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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靡已尽夜未央-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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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不太明白……”他看着她半晌,最后只说出这句话。
  “叶晟,我和你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这个秘密,舒姝一直都藏在心底,她没有打算说出来,因为叶墨并不知道她这个女儿的存在。舒姝想,自己就这样陪在他身边走完最后一段路吧,何必让一个老人在人生的最后一段,平添伤感、内疚或者遗憾呢?可是叶晟的出现却脱离了她的计划,他对她产生了感情,这样的朝夕相处,她是清醒的,他却不是。
  舒姝想,也许她应该把这个藏在心底六年的秘密说出来,因为当老人对她笑,她真的很想扑过去叫一声爸爸。
  舒姝还想,一个月,四周,三十天能干些什么?而她能叫眼前这位老人一声“爸爸”的时间也不过一个月。
  病房里,舒姝将发簪递给老人,她道:“你还记得吗?你在A大任教时,曾经教过一个叫罗琳的女学生。你们曾经相爱,有过海誓山盟。然后她背着你偷偷生下了我,以为可以母凭子贵,只可惜我是个女孩,她未能如愿。”
  老人没有去接发簪,只是望着她,目光呆滞。
  舒姝知道,他病成这样,早已神志不清。她说什么他其实听不见,即便听见了也听不懂。
  一个月后,老人溘然长逝。他走的很安详,他走时,所有人都手忙脚乱,但老人只是静静地躺着,嘴角挂着笑,似乎在酣睡中正做着好梦。
  他闭着眼睛前对舒姝道:“孩子,你像我……我第一眼看见你就有这种感觉,我想这些年你一定吃了很多苦,补不起,叫我一声爸爸吧……”
  舒姝捏着她仍旧温暖的手,泪滴在他的手背上:“爸爸……”
  生命仪延长,放缓,最后终归于一条直线。
  面对死亡,面对她不过叫了一声“爸爸”的男人,舒姝忽然发现,她的生命其实还有不能承受的东西,那就是生离死别。所以当叶晟扶住她,她双手紧紧抓住他的外套领口,忽然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叶晟拍着她的背道:“哭吧,难过就哭吧……连我那份一起哭吧……”然后紧紧抱住了她。
  叶晟的葬礼很隆重,由叶晟一手操办。
  舒姝只安静地在别人的指挥着下跪,洒香油,燃香,灵堂里的佛经诵读声让她有点头昏。然后,她将早已准备好的寿衣为叶墨一件件穿上,当她为叶墨穿完最后一件寿衣,只觉眼前一黑,随后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闻到了淡淡的烟草味,意识自遥远处一点点拉回,回来得很慢,很慢。睁开眼的瞬间,舒姝朝顾亦城笑道:“你看,他穿得暖暖的走了。”
  叶墨至死,罗琳没有去看过他,可是却参加了他的葬礼。
  舒姝问罗琳:“如今人去了,你能原谅了吗?”
  罗琳道:“都这把年纪了,头发也白了一半,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原谅的。孩子,过错是暂时的遗憾,而错过则是永远的遗憾,不要害怕过错而错过。给别人机会也是给自己机会,一个男人这样守着你,这世间又有几人呢?”
  舒姝没接话,朝顾亦城站的方向望了过去,恰好这时他也望了过来,舒姝朝他笑了笑,转头对罗琳说:“命运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葬礼过后,舒姝回了机械厂,她的生活还是那么简单,浇花、喂狗、上学、教课。
  叶晟经常来看她,小娜经常约她去逛街,就连唐珏也是不是给她打电话。
  那之后,顾亦城却没有再出现,但舒姝经常觉得他就在自己身后,她出现的地方总能看见他的车,她回头,却找不到她的影子。舒姝想,这人的偷窥水平可真是更上一层楼了!
  五月的天微凉,这天,舒姝凌晨醒来,推开窗户,只见东边的旭日躲在云后,西边天仍然挂着半轮明月,几点疏星,散在那里。她深吸一口气,发现顾亦城的车停在楼下,他靠在车门上刚点燃一支烟,望着天边,目光深深,像夜里的无边无垠江面。
  舒姝托着腮,趴窗户上望着他,而他仰望着星空。舒姝想,原来偷窥是这样的感觉。舒姝还想,这样像不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舒姝走过去时,他叼着烟被呛了一口,直咳嗽。
  舒姝说:“顾亦城,你的肺一定是黑的!”
  他一如既往地反击道:“心不黑就行!”
  他们沿着江边的阶梯走了一回,远岸的灯火在细浪中翻滚。
  顾亦城数出来的结果仍然是一百级,舒姝仍是九十九级。
  站在银杏树下,舒姝忽然道:“你还记得去年,在香格里拉酒店遇见我的情形吗?”
