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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五-六卷-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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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遗玉扭脸看着宫娥们去收拾食案上五花八门的肉食,出声道,“不用这么麻烦,热一热再添一道素菜就好。”又笑眯眯地瞅着李泰道:

  “我吃的不多,别浪费了。”

  闻她另有吩咐,宫娥们一齐扭头去看李泰,见他点了头才下去做事,琼林殿有偏厨,没多大会儿功夫便又摆了热菜上来,几个小宫女立在案旁准备布菜,李泰没让遗玉起身,叫她们端了那碟素菜和先前的竹笋兔肉片过来。

  屋里这么一群人干站着,遗玉见李泰端着碟子拿了箸子竟是一副打算喂她的模样,连忙伸手道:“我自己来。”

  “都下去。”李泰自顾弯腰挑拣着碟里的笋片,头也不抬道。

  那个自称是婉儿的女子瞧了瞧两人,便领着一群宫女下去了,门声响落,李泰正夹了一片笋送到遗玉嘴边,她不好意思地张嘴咬了,嚼巴嚼巴咽下,点头道:

  “虽是热过一回,失了原味,但味道是好的,你也尝尝。”

  李泰摇头,他本就不喜欢吃素,再加上她先前说过要亲自下厨做笋,这便没有尝这回锅菜的打算,遗玉只当他不乐意吃素菜,就没勉强,伸手要去接碟子,又被他夹了别的送到跟前,一来二去连开口的机会都没就被喂了个七分饱,见他一口没动,便摇头不肯吃了。

  “我饱了,你吃你的。”

  李泰又盛了碗鱼汤让她端着小口喝,自己坐到案边用了午膳,又叫进来宫娥端茶送水洗漱一遍,收拾干净后他方抱着她回了内室安置在床上,取掉她钗环,脱了她轻履,扯过薄被盖在她身上,自己则坐在床边,听她说话。

  遗玉在心里酝酿了一番说辞,拉着他手好声道,“这大书楼的案子必须要查。”瞧他眼中的不赞同,知他心里有她,抿嘴笑了笑,有条不紊地同他解释:

  “此事有人从中捣鬼,那些亡魂真被当做劳死,必有人借此事做文章,往你身上泼脏水,阻碍坤元录编撰。这回事出突然,大书楼死者所中毒药的确稀罕,若是对方偶得药物还罢,最怕就是他们请到厉害的毒师,有再一就有再二,毒物更甚暗箭,防不胜防。咱们这回纵他,只怕以后的麻烦是接连不断,我学了这么几年药理也不是吃干饭的,你且信我,这一回一定查出这毒来,一是证你一个清白,能把这真凶揪出来最好,就是侥幸让他逃了,也要让他忌惮于你,轻易不敢再使这毒滥的手段来暗算魏王府。”

  李泰也清楚此事交由她来做再合适不过,然他如今被禁在宫中,不能在她身边坐镇,如何放心让她去插手这凶案,因而面上便露出一点迟疑,被遗玉收进眼中,心念直转,暗动着脑筋,便捏着他几根修长干净的手指摆弄着,也不看他,黯下一张俏脸,有些委屈地涩声道:

  “我、我今天在文学馆外面遇见长孙小姐,她说我命硬克亲,刚嫁给你就把你给害出了事。”话说一毕,几根小指头被他紧紧一握,不用看也知道他目光凌厉吓人,天晓得她当真不是在打小报告,偷偷咽了口水,她一边又搭上一只手去抠他手背,一边继续期期艾艾道:

  “长安城里这么想我的怕不只长孙小姐一个,你眼下的确是出事了,若你真要了那糟心的坏名声,岂不是落实我这命硬一说,日后就是有百张嘴也说不清楚,我想要查清楚这起毒案可不全是为你,也是为了我自己。你可知道,三人成虎,出了这么多事,就连我都快以为自己真是命硬克亲了。”

  讲到最后,她是真触动了心事,想着长孙夕说她克死了祖父,克死了兄长,克丢了娘亲,克败了卢家,心里发苦,脸上也不用作假地露出几分自嘲。

  “休要胡说。”李泰不爱见她这自怨自艾的样子,板起了脸孔,斥道,“你胡思乱想的坏毛病又犯了不是。”

  遗玉还没伤感两下,就被他骂了回来,嘴一扁,挣脱他手掌,侧头脸埋进丝枕里,闷声道:“就是又犯了怎地,指不定你心里也这么想我呢。”

  李泰皱眉,“我没有。”

  “你就有,还说什么不想让我受累,分明就是怕我这倒霉的命再坏你事。”

  “我说没有。”他伸手去拉她,免得她在枕头里说话憋岔气。

  “就有、就有,你就有了!”遗玉拍开他的手,干脆捂着脸转了个身面朝着床里头不理他。

  李泰哪见过这孩子耍无赖,一时干在那里,看着她气呼呼的后脑勺,清楚她脑袋里想的到底是什么,愈发挡不住胸口膨起的酸胀,沉默了片刻,脸色终于柔缓下来,伸手揉着她后脑上的细发,低声道:

  “你有几分把握?”

