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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自漫漫景自端-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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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端想了想,说:“嗯,这位姐夫有来头。”

    铁河心想何止有来头。他笑了笑。只对自端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自端拭着额头的汗。刚刚在毒日头下走了这一程,进来又没得着休息,她额头虚虚的冒汗。此刻也没细想佟铁河话里的含义。

    铁河倒是想起了那时力昭见金子千第一面时候说的话,开着玩笑,说金子千是一卖字为生的。他又笑了下。

    铁河握住了自端的手,发现她的手冰凉,不禁皱了下眉。

    自端和坐在她身边的东方青说着话,低低的,两个女人不知道在交流什么。

    铁河便没有打扰。他抬起头,看到金子千站到了前面,知道仪式即将开始。

    片刻,婚礼主持站到了前台,他轻声提醒各位来宾,新娘即将入场。他的话音一落,乐队便奏响了《婚礼进行曲》。

    自端坐直了,眼睛朝着入口的方向看。

    “哎呀,妥妥。”自端一眼看到,走在最前面撒花的小姑娘,正是妥妥。

    铁河笑着说是。

    

    妥妥一板一眼的从花篮里抓出花瓣,撒到旁边。才四岁半的小丫头,稳妥可爱,自端看着她,不知怎的,鼻尖儿有点儿酸。

    妥妥之后,是四位穿着淡绿色礼服的伴娘。自端看着,其中一位是芳菲,其他人,她都不认识,可都是大美人。

    走在最后的,是挽着父亲手臂的自飒。

    “好美。”自端轻叹。

    高挑的自飒,穿了一袭奶白色复古式样的婚纱,层层叠叠的蕾丝,将婚纱装点的雍容华贵。她脚步缓慢,款款的走向圣坛……来宾的掌声如潮水一般此起彼伏。这是幸福的声音。

    自飒在经过自端身边的时候,竟然对自端挥了挥手中的捧花。

    自端几乎笑倒。

    隔着面纱,看不清自飒的表情,自端猜她也一定在笑。

    她看着金子千对着大伯鞠躬,大伯把自飒的手,交到了金子千的手上……她还是在笑着,可眼睛不知不觉就湿了。

    ———————————————————————————————————————————————— -

    各位亲:

    蜗牛尼卡跟大家道晚安。明天尽早。谢谢。

    PS。帖帖难产了……不是自端,是我。汗~~抱歉。

正文 第十二章 纸与墨的流丽 (十五)

    耳边是他们的话:无论贫穷、富贵、疾病、健康……她转头看着铁河,他也在看着她,她轻轻的往后一靠,靠在了铁河的肩膀上……她静静的在心里念着。

    佟铁河握紧她的手。

    若不是济济一堂,非亲即友,他真的好想在这里亲她一下。

    看着她的眼睛,看得懂她的心。

    开他的心就钝钝的疼。

    只是过了一会儿,她转过脸来,在他耳边轻声的说了句话。

    他急忙扶住了她。

    效他用只有她能听到的音量说别慌、阿端别慌。他镇定的回头,目光锁定在隔桌的李云茂身上,他对着李云茂点了下头。他镇定的扶着自端起来。大家都发现,景老太太先问阿端怎么了。

    自端轻声说,想去一下化妆室。她以为她掩饰的好极了,没有人看得出来她的异状。可就在她转身的一刹,家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跟了过去。自竣和东方头一个就想跟出去,景老太太摆了摆手。

    他们离侧门近,自端抓着铁河的手臂,慢慢的走出去。门帘在她身后刚落下,她身子就一软,整个人靠在了佟铁河怀里。

    “阿端!”佟铁河手臂撑着自端。

    自端攀着他,只是摇头,说:“恶心。”

    她真担心她在里面晕过去。她是来祝贺飒飒结婚的,不能在里面昏倒。

    “我大概是……中暑了吧。”她轻声的说。

    铁河着急的看着她,“你再坚持一下,车子马上就到。”

    他的汗珠子顺着鬓角在往下滚,她看到,抬手,摸了一下他的下巴,下巴上也是汗……她点点头,说好,我坚持。

    “别说话。”他手臂箍紧了她。

    自端喘息着,没说话,可还是点了点头。

    他们站在喜棚外,里面的欢声笑语传出来……大家在笑,她出来的时候,金子千在读誓词。她也想笑。

    金子千看上去很紧张,会不会,也读错了誓词?

