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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浮生记-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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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下来。没有人能从我这里占到便宜,更何况,这两条人命与我休戚相关到密不可分的地步!妈的,我要找到凶手杀他全家,不,是灭他九族!

但山下有更不好的消息天天传来,局势似乎愈加恶化了。

八月乙酉,天子诏令司空张温为车骑将军,假节,执金吾、袁滂为副使,讨北宫伯玉。董卓被拜为破虏将军,与荡寇将军周慎并统于温。

董卓之所以未被追究前事,乃是因为与皇甫嵩有过口舌之争,并上书朝廷。此事亦可看出姓董的早就不是过去那大大咧咧满不在乎只逞匹夫之勇的胖子了,现在勾心斗角、暗中盘算的事,无不有他。他打的是汉家社稷的主意。

诏令次日,便有几路探马急驰来报军情:屯骑校尉扶风鲍鸿假道汉中、武都,从西南面挥军杀来,扬言讨平颜贼,声势惊人。据报凉、益和京畿部骑步共计二万余人,受其辖制。

当日,我抱病了召开将领会议。右首第二位原右参军杨速的位置,仍然空着。众人皆不敢正视我痛心留意的目光。司马恭见状,轻喟一声道:“将军……”

我的眼光从那里缓缓转开,觉得头忽地有点昏沉。也许是重伤后体温的剧烈变化影响,我觉得自己一点劲都没有。身后的两名婢女见我要晕厥的样子,赶忙趋前将我扶住。

“没事,没事!”我摆摆手道。诸将俱是失色往前探了半步,高敬更流涕道:“请大人万万保重身体!”

我望着他,叹了口气。当日若非为了救他,杨速怕不会那么早死吧?但世事难料,天意变幻,又怎能将责任推委别人呢?我早与高敬说过,勿再以此自责,杨速他不会死,他已经永远活在我们的心里了。

“好了,现在开会罢。请齐参校报告敌军的动向!”

长史参校齐鹏应声而出,躬身道:“各位大人,今次鲍鸿两万余步骑从西南面分三路而来,左翼五千人,由扶风都尉李立率领。右翼五千人,由陇西太守李相如率领。中军一万余,由鲍鸿亲领。此人为北军五校尉之一,当年大将军公车征之为假佐,后迁侍御史、武威太守、屯骑校尉,深谙兵法,一直得将军府器重。此次西征,司空张温亲点其名,现会同之董卓、周慎,俱有勇名。看来不是太好对付!”

我猛然想到,这鲍鸿不就是五营校尉中的那个拍马屁拍在马脚上的呆子吗?原来是他!思绪一下子飞出极远,且有三分感慨:没想到啊,要和以前的属下打仗了。我颜鹰还真是得皇上器重啊。

司马恭微微颔首,显出对其下属十分满意的样子。齐鹏顿了一顿,接着道:“如今敌军已进至渭水,趁夜渡河至北岸扎营!”

我“哦”了一声,多少有些意外,“这小子,也想学韩信呢。依河扎营,得要看兵力、士气。而此次他们只有两万余人,想拿下峄醴,简直是痴人说梦。所以便布了这么个套儿,等我们钻呢!”

帐前司马鲍秉不解我意,而且他因为来将与其同姓,早就跃跃欲试。我的话一讲完,他便跳起来道:“大人,请许我带兵出战,必然一击成功!”

我没有做声,而其他人都明白我刚刚的话意,齐在心里暗笑。司马恭怕我发怒,忙劝道:“鲍司马请安心,若是打起仗来,还能没有阁下的份吗?此事将军自有定夺,不必操之过切!”

鲍秉道:“敌酋骄横无理,依河扎寨,此举就是藐视我军!若不出战,必然大沮士气。我军身经百战,从无败绩,怎可示弱于鲍鸿小儿?请将军三思!”

我咳嗽起来,提高声音道:“三思你个头!真笨,我都说了人家在下套,你还没弄懂啊?鲍鸿自知攻城毫无胜算,这才如此行事,激我出战。而你倒口口声声为敌人打算!要是他们都像你这样莽撞,恐怕我有十万兵马也保不住。退下!”

鲍秉气鼓鼓地,垂手入列。我眼见还有不少人也表现得满不在乎,心道若不做做思想工作,只怕这些人越打越骄,可就真不好办了。长史见状,正要出列,我便以手势阻止。隔了半晌,我才又开口道:“鲍鸿来攻,对我们来说虽不是好事,但亦非全无益处。我军十战九胜,轻敌骄敌的思想已经非常严重了。近来长史也向我报告,士卒们大都懒懒散散,这全是你们当将官的没有做好工作,是失职,懂吗?”

