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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说古道-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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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瞿白淡淡地瞟了胡夜一眼,不客气地排掉对方探过来的手——又想转开话题,看来,他错了,这根本就是一个比自己秘密还多的男人。瞿白危险地对着胡夜眯眼。
  胡夜继续不放弃地朝瞿白伸手,瞿白手掌举起,正准备不客气地再给对方来一下时,胡夜已经一个迅猛地动作,避开了瞿白的手,拦住瞿白的腰际,朝自己怀里带了带。
  瞿白当场怔忪住,等回神时,才不可思议地在胡夜怀中微微仰视地看向对方刀削似的下巴,虽然这男人在这一个月中,已经进阶到会主动地对自己搂搂抱抱,但绝对不限于现在的这种状况。
  他居然能避开自己的反应速度,搂到自己的腰,想着,瞿白眼睛眯得更狠,这男人的秘密比他以为的还多!他猛地将对方推倒在地上,危险地压上去,手指危险地扼住对方的脖子,“你什么时候会的这些招数?”
  胡夜双手搭在瞿白的腰际,闲适地闭着眼,像是在小寐,他轻轻地开启双唇,“什么招数?”
  “就是刚刚你对我做的,你怎么避开我动作的?”瞿白突然很想撕掉对方脸上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笑意,像是完全知道他不会将他怎么样一样,这让他感觉自己的威胁像是幼猫对上狮子一样,可笑而无力。
  胡夜的手顺着瞿白的腰慢慢地往上滑,给瞿白带去一种难以遏制地颤栗快感,最后,胡夜的手轻轻覆在瞿白的脸颊两侧。
  他捧着瞿白的脸,将他慢慢地拉近自己,近到两人的呼吸混为一体时,他才说道:“也许你不信,但是在我遇到你的第二次开始,我就有一种感觉,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才能让我不会狂躁……也许,用你们人类最喜欢的话语来说,那句话叫……我……”
  “唔……”一声支吾地抗议消弭在两张相接的唇瓣之间,胡夜未尽的话语也消散。
  瞿白在胡夜捧着自己的脸慢慢贴近他的面庞时,脑中就堪堪只留下一丝神智了,等到胡夜气息悠悠地对他说着这些,他从来不曾说过,而瞿白也更没有想过这个男人会说的话时,瞿白只觉得自己脑中那最后一丝神智也要留不住了。
  而在对方说着什么“你们人类”这样的表述语句时,瞿白大脑已经不足以分析这样的语法是否正确了,直到对方眼看着要说出那句烂俗,但他此刻又十分想听的话语时,瞿白只觉得自己已经屏住呼吸只差没让心跳声缓和一点了。
  但最后的结果却差点让瞿白破口大骂。
  瞿白气喘嘘嘘地推开胡夜,很是暴戾地压着他的胸膛给了几下。
  “怎么还气?”胡夜握住他的拳头,很是无奈的样子,而后忽然领悟似地笑了起来,“是没听到完整的情话?还是觉得刚刚不够劲?”
  瞿白看着身下的厚脸皮男人,自认与这样的生物比脸皮,太过掉价,他愤愤地起身,顺带踢了还躺着的胡夜一脚。
  胡夜坐了起来,掸了掸衣服,摸着被弄散了的头发,笑意盈盈地看向瞿白,“白,给我梳梳头发。”
  瞿白双手环胸站在胡夜面前,不吭声,不接话。
  胡夜讨好地伸手去摸瞿白的腰际,上下轻轻抚着,“你给我梳梳头发,我给你说个故事……有关于修真的人和妖的故事,好不好?”