  过了一会儿,那乱蓬蓬的小脑袋才慢慢扭过来,极力绷住快要露出笑容的五官,冲他比了个数道:

  “只要是中毒便不可能留不下痕迹,我既可以肯定他们是中毒而亡,就有八成把握验出毒来,剩下两成意外,便是算进刑部会从中作梗。”

  她自己都不知,提到毒时她眼里闪闪发亮的自信是有多特别,李泰一手握住她伸出的手指,在她询问的目光中,不紧不慢道:

  “好,你来查。”

  什么借口都被她讲了,若还不答应,不定她再整出什么歪理邪说来。这件案子是麻烦,交给她却是再适合不过,若能解决这桩麻烦,倒也省了他不少精力。

  遗玉见他点头,再忍不住笑,高兴了一会儿,才又想起一件来,“对了,你还没说皇上诏你进宫是为何?”

  “是有件麻烦事。”李泰扣开她手,站在床边去除腰带,没有瞒她之意,就大致将李佑因一封密信赴约后遇袭坠江的事情原原本本和她讲了。

  “怎么会这样?”遗玉听到李佑昏迷前指认李泰那段,便忍不住惊出声来,没留神李泰已经除了外衫,掀开被子在她身旁躺了,伸了手臂被她当枕,把人搂了过来,手指挑开她将散未散的发髻。

  “两件案子齐发,这是谁在算计你。”遗玉揪巴着眉毛,心里快速打了一番算盘,刚把可疑人物都列出来,就听李泰道:

  “应该是李恪。”

  “怎么说?”他语调平静,像是早有所料,遗玉按下心焦,侧身趴在他胸前洗耳恭听。

  “昨夜宴请,他在酒中下药。”

  “什么?”遗玉吸一口凉气,吓地赶紧去抓他手腕,一边切他脉息一边回想着昨晚情况,心一慌,口气就不好,“你那时不让我喝酒是知道他下药对不对,你既知道还喝?就不怕他下了毒害你性命?”

  李泰抱着她人在怀里,顺着她冰凉细滑的发丝,心情还算好,便懒声答道,“他不敢。”

  “他还有什么不敢的,他都敢杀齐王来栽赃你!”遗玉压低了嗓音恨声道,她不用多想就将这两桩同时并发的案子联系在一起,文学馆那二十八条人命想必也是李恪作为。

  “他没想杀李佑。”李泰倒是心平气和的很,“若我料他无差,他们俩本是打算合伙演一出苦肉计给人瞧,可遇上劫道的,让李佑丢掉半条命。”

  遗玉愣了愣,随即就明白过来他刚才为何说“应该”是李恪做的,和着这螳螂捕蝉背后还有只雀鸟伺机而动,到头来把事情弄大成这样。

  “那这劫道的是什么意思,是帮吴王,还是要害你?”

  这两者听来无异,却有不同,若那人是要帮李恪,目标就是所有有可能承东宫的皇子,但若只是为了要害李泰,那就危险了,还不知在这两件案子之外,对方又有什么动作。

  “尚不明。”敌明我暗,所以他眼下留在宫中才是最失全的,一件可以说是意外,两件可以说是巧合,再有第三件——

  “你可有什么打算?”大书楼那起案子她还能做些什么,可这牵涉到皇室内动的事件却是她有心无力的。

  “不必担心。”李泰闭上眼睛,将她抬起的脑袋又拱回胸前,轻声道,“我不会出事。”至少这个时候还不会。

  “你——”李佑遇袭一案非同小可,遗玉正疑他哪里来的这等自信,忽而想起他现在是在哪里,是被谁禁在这琼林殿里,心口“咯噔”一跳,眸中一阵复杂神色变幻,似是明白了什么,却更糊涂了。

  屋中静下,两人谁都没再开口,许是昨夜就没好眠,此时偎依在一处,心安十足,便是有百种疑难也将搁浅,渐渐两道呼吸都平稳下来,竟是一双好眠,直到有人来请离这“探监”又没自觉的魏王妃。

