然好起来。
　　
　　“明天的采访要辛苦了你了。”楚渝抬眼，目光在周沐细致美丽的眉眼间稍作流连。
　　
　　“分内之事，主编言重了。”周沐和着对方的说辞，只想尽快回自己那个不足二十平米的小公寓去舒舒服服地泡个热水澡。“今晚的事情，再次谢……”
　　
　　出口的话语一顿，目光落到不远处某一点的时候，周沐的喉咙仿若堵塞了一般，忽然连单音都说得艰难。
　　
　　那是——
　　
　　林修与……何筱？
　　　
☆、Chapter　9。

　　那是一个不会让周沐感到陌生的名字。
　　
　　何筱，像一个无可避免的存在一样，在周沐与林修许尉还是三人行的时候，那人便无比沉静却又自然地杵在一旁。
　　
　　从小到大，周沐和她打过数次照面，虽然说不上无比热络，但也绝不会感到陌生。偏偏，她每次见到那位姑娘时，都少不了林修在场。
　　
　　打个比方吧……她刚跟林修许尉一起翻了墙头回到家，自己正灰头土脸满身尘埃呢，可一从墙上下来便看见何筱穿了条素净的长裙盈盈地立在那里，一颓唐一飘逸，对比应运而生，直打击得周沐不停质疑自己个儿的性别。
　　
　　再有一次，周沐为了点儿什么事儿跟林修呕了气，那厮笃定如常依旧是一副闲散模样，可怜了她周美妞一张俏脸生烟却死死憋着不肯发作……这时候何筱从不远处踱过来，明眸皓齿，一副笑容温婉清浅，轻轻巧巧的几句话说得体己在理又不失分寸，最后倒显得她周沐成了娇纵任性的小姑娘。
　　
　　这样的事儿太多，周沐已经懒得去想，但何筱的存在却不会因为她有心忽略而浅淡一分一毫。
　　
　　林修许尉周沐何筱几家住得很近，成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升上小学中学后，几个人更是都在一处念。时光过得极快，转眼便是一幅少年挺拔少女动人的景象。周沐生得漂亮，何筱也不输颜色，性格容貌家世学业……学校里的男生们在私下里将那俩人暗作比较，到最后也没分出个谁高谁低来，但两人的竞争关系倒似是给坐稳落实了。
　　
　　然而真要说起来，她们之间最大的较量，却是在他林修身上。
　　
　　何筱心思细腻办事妥帖，对谁都是一副笑模样，但周沐看得出来，每每遇上了林修，那如花笑颜便会在瞬间迸发出亮眼而夺目的光彩来。
　　
　　相仿的年纪，小女生的心思她又岂会不知。
　　
　　周沐说不出来自己内心是什么样的感觉。她给自己的定位一直都是——林修的发小儿。吃喝玩乐调皮捣蛋……就连上下学俩人也成天腻在一块儿，日子过得久了，周沐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好像这原本就该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年纪尚轻的时候怎么样都好说，到了情窦初开的花样年华，所谓的“发小儿”在其他同龄人眼中多少都带了几分异样的亲密。
　　
　　周沐打小儿就是“招蜂”体质，男同学们前赴后继越挫越勇，数量之磅礴实在是令人咋舌，林修的存在无疑成为了他们共同的心病，于是，人前人后的，追求者们似乎都有意无意地问过她同样的问题——你和林修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周沐以前没细想，后来破天荒动了动脑仁子，不一会儿便绕得晕的慌。
　　
　　他体贴，他温柔，他纵容宠溺自己，他娇惯放任自己……可他，明明只是自己的发小儿啊……
　　
　　被追问的紧了，周沐也烦，抬眼望望不远处斜斜立着的那人，却是一副与世无争游离在外的疏淡模样，索性书本一合，趴下来睡她的大头觉，关系？爱咋咋地。
　　
　　但何筱的出现却不会因为周沐这个林修的“发小儿”而更改分毫。
　　
　　在面对林修的时候，何筱总是微微扬着脸，一双明眸闪闪烁烁灿亮无比，映着林修的黑眸，也盛着自己对那人温柔似水的爱恋。
　　
　　看得多了，周沐也不由自主地想——何筱的柔声细语配了林修的浅笑轻谈，倒也真是十分登对。
　　
　　但心里却好似卡着块儿碎骨头渣，不上不下的十分难受。
　　
　　对，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咯得慌。
　　
　　一种类似于酸楚的情绪在心底里迅速滋生。
　　
　　憋着口闷气，周沐无视那双耀人眼目的俪影，挺胸快步地走过去，她看不见，她听不到，她这样自我催眠着，胳膊却倏地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拽住。
　　
　　那人的力道刚刚好，周沐不会觉得疼，却也挣脱不得。
　　
　　“沐沐。”清冽动听的嗓音在微风中扬起，是他以往的浅淡调调。“一起走。”
　　
　　也曾想过要甩开那只属于林修的好看的手，但周沐毕竟不是那么无理取闹的人。
　　
　　她不语，静静地看着林修淡笑着同何筱告别。
　　
　　不是没有看到何筱眼中的悸动，但那人又拥有何其剔透的心思。于是，在与林修道别的同时，何筱亦将笑颜转向了周沐。
　　
　　不失礼数地回了一声“再见”，周沐抬眼，对上对方眼中澄澈却略显复杂的目光。
　　
　　这是把她周沐当成竞争者了吗……
　　
　　但其实……周沐不免又有些纠结开来——我跟林修，不是发小儿吗？
　　
　　这种界限最难以确定。
　　
　　也最难以逾越。
　　
　　你或许能够毫无芥蒂地与一个曾经追求过你的人成为知心好友，但却很难能与一个曾经与之交往过的异性仍旧保持着铁瓷一样的关系。
　　
　　或者说，真正交往过却最终分手的男女朋友，根本就不可能会有相识之初那样高的认可度和满意度。
　　
　　周沐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和林修要向着“男女朋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