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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自漫漫景自端-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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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吃了一口。还是没有特别的表示。

    “佟帖帖,真不像话。”他低声说。

    她一口面含在嘴里,瞪他。

    “好吃吗?”他终于问。

    “嗯。”她点头。这一口接一口的不停的在吃,不是很能说明问题?

    “那就好。”他清了一下喉咙。有一点小小的得意。

    “那你呢?”她问。他只煮了一碗面。

    “回去有好吃的等着呢。”他手指敲了一下桌案。这桌案古朴稚拙,他手指一敲,声息全无。自端研究了一下这桌案的材质,她不在行,实在看不出。他就告诉她,“枣木的。”

    这个他都明白。

    

    他怎会不知。他是干什么的呀。建筑可不止是钢筋水泥。他抬头看看这间厨房——这儿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一椽一柱,他都在心里过了无数遍了。

    她把面都吃光了。要拿去洗碗,他没让,反正袖子已经卷起来了,衬衫已经被油花溅到了……她手臂撑着下巴,看他仔细的洗着碗筷。

    “佟铁。”

    他回一下头。

    “你拿我和帖帖做实验了对不对?”她眯了一下眼。

    他看到,觉得她现在眯眼睛的技术,快赶上他了。

    他眉一扬,问道:“怎么讲?”

    “恢复性实验。”

    “嗯……确实,很久。”他把碗放回去,“好多年没煮了。”还是留学的时候,在外面久了,也想家里的饭;逼急了,打电话回家问,这个怎么做,那个怎么做,自己做,七七八八的,只能算解解馋。海外的材料到底带了他们本土的味道,连面粉揉出来的韧劲都和国内的不一样,他渐渐也懒得去弄了。后来,是没兴趣。好像最近的一次下厨,就是那时候在悉尼,每天,给她煲汤。哦不对,某天早上,他还做过一回三明治。

    他微笑了一下,去洗手。

    “就知道。”她说着,站了起来。轻轻的摸了摸胃,“帖帖现在在抗议了。”

    “嗯?”他洗手的动作停了一拍。

    “帖帖刚刚动了两下。”她说。

    “晚上7点到9点,是帖帖饭后散步时间,当然会动的比较厉害。”他擦着手。擦干了水滴,走到了她身边。

    自端“嗯”了一声。

    “我也有做功课。”他靠近一点儿,对着她的肚子,小声说,“帖帖,是爸爸,今天给你做晚饭的是爸爸。”

    自端看着他脸上忽然变的柔和的线条,呆了一下。想要说什么,还没来得及说,就听他接着讲:“你妈妈笨的,一碗面都煮不好。以后帖帖不要像妈妈这么笨……”

    “佟铁河!”

    “嘘……帖帖在听。”佟铁河揉了一下鼻尖,说。

    “你也知道帖帖在听啊。”她拍拍自己的肚子。

    佟铁河脸上绷着,说:“帖帖要学的第一件事,就是讲话要实事求是。”

    自端张了张嘴,她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现在,就算是她和帖帖加起来,还是说不过他,说不过呀说不过——只是转念一想,她倒是笑了。

    佟铁河见她笑的有点儿“不怀好意”,眉又是一扬。

    她也不解释。

    只不过,哼哼……佟铁河你仔细这样的“胎教”,教出一个专会让你哑火的帖帖。

    她想着想着,竟然越发笑的厉害。

    “喂!”佟铁河见自端一边走,一边笑,也跟着出来,“笑什么?”她还真是……随时随地,都能笑出来。还不给人理由的。

    自端只是笑。

    走在廊子里,她慢慢的。夜间的空气有点儿凉薄,可清新爽利,让她觉得舒服。歪着头看一眼夜空,这里,看得到好多星星……她不知怎的想起了小时候听过的那首歌。

    “佟铁,你还记得吗?”

    

    “什么?”

    “就是那首,”她走着,缓缓的唱,步子很慢了,她还有点儿喘。佟铁河扶着她,听她低低的唱:“竹子开花啰喂,咪咪躺在妈妈的怀里数星星,星星呀星星真美丽,明天的早餐在哪里?”

    半晌,他才回答:“记得。”

    分明是童谣。可是听起来会觉得很忧伤。箭竹开花的那年……那时候她更小。她是不是也和他似的,因为这首忧伤的歌,抱了扑满,去给熊猫咪咪捐款?

