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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徵宫词-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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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痕笑道:“奴婢也替娘娘高兴。”

慕毓芫转眸望向霭霭暮空,天际当中霞影流转、云光离合,五彩光线洒在初冬的残叶上,染出片片绚烂之色。以袖障目时,臂上织金广袖正迎着晚霞,折出轻薄明丽的光芒,不由稍稍半合双眸。恰如双痕所说,欢喜当然也是有的,但更多的却是难过,想着皇帝的病情,更觉心头沉甸甸的。

双痕给熏炉添上沉水香片,转身回来道:“都怪那杨氏姐妹,竟敢私自打探串谋消息,如此一来,后宫的人又该更不安静了。”

“不必再说她们,只是多此一举罢了。”慕毓芫摇了摇头,“即便杨婕妤不打探,朝臣们仍是要怀疑,天下人也一样会担心,皇上的病瞒不了多久的。你以为,淳宁宫的那位就不着急么?最近那边安安静静的,反倒更让人担心呐。”

双痕叹道:“也是,不知道外面都怎么样了。”

“因为皇上严旨,也不便书信与云琅。”慕毓芫想着心内烦絮,稍有不耐,回头看见小皇子跑进来,俯身笑问:“小澜,什么事这么高兴?”

“母妃,姐姐画给我的。”小皇子递上一张画纸,正中一枚鲜红脆嫩的仙桃,红艳雪白,更有两片碧绿的叶子衬托,很是诱人可爱。

慕毓芫不由笑道:“小澜,姐姐画个桃子就这般高兴?”

“可不是……”明帝的笑声传过来,渐渐走近,手上牵着一脸偷笑的十公主,穿过水晶珠帘进来,“朕就算给小澜打个金桃子,也没这么喜欢。”随意说笑了几句,侧身低头道:“棠儿,你先带着小澜出去玩,父皇有话跟母妃说。”

“姐姐,再画一个嘛。”小皇子撒娇央求,拉扯着十公主跑出去。

“皇上,可歇息好了?”

“嗯,坐罢。”明帝拉起她走到榻便,淡笑道:“这段时间,让你担心辛苦了。国中的大事情,朕自有安排,你只要天天陪着朕就好,别的先不用着急。”

慕毓芫微笑道:“臣妾就算着急,也不敢私自作主张的。”

“朕知道。”明帝微微颔首,手上用力握了握,“不过,你也担心不了几日,很快云琅就会回来,到时候朕再告诉你。”

慕毓芫诧异道:“云琅……,很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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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叹平生(上)

早先由于江南水患之故,齐王、寿王均在外地赈灾,因为两位王爷年轻,都想借此机会多立些功绩,故而一直没有返京。此时,皇帝染恙抱病已有半月余,虽说最开始隐瞒了好几日,但长期不早朝总是骇人听闻。加上皇帝一直住在泛秀宫,宫内大小事宜皆有皇贵妃裁夺,外间不免猜测帝命将休,国内民心隐隐生乱。

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民乱,又生隐患,分赴几省的大将均是烦恼,而其中又数云琅最为头疼一些。从前平藩之时,广宁王、辽王两地均受重创,藩王余部所剩不多,纵使闹事也不会有太大乱子。但是涿郡这边则不同,因为已故的萱妃和叶成勉,闽东王当时并未生乱,所以藩王兵力保留的最为完好。再者,闽东一地辐原辽阔、民生富庶,虽受水患却仍能养肥兵马,各州领兵有不少藩王旧部,一个个皆是虎视眈眈。

自上次参与江南水患抚民一事,御史许策与云琅也算相熟,因此议论到当前局势之时,便直说道:“大将军,咱们还有另外一份麻烦。先前,齐王借着赈灾抚民之故,从锯州调来整整六万兵马,如今就囤在涿郡境内。倘使这些人也不安分起来,再加上各州藩王旧部,少说也有十来万人,那可就不好再弹压下去了。”

云琅眉头深锁,点头道:“是,所以才让人心烦。”

许策分析的话,云琅心里当然清楚明白。今晨又收到线人回报,说是齐王那边颇有些动作,纵使不去直接闹事,但暗地点拨几下也是个大麻烦。而如今朝中消息封锁,姐姐也没有书信过来,兄长虽然着急,然而却不太清楚宫内境况。再想到乐楹公主,此时留于涿郡实在太过危险,百般烦乱当中,不免更添上一层挂念担心。

府上管家带着食盒进来,门口笑道:“两位大人,都已经商议大半上午,想来也有些饿,不如稍吃几块小点心。”

“张管家,又是你女儿做的点心?”许策先尝了一块,细嚼笑道:“你家姑娘好生手巧,点心实在做的不错,又松又软,比外头卖的都要强多了。只是,这天天都有点心吃,莫不是看上大将军,想让父亲大人做个媒?”

