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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尘断世-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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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图腾解开怒海沧浪的奇阵,团团云雾排开,一袭白衣飘然落在与水天接壤的那片沙砾之上。

海潮轻柔,云烟如幻,风和日丽,光影交迭,自然之道,尽在其中。

怡然静坐,听天波,观浩渺,自此有了人间与仙境的分别。

曾想,永远停留在这里。这算不算,是一种贪欲?

复回亭中,一闭眼即是记忆中的美景:熏香缭绕,紫衣褐发的人影鼓琴,两手优雅柔和地动着,琴音倾泻,抑扬起伏,流畅至极。

那人,那琴,无不完美如太极之圆润。属于玄宗、属于天道的苍,或是属于天波、属于一己的苍,不觉有了分别。

曾想,让后者永远停留,这算不算,是一种痴迷?

一个人的天波浩渺,很幽静。素白的身影,独立于亭畔,恬淡却也寂寥。算算日子,苍早该回来了,却不知被何事耽搁了?他原是极有耐性之人,不过数日的等待,为何令他情绪起伏?

心池本无波,一点小小的涟漪即如惊涛骇浪般清晰可怕。

汗水滴落无声,心底涌起深切的挫败感。

如是因,如是果,心有种种,故色有种种……

数十个寒暑的戒定慧苦修,心仍不能遍及虚空,在十法界中来去无碍。

流泻于额前的雪丝纷飞,风不止,浪不息,这念心只要变动不已,便是六万恒河沙中的一粒,随波逐流。

净诸根尘,照还本心。一言何易,长行何难。闭关时已是一番恶斗,今又沾染贪痴二惑。素白手指捻珠一叹,体内的另一个自己,正在日渐強大,是因为他未将原始的业力消尽,即强练七佛灭罪的结果吗?

夜色转浓,繁云铺天无月无光。白衣晦暗的佛者,打坐定心,默颂经文。

不知过了多久,云海一线天开,紫光化入,降于亭前。佛者静然不动,一副闭目禅定之姿。苍往近一瞧,脸色陡然凝重。把自己与外界隔绝的一步莲华,元神进入神通之境,气息却十分紊乱,脸色阴晴不定,莫非……

「一步莲华!」

这声唤出,苍便后悔了。情势愈险急,愈不宜贸然干扰。正作思量,忽听到吐气纳息的声音,低檐下的眼随之睁开。

「是你?……苍。」

一步莲华的声音带着倦意,声线也比往日来得低沉。想站起来,身子却不听话地颓了下去。苍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他的背一同坐下。

两极的拉锯消耗的不止是体力,一步莲华放低头,默默接受了苍这份体贴,枕在了他的肩头。苍的肩膊,在习武人当中算不上宽厚,却格外的坚实安稳,仿佛天生该当重任被人依靠。

「苍。」

「嗯……」

「汝之体温,原来不比常人冰冷。」

一句耳语撩起苍耳边的发丝,潮湿的气息哈在他颈下的脉搏上,热度由唇与肤似有若无的接触处扩散。

紫衣下的身躯微微一颤,紫灰色的眸,却是一片冰寒,垂在身侧的手赫然扣住佛者手腕的脉门:

「你是谁!」

白色的兜帽被这道劲气震落,「苍……」

一者抬睫,一者回眸,那一向神采不凡的眉宇,连同额间的梵印,浸透着夜的颜色,苍的双眼,却是明亮又锋锐。没错,那是一步莲华的五官,但——

「你不是一步莲华。」

「呵,我不是吗?」

不紧不慢地用空闲的那只手覆上兜帽,“佛者”的脸重新隐在阴影之下。帽檐,荡漾在苍的眼皮底下,两人脸庞间的距离一点也没有拉远,眼不再相对,气息撩拨着彼此。

「我若非一步莲华,那你看的又是什么,苍。」

「幻相。」苍淡淡道。

“佛者”手中念珠一甩,似有些愤然,却未语,手指搭上帽沿,倏自阴沉下来,挑眉道:「何谓幻相,何谓真实,无非是存在下来的印证。」

假如一拂尘过去,能把一步莲华换回,苍当毫不犹豫。可惜——

转身,拂尘扬起,却是化出怒沧琴,苍的眼神冷漠依然,只脸色比方才柔和些许,道:「既然来了,就让苍以一曲款待吧。」

「洗心吗?」

“佛者”道破苍的心思,意味十足地一笑,反手抓住松开他命门的道者,「可我现在需要的是你的人,并非你的琴啊,苍。」

低沉的声音充满魅惑,诡谲,幽异,那手心滚烫灼热,其中有些什么,确实是真实的。

苍恍然明白,自己,正是解题的关键,一旦甩袖抽身,也许一切将成定局。

扭回身,心境完全澄明,眼神沉静,温凉的掌泛起暖意,回握对方的手。

可以明显感觉到上面斑斑点点的针迹,虽然已经很浅,很浅,但它们所象征的残酷却一点也没有减少。苍的目光投射到兜帽下那隐隐邪气的梵字,一步莲华,已经付出这么多,你怎能就此放弃。