我讲得激动,顿时抑制不住伤处疼痛。女婢递上茶来,我抿了一口,放低了声音道:“我身为将军,也有责任管理属下,让你们始终保持着高昂的斗志和警惕的思想,可是现在我也病了,大家也睡觉了,那就没有人来约束了!平时军令军纪规定得好好的,怎么也都推脱不执行了呢?现在我最痛心的,就是有人不知道天高地厚,不晓得我们此时的胜利成果如何地来之不易!你们想一想,为今汉世,群丑作乱,天下未定,我们能洁身自好,别人自然会眼红,必然会在暗中捅你几刀。我们的身边,有哪一块土地是安宁的?而且我们又是朝廷的公敌,人人都想砍我的脑袋发财哩!我们有什么资本可以骄傲的?无非是一座死城,万余兵卒尔。好像都拿这些不当回事了,好像我们有用不完的兵马,有花不完的钱粮了。难道天生就有的吗?我们为了这一天,打了多少仗,流了多少血!”

诸将都垂首不语了,能看得出仿佛都在思考着我讲话的内容。我叹着气又道:“我真想败他一仗,让你们轻敌麻痹的思想可以为之一醒。但我不能这样啊,我们每一个士卒都是一条生命,难道可以任意去驱使他们吗?那样是不负责任,是非人的行为!我一直都提倡大家发挥自身的优点,但不是放任自由。以后每十日召开会议,由我主持,让大家得以更好的交流。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诸将唯唯诺诺地点着头,司马恭道:“那,这当前的敌情……”

我手一挥,道:“先放着。不摆正思想、端正态度,这仗就没法打了!”

※※※※※※

这次会议在众将中的震动,不亚于“对敌十万”!其重大成果就在于军纪、军令重新被列入条陈,并准备着人誊写,以保证人手一份。另外,文案司马王据升任监军,有根据军令规程处罚行赏的权利,若不能做到令行禁止,那么往日的一切努力都会白费。再次,战前进行全军整肃,以保证军容齐整、军纪严明。

正当我有感于纪律、士气重要性的时候,一封以司空张温名义发来的檄书被递交上来。

我迎着众将惊愕的眼色,把书信展开阅读:“虎骑校尉颜:盖闻智者顺时而谋,愚者逆理而动。常窃悲伏波无贤,卒自弃于莽莽不毛,马革裹尸,传世之讥者也。猛禽以名字典军,有王佐之才,治世之能,为圣上优宠。今秉以征伐之任,率羽林而督五部,权救国难。奈何疑浮相僭,为灭族之计乎?”

我“哼”了一声,接着看了下去:“朝廷之于猛禽,恩亦厚矣,委以将佐,任以虎骑,事有柱石之寄,情同子孙之亲。匹夫媵母,尚能致命一餐,岂有身披青绶,职典大邦,而不顾恩义,生心外畔者乎?猛禽与阁僚语,何以为颜?行步拜起,何以为容?坐卧念之,何以为心?引镜窥影,何以施眉目?举措建功,何以为人?惜乎!弃休令之嘉名,造枭鸱之逆谋,揖传世之庆祚,招破败之重灾。高论尧舜之道,不忍桀纣之性。生为世笑,死为愚鬼,不亦哀乎!”

我差点要吐出血来,双手颤抖,心道:这狗东西竟然这样骂我,老子为汉朝卖命多时,现在只不过为自己的将来,甚至尔等的将来算计了一次,便招人诽谤,成了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了!

“感汝与猛禽俱起佐命,同被国恩,而中道分离,感慨之矣!君乃愚妄,自比六国。然六国之时,其势各盛,廊土数千里,胜兵将百万,故能据国相持,多历年世。今君天下几里?列郡几城?奈何以区区十步之地结怨天子?此犹河滨之人,捧土以塞孟津,多见其不知量也!”

“方今天下纷乱,贤良效命,复能宏我大汉盛时之景,威吾四方蛮夷之献,何不如哉?而猛禽独中风狂走,自捐盛时。内听骄妇之失计,外信谗邪之谀言,长为群后恶法,永为功臣鉴戒,岂不误哉!圣威昭隆,勿再以前事自误。愿留意顾父丈妻子,无为亲厚者所痛,而为见仇者所快。南阳伯慎顿首!”