“不是,不是。”慌得管家赶忙放下食盒,连连摆手。

许策笑道:“管家不必紧张,说笑而已。”

管家解释叹道:“先时水患生乱,家中老小十来口皆被贼人所掳,幸亏得大将军带人救回,只是没有什么能够报答。如今做些小点心,不过是聊表几分报答心意,岂敢妄自高攀大将军?”他一时说的多了,顺口道:“再说,大将军早就有心上人……”

原本云琅正思量着事情,也就由得他二人闲聊,猛然听到“心上人”三个字,不由大窘,更怕再说出别的什么来。赶忙打断管家的絮叨,挥手道:“好了,我跟许大人还有要事商量,你先下去。”

管家自知失言,忙道:“是,小的多嘴。”

“启禀大将军,许大人。”涿郡守将进门行了礼,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卷宗,翻了几页窝好,递过去道:“这是涿郡北线的关防记载,据关隘上的守兵回报,最近出关的人数比平时增多不少,而且都是一些青壮之人。更可疑的是,每每总是见这些人出境而去,却鲜少有人返境归来。”

“只出不进?”许策疑惑问了一句,低头锁眉深思。

“是。”守将赶忙点头,“正因为如此,末将才担心其中藏着蹊跷,万不敢自己擅做决定,所以来请两位大人定夺。”

“不好!”许策忽然在腿上一拍,急道:“大将军,看来齐王不打算在涿郡生乱,而是要调集重兵返京了!”

云琅闻言大惊,骇然道:“皇上久病卧榻,皇子们回京探病也是应当,但是,私自调走囤兵却另当别论。难道,齐王想要……”虽然知道齐王不安分,一直有收买兵马的举动,但如此大逆不道的念头,说出来未免太过吓人。

“大将军,先别管他是何居心了。”许策摆了摆手,分析道:“如今,几位将军都在外地,而京中局势不安,倘使让齐王带着六万兵马回京,无论如何都是个大祸患。你们须知道,如今成年王爷只有两位,但寿王不是什么大才,身后也没有可以支持的人。而宫中的几位皇子,皆是年幼未足成人,如此局势怎能让人不悬心?眼下事不宜迟,大将军得赶紧拿个主意!”

守将听了半日,插嘴道:“可是,眼下几省都是不安宁,闽东一地全赖大将军在此坐镇,如果贸然回京岂不乱套?再说,将军又没有皇上的旨意,比不得王爷们回京还有个由头,驻将擅离属地也是大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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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策不住摇头,长声叹道:“眼下光景,哪里还顾得上这许多?难怪最近各地还算安静,恐怕他们早有往来,只要齐王在京中举事,各地余党定会跟着起兵生乱。孰重孰轻,大将军可要好生定夺呐。”

云琅听他二人争辩不休,低头琢磨了片刻,“咱们手中的兵马,有一多半都分散在各地,纵使赶着收回来,恐怕也是追不上走掉的人了。将军府虽然有两万人马,可是公主玉驾在此,断然不敢轻易调走。如今之计,只有先调些囤兵去北线拦截,能拦下多少是多少,将齐王部众稍阻一阻也好。”

守将赶忙抱拳道:“是,末将这就去安排!”

许策又道:“大将军,齐王的那些兵马原属锯州,只要孙裴一道将令过来,咱们可就再也拦不住了。再说,想必齐王不日就会接到旨意,纵使这边的兵马有些迟误,可是锯州剩下的囤兵也不少,万一孙裴他也……”

锯州、庆都两地距京城甚近,原本驻有大量囤兵,就是拱卫京畿之用,以便辖制外省兵马入京。而孙裴之女嫁给齐王,也就成了翁婿关系,听闻齐王待王妃甚好,小日子过得很是和美。那么,孙裴到底是忠君还是帮亲,不到最后一刻谁能知道,还真是教人捏一把汗。

“大将军,京中急信送到。”

云琅赶忙拆开信笺,内里却是空空如也。许策见只是个空信封,不由迷惑道:“怎么会没有信笺?是不是路上出错了?”