    天很蓝。

    眼前是恢弘的古建筑:红色的廊柱,金色的琉璃瓦,苍翠的古柏,清凉的树荫……她动了一下身子——只是树梢的蝉鸣,尖利的很,钻进她的耳朵里来,心底好像有什么在鼓噪,被这尖利的声音挑动起来,她的呼吸开始粗重急促……眼前出现一片又一片的阴影,那阴影向她扑过来,渐渐的,阴影越来越深,终于是黑的了,像黑色的幕一样,她想叫一下,把这块黑色的幕扯开,但是叫不出来……胸口像被压上了石头一样。

    “阿端……”佟铁河眼看着自端脸上已经僵了,她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前方,他捧着她的脸,手底下她的脸冰冷冰冷的,“阿端!”

    自端能听到铁河在叫她,她只是应不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压在胸口的巨石被移走了似的,她脑中清明起来,眼前的黑幕被揭开了一点,模模糊糊的……她觉得自己好像在船上,周围的一切都在晃动。

    “醒了。”佟铁河轻声的叫道。

    李云茂擦了一下额角的汗,松了口气,说:“醒了。”他看着血压计上的数字,皱了皱眉。

    佟铁河没忽略他的表情,心里就是一沉,戴着氧气罩的自端,微微的睁了一下眼睛,又闭上了,他握了她的手。

    

    李云茂拍了拍佟铁河的肩。

    救护车急速的往医院驶去……

    佟铁河看着自端被早已等候的医生和护士送走,李云茂一边穿着白袍子,一边交代,神情略有紧张,回头对他摆了摆手,不让他跟着进去,“别紧张。不是大问题。 Dr。Mongamory马上到。Tony,别紧张。”他不待佟铁河有进一步的反应,转身进了急诊室。

    佟铁河扶了一下额头。

    不紧张。

    他不紧张。为了今天的婚礼,他早已和云茂商量过,他们的急救方案都准备的很周全了。他没什么好担心的。

    只是两个小时而已……预备给她两个小时的,可是还没到,两个小时都不到。

    他深吸着气。

    不紧张。

    云茂最坏的问题都问过他了,他也回答过了……总想着,千万不要真的有这么一个时刻。千万别有。

    他看到他的父母来了,她的父母也来了……急诊室外,这样安静的站着的他们,是她和帖帖最近的亲缘,也会是她最大的力量。

    云茂和Dr。Mongamory出来的时候,神情比进去的时候要轻松一点儿,他们在解释,病人血压升高,短暂昏迷,现在已经清醒,还需要观察……建议……

    他听着,建议什么呢,进重症监护室,没有问题,马上进;建议计划分娩……他已经很熟悉这个词了,可是……他们的帖帖,才24周。

    佟铁河陪着自端进了监护室,他守在病床边,等她醒。

    入夜,监护室外的走廊上,剩下了容芷云和景和仰。

    容芷云踱着步子 ——监护室里,自端一直都没醒,铁河也一直都没有动——她看了一眼景和仰。

    景和仰抱着手臂,坐在长椅上,闭目养神,稳如泰山。整整一个下午了,他几乎没有换过姿势。从婚宴现场,到医院里,他也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话,只在刚刚,佟胜利夫妇有急事要走的时候,他适时的表达了一下。也仅有几句话。

    容芷云看着景和仰。她很少有机会再这么近的看他——跟二十五年前相比,景和仰的样貌变化很大,不只是发福、有白发、有皱纹了。更是变的越来越冷峻,越来越深沉。此时,就算是在女儿的病房外,心里的焦急,竟然也不愿露出半分。

    冷的像岩石一样。

    她想着,他有没有什么时候,多带着一点儿热乎气儿?

