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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亭笺纸桃花色-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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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他,好不好?”她仍蛊惑地怂恿,忽然腰脊一疼,顶住了身后的池壁。谢混猛然拥她入怀,带着几分邪恶地问:“你不是心肠最软,最恨我杀人么?”

他湿汗的俊颜让她有片刻的失神,犹在喘息之际,强悍已然侵入。君羽闭上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像是上弦的弓,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

心里竟然有分酸涩,她蓦然拥紧他的背,融合到自己的体内,深深地窒息。缓缓地,极尽沉痛的一笑,轻声道:“不管怎么样,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一定要记得。”

池水轻轻荡漾,眼角的泪就要泼洒出来,谢混贴着她耳根,低笑着说:“你现在,真是让我越来越摸不透了。”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结过婚的女人比较强大,能放倒小谢,君君有潜质的他们之间有间隙,不像从前那么纯粹,应该属于磨合期。话说回来经过历练的感情才会长久

明月几时有(上)

夜晚天凉,绵纸窗里透出摇曳的烛影,在夜色中跳动。君羽看了看书斋没人,推门进去。墙角书架上磊着满满的书,桌案上放着几叠还没呈上去的奏折的。她翻开来阅览了一遍,全是这几月重要的朝廷大事。

好不容易找了个谢混不在的时机,避开门外的把守,她才有机会进来。

正看着,门外突然逼近一阵脚步声。原来谢混走到半路,想起落了本书,又转了回来。他走到书斋门前,见里面有灯光,不由皱眉问:“里面有人?”

守在门前的侍卫说:“夫人在里面看书。”

谢混点点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迈步进去。君羽站在桌案前,手里专注地捧着一卷书。他悄然走到她背后,好奇地问:“在看什么书?”

君羽亮出封面,不过是本寻常的《诗经》。谢混接过去一看,并不甚在意的笑了笑:“你最近很好学呢,怎么对诗感兴趣了?”

君羽翘起唇角,嫣然地一笑:“你又不管我,无聊打发时间嘛。”

“是吗?”谢混伸出细长的手指,拨了拨她耳边的流苏,君羽不露声色地退后两步,转过身道:“你不是要陪裴绍喝酒吗,怎么又回来了?”

浮光映在颊上,染了一层艳橘的暧昧。照着她发间簪的蜜色璎珞,竟是别样温柔。谢混一时动情,伸臂搂住她的腰,低声说:“因为我舍不得你啊。”君羽不由自主地一僵,仿佛对他的举动颇感不安。

谢混脸上的笑容慢慢隐去,拉起她左手,从袖里取出一本奏折:“你看的是这本书吧?”

霎时明白了,她这些天经常借口来书斋,为了偷看这些机密的文件资料。今天无意撞见他进来,便随意拿了本杂书掩饰,还骗他说打发时间。

君羽微微地一笑,全没有把戏被揭穿的怯懦,反而摇着他的袖子唤:“子混……”那双手厮磨着他的手指,像小孩子在撒娇一般。

谢混没有摆出震怒的脸色,只是淡淡地说了句:“那些东西其实很枯燥,不适合你看。”

君羽微一扬下巴,拔下髻里的簪子,闲闲挑弄着烛花说:“怎么不适合,我身为公主,关心一下朝中大事也不为过吧。你每天这样妨着我,不累吗?”

这语气明显带了挑衅的意味,谢混将那本奏折搁到火上,看着它慢慢化为灰烬,才回身走到她面前说:“我可以告诉你那些奏折上的东西,但你就算读懂了,看明白了,找到了辅国助业的良策又能怎么样?你是公主,可你别忘了,你也是我的女人,不可能有机会像男子一样参朝议政。”

君羽扬起脸,深深地看入他眼底,那双琉璃冰眸有着摄魄的凌厉,很容易就深陷进去,迷失了方向。可是她此刻却很平静,似是对诱惑无动于衷。

“女人就不可以参与朝政吗?如果你以为我嫁了你,就是一件附属品,那跟玩物有什么区别。我是人,有权利支配我自己的行为,不需要你来教训。”

谢混抬指,轻柔地抚摸她的脸颊,低声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君羽微一躲闪,侧头避开,深潋的睫毛蝶翼般扇动。谢混虽是不快,终究握住她的手,表示妥协。

“今天是仲秋节,不谈这些事情,跟我去院里一起赏月,好不好?”

