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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汉-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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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天降暴雨,谢曜带着杨过不便赶路,在镇上一家客栈暂歇。

此地离终南山已经不远,他也不急这一时片刻。谢曜抖了抖雨伞上的水珠,拉着杨过步入大堂,立时便有小二前来招呼,领着他们在二楼坐下。

杨过这些时日跟着谢曜,吃住不愁,人反而胖了一圈,他报出几道菜名,都是谢曜平常吃的口味,谢曜瞥他一眼,淡淡笑道:“你这小人精。”

“谢叔叔吃开心了才肯为我付钱啊!”杨过嘿嘿一笑,扮个鬼脸。他和谢曜相处,早摸清了谢曜脾气,这位叔叔既不会打他也不会骂他,除了偶尔他做错事情会教育一番,可谓无微不至。

想到此处,杨过抬头道:“谢叔叔,你干么对我这般好?”自从穆念慈染病,他受尽了旁人白眼,谢曜与他无亲无故,若是因为自己母亲临终托孤,但也无须将他当做自己亲生儿子。

谢曜瞧他圆圆的脸,想起自己走失的徒弟,心念一动,便给杨过讲述。他叹了口气:“他们至今生死未卜,我十分担心。过儿你也是个好孩子,我不知如何才算对你好,但此后决计不会亏待你便是。”

杨过眼见他对自己真情流露,心中极是感动,眼中瞬时氤氲雾气:“谢叔叔,你若想念徒儿,便将我当做你徒弟罢。”他原本还是故意讨好,但谢曜坦诚相待,自己也敞开心扉。

谢曜闻言一愣,伸手擦干他脸上泪珠:“当我徒弟可不好啊。”

杨过挺起胸道:“我两三岁的时候就盼望有个保护自己、怜爱自己的父亲,谢叔叔你不当我师父,那就当我爸爸!”他说罢跳下椅子,一把便抱住了谢曜脖子,满腔孺慕之意尽情发泄了出来。

谢曜乍然听到这句话,不禁浑身一震,他心下复杂,伸手拍拍杨过,道:“不必如此,即便我不是你父亲,也会对你好的。”杨过却将他抱得更紧,开口道:“谢叔叔,你认识我爸爸么?我从来不知道我的爸爸长甚么样子,但他肯定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伟男儿、大英雄,你说是不是?”

“这……”谢曜想到杨康生前所为,一时间开不了口。

恰好楼下“砰”的一声巨响,谢曜借机拉开杨过,转开话题道:“过儿,你在这等着,叔叔去看看。”

谢曜走出几步,凭栏下瞧,只见客栈大堂上站着两拨江湖人士,左首一人二十来岁,圆脸淡眉,锦衣华服,一副公子哥儿打扮;另一边领头的乃是个精瘦老头,手拿一柄龙头拐,两方剑拔弩张,不知干么。

只听那公子哥冷笑一声,将手中折扇一合:“崂山老怪,你都快七十岁了,来此求亲羞也不羞?”

谢曜一听对方乃是“崂山老怪”,不由得愣了一下。杨过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也向下张望,他问:“谢叔叔,崂山老怪是甚么东西?”

谢曜看他一眼,心下略觉他这般问法不妥,只道:“不可直呼其名,你得称声老前辈。”谢曜具体也不知这崂山老怪是做甚么营生,只是前些年行走江湖的时候听过此人,说他效仿黄药师,故意闯出一个亦正亦邪的名号。

那崂山老怪功夫也不差,谢曜未曾故意隐声,因此将二人谈话听得一清二楚。他虽然恼怒方才杨过那一句“甚么东西”,但立时便被谢曜捧的熏熏然。他朝那锦衣公子双眼一翻,拄着拐杖,摇头晃脑道:“先人有诗: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赤练仙子已是天姿国色,她那豆蔻年华的小师妹,褪去衣衫,更该是水当当、白花花……嘿嘿,这等神仙快乐事,越老才越有劲儿啊!”