  瞿白一怔,看着这个一副小儿无赖做派的男人,心头掠过种种纷杂的念头,脸上表情也瞬间变得复杂万分。
  他呆在原地静默地想从对方的话里分析出自己需要的信息,突然,这男人在自己刚刚意乱情迷时说的一句话立刻重新被瞿白分解出来——“你们人类”这个语法,这个含义……
  再听听他刚刚说的话,“修真”,他居然也知道这个,他也是修真者,不,自己从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像其他修真者那样的气息。
  即使他比自己的功力高出许多,但自己也应该能感受到才对。
  不,也不是,自己练的功法不就无法让别人探到自己的底细吗?难保世上不会还有第二种这样功法。
  而这一切说明了什么?说明他从头到尾都是赤裸裸地,他所谓的秘密,他所谓的依仗或者说,他所兢兢业业保护的一切,早就被这个男人窥透了,而真正的秘密是,自己对这个男人才是一无所知的。
  瞿白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的戒备和他的谨慎在这一刻看来居然是这么孱弱。
  瞿白不知道自己想通这些想了多久,也许很久,也许只不过几秒。
  而这一段时间里,胡夜就那么带着那种不躲不藏的表情迎向他,双目依旧紧闭,脸上满是平和,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信息一般。
  他的手甚至还饶有兴趣地在自己的腰际来回滑动。另一只手闲适地垂在身体的一侧,他现在就像一个门户大开的武者,就算瞿白不知道他的底细和功力深浅,但是这么近的距离,瞿白相信,只要自己愿意,他基本就可以伸手扼断对方的脖子。
  这个男人……
  “白,你给我梳梳头发,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好不好?”胡夜再次开口,脸上带着一些认真地请求。
  瞿白站在胡夜的对面,眼神从惊疑不定慢慢地回归一种平静,或许已然还有那么些防备,但是却不再那么尖锐。
  这个男人……瞿白能清晰地想起自己心口悸动的感觉。
  终于,瞿白挪动了自己发僵的双腿,他移步走到了男人背后,以手为梳给胡夜束起发来。
  胡夜也终于带着松了一口气的表情,重新在脸上关上餍足地微笑,像是能得到瞿白的这些许信任比品尝了任何一道灵气四溢的美食都让他高兴。
  瞿白纤细的手指灵活起穿梭在胡夜的一头长发上,那种体贴周到的力度,让胡夜忍不住叹息,叹息之后,他才缓缓开始叙述他自己的故事。
  万年前,或者更久,地球上到处飞漫着修真的人士,地球也比现在巨大的多,那时的地球就是一个遍地天材地宝、仙石和灵脉灵泉的星体,也是一个恢弘的修真星体。
  但是正因为这资源的如此充沛,和人类对力量的渴求,几乎凡是有可能,所有人都想尽了办法要踏上修真的道路,不止人如此,还有兽、花草树木、任何你知道的会产生灵识的东西都会以追求修真问道为终身大任。
  那简直就是一个现世所有修真者都梦寐以求的万法时代。
  但这些人对仙石灵脉灵泉天材地宝毫无节制的取用,致使地球的灵气终于进入了枯竭期,早先一步感知到这一现象的先辈们,聚集了大乘高手们,架设了一个巨大的传送法阵,一个能完成星际跨越的法阵。
  这些先辈们带着到了元婴期,不会受外星环境所困的徒子徒孙们纷纷离去,开始还有些许元婴期的先辈留下来照料那些未达到元婴期的人,而到了后期,地球的枯竭简直就进入了一个他们无法想象的状况,使得他们也不得不离开。
  剩余的门人就只能留下刻有门派心法的玉简瞳,而为了防止门人保护不当,让门派心法落入其他人手里,玉简瞳中留下的心法又都只到元婴期或者炼神期,当这些门人练到元婴期以上,就能通过法阵到外星的门派驻地里去继续获得更高的心法。
  但因为所有辈分高能给予门人指导的先辈们几乎走尽,仅凭自己摸索能练出门道的门人越来越少,直至末法时代以后,大阵都成为了荒废的摆设,再没有人能找到方法启动,整个万法时代多具有的恢弘状况一去不返。




第三十章

  末法时代以后;整个修真界的境遇都越来越艰难,灵脉难寻;仙石难觅,天材地宝基本很难再见到;修真路越来越难;剩余的人只好团结起来,功法相近或相合的聚集在一起,互相交流心得,探寻更高法诀的同时;也结成新的门派。
  旧时代一去不回,新时代在艰难的境遇中迎来,但比之人类来说;更艰难的却是那些在万法时代受平等对待的妖修者。
  一场巨大的阴谋,或者,只是源于人最本源的劣根性,妖修者被视为不合天道的存在,人类修真者开始猎杀妖修者,获取他们的内丹来补足天材地宝补足的窘迫现状。
  妖修者即使是万法时代也是极为不易的,因为他们天生就比人类要多一个环节,淬炼身体,让自己的体态呈现人的姿态,才能完成修真的道路。
  而妖修者体内循环经脉都不若人类,修炼之法也无法采用人类的,只能用他们自己靠一辈辈先辈以血探索出来的道路。