    “阿端。”他也仰头看了眼星空。

    “嗯。”她应着。唱完了,那旋律还在心头,仍是觉得鼻子酸酸的。很久,有很久,她唱这首歌,唱的不是“咪咪躺在妈妈的怀里”,而是“咪咪躺在娘娘的怀里”,或者,“咪咪躺在爸爸的怀里”。

    她怎么忽然感触这么多。

    自端吸了一下鼻子。

    佟铁河听出她带了鼻音。

    “以后教给帖帖唱。”他说。想象着,她怀里抱着帖帖,或者,他怀里抱着她和帖帖,看星星,唱歌……

    “嗯。”那酸酸的什么,顺着她的鼻子在往下走。她掩饰了一下,“今天帖帖好忙。”

    “嗯?”他问。

    他们已经走出了大门。

    “除了学会实事求是,还要记住做人要有爱心。”她微笑。

    “要学的多了去了。”他说。

    走在木桥上,她回了一下头,想起另一件事,问道,“匾额对联,为什么不请爷爷一并题了?”

    “爷爷说,”他一本正经的回答,“留着阿端那手好字做什么?”

    爷爷说的吗?

    自端眼前是佟爷爷的慈爱的笑容,睿智的眼神。

    她看着大门口挂着的羊角大灯,未免想起丰园那两盏八角宫灯。每天晚上亮起,不见得能照多远,每每看到,便觉得心里温暖。无数个夜晚,她开了门,看到的是拢在那团柔光下的他……是慢慢的、慢慢的,一层一层的,将他的影像,印在了心里的。

    “爷爷还说,到时候,他会亲自抱帖帖回家。”他替她开了车门,见她还在看着大门口,说,“匾额楹联,这些东西,你慢慢来。那是……以后的事了。”

    那的确是,以后的事了。

    她坐进车子,在他启动车子的一刻,她轻声的说了句,“佟铁,谢谢你。”

    引擎在嗡嗡的响,像一只健康的肺,在强劲的呼吸,带给两人微微的震颤。

    佟铁河黑沉沉的眸子,对上了自端的,他看了她一会儿,俯身过来,吻住了她。起初是浅浅的,他的唇,印在她的唇上,浅尝辄止,似乎就只是在感受她唇上的柔软、温暖,渐渐的,他开始用力,开始深进……她额上细细密密的都是汗,有一股热被他这样的深吻勾了起来,她开始回应他。

    佟铁河感觉到自己扶住她腰身的手,已经有点儿颤;只是脑中却渐渐的清明,他终于是离开她的唇畔,抬手扶住了她的颈子,两人的喘息仍是未定。

正文 第十二章 纸与墨的流丽 (八)


    他的脸颊贴在她的额上,不敢再看她的眼睛,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手掌顺着她的背在慢慢的抚触,让自己平静一点儿,也让她平静一点儿。

    自端闭上眼睛。被他这样抱着、安抚着,呼吸渐渐的平稳。可脸上仍是热……天哪……车子里太闷了,一定是车子里太闷了,闷的她有点儿糊涂了。要不就是、要不就是……书上说的对,书上说的很对……她推开佟铁河,把自己缩进了毯子里。

    佟铁河忍了笑,当然,也忍了别的。他轻轻的咳了一下,说:“放心,我们不会吓到帖帖的。”

    不会吓到帖帖。也不会伤到她。她那……纸糊的身体啊,他要怎么疼才行?

    咖自端好久都不说话。

    他以为她又要睡着了,哪知道过了好一会儿,她说:“佟铁,我这阵子都没事做……得开始帮飒飒准备嫁妆了。”

    佟铁河听到,若不是正开着车子,若不是他这会儿还被刚刚那温馨捉住了心,若不是……他真的好想伸手过去敲她的额头。

    聆她这阵子都没事做!

    还有比她的事更麻烦的没有?

    帮飒飒准备嫁妆!

    他知道她会怎么个准备法儿。

    “行不?”她轻声的问。

    她这不是询问吧,这是例行通知。

    他的舌尖,舔着上颌。一圈、一圈的描画着。

    “那要不……”她还要说什么,被他打断了。

    “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医院里别动。”他有点儿咬牙切齿了。

    “那要……”她坐直了,“那要怎么办?”