杨过抬起头,眨眼问:“谢叔叔,甚么是鸳鸯被里成双夜……唔。”

谢曜面色一红,赶紧将他嘴捂住,瞪了眼那崂山老怪,恼怒这人一把年纪嘴里还不干不净。

“你消息倒挺灵通!赤练仙子昨日才在江湖上放出风声,你不消一日便赶来此地……”锦衣公子话音未落,崂山老怪一抬手打断,“这又怎么了?赤练仙子武功高我求之不得,她那师妹姿色还远胜过她,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不求财,只求色,乃光明正大行事磊落者也……倒是你!怕是为那墓中的奇珍异宝、武功秘笈罢!”

锦衣公子面色不定,便在此时,只听客栈外一阵马蹄奔踏,风风火火又闯入四名大汉,当首那人一把胡须,四十多岁,谢曜瞧着眼熟,仔细辨认,记起乃是在西夏、陆家庄有过两面之缘的归业堡堡主蒋诚志。

他在楼上看了一会儿,估摸明白这些人是为了甚么财色而来,这蒋诚志早已成亲,为人也算不错,怎也来趟这浑水?

崂山老怪显然认得蒋诚志,忙上前拱手,皮笑肉不笑道:“蒋堡主,你也听到了消息?”蒋诚志不喜他作风,侧身避开,也不回礼,道:“是,在下小儿年方十五,和那古墓派的龙姑娘般配的很,特来为他求亲。”

古墓派……古墓派……姓龙的姑娘除了小龙女,焉得别人?谢曜思及此,低头看了眼杨过。他失去天书,对许许多多事情都记不大清了,但这小龙女和身边这孩子乃是师徒,并且相爱甚笃,此事却没曾遗忘。

崂山老怪气恨蒋诚志无礼,扫了锦衣公子一眼,使了个眼色,冷哼道:“十五岁的奶娃儿,毛都没长齐,会做那翻云覆雨的风流快活事么?”

杨过本不想再说,但这老头子的话总是新奇的很,他心里好奇,忍不住又问:“谢叔叔,甚么是翻云覆雨的风流快活事?”

谢曜正在暗自寻思,没听清他问的甚么,待杨过又重复了一遍,方才肃容道:“你一个小孩子,问这么多干么?”

杨过眼珠子一转,忽然笑道:“谢叔叔,你前不久方才教我‘君子之学必好问’,又说‘好问则裕,自用则小’,如此一来,你说我当不当问?”

谢曜被他一番抢白的哑然,他只是偶尔说过这么一句话,哪知杨过这般聪颖,全都分毫不差的记了下来。他半晌作答不得,却也没法解释那崂山老怪的下流秽语,只能装作没听见,再不搭理。

锦衣公子这时反倒和崂山老怪站一阵列,朝蒋诚志一通冷嘲热讽,蒋诚志饶是脾气再好,也按耐不住这两人批他儿子,当即抽出腰间大刀,朝对方头上斫去!

崂山老怪和锦衣公子互看一眼,意味深长,二人一个使杖,一个使折扇,分攻蒋诚志左右。锦衣公子、崂山老怪、蒋诚志斗在一起;他们各自带来的手下也斗在一起,顿时间大堂桌椅板凳碎裂砸烂,木屑纷飞。

杨过头次见到这么多人打架,小脸通红,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打啊!打啊!打那个臭老头!”

崂山老怪闻言一愣,仰头一看,不由得大怒:“臭小贼,你是在说爷爷么?”他捡起一根凳子腿,反手便朝杨过脸上甩去。杨过见飞来一物什,吓得大叫,却躲不开。谢曜叹了口气,心下颇是无奈,袖手轻轻一拂,“砰”的声响,凳子腿便在杨过身前三寸处化为靡粉。

杨过从指缝里看见这幕,有了靠山登时大喜,一把抱住谢曜腿,大声喊道:“谢叔叔!我们也去做那翻云覆雨的风流快活事!”

