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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裾-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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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出去了一趟,下次不会了。”
凤夫人将她搂过来左看右看,怜爱不已:“回来就好,老爷,尘晓回来了。”
凤老爷拿她无法,气得指着凤子沂哆嗦道:“定是子沂作的好事!你这个逆子,上次尘晓离家便是你做的好事,今晚你还有何话说?”
“儿无话可说,三妹妹是儿带出府去的,不过爹娘将她困在府中,私改她信件,有人来访也拒之门外,这又做何解释?儿不过是看着三妹妹可怜而已。”
“你……!我们这是为她好。”
凤尘晓抿着嘴没有发言,为她好?这个好真让人承受不了,当下扭过头不看。
凤栖臣有些疲倦,这几日他为年底事务已经累到了极限,心烦意乱地道:“够了,爹娘还是先回去吧,尘晓回来便已无事,不必再追究。子沂,你也回去,今晚之事就当没有发生过,都回去吧。”
他的话还算有威慑力,凤氏夫妇无奈相扶而去,凤子沂对着凤尘晓不在乎地笑笑后迅速消失。
凤栖臣临去之前问小妹:“告诉我你同子沂去了哪里?我听说昨日暮璟大人送了你礼物,应该不是他吧?”
“你说不是便不是吧,爹娘可是很高兴呢。”
“尘晓,你越来越不让人放心了。”
她可不关心这个,只是问:“大哥,你不会气到自毁诺言,来年春天不带我去天锦了吧?”
想到她此番夜出也是气父母关她太久,干涉她太多,若说不带她出门,想来又会出什么大事。只得安抚道:“大哥当然不会忘记,快歇息去吧,今晚无人服侍,明天我会再换些丫鬟过来。”
看来她还是连累了一些无辜的人,待要关门又道:“大哥,你整日劳累,还要为我操心,我心中很是过意不去,只是希望爹娘不要再改劳什么子信了,没用的。”
“此事我会同爹娘说,你别管了。”说罢快步离去。
凤尘晓也没有心思再睡,走到窗边一看天色微明,原来这一夜竟已结束。
有备
对曾在秋冷山庄过冬的凤尘晓来说,郴州的冬日算不得严寒,起码连雪都小了许多。再加上凤老大发话,不许凤家夫妇太过干涉于她,自那晚过后,凤尘晓的生活过得十分惬意,除夕之夜甚至一晚无梦。
身边的丫鬟换了个遍,不过不打紧,除了梧桐,她本来也没记住她们谁是谁。梧桐当晚被她无辜连累,现在又回到凤夫人身边,她日间前去请安的时候,两人会碰上。梧桐如同没发生过什么事一样,照样安份地做自己该做的事。
她认命凤尘晓可不认命,只是有些悲哀地无论她多么努力,终究报仇无望。她作势要拜凤子沂做师傅,学习一些保命功夫。这让凤子沂有些吃惊,有些好奇,可他一向对她有求必应,可还是倾囊相授。有针一样细的暗镖,可以藏在簪子里。也有醒神的解药,听说此物可解百毒且世上只此一粒,都被她收了去,尽挑些取巧的学。她在为春天去京城做准备,有这么现成的百晓生放在眼前不利用,那是傻子才做的事。
凤子沂如同那晚在马车上说的,但凡她要的,想知道的,全部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她面前,
她先说想知道谢家小姐婉佩在京城过得如何,想去年还曾在明德镇相交,恍若昨日。三日后便得了一只鸽子带给她的长条信纸。里面详列了谢婉佩近日生活善,包括她当天穿什么样式什么颜色的衣服,到了哪个手帕交家中做客,吃了几杯酒,说了什么话,甚至在回到自己外祖家后又写了什么字,连晚上与宫中的十皇子暗中见面的时间也记得清清楚楚。放飞那只胖鸽子,她拿着信看了许久,太详细了,有些可怕。
她又想查一查柳柳是否真如信中所说日子无聊,同样在三日后收到一封鸽子带来的信,同样详细陈列了柳柳一天的生活,早上离家去店里看守,上午同绣娘讨论新花式,吃饭后小憩一会儿,便又起来照应店中生意,一天结束后便回住处,梅影还在身边伺候着,日子确实有些无聊。
魏娘已去京城,看来那里赶得很急。她的心也飞去了京城,春暖还早,她象是已经看到了那此她记挂的人和事,归心似箭。
接下来她连燕离燕永燕府的事都问到,又慢慢扩大范围,一品花韵在京城进展如何,京城又有什么新鲜事发生,太子妃最近爱着什么装束,严华寺的高僧有没有要开讲,那个最丑的明珠郡主是不是真的怀孕了等等等等,无论哪个问题都有了答案,她低头拿着这些八卦看得津津有味。
凤子沂笑嘻嘻地问:“三妹妹的朋友很杂,兴趣也很广泛,原来出去一趟真的有好处。”
“二哥你的背景一定更复杂,原来看人真不能看表面。”她眨眨眼睛,反击过去。
她没有问他到底在外面有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背景,他也没问她为何要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凤子沂总觉得她跟从前有了不同,以往跟他亲近是亲近,但通常她都是羞涩胆怯惹人怜爱的,不象现在,似胸中自有丘壑,主意拿得很定,姿态虽高贵却又无此随意自在,言辞比往常犀利,会跟他针锋相对。因为那个徐文藻吗?是他让三妹妹有一年多的时间流落在外,又让她长成如此矛盾的一个人?唯一不变的是绝世姿容,看她绝口不提那个负心人的样子,他忍不住在心中猜测,她是否真的全然忘掉了当初执意要去开州找徐文藻的是谁,还是他稚嫩别扭的三妹妹吗?