  第139章 母担忧

  “……让剑堂……你去…”

  “是……”

  遗玉是被室内的低语声吵醒的,淡淡的薰香气,近在耳畔的平稳心跳声,一下一下揉按着她腰背的温厚手掌缓解着昨夜留下的酸麻,一切都舒服地让她不想睁眼,她搁在李泰胸前的手臂下移,环在他精瘦的腰上,颇有点不情愿地咕哝道:

  “什么时辰了。”

  “卯时。”李泰给她按摩腰背的动作未停,低头见她刚睡醒时揪巴的小脸,就知道她不想起,“无妨,再睡会儿。”

  一张屏风遮住床上光景,但听见这说话声,还是叫屏风另一面的宦官垂着头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唔……”遗玉侧头埋在他肩窝打了个哈欠,又趴在他怀里腻了一会儿,方撑着他胸口坐起来,揉着眼睛道:“我是该回去了。”

  李泰听她鼻音重,未免她刚起着凉,便也陪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捞过床头挂的袍子披在她肩上,撩开帐子下了床。

  遗玉坐在床上顺着睡乱的头发,见他端了茶来,接过去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喉咙算是舒坦了,外头天色昏黄,她捧着杯子仰头看着床边站的李泰,他还穿着白色的中衣,藏住因常年习武而健硕的身形,光滑又干净的缎面映的他人在发光,一头乌丝散换下来,从肩头披落到胸前,有些凌乱的发梢却叫那张清冷的俊脸多了几分人气,那双闪着碧弧的眼睛,包含了过人的沉稳、气度、学识以及智慧,她再没见过比那颜色更漂亮的。

  “嗯?”李泰原当她有话要说,等半天才发现她在发愣,就疑惑地嗯了声。

  “殿下,你生的真好。”不只是外貌,遗玉发自内心赞道,看着他,她至今还会恍然,这样的人怎么就成了她的夫君呢,她生的不是绝美,聪明却不绝顶,性子多疑还敏感,不是温柔似水的女子,不是性格鲜明的美人,总体来说大概是中流往上一点,不属于平庸,也许不是卓绝,这样一个出色的男人,完全配得上更好的,怎么就选了她呢?

  李泰自是不知她这么复杂的一番想法,他从小到大听到的难听话不少,好听话更多,京中不乏男女评书借词溢美这魏王的,长篇短赋都有好事的人到跟前学过,却还没谁用简简单单一个“真好”来赞他。

  这话说的扑实,李泰却从她眼里看见浓浓的恋慕,毫不怀疑这是她内心的直白,心一动,便一手拿过她手里的杯子,一手托起她下颌弯腰吻上这还在出神的小女人,不同昨晚的侵袭,他极富耐性地尝了她的味道,一点一点,直到她晕晕乎乎地伸手环了他项颈迎合,才留恋地厮磨着她湿软的唇瓣退开,额头抵着她发迹,嗓音低哑又带些歉然道:

  “昨晚是我鲁莽弄疼你,案子不急一时,你回去先休息。”

  这一天忙的,遗玉几乎就要将他昨晚的坏忘在脑后头,早起还是憋着火的,此时被他提起来却只剩羞没有愤了,圈着他脖子红着扭了头,小声道:

  “你、你以后别,别再那般欺负我。”

  昨晚那一场折腾,受疼倒成了次要的,就是他那不管不顾的样子让她难受,她不需他柔情蜜意,可好歹也要心存怜惜才是。

  李泰听了她的话,这头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犹豫了一下,正要开口,就听外面响动,是有人来催了。小半个时辰前就有人来请遗玉出宫,只是李泰瞧她睡得沉,就让人在外头等了,这眼瞅着天色暗下,也不能多待。

  晚上是不可能宿在这里,新婚蜜里,小夫妻都不乐意分开,但知道还有事做,遗玉便没磨蹭,利索地起床收拾了一番,又向李泰打听了几件事,听了他些建议,跟着太极殿那边使唤来的小黄门离开了。

  李泰也没矫情地下去送人,只是立在二楼目送她走远。

  “四殿下,您晚上可有什么特别的想吃?”那婉儿端了茶水送进来,等半天不见李泰应声,抬头看一眼,便瞧他侧立在窗边捏着一样物事把玩,隐约瞧见他掌心一点莹红似在闪光,不知是什么宝贝。