我摇了摇头,把信件交与司马恭等传阅。司马恭览章大怒,道:“这小子竟以司徒全家为胁,逼迫将军,真该碎尸万段!”

我心道:上次我说汉末形同六国,应该是在杨赐和袁隗面前,现在张温也知道了,必然是袁隗已改换门楣,自愿做大将军何进的走狗了。这样看来,岳丈大人真是危险啊。可惜他们不肯从我计策,共同出京,以至于现在我鞭长莫及,还给宵小之徒钻了空子,捏到了把柄。还有,这封表章把小清等也骂上了,恐怕让她们知道更是不妙。见诸将愤怒,勉强笑了笑,道:“这一封信写得挺好啊,不过即使把我骂得狗血淋头,对他就会真有什么益处吗?你们也别太急,这肯定是他们的激将法,想把我军骗出城去会战呢!”心念一动,在婢女们搀扶下站起身来,“也好,也好,即然他们这么想把我们弄出去,那我们就将计就计好了,何必扫人家的兴呢?”

诸将开始有些不解,见了我兴奋的脸色,这才纷纷会意,点头冷笑起来。

“鲍秉!此次由你领兵打先锋,只准败不准胜!”

鲍秉接过将令,大声称是。我勉强笑了笑道:“恐怕这却为难了我们的鲍司马,想来他挥军打仗,却又只许败不许胜,还不在心里大叫倒霉嘛!”

众将齐齐拊掌,鲍秉惭道:“现在下已知大人深谋远虑,必能稳操胜券,鲍鸿那个小儿,也就活不了太长了!”

我赞许地点头,又发下两支将令:“许翼、高敬,各统三千精兵,伏于敌军必经之道上,一旦鲍鸿轻率追来,便设伏击之!”

司马恭摩拳擦掌,道:“将军,那我呢?”

我微笑道:“长史每仗必要躬亲,实在劳累,此次就和王司马一起镇守后方,督运粮草吧!”

此话即为激将。司马恭跳了起来,很是委屈地道:“这……这恕末将难以从命。大丈夫当冲陷疆场,奋死杀敌,将军却让我运粮,这太没道理了吧!”

我佯嗔道:“难道王司马就不是大丈夫,就你是大丈夫吗?”

一句话就说得他哑口无言。众人相视一笑,王据怕自己引起长史不满,赶忙劝道:“大人也是为你着想,司马长史,还是不要再争了吧!”

司马恭面红耳赤,道:“我,我司马恭可不是说王兄弟不丈夫……”

我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道:“好吧好吧,那此次就交给你个麻烦点的任务。你带一千人马,从敌军后包围,要让鲍鸿以为至少有万余部队。那样他就会把重点放在眼前的这一仗上,全力攻击峄醴,你懂吗?”

司马恭皱着眉想了想,却摇了摇头。我笑起来,“你想想,鲍秉去诈败,故意丢盔弃甲,但是鲍鸿也非等闲之辈,必定不敢轻易深入。此时你在后面装出急不可耐的样子,故意露出声形,他必然怀疑是否我布了埋伏。他深知我兵力弱于他,你伪装得越好,他就会越以为峄醴空虚,这样便会倾巢来攻了!”

司马恭大喜,“哦”了一声,“对对,他一来攻,许、高二司马便左右夹击他,鲍秉兄弟也趁势拉出甲骑,冲他一阵。那就大胜了!”

众人哄笑起来。我突地笑容一敛,道:“可惜甲骑统领杨兄不在了……”见众人神色俱为一黯,哀叹道:“但愿此仗大胜,不要再有兄弟受伤、阵亡。我颜鹰此次要亲率铁甲骑兵,猛击贼子,为杨兄弟报仇!”

诸将一齐奋声道:“愿随将军!”

“好,卢横,我命你领铁甲卫队为预备队。哪方吃紧,便往援之!”

卢横欣然领命。当下各自解散回营准备,我自觉精神一振,勉强回房。

※※※※※※

夫人们早在房内等我了。孔露、杨丝赶上来扶住我坐下,嗔怪地道:“都病成这样,还和将军们聊。这样长的时间,你这一天还没吃过东西呢!”

孔露连唤婢子。我靠在她怀里,微微闭着眼道:“我没有食欲,还不想吃!”

孔露仍是唤人给我送来肉汤,眼眶一红道:“早不吃晚也不吃,相公难道想急死露儿么?”

我伸手摸摸她的面庞,笑起来,“什么时候露儿变得那么多愁善感了?为夫真想好好疼疼你呢!”