随着她在东院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的目光不自觉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长。那晚之后,大哥曾来找过他,郑重其事地提醒他尘晓只能是他的三妹妹。他苦笑,自然,三妹妹只能是三妹妹,尘晓只是他暗中才能叫出的名字。虽然不赞同大哥为凤氏这么卖命,可他一向对他敬重,在他的追问下,只得告诉大哥那晚送凤尘晓去见了谁。
凤尘晓将从凤子沂那里探到的消息在心里慢慢消化,看能否从只字片语中汇集到有用的信息。嗯,京城暂时无甚大事,一切风平浪静,就连那个“郡主”也很安生,没有再出郡马府一步,孕妇嘛,安胎才是首要的。一尘呆在严华寺,等等,这里居然还有张纸写了暮璟公子四字!
她掂着那张纸问:“这个怎么说,我似乎没有问过此人的事。”
“好叫三妹妹知道,我也是巴巴地给你找来这个,听大哥说,爹娘极中意此人,极是风流俊逸,说不得此人今后就是我的妹婿了。”说到最后有丝苦意,原来她已长大,终究会嫁人,不会在凤家陪他到老。
凤尘晓拧着眉头看纸上所书的内容:某年某月某日,暮起床更衣入宫,处理政事后与皇上共论朝中刚觅得的花草,后聆听一尘大师讲佛理经法,留饭宫中,午后出宫,却是驾马上了婆娑山,留下随身护卫在山下等候,自身转入山路后不知去向。一刻钟后才又出现,返回内城,他在宫中人缘极好,更御赐有住所,便再没有出来过。
哼,留宿宫中,他倒是位极人臣了。她盯着瑞兽香炉里腾起的轻烟袅袅地一点噗消散,手中却将那张纸紧紧地攥成团,凤子沂观察她的面色,看出她的不快:“三妹妹,你不高兴?”
既然好事送上门,哪有拒绝的理儿:“爹娘大哥这么关心我的终身大事,我又怎会不高兴。我更高兴的是二哥,你对我真是没话说,不过这上面写的太不全了,也没写他家住哪里,兄弟几何,可有妻妾,可曾婚配,喜欢的吃食,喜爱的颜色,甚至与谁相交,有没有相熟的青楼阿姑,文采如何,武功如何……啧啧,真是失败啊,我开始质疑二哥你的能力了。”
他还以为爹娘为她的婚事会让她有抵触情绪,她会如同以往一样强烈地反抗,待无果后再来同他诉苦,求他帮助,当他是唯一的亲人,这个世上只有他是最值得依靠的人一样。大哥一向待她最好,很是疼爱,但是颇为严厉,一向教训比柔声诱导多。所以,在她心里,他一直排在第一位,若不是当初凤家逼徐文藻退婚一事太过坚决,凤尘晓也未必会叛逆到要去远方寻找自己认为最适合的生活。而他,助她逃脱凤府跟至开州见她开心地扑到徐文藻怀里时,终是苦涩到无法再呆下去,转身离去。后来再来却发现徐文藻根本没同她在一起,天寒地冻,她一个孤女要如何生存下来?