再次靠近的身躯,固然被绵密的黑色诱惑包围,因一方心头清凉,不再有一丝不当的暧昧,苍就势揽了揽那单薄的肩,只吐出两个字:「好友。」

一声呼唤,更胜清心的夏雪,温煦的冬阳,直入心灵。

被魔障围困的心识挣脱稍许,血液里推涌的热浪渐退,“佛者”低吟一声,抬手按住轻蹙的眉心,沉暗的面容转明,变暗,再次明朗……几轮的交替过后,手复归胸前,二中指相结如金刚莲华,口吐灭罪真言,圣洁的金色光芒同时自额间与手持法印中散发出来,斥退扰心的魔障,驱散了四周的黑暗。

熟悉的莲香与圣气回来了,白玉剔透的法相一片庄严。苍欣慰地舒了口气,看一步莲华缓缓睁开眼,澈瞳如水,是无半点污色。

「苍,方才冒犯了。」

一步莲华歉然道,与苍的视线一对,眼神无闪烁羞窘,只有一片开阔平和,清圣俨然。

恒古不容的两极,同证于一人,委实叫人费解。苍略一沉吟,退后一步摇摇头,表示不在意。

两人之间无需多言,一步莲华闭上眼,径自以佛门心法调复。不久后站起身,缓缓走到崖边,自己事自己明白,虽说方才是天魔扰心欲破他清修的伎俩。但若非自己动念,又何来空隙可钻。

「明心见性,见性成佛。然而各人前世今生之因果业力不同,成佛之路,也因人而异。初遇一莲托生时,吾便作出选择。但是……」

苍的眼神现出难得一见的柔和,「欲念、邪念,人皆有之,否则何须艰苦的修行。道说道法自然,佛说无住为宗。好友不用太介怀,放下,自然无魔。」

一步莲华淡然一笑,笑意却未将沉重释去。苍总是那么透彻,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佛魔一线之间。

「苍,如你所见,吾之心魔并非那么简单。」

苍不语,抬手欲拨动琴弦,下一刻又停下动作:「双极之躯,佛魔同根的共命鸟么?」

一步莲华一震,从他的反应,苍知道自己的观测不错:「佛魔是相克也是相生,而单纯的佛魔相生之心,确实举世罕见。修行到高阶,佛性越强,魔性亦显露无遗,稍有恶念,便有魔心反噬佛心之险。」

一步莲华垂下眼睫,圣洁的法相顿时暗了一分:「不止是今日之事,为了净化心魔,吾曾以佛门观心密法,刻意让出心识的主导权。结果,吾体验到的令吾痛苦不堪,更使吾忆起年少时曾犯之罪,唉……」

不知为何,这自懂事起就绑住自己的心结,面对一莲托生、世尊、甚至天子都未能说出口的困扰,站在天波浩渺的崖顶回望着苍,竟然这么轻易地脱口而出。

苍平静地听完,紫灰色的漠瞳透出舒适的暖意:「记得吗,吾曾问过你是否相信天命。」

一步莲华心头一动,苍具备观想天机之能,当日他在天净山的脚下,那样淡淡地看着自己,便已明晓一切了吗?

「天命,是因果,也是轮回。汝之天命,也许就是如来与天魔之争。而吾之天命,又与汝息息相关,就像互相牵引的星辰。」紫色衣袂飘动,苍站起身,注视着他,「吾只想好友知道,苍一向顺天命而行。」

清清淡淡的话语,如同苍的人般,不会倾泻太多的情感,一点暗示足以表露心绪。

第七章

一步莲华微扬起头,眼前柔白被风拂开,睫毛不知何时沾染了海潮云雾的湿润。

「苍……」

有友如斯,纵然千山万水永不独行。

天波浩渺。

苍坐在亭畔,安静地煮茶,慢慢沏满,递与一步莲华时,忽然道:“你清瘦了。”

接过茶杯的手轻颤,两人的指触了一下。苍背手回身,捻起一根琴弦,挑得很高,只听锵地一声,琴弦骤断。

一步莲华错愕当场,苍的目光澄冷,问:“弦为何会断?”