  比之人类,它们更能忍耐,更受天地接纳,也更具有聆听天地音声的资质,它们比人类能更敏锐的探寻到隐秘的灵脉和天材地宝,也比人类能更有利地吸收枯竭后的地球上,稀薄弥漫的灵气。
  但同时,它们却也终究无法像人一样,它们的修炼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淬炼自己的身体,强劲自己的筋骨,以自己的皮毛为战甲,以自己的骨骼爪牙为武器,进攻防御都只能依靠上天给予的东西。
  一代又一代,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最初的原因是什么,谁也不知道了,现如今的状态就是整个人类都与妖修者处在对立面,而妖修者亟需破开这种局面。
  瞿白站在胡夜身后听完了他整个叙述,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在这一片叙述里变得一片平静,万法时代,恢弘的修真时代,即使是听着,他也心生向往了。而这样一个恢弘的布局,瞿白相信,不是对方信口开河的言辞。
  只要对方没有对他采取继续欺骗,瞿白就能找回那抹平静,即使这种坦诚不是一开始就带来的,但是瞿白也知道,在自己还没有完全体会到修真的魅力,没有踏入修真的门槛前,对方说得这些才会被他当成胡编乱造。
  而在听到对方说到人妖之争时,瞿白就显然一怔,脑中有些反应不过来,在他的世界观中,妖,显然是属于封建迷信最腐朽的文化之一,是早就被摒弃在现代文明之外的。
  但听着对方说得十分顺畅的样子,瞿白又只能在心中自我诠释,修真也不科学,可是这个不但存在,而且他自己现在也成了其中一员,大小也算是一个人类修士了,所以,妖什么的,真的有的话,也不算稀奇才对。
  但在听到后面人妖之争时,胡夜叙述中带有明显倾向性的语句,实在让他忍不住一再侧目,听到最后,他的嘴角差点绷不住抽了起来。
  直到胡夜完全叙述完毕后,他才终于忍不住,抽着嘴角问他:“你是妖吧?”
  不带这么赞扬妖诋毁人类的。纵观封建“糟粕”里的野史传说和民间故事,妖的形象大部分都是害人害己,或者,再多加一条多情并深情的形象。
  一场种族的对立,已经绝对不能单向地说谁对谁错,如果妖真的向胡夜说得那么无辜,那么瞿白绝对相信,现如今的妖族只有两个后果,一是,已经全灭了,二是,人类阵营中,肯定已经分裂了——人虽有劣根,但却不得不承认,善也是人类的一面,妖既然那么无辜,一定会感化部分人类。
  胡夜勾起自得的笑意,不掩饰地点头。
  待他点完头,瞿白嘴上的调侃笑意却难以继续维持住,他这才刚刚接受世界上是有“妖”这一回事,现实就立马给他来了个现场版的“小小夜话”?
  “我是妖,你是不是要跟其他人类修士一样,猎杀我,然后采集我的内丹去修炼?”胡夜微仰着头,问得满脸无辜。
  “怎么可能?你是胡夜。”瞿白条件反射地答道,对瞿白来说,妖依旧是停留在概念中,抹不掉封建糟粕映像的词汇,但胡夜却是一个真实融入他生活,并让他心口潮流涌动的男人。
  也许是因为瞿白一直都是靠自己在摸索修真的路,也从没有与其他修真者深入接触过,而他唯一深入接触的还是他面前的这个妖修,所有使得他能不带任何有色眼睛去看待人妖之争这件事。
  不偏不倚,就事论事地考量整个事件。大概是现在的人修和妖修都缺乏的东西。人类或许是起于私心,泯灭良知地做了很多事情,但妖也绝不可能良善如莲花台上的佛像,杀戮永远不是单方面的。
  胡夜仰着头以无辜的容颜对上身后的瞿白,“时至今日,妖修者在人修的围捕下,连找个安全的地方吸收天地灵气,然后静修的机会都没有,有些坚持不下来的妖,自然就走了歪路。”
  “比如?”瞿白挑眉。
  “采补术、取人精血、吸人精气……”胡夜忽然对瞿白暧昧地挑了一下眉,“以及,诱惑人修者来进行双修。”
  “果然没有冲突中全然无错的一方。”瞿白对胡夜最后的眨眼视而不见,呢喃着下定论。
  “但上面所说的那些,除了最后一项,其余的,在妖修内部发现,也是要受到重罚的。妖修生存确实艰难,但上面那些只会加剧这些形势,不是我们希望见到的。”胡夜认真地开口加上但书。
  “但依旧是屡禁不止,是吧?”从这一点上看来,人妖其实是一回事,善恶兼有,好坏难辨。
  胡夜尴尬的轻轻撇嘴,不去搭话,因为事实确实是这样。
  瞿白径自走到沙发前坐下,胡夜叙述的东西太过笼统,也太过庞大,但却让瞿白这个菜鸟第一次对自己的处境有了大局上的认识。这一切的信息,他需要时间来消化。
  胡夜也安静地等着对方去将自己所叙述的东西转化到他自己的大脑中,两人就相互地安静坐着,客厅里静得掉下一根针也能听到。
  一直安静地坐到了日偏西山时才猛然惊醒,瞿白惊道:“糟了,要迟了,两个小家伙……”
  胡夜举手对他示意,“孩子我让止牧去接来了。”
  瞿白一怔,蓦而脸上挂上了些意味难辨的微妙表情,“止牧?你出差快‘半年’的弟弟回来了?”