    “跑腿的事,我来。”他脸上的肌肉都要抽搐了,抿了抿唇,若不是唇上还留着她的味道,他是要发火的。

    “那好。”她很快的回答,又坐回了椅子里,好像很满意一样。

    佟铁河“哼”了一声。知道她这是给他下套,等着他这句话呢。可又能怎样?若是不想她有负担,那只有他负担——他开始喜欢,她跟他玩这样小小的心机。可爱。被她这样算计一下,他倒觉得一点点的甜。抬手揉揉太阳穴……他也变得有些古怪了。

    车子开的不快,他看到路边有人拉了电灯在摆摊。

    西瓜。

    他停了车下去挑西瓜了。

    自端降下车窗,看他慢条斯理、有纹有路的和瓜农在讨价还价。她听着瓜农在笑,不知道他是要把价从两块砍到一块,还是买人家两个西瓜要人家赠送一个……她也笑了。回头找水喝,从小冰箱里取了水,随手拨了一下储物盒找纸巾,看到了一本书,她拿了起来。是一本孕事百科,她翻看着,渐渐的入了神。直到他抱着西瓜回来,她才合上了书。

    他坐进来,见她在看书,皱眉道:“光线那么差,你还看。”

    她笑笑,说:“我只看摘要。”亮了书给他——他在书里把重点都划了出来,便利贴摘录词句,贴在页边,袖袖绿绿的,很醒目——不知道的,不觉得他是在准备做爸爸,还以为他在准备考试。难怪他连帖帖什么时候要“散步”都很清楚。

    他夺手拿过来,依旧丢进储物盒里,说:“费神。要看回去看彩图本。”

    

    “你买了很多啊?”她微笑。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西瓜——他甚是讨厌西瓜这种水果,因为不耐烦瓜瓤里那些种子——在有些事上很没耐心,可是在另一些事上,却极有耐心。

    帖帖,这就是你爸爸。

    佟铁河“嗯”了一声。车子一开,后面几只西瓜在车里滚动。他想要去买瓜——这是新上市的水果,新鲜,还有就是,他忽然的想到了的,慢慢的,她的肚子会越来越大,大的像是揣了个西瓜在怀里吧,忘了谁这么形容的了,不是说像塞了个枕头,就是说像揣了个西瓜,塞枕头轻省,揣西瓜比较贴切……就那么一想,他就下去买西瓜了。抱了一只在怀里回来,又凉又硬,还很沉……帖帖不会,帖帖是个温暖柔软的小人儿。

    他有点儿窘。

    是不是,所有的准爸爸都会时不时的冒出些怪念头?他曾经听凌志海说,志海媳妇怀孕的时候,一吵架就威胁志海,要把他们家宝宝拿出来……志海就吓一跳,不过也不示弱,说你拿吧,拿出来给我,我接着怀;志海媳妇反而被雷到,问你怎么怀,志海说,搁我肠子里……那时候是当笑话听的。现在他怎么觉得,看着自端,他能了解那种感觉呢?

    见铁河表情有点儿古怪,自端问他怎么了。

    铁河就把志海的笑话说给她听。

    自端就笑,笑着笑着,眼泪都要出来了,只是擦着眼角,说:“你就是在琢磨这个啊,那干嘛不自在?多好玩儿啊。”

    “嗯。志海还说,他那肠子得算别墅,他媳妇那个顶多两室一厅。”铁河没说,那天志海媳妇也在呢,她没避讳,解释说,她子宫狭小,怀他们俩的孩子,也是挺困难才有的。

    自端笑的越发厉害,她看了看铁河,说:“那你呢?”

    “我啊?”铁河想着,“你能别学着发这样的狠吗?”

    “那保不齐。”她轻咳了一下。往前面看看,车子已经进了医院侧门,她顿时有点儿蔫,车灯照的很远,院子里静静的,林地草地一一的经过,她看着,往后一阵子,这才是她活动的主要范围。

    他也看出她的情绪有了变化,停稳了车,他先说:“咱就抱一个上去好不好?等会儿让妈回去的时候带一个——爷爷前天也出院回家了。”他下车开了后门,抱出一个最大的来。没听到她回应,他又叫了声,“阿端?”