“……”

谢曜将杨过拎开,看了眼楼下打斗的众人,沉声道:“嗯,万事以和为贵。”余音未了,他足下一点栏杆,纵身跃下。

杨过“啊”了一声,抓抓头发,想不通谢曜的回答和他的问话究竟有甚么联系?

第147章 阔别相逢

三人打斗正酣,蒋诚志一柄大刀隔开崂山老怪的手杖,却来不及应付左侧锦衣公子的折扇,眼见折扇往他腰际软肋狠狠一戳,蒋诚志眼前一黑,便要大呼,蓦然间两根修长的手指捏住扇面,那锦衣公子浑身劲力仿佛石沉大海,登时使不出半分。

蒋诚志扭头一看,几道刀疤跳入眼帘,他登时“啊哟”惊叫,高兴的好似见到了天边的活菩萨:“忘玄大师!”

崂山老怪闻言愣了愣,收回拐杖站直,惊疑不定的打量谢曜:“传言忘玄大师身披袈裟的出家人,怎会是这副打扮?”数年前他也曾听闻过“天龙寺高僧”的名头,听了种种事迹暗自佩服,但无论如何也相信面前这人便是忘玄大师。

锦衣公子显然也和崂山老怪想到一处,他面目阴沉,握紧扇柄:“蒋堡主,你不必搬出忘玄大师来恐吓我等,他老人家都消失七八年了,谁知道是不是死在哪处的深山野林啦。”

这人以为忘玄大师七老八十,蒋诚志不禁有怒,虽然多年不见,但他永远记得谢曜脸上的刀疤,道:“这位本就是忘玄大师,千真万确!”他转过头,使了个眼色,欲让谢曜也证实自己身份。岂料谢曜微微一笑,说:“是不是忘玄大师又有何分别,还请诸位肯化干戈为玉帛,如此总归不是好事。”

崂山老怪诶嘿笑了一声,道:“别听他瞎七扯八,这厮定是和咱们存了一样的心思,觊觎古墓派的美女财宝来啦!”手中拐杖疾横,斗地点出,迳刺谢曜的右腕。

崂山老怪的拐杖本是极笨重的兵刃,自来用以扫打砸撞,他却运起“刺”字诀,竟使铁杖如剑,出招轻灵飘逸,和柯镇恶的杖法有异曲同工之妙。然而柯镇恶刚直不阿恩怨分明,却是崂山老怪这等邪道万万比不得的!

谢曜抬起肉掌,一把握住杖头,运力一抖,凛然道:“撤!”借力使力,崂山老怪双臂剧震,眼看拐杖将要脱手,他危急中乘势跃起,身子在空中斜斜窜过,以巧劲卸开。谢曜见得这招心道有趣,便顺势让了他一手。崂山老怪拐杖在地下一顿,借势后跃,却是不敢再进招追击,他混了大半辈子的江湖,为人精明,方才谢曜徒手便可制住他那几十斤重的拐杖,当真是武学大家风范,高低立见。

锦衣公子一把逼开蒋诚志的刀光,瞥见崂山老怪,不禁出声催道:“你傻愣着干么?还不快上!”

他二人本就是暂时联盟,无甚情义,崂山老怪双眼一翻,拢袖道:“我被这刀疤脸打伤了,你来帮忙。”锦衣公子心底暗暗骂他老没用的东西,同蒋诚志交手两招,卖了个破绽,蒋诚志弯腰便朝他破绽攻去,恰好落了圈套,被一脚踹小腹,向后倒下。

锦衣公子借力一踩桌椅,兔起鹘落,折扇一挥,凌空便朝谢曜颈脖割去。谢曜想着速战速决,便也不同他们耗着了,左手背在身后,微一侧首,右手两指又稳稳搭在对方扇面,这扇面镀金,结实非常,谢曜却看也不看,两指一撮,只听“刺啦”一声轻响,这柄折扇便被轻而易举撕成两半。

锦衣公子不可置信的撒手,扇上余力未绝,震得右手隐隐发烫。他立时看向崂山老怪,崂山老怪搓搓鼻子,一脸“你也吃亏了吧”的表情。

“好啊!你们这群人竟敢合着伙欺负我!”锦衣公子登时恼怒,将折扇往脚下一摔,解下腰间佩剑,唰唰唰三剑直刺谢曜周身穴道。这剑法轻盈灵动却不失狠辣,可比起越女剑法却是差了一大截,谢曜看了眼,后退三步,便是让了他三招,末了脚下一顿,摆手道:“好了,不打了!”