  胡夜被调侃的有些头疼,他伸手揉了揉瞿白的脸颊,无奈地答道,“你都知道我们是妖了,他自然没有出差,一直在房中潜修。”
  “一直?”瞿白皱眉,“不需要放风吃饭走动?”
  已经达到辟谷阶段了,那这三个妖的修为是有多厉害,又或者该问,这三个妖已经潜修多少年了?
  “你多大了?”瞿白忽而问道。
  胡夜不解,眉头高高挑起,不知瞿白怎么转到了这个题外话上来了,“?”
  “我说,你、你是不是都有几百上千岁了,就是那种不死老妖、黑山老妖一类的……”瞿白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胡夜终于是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头,“听了那么多,你想问的居然只有这个?”
  瞿白面上猛然一默,心里当即反驳,当然不是,他想问得何止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想知道的太多太多,比如这三个妖既然一直都是潜修的,那为什么突然入了世俗,还恰好做了自己的邻居,是巧合还是有所谋划?
  如果是谋划,那目的何在,针对的是什么?是他亦或者是他手中的青元总纲?更或者……这个男人从头到尾的接近会不会全部都只是源于一场周全的算计?
  最后一条,他只要想到对方这些时日对自己所为,全部都是为了一个局,或者只是一场计,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性,都会让他的心口倏然缩紧,并伴随一种难以忍受的胃痉挛。
  静默地在心底自扰半天半天,瞿白终于抬眼正视着对方,眼中全部是凝重,只是却不知道对方能不能看透此刻瞿白心中的纠结和沉闷,他声音发闷地问道:“你……你从头到尾都是抱着目的接近我的,这些时间的所有东西,都是假的,是不是?”
  胡夜狠狠一怔,似乎他预测了瞿白会有的种种疑问,并都做好了要真诚回答他的准备,但却没想到瞿白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他脸上自始至终都保有的笑意慢慢地散去,一张从来都带着温和笑意的脸突然失去的笑意,即使那看着好似只单单是一张极为平静的脸,但瞿白硬是从上面看到了令自己忍不住战栗的寒意。
  胡夜像是压抑着体内猛然暴走的兽性一般,面朝着瞿白,慢慢站起了身,带着刻意保持住的冷静的表情,一步一步徐徐地走到了瞿白面前,居高临下地对着坐在沙发上的瞿白,平板着声音,极为轻缓地,一字一句地问道:
  “你不信我?怀疑我的用心?”
  一边说,胡夜一边睁开了从没睁开过的眼,一双瞿白一直以为视力出现问题,而实际根本就没有任何视力问题的眼睛……一双金灿灿的兽瞳,是的,一双属于兽类的眼睛。
  “你是不是正在全盘否决我曾经所为种种?”胡夜问地很轻,但却带上了一些说不清的意味在里面。
  瞿白看着这双长在胡夜这张人脸上的属于兽的眼睛,这一幅诡异的画面,让他像所有人类一样,起了最正常的生理反应,脊背处汗毛带着毛囊全部竖立起来。
  他终于明白对方为什么自始至终都要闭着眼了,又终于能了解,为什么对方明明是一个盲人,应该目不能视,但很多时候他都表现的像个正常人一样,洗碗烧水泡茶,甚至还能准确无误地给他打电话发短信,这一切的一切曾经让他疑惑过,却一直归咎于对方是盲人,自然有盲人自己的办法。
  是的,在这一刻,瞿白脑中滑过的是对胡夜永远闭着眼睛的秘密的恍然,以及所有疑惑的释然,却没有什么心理上的恐惧感。
  但这不是说他不恐惧,他也实实在在地为自己的现状感到恐惧,但却完全不是源于这样一双长在人类面孔上的兽眼——连这个男人是妖的事实都是他靠自己猜出来的不是吗?