  “哈,我就知道那天你看见我了。”他道,“现在回想起来,你原来是想去找叶叔叔。”
  “小时候小姨不疼我,只疼唐珏,我也嫉妒过的。可我不敢去争,因为我知道那是在唐家,我要在那个家里生存下去,只能低头。我不止一次幻想过爸爸是什么样子,都说爸爸疼女儿,女儿是爸爸的前世小情人。每次我在唐家受了委屈,我就跟自己说,等爸爸来找我就好了,可是二十多年了……”
  她柔柔的声音像是说着梦话,眼里有层薄雾。
  顾亦城从小被宠上了天,家里的亲戚对他哪个不疼哪个不爱?他不怎么安慰舒姝,只是轻轻扳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向自己,拭去她腮边的泪道:“舒姝,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女儿,我一定宠上了天,真的真的,她就是骑我头上拉屎拉尿我都认……”
  舒姝笑了下,吸吸鼻子,她道:“我有点累。”
  顾亦城很大方地将肩膀借了出去,她靠在他怀里数着星星,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
  舒姝又做梦了,梦里,她站在银杏树下,一架模拟飞机围着她转悠,最后落在了她的脚边,机翼上刻着两个字母“SS”,她弯腰捡起飞机,才发现机身下绑着枚戒指。
  她回头,顾亦城站在树下,伸手道:“舒姝,过来。”
  这么多年了,她每次梦见顾亦城都会伴随着孩子的噩梦,可是这一次舒姝没有再做噩梦。她又梦见了圆满,像多年前他离开时一样。
  当晨曦照在他们的头上,舒姝便醒了,抬眼望去,阳光把一圈一圈浮动的光影从叶与叶之间洒了下来,太阳已完全升了起来,半轮明月早已不见,两人身上被笼上一层金色的流光。
  原来,天已经凉了。
  舒姝感觉自己的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四周的景色变得模糊,但顾亦城的气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舒姝以为他会吻自己,然而他的唇落下来,只是小心翼翼地印在了她的眼角。
  顾亦城说他喜欢舒姝的眼睛,因为舒姝的眼睛像极了一轮弯月,他喜欢舒姝的长发,因为舒姝的长发又顺又软。他就这样吻着她的眼,抚过她的发,与她并坐在银杏树下。
  顾亦城问舒姝:“你说今年这树会结果吗?”顿了下,接下来的话,他开始变得有些结巴,憋着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那个,那个,我交给你保管的东西……你想好怎么处理了吗?”
  舒姝“嘘”了一声,抬头望着银杏树不说话。
  顾亦城急道:“嘘是什么意思,你在发什么呆呢?”
  舒姝仍然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她道:“我在点头啊!”
  “点什么头啊你?”反应极快的人,有时脑袋也会卡壳。
  舒姝也不等顾亦城反应过来,牵起来他的手道:“走吧,带你去吃路口的豆浆油条。”
  他有点受宠若惊,温顺地点头,牵着她的手,空荡荡的街,只有他和她。#出几步,忍不住回头去看,阳光下,银杏树特别耀眼。
  他不死心地追问舒姝:“这树到底结不结果?”
  她说:“不知道,明年来看吧!”
  “什么?明年!”他提高分贝道,“你刚刚不是点头了吗?怎么还要明年,不带这么欺骗感情的吧?”
  舒姝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你今天眼圈黑得跟熊猫似的。”
  他顺着竹竿往上爬,拿出流氓本色,死皮赖脸地说:“那你多给熊猫生几个孩子吧!”
  “计划生育你懂不懂?”
  “这你就不懂了吧,国家鼓励熊猫多生几个,一个足球队都不算多!”



  番外


  舒姝曾经问顾亦城,他和柳妍有没有在一起过,顾亦城说,没有。其实他说了谎。
  顾亦城对漂亮女人不太容易感到惊艳,因为他知道当下女人的漂亮已经充满了化学品的味道,他喜欢舒姝那种清水芙蓉般的感觉,干净纯净。
  柳妍的出现完全是个意外,起初他觉得这个活泼可爱又机灵的女孩真的很讨人喜欢,无论从外貌、性格还是家庭环境来讲,她和他都能找到共同点。而他和舒姝长达一年的时间里没有任何交流,他记不清自己给舒姝写了多少封信,他只知道她一封都没回过,隐隐约约听说她和程寒走得很近,然后偷偷回A市目睹了两人在一起的情景。
  回来后,他像所有失恋的男人一般,借酒消愁,意志消沉。那天,几杯酒下肚,柳妍忽然对他说:“嗨,其实有点喜欢你呢,要不我们试试?”
