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芦苇-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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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芦漏出了笑意：“那确实需要小心点……”
　　
　　“我这儿子从小就是这样丢三落四的。他小时候在美国被他太爷和爷爷奶奶宠坏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所以自己照顾自己的能力奇差。我看他在你眼前那些井井有条都是装出来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否则结婚后你会抓狂的。”
　　
　　苏芦一下子惊怔。
　　
　　女人不明白苏芦的反应，试探着问：“不会林夏天还没给你介绍过我们吧？”
　　
　　介绍过，他说你们是邻居……
　　
　　女人见苏芦没回应，就知道自己儿子真的没讲明白自己和老公的身份，拿起桌上的碗布就往林夏天脑袋上砸：“臭小子，你的是什么规矩，都把媳妇带过来给我们看，却没有介绍我们的身份？！”
　　
　　林夏天被砸中脸，头顶冒气地向对面的男人发火：“林安深，你瞧瞧简璐什么行为！”
　　
　　夏天爸平静地吃着饭，然后说：“你妈说的没错，你应该先介绍我们。”
　　
　　林夏天顿时没了声音，拿掉碗布放回桌面，边咬着饭，边用若无其事的语气：“那女的是简璐，我妈。这男的是林安深，我爸。”
　　
　　说完的时候，林夏天装作忙吃饭，避开苏芦的视线。
　　
　　苏芦暗暗把筷子捏得紧，脸上却仍然维持礼貌：“叔叔，阿姨好。”
　　
　　夏天妈很满意这位媳妇，温文淡雅，不娇气，不浮躁。“乖！我这儿子很皮，以后得辛苦你管紧点！”
　　
　　苏芦点头。
　　
　　吃完饭后驱车回公寓。苏芦一路上没有说过一句话。
　　
　　林夏天知道她在不高兴些什么，一路也任着她，不去吵她。
　　
　　回到公寓后，苏芦拿了刚才被林夏天泡在浴缸里洗澡的衣服到浴室洗。
　　
　　公寓里洗衣机干衣机都备齐，但是平常苏芦都是喜欢自己洗衣服，尤其是替林夏天洗衣服。
　　
　　林夏天想不太懂，她的想法他很多时候都看不懂。
　　
　　林夏天只知道自己不舍得她这样操劳，几次抢着衣服要塞到洗衣机里，但最后都被苏芦黑着脸夺了衣服来用手洗。之后有几次林夏天自己用手洗，让苏芦连抢的机会都没有。然而苏芦看见他蹲在盆子旁搓着衣服，不夺他的衣服了，只是也进了浴室，蹲在盆子旁边和他一起搓着衣服。有时候林夏天摁着衣服不让她搓，她就马上开了花洒，对准林夏天喷水，然后说，盆里的他洗，他身上的她洗。
　　
　　于是以后，林夏天都让苏芦包办他的衣服了。她洗衣服的时候，他会站在浴室门口看着她蹲在盆子旁的身影。然后美滋滋地想，苏芦为他洗衣服、做饭、泡茶递咖啡的时候……是不是在想这些都是妻子应该做的……所以她也会这样做……
　　
　　想到这儿的时候，林夏天都会像偷吃了甜枣一样傻笑出来。
　　
　　林夏天回过神来的时候看见苏芦洗好了衣服正要拿出阳台晾，他赶紧跟上去，把手里的外套递给她：“外面风大，穿上这外套。”
　　
　　苏芦挥开了他的手。
　　
　　林夏天摁住阳台的门不让她开：“不穿上就别出去。”
　　
　　苏芦望也没望他一眼，直接把整盆衣服丢到了地上，转头就要回房间。
　　
　　林夏天两个大跨步挡到她前面：“你有必要那么气吗？！”
　　
　　苏芦要绕过他。
　　
　　林夏天双手一起扳住她的双肩：“我父母说难听的话了吗？他们给你脸色看了吗？阻止我们了吗？！你在气什么？！”
　　
　　苏芦抬了眼冷看着他：“我没有气你父母。”
　　
　　“那就是说气我？！我怎么惹到你了！”
　　
　　“你没尊重我意思！”
　　
　　“我怎么没尊重！”
　　
　　“我说了暂时不见你父母，可你从一开始就想着方法骗我去你家！”
　　