  他的恐惧来自于这双眼中所凝聚的风雨欲来之势的狂怒,对上那些毫无征兆,并来势汹汹地狂怒,瞿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这个男人原来是如此的危险。
  “或者说,你觉得,我需要靠那些烂俗的伎俩来换得自己所需要的?”胡夜一边说,一边轻轻地俯下身子慢慢靠近瞿白,平日里温厚的大手突然化成了兽的利爪,指尖刷刷地爆出一溜儿的尖锐指甲,此刻,这些指甲正轻轻地挑向瞿白的下巴,危险并充满了威胁意味。
  “接下来,你是不是就准备来一场冷情脱身的把戏,只因为你觉得你‘看透’了?”兽瞳微微眯起,呵斥威胁的意味冲然溢出。
  变故似乎发生在一瞬间,对方一气呵成的一连串发问,瞿白简直无法反应过来,等他意识到自己的境况被莫名逼入一个怪异的死角中了。
  瞿白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金色的兽瞳里交替地闪着愤怒和委屈,而他自己的脸颊和颈项能清晰地感知对方指甲的锐利程度,甚至通过些微地疼痛感,他能感受到他脖子上已经被划出了一个浅浅地血痕。
  他本能地屏住了呼吸,大脑急速运转起来,想弄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就算是反常规的玄幻小说,这么奇幻的神发展也该埋有伏笔,或者爆出一个导火线才对,而他本来不是应该是质问方吗?
  为什么,忽而间,就变成了被胁迫的被质问方?
  也许真的是因为人在危机时刻,尤其是自己的小命几乎命悬一线的情况下,大脑的运转速度会突破一个极致,虽然对真实的瞿白和胡夜来说,不过几个呼吸间的事情,但在瞿白的大脑中,他已经将导致现有情况的种种可能的原因都筛选了一遍。
  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是最不可能的,那也是真实的。
  瞿白照着这一点筛选出来的原因让他比受到胡夜威胁还要惊愕,他猛地睁大了眼看向胡夜的兽瞳,想从中找到能佐证自己想法的证据。




第三十一章

  到底是什么让这个比自己强悍数倍的妖突然暴走?瞿白思考;并回忆在此之前他们相处的所有场景细节和对话。
  他有那么多问题想问,有关于修真界的大局;有关于对方突然出现在自己周围的目的,有关于对方是否谋划着什么惊天大计;这许多种种;任何一样应该都是瞿白现下最应该掌握的主要资讯。
  但他在这种种亟需解决的问题中,挑了最不该首先问的问题——他本可以弄清所有事情后,再慢慢盘算这一点,可他还是依从自己的心思;问了最想立刻得知答案的问题,原因无他,因为他上心了;对这个男人,或者妖人,在不知不觉间上了心。
  在这个大前提下,哪怕一点点可能,自己和这男人前后近半年的相处都只是对方的一步步谋划,都让他的心像落进了长满刺的荆棘中,左右翻转,都是煎熬。
  所以他先问了这个问题,他想知道答案,如果不在第一时间知道这个答案,他心底的刺会不断地滋生然后伤人伤己。
  而胡夜的一切变化似乎都是在这自己问出这个问题后发生的。
  瞿白猛地想起民俗传说中,除了嗜血害人外,妖还具有的一些普遍的特性——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沉情并深情的妖,也是中国民俗传说里的特性。
  那么这些传说中妖的原型从何而来?
  瞿白已经可以想见,当自己一往而深对待一人时,对方却只会在每一个该信任的时刻给予质疑,并仅仅因为猜测就推翻早先一切,包括这个男人也许付出的真心。
  这不是狗血剧,而是生活,生活中,双方关系里的缝隙和不信任带来的不是误会再和好的波澜壮阔的情感大戏,而是一不小心就很难再复原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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