  也许是酒精的原因,也许是长久以来的寂寞,面对柳妍的表白,他并不排斥,心里甚至还是有点兴奋,隐蔽却很真切。
  他笑了,然后说,好啊。
  晚上他送她回寝室时,便吻了她。
  当唇与唇相触的时候,他的酒忽然醒了。顾亦城一直以为每个女人的唇都是一样的,原来是不一样的。她不是她,她们是那么的不同。
  舒姝的唇很软,像羽毛,撩得他心痒,吃起来像是棉花糖,他吻她时,她总像是个受了惊吓的兔子,微微颤抖,那是少男少女带着青涩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朦胧新奇。柳妍是热情的,她与他脖颈纠缠,带着男人与女人浓浓的情与欲。
  他对柳妍说:“对不起……”
  柳妍洒脱地回了他一句:“哎,这恐怕是我这辈子最短暂的恋情了。算了,咱还是当朋友吧。”
  那之后,他们成了好朋友,面对柳妍,他总觉得有一份亏欠,她要的东西他给不了,所以对她特别好,或者说,面对她的一些要求,他总是觉得自己难以拒绝。
  就这样,时间一晃而过,顾亦城以为自己终有一天能忘记那个清淡如菊的女孩,他安稳自己,她是他的梦,是年少时对爱情美好的憧憬,而梦中人就应该留在梦中。就像回忆会淡,星光终究会暗,迷恋也终有一天会褪色。他还发现快乐其实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与心情无关,他只需扬一扬嘴角就能伪装。他终究活在世俗中,他的世界里渐渐也有了将就与妥协。
  直到在唐珏的生日宴会上,他再次看见了她。
  她的出现毫无预警,就像三年前,她从他的世界消失一样。他当时正和柳妍说着话,感觉身后闪过一道光,他循着光源望去,一回头便看见了她。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凝望着她,三年时间,她的轮廓已经长开,个子也长高了,细腰长腿,是她吗?顾亦城看得有些痴,才发现她已经十八岁了。顾亦城觉得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触动,却又悲哀地发现曾经那么迷恋的一个人,当她走出梦中站在自己面前时,他却有点不敢叫她。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浓烈,她忽然朝这边看了过来,她站在那里,与他对视,为了化解尴尬,他朝她举了举杯,她一饮而尽,然后匆匆离场。
  他追出去的时候,她赤脚蹲在庭院里逗着小狗,月色勾勒出她的侧脸,睫毛微翘,束身的裙子更显得她腰细细的,腿长长的。他走过去,作势要摸狗,然后轻抚过她的长发。当她静静靠在他怀里时,他一度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他们就这样走到了一起,可是相爱容易相处难,从她第一次开始质问他和柳妍的关系开始,他心里就有隐隐不安,可是他撒了谎,当柳妍成为他和她之间的禁语后,他便再也没有勇气对她坦白,他和柳妍那段刚开始便结束的恋情。
  后来,他出车祸,柳妍为他挡了一下,腰椎受伤,在一系列物理治疗后,最后不得不动手术,柳妍哭着说她很害怕,求他不要走,陪她动完手术,他答应了。可是舒姝在这个时候毫无预警地提出了分手。
  他以为她是和他赌气,柳妍动手术的那个早上,她给他打了一通电话,那通电话后,他彻底失去了她。
  等他再回A市找她时,她不再见他,他去敲唐家的门,发现唐家被一种奇怪的气氛笼罩,唐珏戴着帽子坐在沙发上,以一种十分哀怨的眼神瞪着他,保姆支支吾吾告诉他,舒姝和罗琳去了隔壁的城市旅游。他当时虽然觉得事情蹊跷,却没有深入去想,他等了又等,最后却等来她和程寒在一起的消息。这个消息是在他接二连三去唐家时,唐珏透露给他的,当初他自然是不信,然后唐珏笑着将手机递给他,手机屏幕上,他们拥抱在一起,日期是两天前。他打电话去质问她,他问她是不是和程寒在一起了,他问她,她的真心到底是什么。
  电话里,她长久沉默后,只道:“我的真心,还是等你身边没有其他女人时再问吧。”
  顾家举家移民去了英国,他自然也跟着去了,国外生活的日子里,他不再和父母生活在一起,身边的女人换了又换,他从不带她们回家,每个女人身上都有点舒姝的影子,他喜欢看长腿细腰的女人,他喜欢女人骨子里的倔强。
  他学的是城市规划,研究生第二年,他独自接了一个项目,赚了第一桶金,后来便盘算着自己开公司,合伙人、门道什么都有,就是资金不够,关系不够。顾岩找到他,狠狠教育了他一顿道:“一家人哪里有隔夜仇?你小子就是脾气硬,欠揍。儿子啊,现在这社会,怎么可能完全靠自己打拼啊?”顾亦城笑了笑,连连说是,欣然接受了父母的资助和关系网。
  顾亦城运气一直很好,除了和舒姝那段不了了之的感情,他的人生可谓一帆风顺。二十四岁,自己挣钱买了第一辆车,他选的红色,虽然他一直偏爱黑色,但买车时,他想起了舒姝,这是一份送不出去的礼物,他的成功和喜悦从此无人分享。
  二十六岁以后,父母开始急着催他结婚,他笑,结婚,没有想过。
  偶然有次,他想起很久以前,舒姝写在笔记本上的一句话:
  走着走着,就散了,回忆都淡了;看着看着,就累了,星光也暗了;听着听着,就醒了,开始埋怨了;回头发现,你不见了,突然我乱了。
  直到六年后,他再遇见她,才发现原来回忆没有淡,星光也没有暗。
  只不过,他把她弄丢了……



——出书版全文+番外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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