紧扣佛珠,面对苍之犀利他竟有些无措。怎会不明白苍的用心,但意识心战,远比实体的斗争来得险恶。他可以阅尽世间一切苦迫而从容如故,不取不舍地施以渡化,却净化不了一己之恶根。如果日后的圣域领导者身是佛身,心却入魔,将如苍生何!

苍暗叹口气:好友,你非是圣人啊。

走回一步莲华的身前,苍伸出了紧拢的五指,触上从对面飘来的那绺雪丝,“握得太紧的拳头,就连一根发丝也抓不住,放开,合上,才能掌握想要的。一步莲华,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好么。现在伸出手来。”

一步莲华略一怔,不由自主地将手递了过去。

苍握在一起的五指展开,覆上他素白的手,藏在掌内的梅脯,轻轻落到了他的掌心,“大苦大悲的佛者,偶尔吃一点甜食,才算是尝尽人间真味。”

拿起,含入口中,甘甜的清香一丝丝沁入脾肺,心也变得清凉。一步莲华露出了久违的轻笑,望着苍,望向苍穹:“无论多么艰苦的修行,多么无情的天意,多么沉重的天命,吾都待之如此梅子,甘受如饴。”

莲指轻捻,佛光流泻,如星星一般,一点点耀亮无穷无尽的夜空。

苍拂尘一扬,将整罐梅子塞到他怀里,负手笑道:“不必言谢。”

随后抚琴,弹了首意境高远的平沙落雁。弦音落定,苍问道:“你下定决心了?”

一步莲华转身入亭,坐在了对面:“无法自然渡化,惟有彻底根除。其实,人在出生以前最初形成的刹那,本是空性,之后因前世今生的业力牵绊,逐渐有了自性而无明,如果吾在最高神通漏尽通'1'之境,将自己的善性与无始的业力分离,便可把所有业障与恶念凝聚成元,驱出体外消除。”

苍想着方才惊险的一幕,心知此法理论上可行,但身心游走在佛魔之间结果难料。

“命数,劫数,是无穷的变数啊。”

一步莲华神色坚定的道:“渡生是吾愿,除魔是吾责。为此,吾必须有所取舍,即使这是极端的做法,即使万劫不复,吾都会坦然接受。”

苍不再置词,注视着眼前一身洁白的佛者,心情无以名状——

自始至终背负着不为人知的沉重命运,永远不可能得到世人的理解,不求回报,默默担下天下苍生,舍身救世,仅被视作理所当然,过后,又有多少人记得他们的名字。而一旦稍有差池,便是众矢之的,在苦境,佛者之路,难于蜀道。

十指弄弦,随乐轻吟:“同为物化到娑婆,忧乐无端且放歌。钟鼓歇时魔舞散,悠然一曲定风波。”