出了书斋,夜色朦胧如纱,一轮圆月挂在天际,静谧而完满。穿过了重重叠叠的半月门,再过十折九弯的回廊,不觉已到当年的曲院水榭。有女子们在亭里摆着香案,跪在月下焚香祈祷。

君羽学着她们跪下,双手合什,默念了一会儿。等她睁开眼,谢混才问:“你都许了什么愿?”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耸了耸肩,“听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谢混挑眉望着她,似笑非笑道:“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个愿跟我有关吧?”

君羽不屑地撇了撇嘴:“呸,你还真是恬不知耻,自恋到死。” 一抹笑意溜上唇角,在夜里灼灼发亮。谢混盯着她问:“你刚才不是生气吗,怎么现在又笑了?”

“我生气的时候也会笑。”

晚风袭来,如缎的长发翻飞在风里。君羽仰起脸颊,突然惊叹一声,耳边的流苏繁丽荡漾。谢混也茫然仰起头,只见浓墨般的夜空中繁星滑过,拖着长长的尾巴,银光闪耀。

“快看,流星雨!”她满眼惊艳地望着天,突然想起什么,拖住他的袖子命令道,“跪下,快跪下!”

“干什么?”谢混向后一躲,似是被这个要求吓得不轻。君羽来不及解释,抬脚在他小腿腕狠狠一踹,谢混吃痛单膝跪下,秀致已极的面上写满了不甘心。君羽扯下耳垂上的银环,塞到他手里,然后伸出左手无名指,命令道:“给我戴上。”

谢混苦笑着捏住那只耳环,乖乖套到她指头上,银环有些大,戴在指上略显阔绰。君羽把另一个耳环也摘下来,又对他道:“把左手给我。”谢混只好听话地伸出手,眼看她把银环也套到他无名指上。

等仪式完毕,君羽十指交叉握拳说:“现在我问你,谢混你愿意娶君羽为妻,一辈子爱惜她、尊重她、安慰她、保护着她,你愿意这样做吗?”

谢混停顿了片刻,不知该如何作答。君羽急得又踢了他一脚:“不许笑,说我愿意!”

谢混揉了揉酸痛的小腿,强憋着笑意道:“我愿意。”

“现在你问我,君羽你愿意嫁给谢混,一辈子白头偕老、不离不弃吗?问呐。”

“哦。”谢混念经似地重复了一遍,逐渐明白这可能是在宣誓。不等他话音落定,君羽已经脱口笑道:“我愿意。”

“然后呢?”他试探地问,只见她闭上眼:“吻我。”

谢混忍不住扑哧一声,觉得她命令的语气甚是可笑。但又怕再遭暴力虐待,只好乖乖俯首称臣。她亦伸手环住他的脖颈,温柔轻慢,一如初吻时的羞涩。良久,谢混抽出被吮的发红的下唇,剧烈喘息着问:“完了没?”看她默许点头,他才如释重负地准备摘左手上的耳环。君羽立刻极力阻止:“唉,这个不能取的!”

谢混顿时面色惨白,举起手指道:“公主夫人,您不会让我堂堂大臣,戴着这个女人的玩意儿上朝吧?让人看见了,我还颜面何存。”

君羽拧着他尖削的下巴,捏在股掌之间,狠狠威胁道:“到底是我重要,还是面子重要?这个永远都不许摘,听见没有?”

“为什么?”

“这个叫婚戒,新郎新娘都要戴的。”她说着瞟他一眼,遗憾地垂下头,“虽然已经不新了。我很小的时候就想,有一天走在教堂里,蒙着白纱,戴着钻戒,有父母和朋友在身边,可惜现在什么都没有。”

她莫不叹息地一笑,伸手覆上他苍白的纤指,露出微突骨节。两只银环紧肤相贴,不留半分空隙,仿佛生怕什么从指缝中漏走。感受他微凉的掌心,逐渐由她的体温而暖热。谢混收起谑笑,静静揽过她。君羽有些倦地枕在他肩上,闭眼道:“其实也不错,上苍虽然收走了那么多,可是赐了你给我,也算赚了。”

听着这些他全然听不懂的话,谢混侧头凝视她的脸,从笑颜中品出一丝无奈幽凉。

月上中天,竹影移墙。在这静谧的乌衣巷中,光阴都已沉寂。望着月空,君羽突然来了兴致:“我给你唱首歌吧?”

谢混挑了挑眉尖,似乎有些不屑:“是么?我以为你只会怄气的。”

“喂。”君羽瞪他一下,清声唱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谢混听完,反复思虑着后两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这歌的词不错,就是有些清峭,不知是谁写的?”

君羽挽起他的胳膊,含糊道:“管他谁写的,我唱的好听么?”

