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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蛆-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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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我连忙说:“姚哥,没事儿,他们在闹着玩儿呢。你看,让臭哥歇歇?”
  “滚一边去!”寒露瞪了我一眼,“你他妈装什么大尾巴狼?你想替他飞?”
  “我没这意思,我是想……人钻那里边去,是不是太难受了点儿……”话还没说完,先看见一只当空飞来的鞋子。
  老鹞子驴鸣般地叫了一声:“滚马桶边睡去!”
  得,好人没做成,先被撤了“职”。
  小雨衣和大鼻子偷偷看了看我,眼中充满感激与敬佩之情。
  唉,这也算是达到一半目的了,先挨着马桶睡一宿,明天再说吧。
  刚要收拾铺盖,门口就蓦然响起了一声炸雷:“谁在抽烟?!”
  门打开了,烟袋锅气哼哼地站在门口。
  满屋人鸦雀无声,老鹞子呼噜打得山响。
  “又是你?”烟袋锅一把掀开了我的被窝,“你他妈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梁所,我……”
  “就是他!我看见了,”寒露指指我,又指指撅着屁股练燕子飞的臭迷汉,“这俩鸡巴玩意儿半夜里偷着抽烟,被我发现了,我正在处罚他们呢。”
  烟袋锅倒头一看臭迷汉,照屁股就是一烟袋:出来!臭迷汉拔出脑袋,带着一股强烈的臊臭气“扑通”一声跪在了当地:“亲大爷!救救我吧,他们不让我活了呀!俺没抽烟,是寒露抽的……我制止他,他就打我!不信你问问大伙儿。”说着,用手指了指我和小雨衣。
  小雨衣鼾声如雷,我骂了一声王八蛋,忽然就来了勇气:“没错!就是他!”
  寒露刚要解释,脑袋上就挨了梁所一烟袋,当即凸起了一个大包,灯光下别别扭扭地闪着幽暗的紫光。
  瓢把儿班长抢上一步,一枪托把他抡了出去。
  “老四,过来一下!”老鹞子朝我勾了勾手指。
  我抬起头斜眼看了看他,这家伙脸色铁青得吓人,我不由得心下一凛,看来这是要收拾我了,那就先挨着吧。
  我硬着头皮靠过去:“姚哥,有什么吩咐?”
  “你小子胆子不小啊,老寒你也敢戳弄?”老鹞子用下巴示意我坐在他的对面,“你知道我俩什么关系?”
  “姚哥,”我决定豁出去了,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不信你还能杀了我?我大声说,“姚哥,咱俩好歹一个区里住着,你大小得帮我说句话不是?寒哥打我下手那么狠,你又不是没看见……”
  “好了,”老鹞子打断我,“我这是就事论事!他没抽烟,你为什么说他……”
  “姚哥,那……昨天他怎么说得我?”
  旁边的伙计全支起了眼珠,我估计是要帮我搭个腔儿。
  “好好,你厉害你厉害……咱们不说这些了,”老鹞子瞟了一眼旁边的人,语气忽然柔和起来,“其实,寒露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四儿,你估计你这事儿能判几年?”
  “咳,还几年?”我迅速地转了几下眼珠,“就这么点破事儿,三两个月兴许就出去了呢!姚哥,等我出去以后,我天天回来看你……不,我想办法托人给你送烟送吃的!”
  老鹞子盯着我看了足有三分钟,看得我心里直发毛……他的眼神里好象在说,拿话骗谁呢?哪个出去以后还惦记这里的破事儿?我正准备挨耳光,老鹞子发话了:“兄弟,我相信你!哥哥我这事儿怕是要判个十年八年的……”
  “姚哥,你放心好了!老四我忘不了你的。”说完这话我心里直想笑,哥哥,我忘不了你踹在我脸上的那几脚的,我正在找机会报仇呢。
  臭迷汉一旁开了腔:“姚哥,寒露这个逼养的真不是个玩意儿!仗着你给他撑腰……”
  老鹞子声嘶力竭地嚷了一嗓子:“都给我睡觉!”