清风传送,浮云悄然散去,月华如水,水波映月。

~~~~

老规矩,下午补全。

注:'1'悟证最高神通第六通:第六通即漏尽通,是将人格完成的障碍——烦恼(漏)完全予以灭尽的智慧,进而达到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的涅磐佛地,这正是佛教的般若智慧。

七月流火,人间的酷暑却扰不动白云山的悠闲。山林中的风,带着被阳光烘烤过的丰沛云气,不热不冷,十分的清爽舒适。

若以为来此游山探友的人,自该是潇洒舒缓、惬意非常,那就大错特错了。

山,像足了住在上面的道者,飘渺无形,冷傲静僻。厚重的云霭层层叠叠,进入山中好比坠入云里雾中,眼前脚下一片迷茫。

捻着念珠的佛者,悲哀地发现自己年少时的记忆没错,堂堂的六弦之首竟然全无方向感。不掰手指,不施术法,不化光就找不到路,领着他在深山老林里转悠了好几圈,再次幸运地回到了山脚。

道者心里也是一番郁闷,今日才发觉一字辈的高僧人如其姓——一无是处。当他辛辛苦苦地摸索道路时,一步莲华却在旁享受上了,而且茶点杯碗一应俱全,俨然一副料事如神,有备而来的架势。

紫色的冷眉不觉一挑,佛者立有感应,仰起白玉般的脸庞适时奉上香茗道:“苍,你修道都修到哪里去了,所谓天地大道,法乎自然。”

“所以……”苍饮着热茶,口气清冷。

“何必死要面子,传音给此地主人好了。”

其实在白云山迷路算不上什么丢脸的事,强如练峨眉也是徘徊了三圈才拍对了门,精明如谈无欲,拿着路观图还要一路抱怨云雾太重。

苍轻哼,漠然不动,端起指头掐算。尚未测出方位,便感应到一种异样的不祥之兆,进而推算,神情渐凝。

蔺无双,并不在白云山;蔺无双,今日双劫临身,一者生死之劫,另一个令苍感觉陌生的劫,竟是情劫。

佛者道者难得一次的结伴闲游,最终以双双化光结束。

同一时间,萍山亦发生了巨变。

“山为萍,云为涛,绝迹红尘任滔滔。”

云人琅琅誓言一出,云海翻腾,山震雷泽,隆隆巨响中,萍山被其主雄厚惊人的内力齐腰拔断,徐徐升空,呈现蔚为壮观的奇景。

发掌的绿衣英姿,微垂眼帘,摘下遮住半边仙容的面具。背过身,任脚下风起云涌,白云苍狗,人间迢迢;任身后急追的玄衣道者,挺秀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淡,越来越苍凉。

拔山而去的练峨眉,自此了断一切情缘,云游九天,不再入世。

灵气与生气,皆随昔人消失,徒留杂乱荒芜的半山,无尽的白云,千载空荡的岁月。

以及,徘徊在山脚下不肯离去,各自品尝心痛的两个痴人。

此情此景,使人憔悴,即便是赶来的佛者与道者,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云飘渺、蔺无双,轩昂傲气的道门骄子,何其冷酷,何其洒脱,何其云淡风清。此刻,发髻凌乱、眼神空洞地立在一堆乱石中,身姿脆弱颓丧,宛如山之将崩。

惟那份骨子里的傲气,使人终归挺立未倒,苍安心了,十步外驻足,适时的沉默是给伤者沉淀伤痛的时间。

“哈,萍山不落地,狂龙不出关!呜呜……你居然丢下了我,你说的话我都已答应了。原来你一直嫌弃我,你也认定自己的小弟是做坏事的坏人,呜……都是那个邪道不好,是他在挑拨哩,呜呜……”

山脚的另一边,传出又哭又笑的声音。哭闹者扎着一条油绿的麻花辫,从头到脚纹龙披鳞。一眼望去武功不凡,言行举止却说不出的疯癫神经质。这个无赖小混模样的人倒有个十分响亮的名字——狂龙一声笑,就是日后令武林闻风丧胆的罪恶坑大首领,他另一个身份就更加匪夷所思——萍山练峨眉的亲弟。

狂龙一面夸张地捶胸顿足,一面偷瞄着蔺无双,目光阴鹫。基本上,凡是在练峨眉身边出现过的男人他都恨之入骨,欲除后快。可最大的问题是,他的武功足以做一方霸主,对上蔺无双却只有挨揍的份。

明的不成,走暗步他是专科。但现在来了一对和尚与道士,三人随便一个都能把他扁成烂泥鳅。所谓好龙不吃眼前亏,当一直不言不动,状如死人般的蔺无双突然杀气腾腾地回扫来时,狂龙立即闷头噤声了。然后,便拿出他最擅长的装傻卖乖的落跑功夫,一甩长辫,边哭边跑走了。

没有了树木荫泽与云海的庇护,猛烈的阳光犹如下火,蒸烤得人有些难以忍受,蔺无双僵硬的肩头微落了。

“多年至友,竟是……不告而别。”

他声音暗哑,像是说与他们,又像是喃喃自语。

“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狂龙想不到,练峨眉与他的约定吾也想不到。吾回浩然居的途中,只见萍山拔地升空,那种高度,已非吾之根基所能到达,转眼间,便是天上人间……”

苍无语,只看向蔺无双肩后封在鞘中的明玥,此剑若是出鞘,当真阻不住扶摇而上的萍山吗?究竟是不能,或是不愿?

尤记得,两年前证道大会结束后,自己与蔺无双对月小酌。就是那时,这个性冷孤傲的道者告诉自己,他为她失了心神。