　　“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李衍明能带你见父母我就不行了？！”
　　
　　“你不要扯别人来说。算了，我不想跟你吵。”说完挣开林夏天。
　　
　　林夏天不肯放手，可是态度已经软了下来：“苏芦，不要气。我只是心里很没底，林夏天不是神，他看不透前面的变数。我……我没有安全感……你见了李衍明的家长……我也要你见我的家长！”
　　
　　“林夏天，以后你做出这些行为之前能不能先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你也没有在乎我的感受！”
　　
　　苏芦咬了唇，望了他一眼，而后低头推开他的手。
　　
　　林夏天又急忙抓住她：“苏芦！”
　　
　　苏芦眼睛里有点无力：“我很累，让我回房睡一下。”
　　
　　林夏天不懂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只是看到她的眼神，他的心就无由来慌急。
　　
　　苏芦黑了脸：“我让你放手！”
　　
　　林夏天不敢再纠缠了，一下松了手。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她关上房门。
　　
　　他在心慌，不安，难受。而她，不予理会。
　　
　　他，被隔在她的世界以外。
　　




夏天说：我真的很幼稚

　　一个星期来，苏芦和林夏天的关系僵在原地。
　　
　　星期六的时候，苏芦回苏家。刚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到苏蕾苏莹大嚷的声音。新闻播报员每说一个字，她俩就鬼叫一声。
　　
　　晚饭的时候，苏家餐桌上依旧谈论同一则新闻。苏芦没有兴趣，他们谈他们的，苏芦只在一旁默默吃着饭。吃完的时候，任他们还在不断讨论，苏芦踩着喧哗声回到房里。
　　
　　重木集团的林氏家族为新一代继承人拟定媳妇候选名单。
　　
　　嫁进豪门，谁家千金主沉浮？
　　
　　今天各大报纸杂志均以这一标题作为头条。娱乐和财经新闻也抓着这一热门话题不放。
　　
　　这些苏芦都看到，听到。
　　
　　然后，手机响起。
　　
　　林夏天问：“苏芦，你看到新闻了吗？”
　　
　　苏芦答：“看到了。”
　　
　　“都不是真的，媒体捏造的名单而已。”林夏天解释。
　　
　　苏芦说：“嗯，我知道。”
　　
　　林夏天闭上了眼：“这则消息从上午就开始传，但是你一直没有问我发生什么事。”
　　
　　“没必要问，这些都是媒体的炒作。”
　　
　　“苏芦，你冷静得残忍。”
　　
　　“你想说什么？”
　　
　　“我竟然还抱着你会找我质问的希望，结果我等了一天，你毫不过问。”林夏天自嘲一笑，“原来是我天真得可笑！”
　　
　　“……消息是你放出去的？”
　　
　　“很傻是吧？我守在电话旁一整天，全世界都在问我新闻上的事，可是我连你半个电话都接不到。”林夏天的声音里倾满心酸，“苏芦，哪怕你问一句也好啊……”
　　
　　“林夏天，你很幼稚。”
　　
　　林夏天无力地说：“是啊……我真的很幼稚……”
　　
　　嘟——
　　
　　林夏天挂下了电话。
　　
　　疲软地靠在沙发上，屋子里充满她的气味，每个角落都有她的痕迹，他的世界里也全是她的音容笑貌。
　　
　　可是在她的世界里呢，他到底有没有占上一点点的位置……
　　
　　星期天吃饭的时候，重木集团拟定媳妇名单还是苏家饭桌上咀嚼的新闻。苏芦心里听得烦，加紧吃饭的速度，她只想摆脱这些纷扰的声音。
　　
　　然而在她快吃完的时候，竟然听到苏东才的注意力鲜少的对着她：“苏芦，缓期毕业这一年你是怎么打算的？”
　　
　　苏蕾苏莹的声音顿时搁止，苏藩也几乎是同时望向苏芦。
　　
　　两秒间苏芦身上突然多了很多打量的目光。有警惕，有不屑，有思忖，有算计……
　　
　　见苏芦没有回话，苏母出声唤她：“苏芦，你爸问你话呢。”
　　
　　苏东才也没耐性等苏芦回答，又说：“回自家公司做还是去李家公司做？李家跟我提过一下收你进他们公司的事。”
　　
　　原来是这样，恐怕若不是李家提及，苏东才也不知道自己缓期毕业的事……