“好听。”

“那以后天天唱给你听。”

“好。”

夜深,月沉。有人影在纱窗上晃动,扣了扣檀木雕花格。君羽听见声音,微地睁开眼。身边的男子睡的深沉,乌发遮掩的脸孔偎依在她胸前,呼吸匀净。

“子混。”君羽轻轻唤了声,确认没有动静,才挪开他的头,无声爬下床去。掀开纱帷,随手抄起素袍一裹,连衣带也来不及系。柔软的裸足踩在地板上,轻缓没有声音。她悄然推开门,闪身出去。

走到寂静无人的竹林里,叶影光怪陆离,现出一个神秘男子。见了君羽也不尊称,开口就说:“日子定着下月初九,他亲自来建康见你,到时候自有安排。”

君羽从他手里接过信,迅速浏览完,然后撕掉:“你回去告诉他,地点随他定,但绝对要保密。”男子点头答应,一纵身跃上墙头,消失得无影无踪。

君羽定了定神,仍旧沿着原路返回。她动作极轻,打开门缝进去。刚转过身,就撞到一个坚硬如玉的胸膛,君羽吓得一颤,抬头正对上谢混冷冰冰的目光。

“你去哪了?”他托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声音平静如水。

君羽的面色已有些苍白,不确定有没有暴露行踪。只不过片刻之后,她又恢复常态,从手边拾起一柄团扇,懒洋洋地扇拂:“女人的事情,你也过问。”

谢混倒没说什么,目光只落到她素白的内衫上,用指尖一勾,拽下半幅来:“看来还真着急呀,连衣裳都穿错了。”君羽低头看去,身上竟然穿着男子的内衫,不禁暗自后悔。谢混剥下她的衣衫披在自己身上,点燃烛台里的灯心。

君羽若无其视走过去,绕着他的发丝,在手里轻轻把玩:“什么时候起来的?”

谢混坐到胡床上,捏着她的腰说:“没有你,我怎么睡得安稳。”

她不屑地哼一声,扔掉手里的发,转身就要走,脚底突然失去重量,已经跌到他膝上。谢混将她仰面拗了过去,用腿撑着她的腰身,说:“不要给我耍花招,你那小心眼里想的什么,我可一清二楚。”

君羽被压的动弹不得,索性撑着手肘,半躺在他膝上。凝脂一样的肌肤从墨缎长发里逐渐露出来,饱满欲滴的红唇噙着一缕发,轻轻咬着,眼波潋滟流转,迎上他冷淡的目光。

“既然我这小心眼里想的,瞒不过你的眼睛。那你猜猜,我现在想的什么?”

谢混不为她的诱惑所动,唇角抿成一条直线,往日的笑容全都收起,正经地盯着她说:“我不喜欢欺骗,尤其是最在乎的人。我信任你,不代表会原谅你的谎言。”

他的唇仍是抿着,那样的容颜,亦是冰冷到绝艳。君羽望进他乌黑的瞳孔,一时有种迷惘的心痛。只是她不断说服自己,不能再软弱,即便是谎言也是善意的,有什么错。

她轻轻笑了一声,揪住他的衣襟,半真半假道:“你骗我的次数还少?就算我真骗你一次,也不为过吧。”

谢混拉掉她的腕子,狠狠攥在手里道:“即便你骗我,也最好不要让我知道,懂了么?”

明月几时有(中)

浮夏过半,天渐渐转凉。

窗外的蔷薇开到消暑,盛放到日光下,红得近乎透明。自从仲秋节那件事后,君羽也并没有收敛,反而经常去进出书斋,门前的侍卫拦也拦不住。谢混知道后却没阻止,只是把所有重要机密文件都锁起来,案牍上只放些诗文杂书,绝不给她留窥探朝政的机会。

傍晚墨云翻涌,滚滚地汇聚到屋脊之上,雨水便顺着鳞瓦哗哗淌下来。君羽倚在窗前,将手伸出去,承接着淅淅沥的雨。凉水从拍打到掌上,又从指逢间漏走,浸的直冷到心里。

一只秀致的手探来,冷不防抓过她,捞了回来。谢混搁下托盘,用袍角仔细为她擦着,一边低头道:“你又心不在焉的,冻坏了怎么办?”

君羽抬眼看着他额角,有微湿的水渍,分不清是雨还是汗,极俊的面容掩不住的苍白。她忍不住抬手替他擦净:“这么早就回来了?”

“嗯,朝中事少,我也乐得清闲。”他松了松襟领,身上果然穿着紫褐色的朝服。君羽替他把淋湿的外衫脱下,递了杯茶过去,随口问道:“我听说刘牢之投靠了桓玄,是不是真的?”