  “中午的笋片可还适口,不如晚上再做一份。”她想着中午宫人收拾碗碟,那一盘笋被挑的七七八八,于是问道。

  人都走了,李泰少不了又恢复他那冷清模样,开口都懒得,那婉儿问了几句见他不应,便又垂着头退出去了。

  进宫的时候是累得半死,这出宫反倒神清气爽许多,遗玉立在巨门前回头瞧一眼这难进难出的宫城,琢磨着明天她要还来,是得在外头站几个时辰才够,想想便摇头笑了,丢掉这任性的点子,转身走去上了马车。

  今日是归宁,尽管早上那样一团乱,遗玉也没忘派人去龙泉镇送信,哪有借口归宁都不回娘家的,她又不想卢氏担心,就瞒着什么都不说也不撒谎哄她,只道出了点事等六九日再回去。

  是做女儿的低估了当娘的担忧程度,遗玉一回王府,首先听到的不是文学馆那边如何如何,也不是询问李泰在宫里怎样怎样——

  “主子,夫人来了。”

  她上午出门没多久,卢氏就从龙泉镇找了过来,等了一下午。遗玉大概问了几句文学馆那边动静,就急匆匆领着门前迎她的平卉回子翡翠院,一进院子,正见到走到客厅门口张望的卢氏,母女俩一照脸,相互迎上去。

  “娘,”遗玉赶紧扶了卢氏进屋,便道,“您怎么来了?”

  虽说只是三日没见,可待字闺中的女儿和出嫁的女儿到底两样,卢氏拉着她手边上下打量她边在罗汉横榻上坐下,埋怨道:

  “你这孩子,稀里糊涂一个口信捎过来,娘能不担心吗?这是出了——”

  刚想要问,她又左右瞧瞧屋里的侍女们,没了声,遗玉冲平彤使了个眼色,这机灵丫鬟便叫的屋里几个眼生的都下去了,让平卉在门口守着,自己去准备茶水。

  “出什么事了,王爷呢?”卢氏这才放心说话,脸上藏不住的担忧,她早起眼皮子就开始跳,韩厉见她神魂不定的安慰了几句,岂料女儿归宁竟然不回来,她在家里坐不住,便乘车赶了过来。

  遗玉琢磨着魏王府出这两桩事都不好给卢氏讲,便作无事状态笑道,“娘别担心,也不是什么大事,王爷他被皇上请进宫去商量事情,我方从宫里回来,过几日消停了,我们换六九再归宁,到时候在镇上多住两天便是。”

  知子莫若母,卢氏虽晓得她瞒自己,可见她这模样也明白问不出什么,哑了一会儿,就拍着她手,无奈道:“你若心里有底不同我说也罢,娘是帮不上你什么忙,你自已更要掂量清楚。”

  遗玉缓了口气,乖乖应了她几句,便将话题转移到别的上头,先是问了她大婚那天还把自己关在房里的韩拾玉,卢氏本来没心情讲别的,经她这么一提,才又说起一件——

  “什么,婆婆走了?”见卢氏点头,遗玉急忙道,“她可说去哪?”

  大婚那日清晨梳妆,她便起了疑心,因那可以勾勒的妆,因那有闻无见的画儿,因那似她非她的镜中人,本想着归宁回去了要找周夫人问个清楚,可人竟然就这么走了,这叫她去哪里再找个知情人。

  “说是要到北方省亲,”卢氏回忆道,“她走的突然,我没来得及多问,先前也没听说她有什么亲戚啊。”

  遗玉心不在焉地接着话,心里却在想着,周夫人这一走,怕是她要想再弄清楚什么,只好走一趟扬州去见她祖母,好确认她那眼盲的老妇人,到底和红庄有没有关系,那幅画是巧合,还是另有玄机。

  卢氏也是个心宽的,聊了不多久,便转而去留神遗玉颜色,好在她下午在李泰那儿宿了一觉,又被变相地好哄了一回,虽人还是那么个瘦,但眉眼前是显而易见的娇态,半点没有受屈的迹象,中午在宫外晒红的小脸反倒让她这会儿瞧了气色大好,再往细了瞅,那襦襟脖子领缝边露出的一两处红点,卢氏这过来人可不会当成是给蚊子叮的。

  “玉儿,”她伸手拢了拢遗玉耳鬓的碎发,柔声道,“王爷待你可好?”