“大人稍坐。”云琅忽而想起一件事情,连忙风风火火回到内院,摒退卧房里的下人,自床下暗格里翻出一个密封小盒子。乐楹公主见他忙了半日,好奇问道:“什么宝贝,还偷偷的藏得这么严实?”

当初离京之时,皇帝曾经单独召见过云琅,亲手将这方盒子交与,并嘱咐不可轻易动用。而等到宫中来信,不论是何内容都要立即打开。云琅仔细看了一圈,盒子上面并没有铁锁之类,乃是用松胶密合,想打开只有毁坏盒身才行。抽出佩剑在盒面切了一道缝,双手带上内力使劲分掰,“砰”的一声闷响,内里掉出半块凸雕的金漆令牌,另有一封火印密封书信。

乐楹公主先去拣那令牌,大惊道:“是京畿虎符!”

“虎符?”云琅更是不可置信,诧异问道。自她手中拿起那半枚虎符,虎身上面刻有错金文字,字虽细小,却甚是清晰工整,的确是掌控京营的至宝印章。历来虎符都是一分为二,只要左右两枚虎符合并,便可调动所有京畿驻兵,也就等于控制了整个京城的命脉。

“皇兄的病,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乐楹公主忧心忡忡,蹙眉道:“既然提前把虎符交给你,莫非早知京中会出事?云琅,是不是齐王要造反?”

“不要乱说。”云琅摆手打断她,赶忙拆开那封信笺。偌大的一张信纸,却只写着一句话,乃是皇帝的亲笔字迹,上面写道:“京中若变,即刻只身返京!”只身?云琅有些迟疑,难道要丢下公主不管?

“上面都说些什么?”乐楹公主抢过信笺一看,渐渐神色黯然,“看来,皇兄早就安排好了。”说着抬起头一笑,故作轻松道:“别耽误了朝廷大事,你快回去罢。我跟迦罗一起收拾下,随后就跟着回京,这边还有两万人护着我,不会有事的。”

云琅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静了半晌道:“你去把迦罗叫过来,等下我有话要跟她说。我先出去一下,得跟许策他们交待点事情,一会儿完事就回来。”

“好,你先去忙。”

云琅到外厅召来许策等人,将自己回京打算说明,只绝口不提虎符和密信之事,嘱咐二人不可将消息外露。虽说消息瞒不住多久,但总还是能有些好处,另外有大致部署了一下,往后该如何防范处置等等。

云琅回到内院,先与迦罗交待好后面安排,方才来到卧寝,见乐楹公主正在收拾要带的东西,忙拦着她道:“我只须带上随身佩剑,再背点干粮和水就好,东西多了也不方便,你先别忙了。”

乐楹公主低下头,细声道:“都怪我,当初太过任性不懂事,若是留在京城,也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了。整天跟在你身边也帮不上忙,反倒是个累赘,若是像迦罗那般会些武功,倒还可以帮衬一些。”

云琅微笑劝道:“你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怎么会去舞刀弄棒?再说,谁又会是神仙不成,怎能预先知道后事,也只有一步一步走了。不过,迦罗毕竟是个女儿家,外面人马也不便近身,你凡事都要小心一些。”

“好的,我会留意。”

云琅进屋去换了便装,又戴好佩剑,将干粮和水囊一起包好,不过片刻功夫便已收拾妥当。在门口站了站,缓缓道:“那………,我就先走了。”

乐楹公主颔首道:“嗯,去罢。”

云琅大步走出内门,还是能感受那如丝如缕的目光,像蛛丝一样网住自己,心头不由泛起一阵阵难过。终于忍不住转身回来,想了想道:“你在这边染上了风湿,入冬更要注意着些,夜里留心别着凉,雨气重的时候记得生炉子。”

乐楹公主强忍泪水,微笑道:“放心,我都记下了。”

“敏珊……”云琅沉默了一会儿,想要说的话在嘴边盘旋,“早些年,因为要让嫁去颖川,我奉命前去劝解你,曾经答应若是回来便就娶你。”略微顿了顿,最后艰难启口道:“那时知道多半不可能,所以那句话是哄你的。”