    极少。

    她叹了口气。

    自端有些地方,像了她父亲。只是,还好,自端到底是个温暖的孩子。

    听到她叹息,景和仰睁开眼睛,对上她的目光。

    “回去休息一下吧,”容芷云说。她知道他忙。他也是出院不久。身体看上去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

    他点头,说:“谢谢。”没有笑容,可是眼睛里,有难得一见的温和甚至是柔和,“我等阿端醒了再走。”

    容芷云坐到了他身边。良久的沉默。容芷云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

正文 第十二章 纸与墨的流丽 (十六)

    戒指边缘的碎钻,卡进了指甲里,一瞬间,疼的钻心。

    很多年了,没有人再这么叫她。

    能这么叫她的人,不是走了,就是远了。她以为,再也不会有人这样叫她了。

    她看着地面。

    开灰色大理石的地面,光可鉴人。

    “云云,谢谢你,”他说的很慢,慢的,几十年的时光,可以在这几个字的缝隙里,穿流而过似的,“给我一个这么好的女儿。”

    这是,他这一生,能得到的最好。

    效容芷云没有出声。

    此刻,如果要她说什么,其实,也只剩下了这句同样的话了。

    她坐不住了,从他身边离开,走近了监护室,她拿起防护服穿上,推开了玻璃门。铁河看到她,起身让了个座位。

    “出去透口气。”她轻声说。自端还在沉睡——景和仰,刚刚说的,谢谢她,给了他这么好的一个女儿——这么好的女儿,此时受的苦……让她心疼的,宁可没有生她。

    铁河点头,但没动。

    容芷云语气几乎是命令了,“出去。喝口水,抽口烟,随便做什么都行。”

    他还是没动。

    容芷云抬眼,“铁河。”

    “是。”

    “去吧。”

    “好。阿姨,我就在外面。”铁河转了身。

    “铁河啊,”容芷云叫了铁河一声,铁河站住,“什么时候,也改口叫我声妈妈?”

    病房里安静极了。

    容芷云看着女儿的面容,氧气罩里,水雾轻浮。但她没有听到铁河的回应。玻璃门轻轻的滑开又合拢。铁河出去了。容芷云反而微笑了一下,她拉过自端的手,一根一根手指的抚摸着——她还记得她第一次把女儿抱在怀里的慌乱和感动,第一件事,是打开襁褓,看女儿的小手指、小脚趾……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十全十美。柔若无骨的小手小脚,激发了她作为女人最原始的爱。

    她隔着被子,将手放在了自端鼓鼓的腹部。

    阿端,只要,阿端只要爱帖帖,她一定能把所有的险境都过去……

    景和仰看到铁河出来,微微的点了点头。

    铁河过去坐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景和仰听到铁河开口。

    “对不起,爸爸。”

    景和仰合了一下眼。

    铁河继续说:“是我没照顾好阿端。”

    景和仰沉默片刻,才说:“小铁,这不怪你。”

    他明白铁河话里的意思。眼下的事情,岂是说是谁的责任的?至于其他的……铁河,是他眼看着走到今天的孩子,铁河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虽不能说是十分的清楚,可他总知道这就是他要的女婿。他从未后悔过对女儿婚姻的决定,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仍会那么选。

    景和仰的目光穿过了玻璃门,看着容芷云和自端。

    他是个做了决定不会后悔的人。

    他们都是。

    他看到容芷云对着他们招了招手,拍了铁河一下,说:“阿端醒了。”

    铁河听到,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景和仰看着他像子弹一样快的速度,皱了下眉,这孩子,竟也有这样不稳重的时候。他慢慢的起身,跟着进去了——容芷云站在床尾,只是望着铁河低头在自端耳边轻声的说着话,自端只是眨着眼,过了一会儿,她自己把氧气罩掀开,语速很慢很慢的问道:“帖帖?”

    铁河夺手给她戴好氧气罩,点着头。

    

    她好像放心了似的。待看到床尾的父亲,目光凝滞了一下,然后,对着父亲摆了摆手。

    景和仰走过来,轻轻的抚摸着自端的额头,说:“这次轮到你吓爸爸了,阿端。”

    自端摇头。

    景和仰放低了身子,自端看到父亲略显清瘦的脸靠近了她,听到他说:“阿端,要乖乖听医生的话,懂吗?”