  寒露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放茅的时候了。看来这小子这顿“美容”做得不赖,脸上肉呼啦胖得吓人,手上也多了一件长辈——爷爷(捧子在看守所的称谓)!看到我占了他的位置刚要发怒,老鹞子大喝一声:“飞燕子去!”
  “光明,咱这是?”话音未落,臭迷汉和小雨衣就猛地扑了上去。
  吃完了早饭,我躺在暖洋洋的阳光底下享受着来自小鸭的推拿服务。寒露倚在马桶边上,歪着脑袋斜眼看着我,目光凶悍,他的心里肯定在想:小子,我好不容易熬了个“副经理”,你就给我抢走了,你等着……操!不是为了这每天多出的两块肥肉,谁他妈稀罕当这么个破官儿?慢慢来,有我收拾你的那一天……兄弟我记仇着呐!
  墙上的小喇叭又响起来了,这次刘所又给我们“汇报”了这么一条信息:东北两条好汉持枪专杀警察,从东北一路杀到海南,现在不知在哪里出没……嘿!真他妈的过瘾!这才是好汉们的终极目标……听着听着,我热血沸腾!我要做一条好汉!我憋足了一口浓痰,照准寒露光光的脑袋“啪”地一口啐了过去,你不得不佩服我射痰的本领!这比我以后射精要强百倍呢……这口黄中带绿的脏物正好挂在他红肿的眼皮上,随着他脑袋的晃动,钟摆一样地荡来荡去。寒露闭紧了眼睛,用袖口慢慢擦去这口浓痰,哀叹一声仰面躺在了马桶边上。这家伙更精!他知道如果反抗,平日受他欺负的哥们儿会象老鼠操病猫一样的操死他。这时候,浪花去撒尿了,抖动了两下鸡巴,甩出几滴黄乎乎的水滴溅在寒露的青脑壳上……臭迷汉去撒尿了……小雨衣去了……大地瓜去了……烂木头去了……
  吃中午饭了,我如愿以偿地混了一个肚儿圆。他娘的,“当官儿”就是好!
  下午,我正在迷糊,突然听到了一阵熟悉的歌声:
  告别了挚友,来到这间牢房已经七十五天,
  想起了爹娘不知在何方啊,眼泪不住地往下淌,
  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亲爱的妈妈,
  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可爱的家乡……
  哦,是老羊肉转到大号里来了。
  寒露开始骑“摩托车”了,他的嘴里轰轰地加着油,赤裸的上身如同一只脱好毛的鸡。
  晚上,隔壁大六号炸了窝!只听一个杀猪般的声音透过后窗传了过来:当兵的打人啦!随即听见“扑通扑通”的踹门声,我连忙凑到小窗口眯眼看去。只见五六个武警围在六号门口,大饼子班长拿一根树枝从递饭的窗口往里面胡乱桶着,里面不时有水泼出来,吓得班长们直跳斗牛舞。我幸灾乐祸地叫了一声:“嘿!饼子哥,回去拿开水汤鸡巴操的!”
  班长们此刻哪里还能顾得上我?只管咋咋呼呼如同消防队员救火又够不着火苗一样,来回出溜个不停。那边的屋里也是乱作一团,有人高声叫道:“都别闹了!死人啦!所长——”
  烟袋锅摇着钥匙来了:“咋呼什么?咋呼什么?谁在这里闹事儿?!”
  我趴在窗口上大声说:“梁所,我看见了!大饼子拿棍子戳死人啦!”
  烟袋锅看了看我,一钥匙抡了过来:“小逼养的!呆会儿我再收拾你!”一把推开面色发黄的大饼子,“哗啦”一声打开了号子……不一会儿,两个犯人抬着一个满脸是血的汉子抢出门去。烟袋锅急匆匆地跟在后面,回头狠狠地剜了大饼子一眼:“你跟我来!”