锦衣公子横剑一斩,势夹劲风:“你说不打就不打,你算甚么东西!”话音未落,猛然间一股狂风扑面,他尚未睁眼看清情况,手腕中渚穴一麻,只听哐当声响,再回过神来,长剑脱手,身上的锦衣华服也莫名其妙多了好些口子,褴褴褛褛挂在身上,狼狈极了。

二楼传来连串哈哈大笑,众人抬头一看,只见杨过趴在栏杆上笑的直不起腰:“就……就凭你们几个虾兵蟹将,也敢在我谢叔叔面前耍把式?”他小时候受过穆念慈点拨武艺,虽然粗糙,到底也有根基,方才在楼上将下面打斗看的一清二楚,只觉自己谢叔叔当真无人可比,出招快准,风流潇洒,这随身以俱的风度令他一见便为之心折。此长彼消,杨过心底对着谢曜赞叹,反而将崂山老怪、锦衣公子等人全都鄙视了一通。

那锦衣公子上前几步,正要发作,却听客栈外传来一声轻笑:“是啊是啊,就凭你们几个虾兵蟹将,也敢来跟我师兄争老婆?”

蒋诚志心下奇怪,往外一看,却不见人影,只当他是闻其声不见其人的高手。他心下正在寻思,忽然膝上一麻,“砰”的跪坐在地,崂山老怪上前捡起那暗器,见是一粒花生。

锦衣公子本就受了谢曜的气,此刻将剑乱挥,大声呵斥:“甚么人在此装神弄鬼!不敢露面,算甚么英雄好汉?”

“谁说我是英雄好汉啦?我就是个大草包!”门外话音未落,只听“啵”的一声轻响,锦衣公子早有防备,立刻侧身,堪堪躲过这枚花生,他正欲得意,忽然肩膀一麻,半个身子都被封住穴道没了力气,直挺挺的栽倒地上。

杨过看得清楚,忍不住拍手道:“谁是大草包?穿花衣服的公子哥儿是大草包!谁是英雄好汉?门外吃花生的高手是英雄好汉!”

“小子会说话,赏你!”那人听得杨过赞扬,抬手一挥,从窗外扔进来一布包。杨过忙捡起一看,只见里面是满满一袋子红泥花生!

崂山老怪眼珠子一转,忽然抬起拐杖朝房顶重重一捣,瓦片噼里啪啦掉落,房顶开了个大洞,却没见人影。

只听那人嗤声道:“老淫虫,你当小爷是在房顶么?”话音甫落,两粒花生反而从那刚破的大洞里疾射而下,崂山老怪就地一滚,便要躲开,忽然气息一滞,竟是鼻孔被塞了两粒花生。

四下里众人无不惊诧,暗道此人认穴之准,实乃罕见。

“总不能厚此薄彼,躲在角落的那个人,你也出来吃小爷几颗花生罢!”

谢曜看了看自己所处位置,正是客栈的阴暗面,他抬头从房顶破洞望去,但见树枝簌簌摆动,心下一转,立时有了计较。谢曜微微笑道:“大丈夫何必缩头缩尾,你出来罢!”