    自端应了一声。

    刚刚,就在刚刚,她要推门下车,眼前忽然就黑了,只有几秒钟,她的意识好像停滞了,心里还是明白的,只是动不了。她咬咬牙关,将这一阵子挨了过去。

    铁河似是没有发现她异常,一手抱着大西瓜,一手牵着她。回到她的病房,果然看到他母亲和陈阿姨等人都在,天天都待到很晚的容芷云倒是有事情先走了,也留下一只汤煲给自端。

    关友梅见他们回来的晚了些,未免有些牵挂。耐着性子,看护士给自端常规检查,没有异常,她才放心些。这才看到铁河抱回来的西瓜,立即说:“晚上别给阿端吃这些凉东西。”

正文 第十二章 纸与墨的流丽 (九)


    关友梅点点头,说:“这阵子我不在国内,有什么变化,及时同我讲。”她站住了,这里离病房远些了,除了护士站有人影,四周静寂。

    “容阿姨今天走的早?”铁河随口问道。

    关友梅沉吟,看了儿子一眼,说:“启程回港了。”

    铁河皱眉。走的这么急,都没有和自端说。

    咖“公司有点事。”关友梅轻声的说。

    “有人生事啊。”铁河说。他大约能料到是什么事。容芷云因为自端的缘故,这阵子在北京的时候多,泰和内部派系复杂,与她争斗多年的当年容夫人一系,一有机会,难免生事。他细想了想,只是最近,应该没有特别值得兴风作浪的由头。

    关友梅笑了一下,说:“你倒是清楚的很。”

    聆铁河没应。

    这些,他总该知道些的。

    “没关系,等她回去,怕是那些人也就偃旗息鼓了。”关友梅微笑,“应该是最近有传闻,叶英年联姻容芷云,那班人还不要紧张一番?”

    铁河“嗯”了一声,“真的?”即便是不联姻,叶氏是容芷云后盾,这是众所周知的;可一旦生成婚姻,又是另一回事。他也明白其中利害。但是这个时候,这个传闻……他不能不多想。

    “传说了十几年,总没见成真。”关友梅看儿子似是有什么想法,便说:“阿端是跟她妈妈提过,想要见见这位叶叔叔的。”

    佟铁河点头。果然。

    “她妈妈有数。总不会是因为她一句话。”关友梅拍拍儿子的手臂,“只是从这事上,不能不说阿端心重——小铁,你多留神些,别让她时常想这些。对她身体不好,对孩子也不好。”

    “是。”他想着刚刚她下车的时候,忽然的身形那一顿。他背上也一僵。

    “我尽快回来。”关友梅看看时间已经不早,催儿子快些回去。铁河送母亲下去,从自己车上抱了西瓜过来。关友梅就笑,说:“巴巴的这到底是在哪儿买来的西瓜?”

    铁河笑了笑,解释了几句。

    关友梅停了一会儿,说:“我原想着,当初那块地,你就是留着有点儿用处的。”

    “都这么久了,您心里还疙瘩着?”铁河笑。有点儿讨饶的意思了。他这会儿心情,因为自端见到故园的欢喜,还算敞亮。

    关友梅又停了一会儿,才说:“我心里不疙瘩。自有人心里疙瘩。你以后,少那么感情用事。”

    感情用事。还有多少人,多少事,值得他再感情用事?

    佟铁河笑了,给母亲开了车门,关友梅看到铁河这一笑,颇有些无奈,终于是点了点他,说:“只要你们好,就好了。其他的,倒是也没什么大不了。”她抬了抬下巴,示意铁河早点儿上去,末了又加了一句,说,“幸亏你公司里有梅振宁,不然你整天靠在这里,还不抓瞎。”

    “是。有梅振宁,也有陈北。”铁河推了一下车门。

    关友梅似是没有听到他后面半句话,只交代司机开车。

    铁河略站了一会儿,才返回去。他没急着回病房,而是在护士站那里,和值班护士聊了几句。脸上是微笑着,听着护士给他解释,说佟太还好,就是今天血压稍稍高了些……

    

    血压偏高。

    这又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他在走廊上踱了几步,待要进病房的时候,陈阿姨正好要离开,见到他,还挺高兴的,说阿端今晚可乖了,鱼片粥吃了两碗,而且也没什么反应——小铁,帖帖看来真的是像你,爱吃鱼。

    他笑了笑。

    这些地方像他,那倒也好。

    陈阿姨见他有几分心不在焉的意思,就说时间晚了她要先走,明天再来送饭。他就嘱咐了一下让她路上注意安全。陈阿姨笑微微的,说没关系周师傅开车稳着呢。又说,小铁,难怪阿端说你越来越啰嗦了。陈阿姨说完转身便走了。

    他站在病房门口愣了半晌,他么?越来越啰嗦了?