谢混抬眉抿了口茶,没有直接答她,只慢吞吞吐出一句:“你最近对朝事很感兴趣,看来我是不吸引你了。”

君羽拉着他的袖子摇了摇:“到底是不是真的?”

谢混嘴角一挑:“刘牢之真是不折不扣的蠢材。从前他反了王恭,如今又反了司马元显,这样反复无常的小人,你以为桓玄会留他活着?”

“可我听说刘牢之权位殊重,他一走,不等于献出了八州的兵马?”

“你听说的事情还真不少。”谢混浅笑道,“弃卒保车,他这颗废子没用,弃了也就弃了,自会有人顶替他。”

君羽期盼着等着下句,他却收住口,转手去端托盘里的瓷碗。她急忙追问:“还有呢?”

“没了。”谢混淡淡地说了句,调了调手里的药碗,舀一匙送到她唇边,“来,先把药吃了。”君羽盯着碗里黑褐色的浆汁,不由捏住鼻子问:“我又没病,干吗要吃药?”

“谁说没有,去年中伤到现在,都没好好调理过身子。这是补药是特意为你煎的,快来趁热吃了。”他说着捏住她的下巴,强行罐了一口。

药汁滑过咽喉,晦涩难当。君羽苦得直皱眉,扇着舌头问:“这是什么补药,好难喝?”

谢混慢条斯理地舀了匙,说:“是调理女子不孕之症的。那一箭伤的着实深,只怕会落下病根,有备无患的好。”

君羽一听,立刻耳根微热:“你怎么知道有病,在外面瞎听了什么,就回来乱熬药,要吃你吃,我不要。”

“即便没病,吃了也无害处。再说这药可是练之亲自送的,你总不好逆他的心意罢?”

君羽听后敛去笑容,半晌才说出一句:“我到底,是要欠他的了。”

“你后悔了?” 谢混低头吹着药,满满舀了一匙。

待他抬起头来,君羽直视着他眼眸,瞳孔内清清地说:“若可以重来,一切还是如现在这般,我依然会选你。今生今世是,来生来世还是。”

窗外的风雨又大了,刮在耳侧轰动如雷。她的声音轻不可闻,说到最后一句时,已经似叹非叹,几乎淹没在轰鸣中。谢混指尖一颤,匙里的药将要泼洒出来,君羽趁势握住他的手,送到嘴边毫不犹疑地咽下去,一股苦涩在唇齿之间漾开,她不自禁地笑了起来:“真甜。”

谢混细细品味着这话,似乎什么都说了,又似乎什么都没说。片刻之后,才听见他轻轻地一声长叹,继续道:“既然甜,就全喝了。”

君羽张开唇,刚凑到碗沿上,模模糊糊就听见远远的一声闷钟,四下过后,传音千里。门外急切扣了起来,谢混不耐烦地问:“什么事?”

侍卫人隔窗沉吟了一下,方才回道:“太皇太后病危了。”

君羽惶恐地转头,窗外雷雨交加,一道闪电劈过震慑天地。遥望着墨云翻滚的苍穹,突然有种触感,这时节竟和孝武帝驾崩那年一样。

雨从飞檐廊角坠下,沿着千尺汉白玉阶一层层蜿蜒。君羽仰起下巴,张望着眼前的九重宫阙,下意识握紧手里的青油纸伞。穿过重重的月门洞,闯过九曲回廊,便到了太后所居的愈安宫。

“公主里边请。”侍女褪去她脚上屐袜,恭身退到一旁。君羽略微颔首,欠身迈进殿里。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满室的人匍匐在地,哀号不绝。眼前横着一面碧玉屏风,摇曳的烛影映在其上,荧荧地泛着诡异的绿光。

君羽绕过屏风,只见王神爱守在软塌边上,正拿绢帕擦着眼。君羽掀开纱帐,看见里面僵卧的人。灯晕罩在她松弛的脸上,白发乱糟糟地枕在耳后。

“太后……”她走到床边,低声唤她。太后勉强睁开眼,鬓角有湿漉漉的痕迹。她张了张嘴,似有什么话要说。君羽把耳朵贴过去,她大口喘着气,嗓子里却堵得发不出声。

“皇……”

王神爱凑过来,握住她颤抖的手,问:“您要皇上来么?”