杨丝、小清一齐嬉笑。孔露俏脸一红,扭头不言。

我枕着她的大腿睡倒,舒服得呻吟起来,“还是我们的露儿知道疼人。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露儿便想推开我,却又不忍心的样子。满面绯红地望着小清、杨丝,娇嗔一声,“不来了,相公这样讥笑露儿么!”

胡扯了良久,这才提起正事。我将张温的书信拿出来给夫人们一看,顿时她们七嘴八舌地斥责起来。

小清道:“哪有他写的这样?夫君所为,只不过迫于无奈罢了,其实对他们已经是仁至义尽,够客气的了!现在这老家伙把夫君骂成这样子,我们就应该好好还击他一下!”

孔露也恨恨道:“我们可从没给相公出过什么坏主意。要说坏呀!就是他们这些达官显贵,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敢做!”

我扑哧气笑,道:“露儿,就事论事罢,别扯得太远了!”

孔露一点我的额头,不好意思起来,“你呀!什么都为你着想,还不领情!”

我抓起她的手轻轻一吻,笑道:“好了好了,跟你开开玩笑嘛!”

杨丝却是满脸忧郁,道:“爹娘都在京畿,还有二哥,常与张司空、大将军往来,真怕他们有什么危险!”

小清赶忙安慰她道:“不要怕。颜鹰早就有办法了,一定会令二老没事的!”

我心里苦笑了一下,仍是故作不在乎的样子,道:“张温还没有胆量做这种事情。岳丈大人贵为三公,又曾是皇帝的师父,名扬海内,为世之重臣。张温这样写,不过有些狗急跳墙的意思罢了。真让他去追究杨公罪名,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杨丝释了意,轻声道:“那妾身就放心了。其实,上次我就想把爹娘都接出京来,只是他们都执意要留下来,所以……”

我神色一黯,忆起了战死洛阳的杨速和不堪就辱投河身亡的新儿,心中大痛。孔露见到我的脸色,赶忙轻轻拽了拽丝儿的袖子,她会意地收了口。这些天,她们有意无意都回避着京畿方面的话题,不想再触痛我。而她们的意思,我又怎会不明白呢?

“我那新儿也不知尸首漂到了哪里。唉,我这当叔叔的真是无用……”

孔露取出绢帕,轻轻抹拭我的眼泪,道:“新儿是好孩子,我们这些当婶婶的未能照顾好她,应向相公请罪才是!”我摇摇头,“现在无论是谁的罪,新儿她都活不过来。我只企盼她会游泳,也许被呛昏了,慢慢又会醒来。就像冬眠一样!”

清儿知道我的意思,但仍与另两位夫人一样,以怜悯的眼光看着我。我忽然坐起来,叫道:“你们别这样看我!新儿也许真不会死呢!”

杨丝举袖抹泪,泣道:“那水这么大,河那么宽、那么深,我……我……”

我垂头丧气地重又坐下,又重新说了一遍,“不管如何,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来人啊,传卢横!”

当日,卢横的十名手下化装成平民出发赴京师,他们的使命是:找到杨新姑娘,不管是人或是尸骸。

小清见我痛苦的样子,安慰道:“别难过了,新儿她在天有灵,也一定不会怪罪于你。因为她一直把你当成父亲看待,你知道吗?”

我浑身一颤,吃惊地想在自己的潜意识中,何尝不把杨新当做女儿呢?处处都维护她,处处都倍加疼爱,而且还说出“她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的玩笑,其实谁都知道我是说真心话。

我悲从中来,努力克制自己流泪的冲动。当日,我文思泉涌,著文祭奠新儿。

杨丝拿起一看,便哭了起来。道:“平日里可以整天看着新儿,妾从未想到现在会生离死别。相公的文章写得催人泪下,教丝儿的心里好痛!”

孔露和小清从旁宽慰于她。杨丝又道:“当日都是妾行走迟缓,这才拖累了新儿。相公虽不怪我,妾又怎能不自责于新儿坟前?请相公允妾持文祭奠!”

孔露脸现悲容,跪下来道:“妾也要去!”

我扶起她们,叹道:“我只是觉得,新儿死得太不值,真要追究责任,应该是我才对。当日若不带新儿赴洛阳,也不会出这样的变故,而你们原本就不会武,再加上乱军之中,自顾不暇,又何尝有能力照料新儿呢?不必如此了!”

小清道:“夫君所说的是肺腑之言,若你们都以此事牵挂心上,就算是好事也会变成坏事。夫君啊,我倒是很想把这篇文章传读于营中,让大家都看看,恐怕这对于鼓舞士气会有益处!”