    自端望着父亲的眼睛,一会儿,她越过父亲,去看佟铁河,又看母亲……她吸着气,胸口很闷。

    听医生的话。

    她没点头。

    佟铁河攥了拳……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佟铁,医生怎么说的?”自端问。

    佟铁河手臂撑在床沿上,用掌心的温度,温暖自端凉凉的手臂,他知道瞒她也瞒不住,干脆别让她费神。

    “你的肺动脉压指数升高了,阿端。”

    “嗯,然后呢?”

    “血压在上升,心脏功能下降。”他看着自端眼内的平静,“医生建议,选择合适的时机,终止妊娠。”

    自端缩了一下手。铁河握住。她看着这间病房,比起她原来的那间,大的多,也冰冷的多。四周全都是医疗器械,墙上也没有那些好看的图片,这都让她觉得冷。

    “帖帖……”她呢喃。

    帖帖现在,还不能靠他自己生存。

    “阿端,现在是最好的时间。”

    现在,对她来说,是最安全的时间。过了这个时间线,帖帖和她,每天都增加一分危险。

    “对帖帖来说,不是。”她冷静极了。

    她知道这里有最好的医生,也有最好的设备,她的帖帖,如果这个时候出世,也许会得到最好的治疗,但也仅是最好的治疗,帖帖……帖帖的发育还不健全,帖帖会好难。她不能让帖帖这么难。

    铁河知道自端一定会这么说。

    从下午开始,他坐在这里,就在考虑怎么跟她说明,就在考虑怎么让她同意——可是最终,看着她的眼睛,他考虑的那些,竟然没几分用处。

    “我还没打算,这么快让帖帖搬家。”她温柔的目光,转向佟铁河,“佟铁,你相信我,我可以的。”

    她微笑。

    他笑不出。

    她抬手摸着他的耳垂,悄声的说:“佟铁,你认了吧。你答应我的那天,就算是上了贼船。”

    他知道。他如何不知?他认了。他怎能不认?

    “阿端。”

    “嗯。”

    “你说的,有时间了,要一笔一笔的跟我算账。”他的耳垂,被她的手指揉的滚烫。滚烫的还有他的眼眶。

    “嗯。”她微笑,闭了闭眼,乏了,“佟铁。”自端轻声的叫他——他的脸色真不好。看上去,他也生病了似的。

    “嗯?”

    “我想抱抱你。”她侧了身,眼睛亮晶晶的。

    —————————————————————————————————————————

    各位亲:

    本文的最后一章将在零点以前奉上。谢谢大家的耐心。

正文 第十二章 纸与墨的流丽 (十七)

    他愣了一会儿。

    “哦。”他看着她。

    “每天都抱抱。”她微笑,“我和帖帖,每天都抱抱你。”

    从明天开始,她和帖帖,她为帖帖,也为她自己,多争取一天算一天。

    开他将她抱在了怀里。

    好。每天都这样抱抱她,抱抱帖帖……

    佟铁河没有很用力。

    效他不能一次把力量都用尽了。

    决不能。

    他得匀着力气,在以后的每天、每天……

    每天,他这样抱着他的妻儿,他乐观坚强的妻,他一天比一天大的宝贝……他的大手,托着他们两个,他心头的疼痛,他手中的宝贝。

    每天,他和她一起,期盼这一天顺利度过;每天,他和她一起,期盼明天奇迹依旧降临。

    每天,她和他分享新鲜事——帖帖学会翻身了,帖帖学会躲猫猫了……帖帖以后会不会特别调皮,帖帖总是不停的拳打脚踢……

    每天,他看着她的变化——她的脸变圆了,小腿变粗了,不是胖,而是浮肿;她说话越来越慢条斯理,一段话,从停顿一两次,到停顿三四次;她变得开朗许多,可是却不敢笑,笑的时候,万一咳嗽起来,咳出血的次数越来越多;她在看着他的时候,失神的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不是她不集中精力,而是她抵挡不了那不期而至的心悸……这些变化,折磨着她,也折磨着他。