  “好啊,”遗玉答完才注意到卢氏眼里浓浓的关切,想着让她放心,便握住她手,“王爷待我很好。”

  一想起在宫里时他为难出口的那句“不愿让你受累”,她就抑不住地想笑。

  卢氏点点头,瞅一眼立在边上安安静静的平彤,稍凑近了自家闺女耳边,轻声又询了几句,说的是妇人家的私话,也是当娘的该教的,牵扯了房事,遗玉难免耳根发烧,厚着脸皮答了她几个,就不肯再说了。

  卢氏也知晓她个脸皮薄的,不然那日的春宫册也不会交给平彤去递,就没再多问这私密,那头晚膳准备的差不多,遗玉就岔开话题让摆上来,和卢氏吃过,又聊了一刻两刻的,因不兴新婚期里娘家来人住的,也不吉利,便在天黑时送卢氏坐马车离开了,没忘派上几个好武艺的护卫跟着送人。

  第140章 独守空闺

  送走了卢氏,遗玉回院的路上才有心去想别的。杜楚客下午让人送了消息来,说刑部最快也要五日才会结案的,至于文学馆那里,刑部还是封着,有她先前安排,外宿的学生们都住进了附近的宿馆,由魏王府负责开支,加之她上午那番巧言,暂时是没人闹事。

  宫里那边,她出不上什么力,李泰既然说是无事,她眼下只需要顾好自己这头。关键还是要查证出来那些死者是中了毒的,中了什么毒,怎么中的毒。

  进宫前她有把从大书楼带出来的东西都在药水里泡着,交待了平彤平卉记录,这会儿回了院子,别的没做,率先就上了楼去检查。

  入夜,多掌几盏灯照亮室内,她套了件素袍在药房坐下,一边翻看着两个丫鬟的记录,一边用着戴了蛇皮套子的那只手摆弄着几只小碗里的东西,这试毒的药水还是锦绣毒卷里的一个测毒方子,缺的几样药材后院恰好都有,同银针测毒那通俗法子不能一概而论,非是单看颜色就能瞧出来的,效果亦是强显。

  能致猝死的毒药有很多种,遗玉检查了尸首,确认他们不是服食中毒,剩下就是就是触毒和气毒。这样的毒方她也知道一些,最厉害的东西都在锦绣毒卷上记载着,好比她当年劫狱时曾做过的一种混合药粉——锦绣毒卷上排行第七,失魂散,就是触毒的一种,火为引,皮肤沾之即中毒让人深陷迷幻,武功再高也会成瘫子,一梦难醒,她当初道行不够,浪费了所有的天香豆也才做出了两包半废品当迷药使,即便这样也是助了他们逃脱刑部大牢。

  再厉害的,就是在客谟镇同萧蜓分别时,赠她那一小瓶见血封喉,锦绣毒卷上排第九,沾一丝血而腐全身肉,真真正正的杀人利器,毒辣至极,大蟒山谷中唯一的一枚药果做成那一小点,是她头一回真正做出毒卷上毒药,非是她信得过萧蜓为人,也不会相赠与她防身。

  至于气毒,便是通过气味,借以人体的呼吸器官染毒,迷药是最常见的气毒,遗玉几乎可以肯定,昨晚那些死者所中正是一种能让人表现出猝死状态的不知名气毒,春末夏初入夜凉爽,蚊虫出没,她询问过齐铮,大书楼前阵子就燃起熏蚊的香料,又检查了案发现场,从一楼到三楼皆是置有香炉,她有特别从取出几小撮香灰来验。

  “主子,可有发现什么异处吗?”平彤跪坐在遗玉身边,见她将泡在药碗里的事物仔细检查一遍,不由紧张问道,下午遗玉不在,她们是有从平霞那里听说两人在大书楼里检尸一事,想着结案之前,自家主子还要同那些尸首打交道,就觉得头皮发麻,这事还不晓得王爷知道与否。

  遗玉摇摇头,脸色不大好看,用银箸翻着一只碗里泡成浑浊的蚊香沫子,又添了些药粉进去,没有出现半点异常,说明这只是偏好些的蚊香而已,半点毒都没掺。

  “您今儿也累一天了,不妨先去休息,养好了精神等明早再忙不迟。”看她脸上愁色,平彤有些心疼地劝道,想起昨夜主卧里她好一阵哭啜到半夜,今日人没挺闲在外头忙活一天,回来就是操心这个操心那个,这强提着精神送走了夫人,连口气都没喘便在这药房里坐了一个时辰,实在是担心她会病倒。

  揉着发紧的眉心,遗玉下午在李泰那里缓过来的精力用的差不多,自已的身体自己清楚,寻思着大书楼里肯定还有漏掉的线索,明日需再去跑一趟,便去脱手套,道:

  “去准备下,我沐浴后就睡。”

  李泰不喜人近身,原来梳流阁那里也没几个侍候的,但因迁就遗玉,这翡翠院里住的人不多,可丫鬟粗仆算起来也有十来个,一半都是她从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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