想起这些就一阵阵后怕,他无比感激当时救了她的沈诚,亲自见了沈诚才知道,原来他也是个出色的人物,配得上他视若珍宝的女子。
手不禁轻轻抚上她垂在肩上的秀发,又马上回手:“是我的不是,居然让三妹妹失望了,呵,没关系,再给我一些时间,定不负此重托。”
她趁此开口:“那好,接下来你教我如何用那迷魂之法,你给我看的书里面写有,对这个甚为好奇。”
“只是去趟天锦,用得着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吗,而且大哥那么护着你,看谁敢动你一下。”他有些不懂。
“二哥,你不知道,在外面很容易便受欺负的,有一次我差点被一个刁蛮的小姐掴掌,若是有一技傍身,也不会任人欺负。大哥虽好,可总有他不在的时候,哎啊,你就教教我吧。”
看来她在外面并不是事事顺心,他心疼地道:“谁敢打你,我去教训她,咱们加倍地讨回来。”
“那不行,能免则免。再怎么加倍地讨回来也是挨过打了,何必要挨那一下两下?”
“三妹妹,你……变得很不一样,也好,我来教你几招,看你悟性也不错,居然几天就能把人体大穴给记全,早知道我教你武功好了。”
“你教我也不学,我只学有用的。”她无心学那些,反正永远达不到如暮璟公子与凤子沂这等高手的境界,为何要白费功夫。连凤栖臣都有功夫在身,这世上精彩人物何其多,神秘的法门更多,别的不说,单是这迷魂之法便让她想了几天,打定了主意学会后便先拿凤子沂开刀,有些事她早就想问了。
正说话间,凤家爹娘来这东院寻她。这几年他们难踏足东院一步,如今为了凤尘晓,不得不来:“尘晓,别跟子沂一直呆在院中不出去,你不是嫌气闷吗,不如趁着年节,邀些城中闺阁小姐来家中聚会,也好热闹一下。”
“如此谢过爹娘,二哥,歇一会儿,咱们都去用饭可好?”
此话一出,凤家爹娘同凤子沂都有些尴尬,这一家子不象一家子,却又偏想做出相安无事的样子。
事毕
虽说是为着凤尘晓才要准备邀请些相熟的人家中适龄小姐来赴宴,但她最近很忙,任家中替她安排冬宴之事,只顾着领会从凤子沂那里学来的旁门左道。对,在凤子沂眼中,这些均是旁门左道,算不得正统。可是她不在乎,不知为何,她学起这些来,特别得心应手,便如栽种花草般容易,学起来亦有无限乐趣。
凤子沂的住处无比清静,她又不带丫鬟过来,所以除了凤栖臣和爹娘偶尔过来,无人来打扰他们。看凤尘晓好学的认真样,他大摇其头,好看的眼睛满是笑意:“三妹妹,大哥若知道你在学这些会杀了我。”
她才不在乎,低头看他刚讲到的一点:“二哥你又何必谦虚,我只是说防身,你教给我的莫说是防身,害死多少人也管够的。咦,慢着,这书中说花草也会害人,是否真的?我只听过民间有种夹竹桃带着毒,美丽的花也会有毒,真让人无法置信。”
这些天她便如没有见识的村姑进了皇宫,不住为自己的无知惊叹,其实暮璟公子何尝不是带着毒性的花草品种,外表美丽却有致命的本领。
“民间?三妹妹这词用的倒挺怪异。”
“啊,我说了民间吗?”她迷茫的抬头,似在努力回忆:“你定是听错了,我说世间。”
无谓在这个问题上争论,他替她解惑:“带毒性的花草有很多,只是不常见罢了,一般人更不会知道,毒这东西杀人与无形之中。不过别怕,多数有解药可解,我送你那颗便是解毒圣品,可解百毒。”
她不稀罕什么解毒圣品,还不如送她一颗天下至猛至烈的毒药,如此她也不必大费周章,只需要想个法子让那暮璟公子吃下去,那便一劳永逸。
“那天下最厉害的毒药是什么,我是说无药可解的那种。”
“在我看来当数铅华。”
她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凤子沂刚才说出了铅华!凤尘晓太过吃惊以至于说不出话来,他接着又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偶然在书中看到,铅华是一种奇花,看似纯洁,可是生在花枝上的铅华花汗却是天下奇毒,无药可解,什么夹竹桃在它面前只算得上是棵草。只是我走遍天下都未曾得见过此物,虽信却不足以证实,心中也有遗憾。”
那是自然,几百年前被一尘毁得一干二净,除了在婆娑山上看到的,应该没有了,世事轮回,世人早已见不到铅华。可铅华不是圣门奇花吗,会有毒?那一尘毁去铅华若是为了这个,那一尘是正是邪?她有些不相信、想不通,自己曾养了那些铅华许久,若是有毒怎地她没事。如今自己身上还有一颗印记,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定要找到现存的铅华试上一试。
她不由息主地抚上左肩:“那可真是神奇的花。”
凤子沂看着她若有所思,莫不会三妹妹真迷上这个了吧?她对这些晦涩难懂的兵法武器热衷研究,跟以前木偶似的千金小姐完全不同。
他少时丧母,又不明不白地在凤府过活,只有这个少女给他温暖。自某一日他被生父属下寻到,那时起便憋足了劲让自己变得更强,虽早该离开凤家回到属于自己的那片天地,但只要她一天还在凤家,他便不会离开。想到这里,他柔声问:“还记得你以前成日只呆在自己的楼舍内做针线功夫吗?”