  “梁所!我还没摘捧子呐!”我把嘴伸出去吆喝道。
  梁所返了回来:“几天了?”
  “三天!”我故意多说了一天,“你看,胳膊都不会动了。”
  烟袋锅一惊,皱着眉头打开了门。我连忙伸出胳膊,烟袋锅捏了捏我的小臂:“有感觉吗?”
  “没有。”说完这话,我心想,要是没有感觉我早赖上你啦!徒儿们的按摩手艺好着呐!烟袋锅慌忙找来钳子替我卸下捧子,临走时叮嘱了一句:“没事儿多活动活动!”
  “梁所慢走,”寒露猥猥琐琐地爬了起来,“我要求换号!这几天我想好了……我要彻底坦白交代犯罪情节!我请求到小号思考问题。”
  烟袋锅看看寒露,稍一迟疑,推着他就往外走。
  老鹞子抱起他的铺盖塞在他的怀里:“兄弟,别记恨我!后会有期。”
  寒露头也没抬:“光明,我会记住你的!”说完,回头狠狠盯了我一眼,这目光像两把锥子,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整个走廊又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
  老羊肉的声音从后窗飘飘渺渺地传了过来:“老强奸!你在大七号吗?羊哥来也!”
  他奶奶的谁是老强奸?别败坏了我的名声!我装做没有听见,反身躺在被子上。
  老鹞子伸腿碰了碰我:“老四,胳膊还好吗?”
  “有点儿麻。”
  “浪花,过来给你四哥揉揉!”
  “同犯们!演唱会开始啦!第一个节目——男高音独唱《半夜三更》,演唱者——老羊肉!请大家鼓掌!”隔壁一个公鸭嗓子吆喝起来,我忽然觉得这声音好熟悉,很像我们院里的宫小雷,莫非他也进来了?早听说这厮“作”得不轻……
  “公鸡精!老鹞子给羊肉哥加油了嘿!”老鹞子趴在后窗大声呼喊。
  果然是宫小雷!这厮的外号就叫公鸡精。我连忙爬起来凑近后窗,大声喊道:“小雷!我是胡四!你好吗?”
  “呦!四哥,你怎么来了?!”
  “操!打了个架……等判了我告诉你!”
  “光明,四哥是我哥们儿,照顾照顾啊……”
  “咳!他照顾我还差不多!你哥们儿好大的脑子,我真他妈的服了!”
  “嘿嘿,你们是俩逼炒菜一个逼味!集中号见!”
  我缩回头来,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娘的,这俩鸡巴早就认识呢!我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好象一个角斗士突然发现对手竟是他兄弟一样,心里很是不爽……老羊肉清清嗓子唱了起来:
  半夜三更悄悄地起床,
  来到了窗前我了望着家乡。
  眼泪在腮边滚滚地流淌,
  我脸上映满了暗淡地月光。
  天空的雄鹰展翅飞翔,
  飞到了青岛我可爱的家乡。
  向这座城市亲切地问候,
  祝福我爹娘身体健康。
  歌声婉转凄凉,听得人心里直发慌,我感觉胸口堵得厉害,慢慢踱到窗口前,漫无目的地向外张望,他妈的走廊上鸟人没有一个!估计都吓到值班室里去了,这正是唱歌的大好时机,我扭头对臭迷汉说:“老臭,给他们来一段河南豫剧听听!打响咱大七号的牌子!”
  “好嘞!”臭迷汉眼前没了寒露,心情很爽,应声站了起来,“六号的伙计们听好啦!刘大哥讲话理太偏,谁说女子享清闲!男子打仗来坐监,女子在家开妓院……”
  六号又接上了:“面对大青山光棍发了言,打一辈子光棍我乐和了几十年,光棍要喝酒,光棍要抽烟,光棍的好处我说也说不完!”