对方似乎愣了片刻,半晌没有答话。房顶忽然又疾射而出三颗花生,分打谢曜周身云门、气海、腰俞,谢曜左右屈指,轻轻三下便将三颗花生弹开。但这一下,却是神情大动,怔然当场。

这点穴手法,乃是朱聪独创,普天之下除了谢曜,便只有两人能会。

谢曜心头大惊,不等那边做出反应,提了口气,纵身跃出房顶,果见一棵大树,他将手伸进茂密树冠当中,目光如电,一把抓住那人衣襟,扣住手腕,将其带下客栈。

崂山老怪等人定睛一看,这人身量不高,脸上戴着一个花里胡哨的钟馗面具。

谢曜手心微微发汗,盯着面具透过的两只眼睛,哽咽了一下,才不可置信的唤道:“……阿跃?”

那人身形一僵,忽然抬手揭下面具,露出一张尚且稚嫩的脸庞,不过十五六。他登时眼泪便流了下来,铺入谢曜怀中,声音颤抖的大喊:“师父……师父!”

谢曜许久没听到这称呼,一颗心仿佛都要跳出胸腔,他反手紧紧抱住丁跃,喜不自胜:“妙极,妙极!为师总算找到你们了……啊,你大师哥在哪?”

丁跃抬袖擦了擦眼泪,他想起自己已经是大孩子了,收住眼泪:“师父!你死而复生了?师兄和我这些年一直在一起,走南闯北去了不少地方……他也好得很,若是知道师父你没有死,大师兄定会高兴疯了!”

丁跃说完忍不住跳了起来,他见到谢曜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正要开口,忽然手臂被人抱住。丁跃低头一看,正是方才夸他的那小孩儿。

“谢叔叔,这个哥哥便是你走失的徒弟?”

谢曜拉起杨过的手,笑道:“是啊,他叫丁跃。阿跃,这个弟弟姓杨,单名一个过字,和你们一样……都是没了父母的孩子。”丁跃看杨过长得极可爱,一把将他抱起转圈,哈哈大笑:“太好了,我也有弟弟了!我终于也可以叫师弟了!我不是排最后一名的啦!”他只当杨过也是谢曜新收的弟子,因此自动将他当做小师弟。

谢曜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只得吞下。

这时蒋诚志上前,对谢曜拱手道:“既然忘玄大师的徒弟想要招亲,蒋某便不再争夺,山高水长,忘玄大师,有缘再见啊!”

谢曜这才记起方才丁跃的来意,他心下有事,朝蒋诚志拱手告别。崂山老怪和锦衣公子见谢曜这边武功都高于自己,没耐何,只得愤愤离去。

那崂山老怪临走还不忘泼他们一盆冷水:“武功高过咱们不算甚,得打赢了那龙姑娘,如花美人、金银财宝、武功秘籍才到得了手!”

丁跃上前便朝其吐了口水:“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便是那龙姑娘眼睛瞎了,也不会选你这半只脚迈进棺材的老瘪三!”杨过也有样学样的打扮鬼脸:“老瘪三,裤裆钻!命不长,直喊娘!”

崂山老怪气的眉毛直竖,却忌惮谢曜武功,不敢还手,只得夹着尾巴开溜,跑得太急,脚下一滑,反而栽了个大跟头。

他二人见此场景,双双捧腹大笑。丁跃眉开眼笑,一把搂过杨过的肩膀攀住:“小师弟,你今后就跟着丁师兄,好吃好喝绝不亏待!”

杨过笑容一收,眼神突然望向谢曜,可怜巴巴。

“……可是谢叔叔没有收我为徒。”

第148章 接续断骨

谢曜闻言,束手无策。他只记得杨过是小龙女的弟子,若师父变成了自己,这二人如何成就一段佳话?谢曜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只能摆了摆手,示意不再谈这件事。

待客栈收拾干净,三人方才围桌而坐,互诉别离之情。

丁跃这时看着谢曜脸庞,睁大眼问:“师父,你干么又将面具戴上了?”

谢曜微微笑道:“习惯了。”

“甚么面具?”杨过扭头看向谢曜脸上那违和的刀疤,顿时明了,他心微微沉了沉,不禁想:谢叔叔竟然不愿在我面前以真面目相待,可是不将他当做自己人?思及此,杨过颇为不悦。

谢曜心思缜密,看出杨过这点纠结,伸手轻轻拍了拍他胳膊,将那面具揭下,道:“你切莫多想,只是谢叔叔扎起江湖上仇家甚多,易容乃是图个方便。”语毕,他又将面具戴上。

杨过心下一喜,反手握住他道:“谢叔叔,是过儿胡思乱想误会你了!”