她胸口一滞,当他试探自己是真是假,惊觉这些天是有些忘形,小心翼翼地应道:“二哥需要什么请讲,小妹便做了送二哥。”
“不,不,我不是那意思,只是想起以往时光,有些怀念罢了。”
他一副回忆往事的呆样让凤尘晓兴起一个念头,这正是拿他开刀的绝佳机会,刚学会的迷魂之法还未曾试过,就看这些是否灵光了。
心中默念口诀,看入他的眼中暗用意念,面上却柔柔一笑:“是吗二哥,我都不怎么记得了,不若讲来听听。”
“我记得你才七岁便跟个大人一样稳重了,都是跟大哥学的,我一直想拉你去玩,你明明心里想的要命,却要装得不在乎,细声细气地说不去……”说着说着,他没了声音,目光呆滞看着凤尘晓,显然已进入冥想。
她一时有些兴奋,竟然成功了,如此神奇之事也能发生。可是她该先问什么好呢?他的身世?好像与她无关。他每年离家的时间干什么去了?更与她无关。更不能问他是否对自己的妹妹心存爱意,她问不出口,所以第一次施法的宝贵时间就被她这么犹豫着浪费掉。
终于想到要问当初是如何送凤尘晓离家去寻那徐文藻,而徐文藻又为何要给千里寻来的佳人一纸休书时,凤子沂微微一叹:“三妹妹,你这样可不行,施法之际切忌自身胡思乱想,或耽搁时间过长,况且,这法门对我是不起作用的。”
竟然没有成功,她受了惊,脸色一变待要发怒,又有些了悟,对凤子沂使不通,对暮璟公子定也行不通。她低垂了头,一时间沮丧、难过等等情绪都堵在胸口,小小挫折便让她有些万念俱灰,这样不行,那样不行,到底怎样才行?她是否还有达成心愿的那天,重生是场考验,她得历练多少年才够?
凤子沂不明白她为何流露出那样悲伤的神情,看她默默地将手攥得发白,心中阵阵发紧,拉过她的手将手指掰开安抚道:“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至于这般生气?是二哥不对,以后再也不逗你了。刚才你已做得甚好,遇上高手不行,可世间又有几多人算是高手,还是会有用处,不要灰心。”
“莫要安慰我了,这些旁枝末流本就是我非学不可的,怪得了谁人?”
想通了这一点,她稍有些平复,又发觉两人双手交握,暗道不妥,正要收回去,却听门口凤栖臣冷然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凤子沂慢慢松开了她的手,苦笑着道:“大哥,我与三妹妹……”
他根本不愿听凤子沂说话,未等他说完便打断:“不用再说了,尘晓,你也允许他这样?”
凤尘晓虽然不想解释,可看凤栖臣挺在意,只得道:“大哥,我刚才生气自己没用,二哥不过在劝我别难过,这也不行?”