仙道与凡道的最大区别,就是仙道不能沾染情欲。一个出世的仙道高人,身陷世俗情爱,无异于自断仙路。但蔺无双对此却是一片坦荡,不以为耻,亦不失半点分寸,收敛情愫,只求一生知己一声好友,其情是炽烈也是淡泊,是执着也是理智。

当时,苍对这名好友是放心的。该劝的话他都劝过了,那些书本圣人的道理,儒道双修的蔺无双难道不比他读得透彻吗?个人有个人的选择,顺其自然即意味着任何事皆不可勉强,包括感情也包括修道,何况谁说不能由情入道呢。

一切原本都是好好的。

每年蔺无双都会来萍山切磋武学,已达忘心无我境界的练峨眉,对于蔺无双的挑战亦从不曾拒绝,冷漠以待悉心指导。日久相处,互相欣赏引为知己,比武之余泡一壶茶谈几句道,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直至有一年,到了约定之日蔺无双却没有来。正在悟练古云之极的他,遭遇困境而濒临走火入魔,是练峨眉及时赶到,默默守护着他度过难关。功成那日,练峨眉脸上一瞬的微笑认同,摄去了蔺无双的心神。

也是在那次,蔺无双知道了狂龙一声笑的存在。闭关密室外,练峨眉与前来挑衅的狂龙互对一掌。狂龙口出秽言,讥笑练峨眉既然修仙道,为何在别的男人居所停留那么多日。练峨眉心境平和,只淡淡说,心思不正如你,才会有这种邪念。

“这个世间谁人无邪念,那个蔺无双也是一样。”

“住口!”练峨眉勃然动怒,此言污辱的已不止是自己。

自此以后,练峨眉的左脸便带上了与她衣衫同色的面具。蔺无双回访萍山时看到,惊异之余却问不出原因,于是便寻上狂龙。

“狂龙一声笑,你做了什么?”

“这么生气,你嫉妒,吃醋啦,我亲了我亲爱的姐姐,怎样!”狂龙玩着绿油油的小辫子,一脸得意的炫耀道。

蔺无双闻言怒极,两人言语交锋一轮,蔺无双见对方无耻至极,衣袖一扬,『古云之极』撼天震地的轰了过去,不出几招就制服了狂龙。

“别打了,别打了,我认输就是。”狂龙跪地求饶,颤颤巍巍地爬来磕头道:“我是练峨眉唯一的亲人,我们姐弟相依为命,她将我抚养长大,你若打死我只会令她伤心,我发誓以后乖乖做人,不再为非作歹。”

世间无奇不有,同一父母所生竟能差到天上地下去。蔺无双想到萍山之巅的练峨眉,暗叹口气,这一掌便没拍下去。

“望你好自为之。”

蔺无双心情沉重的转过身,不料狂龙其奸似鬼,于背后偷袭而来。他回身招架不及,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绿衣身影挡在了他的前面。

练峨眉接下狂龙杀招,拂尘卷出,把这个叛逆无道的弟弟拎上了萍山。十里圃团。练峨眉满足了狂龙的要求,取下面具让他一观容颜。狂龙也因此立下誓言,只要萍山不落地,自己便永生不踏出罪恶坑为恶。

蔺无双的死劫,由练峨眉化解;蔺无双的情劫,也由练峨眉而来。

日落月升,从过往思绪中走出的玄衣道子,如丹似玉的眼微红,抬头望着逐渐暗下的天空,山上的那片空白,又怎是回忆所能够填补的。

“也好,练峨眉心意如此,蔺无双的心亦然。”

蔺无双深深一言,他的周身仍流转着淡淡哀素,峻冷憔悴的脸上却现出了一抹温柔,那样的平静,分明是下了什么决心。

轻扬拂尘,衣袖飘飞,化作云烟而去的身影,挥洒出一抹昔日的潇洒。

“唉……”苍的眼光落在云影的尽头。

“好友这声叹,不嫌复杂了吗。”一步莲华看向脚步迟疑的苍,言道,“他决意如此,你此行更是必须。相劝也好,共醉也罢。随缘而作,缘逝莫悔。”

苍轻轻嗯了声,斜眸问道:“你不与吾同行?”

一步莲华笑了笑:“你没见到白云山上挂着谢绝会客的牌子吗,有缘自有下次。吾要往七巧神驼的居所,剑鞘应该完成了。你身上少了怒沧,总让人觉得别扭。”

苍拂袖背手道:“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倒是走得轻松。”其实他明白一步莲华的用心,但红尘痴爱,对于苍来说还是太陌生,如何能教人勘破。

佛者心思细腻,对那脚下仍不见动静的道者道:“是人,都会有心动的时刻。溺情逃情,绝情弃爱,皆非道心,山重水复,未尝不可是柳暗花明,只要勿为此焚了明心。”

苍紫睫微动,不由想到了那一晚,淡淡问道:“包括你我吗?”

一步莲华坦然望着他静寂虚幻的紫眸,嘴角浮出玄妙笑意:“你未登仙,吾未成佛,身是凡身,心在凡间,总会有些与众不同、夫复何求的缘分。”

苍闻言,淡漠的眼底也露出一丝笑意,几不可察,却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契合。

重回白云山,苍没有再迷路,震耳欲聋的水流声,直接将他引往山之彼端。

长河落日,草木萧萧,伫立在岸崖上的人影,静默,清冷、飘渺得遥不可及。平日里平静无波的黑河,却一反常态,在道者的脚下翻涌滚动,雷鸣隐隐。

暮色中,一道三尺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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