  “手里拿着窝窝头,碗里没有一滴油,白天呀围着牢房里转呀,晚上啊晚上啊又灯下缝补衣衫……”
  这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各领风骚三分钟。
  正唱得热火朝天时,走廊头传来了“哗啦哗啦”的脚镣声,我连忙把耳朵贴近窗口,一阵对话穿过我的耳膜。
  “告诉你,无论谁的错,都不准你大声喧哗!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不管怎么地,班长也不能打人吧?”
  “打人?打人还是轻的!你再哄监闹狱,我砸你小号!”
  “你讲不讲理?”
  “操!讲理的不到这里来!”
  耳听得脚镣声在我们门口停下来,我赶紧蹩回原位。
  “姚光明,把老妖给你送来,这家伙刚才装死呢!再不听话就给我使劲帮助!”
  门一摔关上了,留下了一个头上缠满绷带的干瘪老头。
  被称为老妖的老头瞥了老鹞子一眼,无力地倚在了门上。
  老鹞子站起来扶老妖坐在对面:“妖大爷,刚才这顿闹腾不善啊,你不想留着腚眼儿攒粪了?”
  “攒啥粪?他们这么闹,我就是不想攒了!兄弟,你说大饼子这吊操的算个什么玩意儿?”老妖摆弄着粗大的脚镣,忿忿地说,“我一大把年纪了,跟个把小青年热闹热闹怎么了?这吊操的拿棍子就戳……操他娘的,差点儿要了我的老命!”
  老鹞子拍着老妖的后背,嘿嘿笑了两声:“小青年就该白玩儿?好歹那也是个道场儿啊!您老这是又靠不住啦?”
  “光明,说什么呐……”老妖翻了翻淤血的眼皮,“那个小家伙痔疮犯了,我老人家给他瞧瞧病……”
  “嘿嘿……用蛋子头上的那只眼睛给人家瞧的吧?”老鹞子滚在地上大笑不止,引得臭迷汉他们也跟着窃笑起来。
  我很诧异,这是搞得什么名堂?倒头问臭迷汉:“臭哥,你们笑什么呐?”
  臭迷汉凑到我的耳边:“老四,连这个你都不懂?鸡奸!鸡奸你懂吗?”
  哦,明白了!以前听别人说起过这事儿,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在这儿还真遇到了这种事情……真他妈的晦气!看着老妖干瘪的裤裆,刚才的一丝怜悯荡然无存。干这事儿太他妈的恶心!不行,我得“帮助帮助”他。咱大老爷们的宝贝哪能吃屎?刚想发话,老妖开了腔:“我还真没干这事儿!我就是觉得小家伙长得挺逗人的,就想逗他玩玩……都笑什么?不跟你们说了!三扁不如一圆!知道吗?大惊小怪……”
  “三扁不如一圆?还有三圆不如一含呢,妖大爷,没试试这一招儿?!”老鹞子止住了笑声,坐起来正色道,“老妖,我本来不想弄你,可你这事儿办得忒操淡!来,大鼻子,你鸡刨豆腐做得好,让妖大爷尝尝你的手艺。”
  老妖瞟了门口一眼,很懂规矩地趴在了地下:“鼻子,轻点儿啊,老头我落了脏可找你啊。”
  大鼻子乐颠颠地搬来被子垫在屁股底下:“妖大爷,你就情好吧!鼻子俺有数——接招吧你!”伸出腿来亮出脚后跟,照准老妖的脊梁“扑通扑通”凿了起来。嘿!敢情“鸡刨豆腐”是这么回事儿呀?不错!这招够厨师们学一阵子的……刚才我还纳闷,怎么这里还让做菜的?原来如此!哈哈!好玩儿。刨了三两分钟,老妖已是大汗淋漓,汗水与绷带上的血渍浸淫在一处,使人看了非常不快!我拉拉老鹞子:“姚哥,算了吧。老家伙这把年纪了……”
  “看守所里无老少,连这个你都不懂?”