　　
　　苏芦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去李家。”
　　
　　话一说完，苏芦感觉到她所谓的哥哥姐姐均松一口气。
　　
　　他们怕她也掺条腿进苏家公司分一杯羹。
　　
　　可她完全没想过要搭一把手去争。
　　
　　苏东才沉默思考了一下，后道：“也好。进了他们公司，对你和衍明的关系有帮助。那就去吧。”
　　
　　苏蕾接上说：“哎呀，苏芦你看你多能耐，才毕业就找到码头了！李衍明也不错啊，怎么说也是李家独子，没人跟他争里奇汽车呢！就是人有点沉闷，我就受不了了！”
　　
　　苏莹打趣苏蕾：“你管人家沉闷不沉闷，反正不会是你男人！你小心被苏芦超了你头先嫁呢！多丢脸！”
　　
　　苏蕾怒，敲了苏莹的头一下：“你还不是！现在什么码头都没有！我好说也有个林夏天！”
　　
　　苏莹不屑：“有林夏天？你倒看看他联系你了没有？再看看人家拟定的媳妇名单有没有你？”
　　
　　苏蕾讲起林夏天就神采奕奕，自信满满：“苏莹你这就不懂男女之间欲擒故纵的重要性，现在我就要沉得住气，别让林夏天以为我是倒贴大床的那种女人！再说那个媳妇名单，我问过他了，是假消息！”
　　
　　“笨蛋，无风不起浪！”
　　
　　“可他说目前没有婚娶的意愿！我认为是因为他刚回的国，还没有心仪女孩。我一定会赶在那之前占据他的心！”
　　
　　“呵呵，那你要抓紧啦，男人的心通常瞬息万变！”
　　
　　苏芦捏紧筷子，把碗里剩余的东西一并咽进肚里，放下碗筷，淡淡道：“我吃饱了，你们慢吃。”
　　
　　回到房间，紧紧合上门。
　　
　　苏芦坐在床上发呆，胃里有东西硌得她渗出冷汗。
　　
　　星期一，苏芦被苏东才安排到李家公司里熟悉环境。
　　
　　李衍明开车来接苏芦，苏蕾苏莹起哄说李衍明多爱护自家媳妇。
　　
　　李衍明脸上爬上红晕，苏东才哄堂大笑。
　　
　　里奇汽车公司有十多个部门，李衍明领着苏芦逐个介绍。
　　
　　公司里的人对苏芦的身份都不言自明，均很热情地和苏芦打招呼。到最后各部门的负责人还盛情邀请苏芦一起晚饭直落寻欢。然后还开玩笑道老板娘的欢迎宴账单当然由老板来负责。李衍明全程含笑接受大家的揶揄笑闹。
　　
　　苏芦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满室烟漫，酒气扑鼻。
　　
　　苏芦皱着眉拉开窗帘推开窗户，马上一股凉风吹进来，吹散一室的烟闷。苏芦走到林夏天面前，拿掉他指尖夹着的香烟，摁灭。再取走他手上的酒瓶，把酒瓶里剩余的液体倒到厨房的洗碗槽里。
　　
　　苏芦在厨房里深吸一口气，最近她和林夏天之间的问题好像越来越不受控制。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跟他的争吵越来越多。看着琥珀色的液体从洗碗槽里流尽，苏芦只觉得心头堵了很多情绪。
　　
　　走出厨房，坐到林夏天身边。
　　
　　林夏天没有看苏芦一眼，冷冷开口：“李衍明送你回来的？”
　　
　　“嗯。”
　　
　　沉默。又再沉默。
　　
　　入秋，夜风薄凉。没有刺骨的冷，却轻易吹出一身疙瘩。
　　
　　终于还是林夏天沉不住：“苏芦，你就没有话跟我说吗？！”
　　
　　苏芦抓紧自己的手：“我进了李衍明的公司工作。”
　　
　　“我不准！”林夏天扭开了头大声说。
　　
　　苏芦没有吭声。
　　
　　林夏天又回头来瞪她：“我说不准听到没有？！”
　　
　　苏芦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我明天开始上班。”
　　
　　林夏天一把抓过她的肩照着她的唇上吻去，深深吮吸，狠狠纠缠！
　　
　　一股浓重的酒味和烟味呛住苏芦的胸腔，林夏天的动作很粗鲁，体内有种窒息的难受感觉。可苏芦没有挣扎，只是隐忍承受。
　　
　　林夏天愤怒地推开她：“现在是不是连我的亲近都让你难以忍受了？！”
　　
　　苏芦忙拉住他的手臂：“没有……”
　　
　　林夏天的胸口在起伏，情绪灼热了他的心头：“明天到重木上班去。你想要什么职位，什么薪酬，什么福利我都可以给你！”