我连连点头,“现在我们需要的,不是悲伤懊恼,倒应该是一个或几个大大的胜仗。打起点精神来,为死去的亲人们报仇,这才是真的。丝儿、露儿,你们别再伤心,还是好好想想以后怎么办吧!”

两人泣声渐止。小清道:“现在夫君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令他太悲伤,只会坏了大事。你们先出去罢,我还有话要跟他说!”

杨丝、孔露只得应了一声,怏怏地作礼退出。我微微奇怪,道:“清儿怎么啦?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单独跟我说么?”

小清皱了皱眉,半晌才不悦道:“夫君生了这么些日子的病,都快把人吓死了。清儿再不许你一想起新儿、杨速便流泪悲伤,再不许你整夜胡思乱想他们的事情了。真不知道你怎么能憋出这样一篇文章来,一定是偷偷瞒着我不睡觉,早就打好了腹稿!”

我喟叹道:“这实在是我的真心话。新儿还是个孩子呀!她有什么错,凭什么要跟着我吃苦受累,还最终白白送掉性命的?每每念及,我都会觉得是自己犯了大错。你难道不是这么想吗?”

小清见我的样子,反而没有了怪责的话。柔柔地凑上来,把我抱住,“好啦!人家也是为你好,别硬着脸不领情。讲真的,你也该换换脑子了,人死不能复生哪。你口口声声要丝儿她们不要自责,可你自己倒时时把死去的人挂在嘴边,难道就不是给她们压力吗?丝儿本来身体就不太好,整日还得费神照顾你,你倒好,让她们又哭又跪的,好受啊?”

“你……”我急得呛住,赌气地道,“行行行,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说行了吧?唉,你这人哪,说话都不打弯儿,想把我气死啊。什么时候我给丝儿她们压力了。我爱她们还来不及,只希望她们能快快乐乐的。当然,我也不知道会出这种事!这没法怪责别人的,要怪,只能怪我……”

小清冷哼道:“瞧瞧,又来了。不是让你别再提了吗,又怪呀怪了!”

我良久无言,隔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才心中一动,握住她的手,放慢了声音道:“我知道你的心,清儿。我也爱你,我也想让你幸福,过着舒适无忧的生活。可是我也得警醒自己呀!莫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不想再看到亲人们先我而去,因我而亡,那样会让我感到自己很没用,堂堂拥兵一方的军阀,竟连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那还有没有面子?”

小清扑哧一笑,凝视着我道:“你保护我还是我保护你?”轻轻一点我的鼻子,“你呀!最让人担心了。这次病了半个多月,丝儿、露儿不知祈祷了多少次上天,不知哭了多少回鼻子呢。搞得连我……连我都有点害怕了!”

一阵温柔的感觉,令我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谁叫你是我的好老婆呢。清儿,除了担心我,你就没再害怕过别的吗?”

小清想了想,赧颜道:“没了。只有你,只有在你身边,我才真正感到了七情六欲,才真正觉得自己是女人,是你的女人!”

我抱住了她,轻轻吻她的头发。算起来,跟她真正成为夫妻,已经一年多了。而我现在只是越来越爱她,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也许,我们所遇到的种种危险与磨难,只会更加深彼此间的爱意罢!我轻轻地向她表露心声,仍是像从前那样,有点傻傻的,却想把整个心都掏出来。

第五十五章 将属之争

为了使鲍鸿这小子早一点上当,司马恭整顿军马,提前出发了。

临行前我很是担忧:他手头只有一千人,抄到对方后路,万一被发觉有诈,鲍鸿必会倾军去攻,以绝后顾之忧。我与司马恭嘀嘀咕咕地议了半天,这才让他上路。

另两队由许翼、高敬率领。两队各步甲一千人,骑卒一千人,弓箭手一千人,混编起来,亦不知战力如何。

诱敌的鲍秉最后出发。整个大队都已明了此次的战略部署,戏称“逃命之谋”,务在使敌轻率冒进,或者是被后路放一把火逼迫过来,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我虽一直想着从前在北军中侯衙门鲍鸿犯的笑话,但仍警惕自己,万万不能轻敌。我知其背景,亦是有名的将领,又得何进等看重,曾多次率军镇压起义,还参加过五原、朔方等边地的战役。也许就是我烧了几把火,才会令他这次不顾一切地要与我决战罢。嘿嘿,我也真是的,一把火就烧掉了长水校尉,第二把火便烧了他屁股,这小子还能不愤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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