  “这个我知道,他不是破了头?还戴着脚镣……”
  “好了!妖大爷,看在老四的面子上先放你一马,起来吧。”
  嘿……这好人装得连我自己都觉得恶心。老妖并没有立刻起来,直接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儿,仰面朝天长吁了一口气:“老鹞子啊老鹞子,我算是服了你啦,他娘的!我连所长和班长都不怕,就怕你!其实,我还真没把那个小东西怎么着呢,我这物件你又不是不知道……”
  “妖大爷,我怎么能不知道?软得像滩鼻涕,顶多给人家擦了两下屁股!嘿嘿……你要是真给人家弄进去了,还能这么便宜了你?”
  “我知道,这事儿跟强奸一样论处。”
  “去你妈的!强奸能跟操腚眼儿一样?”我猛啐了老妖一口。
  我正要过去再“刨”他两下,老妖又蔫儿吧几地开了腔:“兄弟说得对,逼是尿尿的……腚眼是拉屎的,不一样。”
  我当场瘪了气,敢情老家伙说得还真有点儿道理。
  毫无疑问,老妖接替了寒露的位置,睡到了马桶边上。
  半夜里,窗外淅沥淅沥地下起了小雨。不知是谁放了一个节奏悠扬的屁,这屁声在沙沙的雨声中,显得很有些不伦不类,类似雄伟的交响乐里突然插进了一声二胡。老羊肉的歌声不失时机地又冒了出来:
  皎洁的月光透过冰冷的铁窗,
  映照在我的脸上,
  亲爱的妈妈是否也在家乡了望着月亮,
  妈妈呀妈妈,
  小雨一直下到了天亮,靠窗睡的伙计们不知什么时候全挤到了门这边。窗下的地板上亮汪汪地积着好长的一溜水,我推了推身边的臭迷汉:去!领着哥儿几个擦地板去!臭迷汉伸了一个懒腰,好不情愿地爬起来招呼睡眼朦胧的小雨衣他们:日那娘!起来干活儿!自己又躺回了被窝。嘿……打从寒露走了,这家伙倒支楞起鸡巴来了。一阵风顺着铁窗掠过,带进一片细雨,雨中夹着一个灰乎乎的东西扑拉拉掉在窗下。小雨衣扑上去,双手把那东西捧在掌中:“嘿!伙计们快来看呐,又来了一位新朋友!”
  我支起身子抬眼来看,不由得一阵惊喜,原来是一只麻雀!这可是个解闷的好东西。
  伙计们全都围了上去,伸手来抢。老鹞子猛地咋呼了一声:“都别动!捣鼓死了算谁的?给我拿过来!”
  小雨衣小心奕奕地捧着麻雀,晃开众人,过来蹲在老鹞子身边:“姚哥,小家伙让鱼淋湿了,看来是飞不动了呢。”
  老鹞子从小雨衣手上拿过麻雀,轻轻地抚摸着麻雀小小的脑袋。小雨衣一脸谗相,伸手来摸,老鹞子火了:去去去!赶紧给新伙计做个窝儿,别冻死它!然后坐起来,双手捧着麻雀,轻轻往麻雀身上哈着热气,举止轻盈目光柔和,那神态就像产妇呵护初生儿一样……这和你平时凶神恶煞的样子差大了!我很不理解,这也太不协调了嘛!按说象我这种白面书生玩这一套还说得过去,你他妈装得什么纯情?这事儿忒不抗分析……呵呵。老鹞子摸着摸着眼眶就湿润了,盘着腿嘟嘟囔囔地说:“伙计,你来这种地方干嘛?这他妈是人呆的地方?唉……你长着翅膀,就不会飞到别处去?别怕,陪哥哥玩儿两天……等天气好了我就送你上路……”
  旁边这帮家伙看到老鹞子这番景象,好象都受到了感染,一齐红着兔子眼来摸这只可怜的小鸟,其状犹如一帮穷鬼看到大户人家死了爹,都来帮哭一样,看了直叫人反胃。还是小雨衣手快,把自己吃饭的家伙贡献出来,填了厚墩墩的半缸子棉花,扒开众人伸过来:“姚哥,窝儿做好了,放进去试试管用不?”