    推开门,屋子里也静。

    她在干嘛?

    自端正坐在床上,托着腮看墙上的图片。

    铁河跟婴儿用书店里拿的那几张海报,他一回来就贴好了。陆陆续续的,又找了一些很漂亮的婴儿照放大了。她想另挑些漂亮人物的照片来看。

    他不让。

    还大言不惭的说,要想看漂亮的人,就看他。

    她说看他还不如看她哥哥姐姐的照片——其实她倒是想说,要论长的好看,他离好看远了去了……谁知道第二天呢,他就搬来了很多照片。她看一眼,竟然全是她的。从婴儿时期,一直到现在的。有一些,她自己都不记得拍过了。她甚少拍照。家里也很少摆照片。他都是,从哪儿弄来的?问他,也不答。只是一幅一幅的挂起来,之后左看右看,说,这才像样嘛,费劲寻那些人的照片来干嘛。

    好吧随他。横竖到这里来的,除了家人,医生护士也是渐渐熟了的,不会笑他们。

    过了没几日,她又要求来几张小猫小狗小动物的照片。他表示反对。说破坏这些图片的整体和谐性。不过这次的反对也没有持续很久,他便让陈北去寻了一些小猫小兔的图片,见缝插针,图片贴满了墙——她站在图片墙边找了半晌,确定没有一张是狗狗的。好吧,看在某人和狗狗有过节的份儿上,这回,她忍痛割爱吧 ——以后啊,看来,她是没什么机会,看着小狗和小帖帖一起长大了……

    自端看着图片,他进来了,坐在她旁边,和她一起看。

    这张是她周岁的照片,还留着口水似的;这张是她小学一年级的照片,袖领巾第一次系上,很得意呢……一张一张的看过来,到她结婚,直到现在。有一张照片,是她穿着那件结婚礼服的照片。他们没有专门的拍婚纱照。这张照片,是结婚当日,她坐在化妆室里,等着行礼。不晓得是谁叫她,她回了一下头,被抓拍到了——很淡然,又有点儿茫然的神态,但又极端庄娴雅,手里的捧花,洁白的马蹄莲……现在看起来,心里别有一番滋味。

    “佟铁,我们拍照去吧……”她轻声的说。

正文 第十二章 纸与墨的流丽 (十)


    他没应声。

    “是不是特傻?”她歪了下头。

    “不是。”他忽然有点儿难过。他们一起拍的照片都不多。

    “明天飒飒来,我让她带她拍的照片来看。”她笑着。

    咖他摸了摸她的额头,心想,她的效率还真是高,他才不在这一会儿,她粥也吃了,明天的日程也安排好了。

    “你明天要检查身体。”他提醒。检查项目琐碎,更关键的是,检查过程里,她总是全神贯注,精神紧张,会格外的消耗些体力。

    “上午嘛,飒飒下午探视时间来。”她说。

    聆铁河见她说话的语速慢下来了,他换到床边的座位上,催她睡觉。

    她先去洗漱。

    铁河等着,看着照片墙里的那些图片。

    这里面应该有一张是她和大黄的合影。奇怪,那张照片那里去了,他明明是拿来了的……

    那天她问这些照片都是哪儿找来的,他没回答。他以为她也就是那么一问,未必真不知道。他能去找这些照片的地方,有几个?果然他没回答,她也没追问。

    其实多数是他去柳荫街找奶奶要的。他在他们自己家里找了半天,发现可以用的照片真少。家里仅有的几处摆照片的地方,客厅壁炉上方,他和她的书房,连她的单人照也几乎没有。他只好去柳荫街了。他去选照片的时候,陪着爷爷奶奶聊了好久。老人家细细的问自端的状况,他一一认真的回答。

    奶奶的话好像特别多。也是,每张照片之后,都是一个故事。属于她的,他能想到的,竟然都跟“孤单”这个形容词有关。

    她那张和大黄在一起的照片——她坐在葡萄架下的摇椅上,大黄蹲在她身边,她歪着头,大黄也歪着头……看上去,又有趣,又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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