    每天、每天,他都希望,他能替她承受这些,而他能做的,也只是,在清晨她被缺氧状态弄醒的时刻,抱抱她……

    他们,就这样,走过了八月,走进了九月。

    走廊里的鲜花,每天都有新的送来。

    他会推着她出去,一张一张的收着花里的卡片,这束是谁的,那束是谁的,每张卡片似乎都能讲出一个故事来,有时候是他讲,有时候是她……他不让外人来打扰她。这段寂寞的时间,有他有帖帖,属于他属于帖帖……他们的幸福,都来自她。

    她仍要写她的“孕妇日记”,她管她的日记叫做《等待帖帖的日子》——他觉得这名字起的不够贴切,他过的分明是“被帖帖和帖帖妈折磨的日子”……可是他觉得这也没什么关系,他愿意被他们折磨,现在,还有以后。

    她仍是很爱拍照,高高兴兴的拍照,还开玩笑说以后要出写真集——他觉得这主意也不好,这是她最美最美的时候,他可不愿意被别人也看见。他让 Josephina特地给她设计了孕妇装,她情绪好、体力好的时候,就喜欢穿上一件……他深深的记得,她第一次穿Jose设计的礼服时候,那娇艳夺目的模样;可也不及现在美,现在,她美到了骨子里,美到了他心里……

    每天每天……他们每天都会争论,帖帖到底是会先叫爸爸,还是先叫妈妈?明知道争论也没用,可是还要争,好像可爱的帖帖,已经站在他们面前,会用娇嫩的声音,叫他们了——他们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的梦想。

    每天每天,每天每天……她都要说,她会等到帖帖敲着她的肚皮,自己要求出来的那天。

    

    他都说好。好的阿端。

    可是她没有能得到这样一天。

    当她再坚强,她的心和肺也已经没有办法负担她和帖帖共同的消耗的时候,他已经不能再由着她的意志,这样的每天、每天……他要她,是余下的一生。

    他陪她进了手术室。

    看着她,躺在手术台上的她,那么的虚弱,却骄傲的,像是将要拥有全世界;看着她,安然的吸入麻醉药剂,平和镇定的,好像是只要睡个稳妥午觉……她抓着他的手,已经用不上力,可她看着他,目光,温暖……温暖至极。

    他只觉得自己像是飘在海面上的浮木。

    听不清也看不清什么,眼睛里,只有她。

    她什么也不跟他说。就只是看着他。

    在她合上眼睛的一刹,他终于伏在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话——她美丽的眼睛,慢慢的合上……他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清楚他的话,但是他一定要说给她听。就在这个时候,在他们,一起迎接他们的孩子的时候。

    他的孩子,她的孩子,他们的孩子……帖帖,终于出生了。

    他有那么一刻,松开她的手,去抱住了他的孩子——用他的双手,代表她,欢迎他们的,帖帖。

    这个湿乎乎的、热乎乎的,从妈妈温暖的身体里一出来,便使劲儿的在哭的孩子,帖帖。

    他的臂弯太小了,几乎承载不了这个挣扎的小家伙……

    阿端,阿端……帖帖很小。

    阿端……帖帖真的很小。

    可是,帖帖的哭的真大声。

    他不停的在她耳边说着,他看着帖帖,帖帖被放进了保温箱里……帖帖被送走了……阿端,你快些醒,阿端,你快些好,我和你一起去看帖帖,健康的帖帖……

    帖帖,我们的女儿。

    她长的,真像你。

    他的眼睛,在模糊……

    ……

    自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意识都有些飘忽。

    她的耳边有人在不停的说着什么,阿端、阿端,帖帖、帖帖,究竟说的什么,她听不真切了…… 可后来出现婴儿的哭声,哭的真用力,哭的真大声,这哭声震撼着她的五脏六腑,让她疼的厉害。真疼,她只想快些睁开眼睛……快点儿睁开眼睛,快点儿抱抱孩子……可她怎么会这么累,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

    佟铁河守在自端的病房里,麻醉药效过去之后很久,自端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他焦急的穿梭在两个监护室之间,一边是自端,一边是帖帖——告诉他自端只是沉睡,告诉他帖帖脱离危险,也没用,谁劝都没有用,一直到他也累极,才趴在自端床边,睡着了……朦胧间,只觉得有人在揉着他的耳垂,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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