  老鹞子瞥了小雨衣一眼,轻轻把麻雀放了进去,然后用一条手绢盖在了上面……估计他亲爹死了都享受不了这种待遇。
  早饭时,老鹞子赏了小雨衣好大的一块咸菜。小雨衣乐不可支,端来一大茶缸水,就着咸菜美美地喝了下去,眨眼之间这厮的脸就肿了起来——这跟我在小号时的遭遇差不多,有一次,我把棉猴用被子撑起来冒充多了一个人,多糊弄了几块咸菜,就着凉白开一顿猛吃!结果,脸肿得一塌糊涂,人也差点儿挂了……三天后脸上还一按一个窝儿。
  匆匆冲洗了碗筷,大家又围在老鹞子身边来看“新伙计”。新伙计可能是恢复了体力,一个劲儿往上蹦高儿,不时顶得手绢一窜一窜,就象我想姑娘时裤头的状态。老妖童心大发,眉飞色舞地提议:“光明兄弟,咱不好找根线栓着它出来遛遛?老这么憋着它也不是个事儿呀,这不成了咱蹲大监它蹲小监了吗?”
  “这主意不错!”老鹞子吩咐臭迷汉,“老臭,从妖大爷被子上抽根线栓上咱兄弟!”
  “小犯人”被拿了出来,腿上栓上了线,蹦蹦达达地在地上遛弯儿。
  “大犯人”跟在老鹞子身后,一起陪着转圈儿。
  瓢把儿班长躲在小窗后“嘿嘿”地笑了,看来这家伙也寂寞得不轻。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浑浑噩噩地过着,其间我又被提出去审了几次,无非是再落实落实犯罪情节。六月八号检察院给发了起诉书,看来离开庭的日子不远了。接到了起诉书,我心中轻松了许多,总算是盼到尽头了……咨询了刚来的几位经济犯,感觉判得不会太多了,象我这种情况也就判个一年半载的。看着窗外纷纷扬扬飘落的槐花,我心里直怀念老母亲包的槐花包子。下午,小号那边忽然传来了一阵阵女人撕心裂肺般的嚎哭。大家一阵兴奋,好嘛!总算是听到异性的声音了……这声音惹得隔壁老羊肉又是一阵亮嗓儿,臭迷汉裤裆一翘一翘地,很是惊人!我跟瓢把儿班长好一顿套近乎,总算打听到了:这女人是个漂亮少妇,不知何故下药把丈夫给毒死了……我心里阵阵发紧,得想办法转到小号去!兴许放茅时能朝她发射个飞眼儿啥的。晚上,忍不住就想弄两口烟抽,我推了推老鹞子:“姚哥,没烟了吗?”
  老鹞子眼皮都懒得抬:“抽烟?抽个蛋子吧你!早他妈的干碗儿啦!上次那个烟把儿不是让你给抽了吗?”
  我笑了,操!那个烟把儿也就是三两口的事儿,够谁过瘾的?那烟把儿还是小雨衣提审时,把鞋上挤上牙膏,半道儿上粘来的呢,一股子牙膏味……正在难受,后窗忽忽悠悠地飘来一阵香烟味道。老鹞子“嗖”地爬了起来:“老四,六号!他妈的六号有烟!快招呼招呼公鸡精,支援支援咱们!”
  我连忙吩咐臭迷汉:“臭哥,看着人!”一探身扒住后窗,“小雷!有烟吗?”
  “怎么,四哥断顿儿啦?”宫小雷答了腔,“四哥,把手从下面的窗口伸出来!当兵的溜达到小号那边去了,快!”
  把手伸出去?什么意思?我疑惑地看看老鹞子。老鹞子忽地窜到大窗下,小心奕奕地探头出去打量了一番,快速缩回头来:“操他娘的,瓢把儿在小号那边跟'杀汉子的'调情呢!老臭,接活儿!”
  臭迷汉乐颠颠地跑过去,把手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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