“不行,定是这些天我疏于管束,才让子沂……尘晓,待冬宴结束,你我便起程到天锦去,如何,你可高兴?”他想想还是带小妹离开一段时间才好。
能早些回天锦,她自然是高兴的,但凤栖臣的态度让她很不自在,仿佛她与凤子沂有了不伦之恋似的,这种事可大可小,抬眼与凤子沂对视一眼,看他可有生气,他却避了开去,只看得到剑眉微皱,嘴唇紧抿。
冬宴之日因着连日大雪一拖再拖,这一日终也来到,且有难得的晴天日头。因请的都是城中闺阁小姐,府里派了一拨一拨的下人抬了厚呢暖轿逐个儿接来,另有几个族中姐妹,先一日已到了府中,早早地来见凤尘晓。
凤尘晓这些日子正值沉寂期,凤家老大多年余威仍在,下了死令让她不能再去东院,再加上那次施法没有成功,也让她旺盛的求知欲淡了下来,没有反抗地呆在自己的住处,倒让凤家爹娘心中安慰不少。一想到马上能回天锦,她便不再多说,只是凤子沂送来了许多跟花草相关的书册,何种花草有何种毒性,如何利用讲得清清楚楚,其中有许多她想也未曾想到过,只觉个个有用,整日记背与心,这本与她爱好相关,学起来事半功倍。
今日府中有宴,而且她是主人家,可照旧捧了书在看,任丫鬟们替她打扮,那几个亲族中的姐妹来到时,她刚刚好打扮完毕。
乍一相见都有些生疏,可见平日她与这些亲戚并不相熟。一个年幼点的小姑娘看到她头上那几枝干花蓓蕾,忍不住出言相询:“三姐姐,你头上戴的是什么?不象是绢花,很好看。”
这还是凤子沂外出回来时带的礼物,便是在通州“一品花韵”特意买来的干花,在郴州真算得上是稀罕物,谁看了都会喜欢。她伸手摘了下来:“这是二哥从通州带回来的,妹妹喜欢的话就送给你了。”
小姑娘连连摇手:“不,不,凤二哥送给三姐姐的,我不能要。”
旁边还有两个姑娘眼中带着艳羡,其实凤子沂在族中虽然因为身份倍受争议,可他那般出色,却是城中闺阁女子和族中小辈的梦中情人,凤栖臣人太过死板,反倒这在上面输了去。听得是凤子沂买来的,都恨不得人人拥有一枝。
她有些好笑,吩咐丫鬟把妆台上的盒子打开,拿出几样:“无妨,我这里还有不少,送与姐妹们同赏,这在通州可是有名的。”
几人不再客气,接过来细看,竟是真的花朵,难得保留了原有样貌和色泽,再加工成了饰品,真可谓是巧夺天工。
凤尘晓看到其中两人有些眼熟,竟是那日在东院附近遇上,还偷听了两人谈话,那脸容秀美的女子拿着一样干花发了呆,另一位直接将花戴上,又照了照镜子,颇是满意,转过身对凤尘晓道:“这东西比绢花好的多了,只有通州有的卖吗?”
女人天□美,共同的话题让生疏和尴尬消失得无影无踪,起码眼前这几人并不讨厌。
“是啊,不过京城马上就要有的卖了,过些日子我到天锦去,再带些回来给你们。这位姐姐看着眼生……”
“哈,你自然不会认得我,凤采儿,自小我便同爹娘离开郴州,往南诏那边做生意,才回来没多久,年前来过一次,不过那次没跟你说上话。对了,我近日也要往天锦去呢。”凤采儿在南诏生活已久,倒学得外族女子爽快。
“是吗,说不定能与你结伴而行,不知采儿何时出行?”
一旁那脸容秀美的女子捂嘴笑:“采儿姐姐订了亲的,便是京中上官太尉家的公子,此去天锦,怕是不回来了呢。”
凤采儿脸上也不禁一红:“我才不嫁,从南诏才回来没多久,玩还没玩够。我叫你尘晓可好,我比你大些,尘晓妹妹四个字也太啰嗦了。”
“是,还请各位也直呼名字即可,还有两位面生的,不若都报个名字吧。”
原来那怯生生的小丫头叫凤若梨,脸容秀美的女子叫凤岚汐,这两位的年纪比凤尘晓要小些。另一位凤云霏和凤采儿比她大些。
闲谈片刻,自有丫鬟来报说宾客来得渐齐,这冬宴虽然请的人并不多,可是托了关系要来的可不少,满园子里莺声燕呖,竟似将那春日早早地带到天地间。
一日扰攘下来,凤尘晓已觉累极,满耳都是恭维之词,她却只觉嘲讽,明明不是她,却不得不承受着,恨不能扔下满园宾客离去。幸而几个亲族之人还算贴心,她与凤采儿约好了一同出发去天锦,这女子为人不似嘉庆朝的小姐们那般忸怩,与之相处甚乐。
出发前,多日未曾出过声的梧桐竟寻了来,跪地不起求她:“三小姐不日便要前往天锦,可否,带上奴婢?”
她哦了一声,纳罕道:“这是为何?”
随即想到是为了凤栖臣,这丫头不是已经认命了吗?几次见到她都一副极其镇定的样子,眼如古井无波,看似心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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