“呵,我知道的。”乐楹公主反倒一笑,“只是那会儿,不管你哄不哄我都一样,终究是要嫁到颖川去的。即便知道你多半不是真话,心里也宁愿相信,毕竟有个盼头,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强。”

“可是,如今我改变主意了。”

“什么?”乐楹公主眸色迷惑,闪烁不定。

“那句话,从此刻起再也不是谎言。”云琅轻轻握住她的双肩,目光笃定道:“今生今世,我云琅只会娶殷敏珊一人,皇天后土作证,此话绝无半句虚妄。所以……,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回来。”

“云琅……”乐楹公主几乎忍不住失声,泪水跌在二人交握的手上,晶莹的水色明珠,折射着二人十来年的纠葛缘分。然而此刻局势危急,并非该儿女情长的时候,稍时止了泪,抬头努力笑道:“会的,一定会的……”

没隔几日,皇帝又有旨意往下颁发。从前辽王的属地,交由当地守将和陈廷俊共同治理,慕毓泰调赴垗西,接管凤翼手上的大小事务。至于凤翼,皇帝则以寿王单独回京不安全之由,命他亲自领兵护送寿王回京。

当然,齐王那边也接到皇帝圣旨。不过根据亲信打探,这几日军营里,总是不见大将军云琅的身影,仿佛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对于齐王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因此召来谋士章弥,担心问道:“以先生之见,这是怎么回事呢?”

章弥沉吟了片刻,皱眉道:“恐怕不好,很可能是私自回京去了。”

齐王不解道:“他是坐镇闽东的大将,擅自离职可是大罪,况且并无一兵一卒带回去,到了京城又有什么用呢?”

章弥笑道:“如今在庆都境内,有陆海青领着八万兵马,那都跟着云将军出生入死过的,还不都是他的人?”

“不错,所言甚是。”齐王点了点头,又道:“不过,如今那八万人并不归他管,若是私自调动兵马,说严重了可是谋逆之罪。”

“王爷,你想过没有?”章弥仍是含笑,徐徐道:“倘使皇上有个什么意外,朝中大事无人做主。到那时,局势便会威胁到皇贵妃娘娘,她是云将军的亲姐姐,九皇子是他的亲外甥,难道会忍心于不顾?等到九皇子得了天下,可就什么罪都没有了。”

齐王倒抽一口凉气,怔了怔道:“看来,关键就是一个抢占先机。”

“王爷大智!”章弥连声笑赞,“如今,王爷应该赶紧奉旨回京。云将军即便抢先回去,也还要去庆都周旋一阵,加上汉安王未必肯答应,时间应该还来得及。如此,在下这就先去准备?”

“不急,你暂时留下来。”齐王摆了摆手,笑道:“此番回京,首先当然要路过锯州一趟,还得跟岳父大人好生说合,大概会耽误半天时间。趁着这个功夫,先生带着人去办一件小事。”

“哦,不知是何要事?”

齐王慢慢饮了口茶,意态悠闲道:“如今天下将乱,而乐楹公主却在涿郡安身,云大将军又不见踪影,岂不让本王悬心挂念?父皇历来教导仁孝之事,本王怎舍得让姑姑独处险地?先生赶紧带人前去,护送公主一路安全返京。”

章弥悠悠笑道:“是,王爷想的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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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前夕的皎月几近浑圆,嵌在初冬夜幕当中,清冷光华映亮了大半幅夜空,将周围星子的光芒压了下去。不远处传来万马奔腾的响声,声音渐行渐近,一眼望不到头的万人队伍急速奔来,仿似在月色下穿行的巨型蜈蚣。一辆宽大的马车被拱卫其中,整个队伍像是背负什么要事,马蹄飞踏、急速前催,不刻便渐渐没入前方树林。

此时已经入冬,树梢叶子早就落得光秃秃的。在月光的映照下,稀疏的树林愈发显得枝影交错,展目远望前方,只有一根根孤零静立的笔直树干。树林中间有条供车马经过的道路,但是并不宽阔,庞大的队伍不得不挤成细长型,速度也被迫放慢下来。领头将官留神着周围动静,提剑紧贴马车,俯身道:“公主,等会穿过这片树林,前面的路也就开阔了。”

“嗯。”马车里的女子应了一声,并不多话。

“什么声音?!”将官突然大喝了一声,勒住缰绳寻声望过去,西面有人马呐喊声逼近过来,在寂静夜晚中格外清晰。对方少说也有四、五千人,将官大惊失色,赶忙拔出配剑喊道:“那是逆军,护驾!”