丁跃自豪笑道:“我师父可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好人,你可再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啦!”他说到此处,便打开话匣子,讲述这几年的遭遇。

自从丁跃和申屠行冲以为师父亡故,一时间无所依靠,兄弟两人四处漂泊,流落中原。虽然连饭都吃不饱,但却不忘勤练武艺,武功始终没有落下,并且再饿再穷也不肯偷人东西,抢人钱财……

丁跃说到此处,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师父,你知道我的性格,当时真的饿极了,我便想去偷人家的番薯吃,但是申屠师兄每次便用你的话来压我,问我还记不记得拜入你门下发过的重誓,我一听这话便收敛了,哪怕饿的哭,都不敢再动那半分歪念头。”

杨过听他讲到这些,心虚的看了眼谢曜,末了又陷入自责。谢曜看他表情便猜中一二,低头叹道:“到底还是命重要,是为师的错,让你们这些年受了太多委屈。”

丁跃笑了笑,道:“不过这只是暂时。您有所不知,第二年冬天,我和大师兄流落到岳阳,准备去山上挖野菜抓兔子,却无意从山沟里救出个女孩儿,那女孩儿家人原来是岳阳城宝清茶坊的掌上明珠,大大的有钱人!”他们救了那女孩儿,得了主人家一笔重赏,从此衣食不愁。他和申屠行冲又回去了几次天山,在天山一带行侠仗义,打抱不平,后来倒被吐蕃诸人送了个“天山双侠”的名号,只是在中原名声不响。

“前些日子,大师兄去岳阳看望那女孩儿,我不喜那女孩儿的老爹,便和他分头,准备回天山一趟。谁知道半路遇见江湖上闻风丧胆的赤练仙子,她和我一言不合交上手,我功夫没到家,自然打她不过,眼看她那拂尘朝我胸口扫来……”

杨过“啊”的低呼一声,丁跃伸手摸摸他脑袋,嘿嘿笑道:“我大喊‘我师父是忘玄大师’,那厮果然怯了,立时收招,问‘便是忘玄大师又如何,我杀了你他照样不知道是我所为’,我当时心里怕的要死,反而生出豁出去的勇气,故意说‘既然你不怕,那就杀了我呗,我大师兄回头告诉师父,你也活不长’!那厮想了一会儿,忽然笑道‘忘玄大师的徒弟,我自然招惹不得’,说完便将我放了。”

“赤练仙子?”谢曜愣了愣,即便当年“忘玄大师”的名头甚响,到底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何来这人会如此畏惧?

丁跃点点头:“师父你不知道么?这赤练仙子是江湖中近些年出了名的女魔头,自称古墓派传人,名叫李莫愁。几年前她手刃何老拳师一家二十余口男女老幼,下手狠辣之极。何老拳师与她素不相识,无怨无仇,只因姓了个何字,同她那情敌名字相近,她竟去将何家满门杀了干净。可怜何家老幼直到临死,始终没一个知道哪里得罪了她。不说此事,便是前不久,李莫愁又在沅江连毁六十三家货栈船行,只因他们招牌上带了个‘沅’字!我当时遇见她,想着今日定然命绝于这魔头手上,却不料她听了您名字闻风丧胆,竟是跑啦!”

谢曜心下了然,却又为之不明,他道:“这李莫愁我当年指点她遁入空门,她竟是连我也瞒过了,依旧不肯放下执念。”

杨过和丁跃听到这里来了兴趣,催谢曜细细讲出,反正闲来无事,谢曜便将李莫愁和陆展元夫妇间的恩怨给略微说了一点,丁跃点了点头,道:“李莫愁着实不应该,不喜欢就不喜欢,干么滥杀无辜!”

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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