　　
　　苏芦只感到被侮辱：“不去。”
　　
　　林夏天狠瞪着她：“有什么是他能给你我不能给的？！你告诉我！明天我就拿到你手上！”
　　
　　苏芦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么容易被伤害，他一句话就轻易□了她的心脏，鲜血迸流。她只得咬着唇忍着巨大的痛意。
　　
　　林夏天挥开手臂上的手，倏地站起来，眼里是狠了心的冷凛：“苏芦，不只你有底线，我也有底线。不要越过去，你会后悔的！”说罢不再留给苏芦任何温柔，大步走回房间砰的摔上门。
　　
　　苏芦，别再考验我的耐性，不要企图忽视我的存在。因为，你永远无法想象林夏天的爆发力！
　　




夏天说：我退让了……

　　苏芦正式成为里奇汽车的员工，主管企业文化事务。朝九晚五。
　　
　　写品牌提案，编辑企业内刊，采访公司各阶层心声……
　　
　　工作量虽然不少，但不至于昏天暗地。可是苏芦常常让自己加班，其他同事都下班了，苏芦还独自在办公桌前剪辑资料。直至夜幕星闪，苏芦才慢慢踱回公寓。
　　
　　自从她坚持要在里奇汽车工作起，她和林夏天的关系一天比一天紧张。苏芦有很厚重的窒息感，只得尽量避开林夏天，她需要给彼此腾出一些冷静的空间来。
　　
　　李衍明提议给苏芦申请员工公寓，苏芦拒绝。
　　
　　苏家离里奇汽车公司也很近，但苏芦也不愿回。
　　
　　她确实是需要和林夏天拉开一点距离，但是并不舍得和他分开。带着一天的疲劳回到公寓，尽管他的房门早已紧闭，可是闻着满屋他的气息，她的心就会踏实很多。
　　
　　这天晚上，苏芦回到公寓，八点多。刚开了灯，就被坐在沙发上的林夏天吓了一跳。因为光线的问题，他眯了眼看着苏芦。
　　
　　苏芦顿了顿，还是走了过去坐在他身边。
　　
　　他的身体很冰凉，手臂上的肌肉也很僵硬，显然在这里坐了很久。苏芦忍不住包住他的手，把体温尽量的传递给他。
　　
　　林夏天反握住她的手，视线仍停在门口那边。
　　
　　这阵子以来，他们很久没试过这样平静地肩靠肩坐在一起取暖了。两人一时谁也没有说话，都不愿意打破这份安宁。
　　
　　夜色如寮。
　　
　　林夏天低了头与苏芦的唇瓣缠绵，极尽温柔，一下一下地疼爱着，一点一点地呵护着。
　　
　　苏芦努力回应，揽上他的脖子，轻轻地挠着他的后脖。
　　
　　林夏天变得有些急促，双手一起抚摸苏芦，指尖在她敏感的肌肤上游走，徘徊。
　　
　　苏芦喘息不已。
　　
　　好一阵相缠后，林夏天停了动作，紧紧地拥着苏芦。苏芦回拥着他，手掌拍着他的后背，细细安抚着这个男人。
　　
　　两人的喘息渐止，彼此感受着对方的一呼一吸。
　　
　　林夏天把脸埋在苏芦的颈脖间：“苏芦……我退让了……我不想再和你冷战……好难受好难受……你要保密我们的关系就保密，不愿见我父母就不去见，不结婚就不结婚，你想怎样就怎样好不好……？我都可以……都可以……”
　　
　　苏芦心里一阵酸，他的声音是如此受伤：“对不起，请再给些时间我……”
　　
　　林夏天点头，再点头：“我可以的，都等了十三年，再多的时间我也可以等下去。”
　　
　　苏芦动容地用尽全身的里抱紧他：“林夏天……谢谢你……！”
　　
　　林夏天深深地吸着她的香甜：“苏芦，我只有一个请求……辞职不要再待在那个公司里……我要你回来陪我……就像我们一开始那样……我白天黑夜都要看到你……别工作，我有足够能力养活你和我们的家，还有我们的宝宝！”
　　
　　苏芦一下子僵了身体：“……我不能。”
　　
　　林夏天像担心苏芦随时会消失似的把她抱得更紧：“为什么？！”
　　
　　“林夏天，不要这样，我不能放弃我的工作。不要尝试让我住进囚笼里。”她上半生已经用来拼命摆脱苏家的囚笼，林夏天不能再用爱的名义把她下半生捆进另一个囚笼里。
　　
　　“我没有！我会承诺给你最幸福的生活！我会把世上最美好的东西都给你！”他的钱，他的人，他的心，他的所有一切都可以任她取用。
　　
　　“我和你在一起不是为了让你豢养我！我追求的是能和你并肩生活和奋斗！如果你硬要夺取我追求的权利，那样的生活我不会幸福！”
　　