太后摇摇头,只是死抓住她的手,眼睛瞪得又圆又大,撑了许久才合上眼。君羽觉得她有什么话没说,退到屏风后,先问太医:“太后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太医道:“回公主,太后原本是寒热发作,开了两副药不见好,加上这两日变天,病势比以前严重,类似疟症,平日所受风寒郁结于肺腑,便是病入膏肓了。”

“是吗?”君羽疑惑地看了眼他,又转过头去。屏风后那些嫔妃呼天抢地,号啕的,抽泣的,什么形态的都有。她略转了转目光,跪在一步之遥的胡太嫔以帕掩面,哭得痛不欲生,手里的帕子却干涩如新。

胡太嫔似乎也察觉了,侧头看向她,眼里竟溢满了恨。

太后的殡礼安排在三日后,因王神爱接近临盆,君羽就暂时接管了宫中的事务。某天去徽音殿,她刚走到门口,便听见窃窃的私语声。

“也真是怪事,好端端的,太后怎么就殁了。”

“谁说不是,太后那身子骨虽不硬朗,到底还能撑两年。”那声音顿了顿,压低了嗓门道,“听说胡太嫔和宫监私通,有了身孕,怎么就传到了太后耳朵里。胡太嫔从愈安宫出来那天,脸上血红的巴掌印子,太后还没来得及处置她,自己先咽了气。”

君羽在门外驻足站了会,就听王神爱扬声斥道:“来人,把这两个大胆的奴才拉出去仗责八十!”

仗责八十是很严重的刑罚,一般不轻易处治宫人。君羽进去劝她,王神爱语重心长地叹息道:“宫闱中最忌讳私议是非,尤其是我这个中宫,更不能落下口舌把柄。”

君羽沉默了一阵,最后还是问出来:“她们……若说的是真的呢?”

王神爱摇头道:“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为好,想在这宫里活下去,首先要学的就是明哲保身。”

太后一走,原本的垂帘听政也陷入瘫痪,可安帝司马德宗处理不了,端坐在朝堂上,眼看着群臣们为一点小事争执不休,乃至公然叫嚣。王神爱自然也就取代了原先太后的位置,每天坐在帘幕后主持朝政。

下朝归来,还有铺天盖地的奏折要批阅,君羽见她身子吃不消,好几次劝阻。终于有天王神爱握着笔,身子陡地一躬,呕出鲜血来。君羽忙扶她到软塌上躺好,喂了些安胎的药。

王神爱一手搁在腹上,慵然闭了会眼:“我可能快临产了,以后就由你代我上朝如何?”

君羽握住她的手说道:“放心吧,一切都交给我。”

次日,君羽随安帝一同上朝临政。大殿的最深处,珠玉帏幕攒成佛龛一样垂在眼前,她身著玄朱凤帏膻衣,端然坐在帘后,鬓髻高绾,衬出唇上一点朱砂红,沉静肃穆。

众臣犹疑地抬起头,飞速看了一眼帘后,都窃窃地私议起来。

终于有个叫何无忌的大臣出列,扬声问道:“臣等可是看错了,帘后坐的是晋陵公主?”

君羽安然答道:“不错,正是本宫。”

何无忌扬高眉角,带着一抹轻鄙的神色看着她:“公主既已出阁,为何不安稳在家,竟然出现在这朝堂之上,到底是何道理?”此言一出,满庭恶意的、轻薄的、调谑折辱的目光尽数聚集过去。

君羽只装作看不见,平静答道:“太后薨逝,皇后身体抱恙,本宫不过是暂时替代几日,并没有篡权谋逆之意,何大人尽请放心。”

何无忌似乎瞧见她眼里的笑意,眼中异光一闪,犹不肯放过她,步步进逼道:“公主应该熟读班昭所作的《女戒》,女子不能妄议朝事,自古又有吕后、贾后乱政在先,您不会不知道吧?”

话音未落,又引起一阵骚乱的窃笑。

君羽微一动唇,扬起描摹精致的眉峰,仍是若有若无地笑:“本宫身为皇族帝姬,岂能和寻常嫔妃相提并论。您拿我和吕后比较,是不是欠妥?”她停了一下,继续道,“相反,本宫倒听闻阁下的舅父刘牢之领兵南下,带着我朝百万雄师,竟投靠了叛臣桓玄。本宫与您相比,应是何大人的嫌疑更大一点吧?”

满朝嘈嘈切切地笑又响了起来,这会却换成何无忌阴沉了脸,不再跟她争辩。

隔着重重多张脸,只有一个人是不笑的,谢混微抿着唇,只因逆着光,精工细琢的面上苍白如灰,那双眼睛只是淡淡地望着她,没有任何神情。但君羽比谁都知道,这正是他不悦的征兆。

自从太后逝世,她在宫里一住就是半月,谢家也来人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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