　　“为什么不会幸福？！简璐为了林安深就可以放弃那些追求！如果你足够的爱我，你就会觉得幸福！”
　　
　　“林夏天，我是苏芦。不要把别人套在我身上。”
　　
　　林夏天松开了苏芦，嘴边有惨淡的冷笑：“苏芦，只怕是你不够爱我。你有大把的原则，有大把的底线，还有大把大把的追求。只是对林夏天的爱却那么一小撮！而我，从十一岁开始，苏芦就是我的整个世界！如果你需要，我甚至可以把自己的命给你！可……我换到什么回来！你说你……其实有没有真的爱上我？！”
　　
　　他说，只怕她不够爱他。
　　
　　他说，她对他的爱只有一小撮。
　　
　　他还问，其实她有没有爱上他？！
　　
　　林夏天的话如匕首一样，刺进苏芦心底只为林夏天而留的柔软。
　　
　　如果不够爱，那她何必自寻苦恼？！
　　
　　如果只有一小撮爱，那她又何必在血恩和爱情里独自挣扎？！
　　
　　如果没有爱上，她更不必在本就喘不过气的生活里再添忧虑担惊的一笔！还傻傻地盼着他能给她一点点的勇气！
　　
　　而现在，他竟然真能如此直白地质疑出来，苏芦痛得只觉晕眩。
　　
　　对苏芦来说，再多的冷漠，不公平，无情，也不能够伤到她半分。因为她已经学会把心练成防御力强大的盾牌。
　　
　　但是从林夏天闯进她脑海里的那个夏天起，苏芦已经习惯在盾牌后面为他保留一整片的柔软。没有人能攻破她的盾牌，除却林夏天。
　　
　　苏芦已经痛得没有理智了，如果说话真的是匕首，那就让他们互相伤害吧。
　　
　　她赌气说：“是，我不够爱你。或者其实是，从没爱上你！”
　　
　　世上最锋利的匕首果然是深爱的人的话。
　　
　　只见林夏天瞬时满脸惨白。
　　
　　苏芦推开他站了起来，嘴边溢出笑意，却笑得和他的脸色一样惨烈。
　　
　　看吧，这种爱情多愚蠢……！不论爱得多深总会互相伤害，然后互相伤痕累累。而这些伤痕，到最后就会成为彼此怨恨的温床。
　　
　　夜凉如水。
　　
　　既然一个人是这么冷，两个人也是这么冷，为什么还要去爱！
　　
　　次日，当苏芦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公寓里已经没了林夏天的身影。
　　
　　苏芦继续朝九晚五。
　　
　　三四天过去了，林夏天像是突然在人间蒸发了似的。没有回公寓，电话里头也始终是关机的提示音。
　　
　　苏芦有时候回到公寓，一个人吃饭的时候，吃着吃着就会吃出酸涩的味道。
　　
　　到了第六天的时候，苏芦开始没有上班。一整天地呆在公寓里头，默默地等着林夏天回来。她一向认为自己是理性的，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那晚她会狠绝地说出那些违心的话。
　　
　　她只知道，爱情真的能让人变得疯狂。
　　
　　林夏天一直都有足够的本事让她练得坚强冷静的心失去理智。
　　
　　没有林夏天的日子里，苏芦唯一能做的就是躺在他的床上不断流泪。
　　
　　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从小就学会不去在乎太多的东西。
　　
　　曾经想过或许自己能一个人就那样活到老。自己疼爱自己，保护自己。年轻的时候努力存点钱，也不需要很多，足够支付老来在老人院的费用就可以。在晚年的时候学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例如围棋，再例如国画，陶冶性情，然后安安祥祥地死去。大概这就圆满了。
　　
　　但是现在她有了恨。恨林夏天为什么非要强闯进她一个人的世界，对她笑，对她生气，给她说甜蜜的话，也给她温暖有力的拥抱，让她渐渐有了更多的渴望。渴望他阳光的味道，渴望他嬉皮的笑容，渴望他……缱绻的呵护……
　　
　　而现在，她只能对着满室的寂寥去渴望，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厌恶的软弱一点一点流淌出来。
　　
　　又过了一个星期。双休天苏芦没有回苏家，她一早就凭着记忆找到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