不过眨眼的功夫,西面人马便挥刀冲了过来,双方厮杀在一起,顿时在树林里混乱纠缠成一团。贴身侍卫们紧紧护着马车,欲从人群中冲出去,因为先前四周都有人马保护,眼下反倒一时难以脱困。一片混乱之中,有人悄悄挽弓射箭暗地偷袭,数道银色光芒钉入马臀,马儿顿时悲声嘶鸣奔了出去。

“快追!公主危险!”将官急得嗓音都破了,自己却被几人围合攻击不休,始终出不了阵,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车跑远。

马儿吃痛受惊一路狂奔,将领命来追的侍卫甩在后方,车上马夫手忙脚乱,差点被上下颠簸的马车抖落下去。大约行了两、三里地,马儿终于渐渐放慢速度,马夫赶忙拉住缰绳,不过身后早已经没了人影。“公主,公主殿下……”马夫慌得六神无主,隔帘急道:“咱们这会儿可不能回去,只是单凭奴才一人,又保护不了公主安全,眼下该怎么办啊?”

马车内一阵无声沉默,似乎也有些拿不定主意。马夫正在急得抓头皮,远远的有一队人马奔过来,高声喊道:“公主……,公主玉驾可好?”

马夫闻声吓得不轻,结结巴巴问道:“什、什么人?!”

“公主,我们是齐王府上的人。”那人报了自家来历,探头往马车帘口望了望,“在下章弥,现在齐王身边做事,得知公主路经此地有险,特意带人过来保护。公主,前面的乱军似乎不少,此处不宜久留,还是先随在下到安全之处再说。”

“不行!”对方数十人手握钢刀,面色不善,马夫自然害怕,却哆哆嗦嗦挡在车帘前面,“谁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公主不能跟你们走!”

章弥听毕一笑,与身边人低语了几句。身后数名大汉慢慢围拢过来,钢刀宽阔,在月色下泛着冷刺的光芒,情势一触即发。马车上终于有了动静,乐楹公主隔帘道:“章大人说的有理,也只能如此了。”

章弥笑道:“那好,还请公主赶紧下车。”

“下车?”车窗锦帘露出一条细缝,看不清里面的人脸,只见露出半截染着蔻丹的纤手,乐楹公主声音不悦,“你们连个车都没有,难道要我骑马不成?哼,本公主岂能随意在人前露脸?不行,还是赶着马车走罢。”

“公主,马车太慢不方便。”章弥甚是着急,倘若带着马车一路行走,不仅速度过慢,并且目标也太明显,确实有些额外的“不方便”。没功夫再磨蹭下去,乃劝道:“公主殿下,今夜状况事出紧急、非比寻常,还请公主以身家性命为重,稍稍将就一些。”

“那你等等。”乐楹公主似为所动,在马车内窸窸窣窣了半晌,方才戴着双纱羽帘圆帽出来,周身裹得严严实实。人刚被章弥扶上马身,后面“呲”的一声利响,一柄钢刀贯穿马夫的胸膛,快得连半声叫喊都没有。

“公主,赶快走罢。”

乐楹公主像是吓得说不出话,连头也不敢回,双手紧紧抓住缰绳紧贴马身,只朝章弥点了点头。旁边的大汉纷纷翻身上马,有人狠狠抽了马儿一鞭,带的乐楹公主身形微晃,一行人踏着月色绝尘而去。

树林里混战了小半个时辰,悠然一声哨响,袭击者竟作鸟兽散退出密林,转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地上的尸身横七竖八,夜色中也分不出是哪边的人,将官更是顾不上这些,赶忙整合队伍拼命追车。阿璃被人带在马上飞奔,不刻赶到,因见马夫惨死在车前踏板上,吓得放声大哭道:“公主……,公主你哪儿?”

将官赶忙掀开车帘查看,因见内里空荡无物,脸上神色大变,手上佩剑“哐当”掉在地上。阿璃只当公主已经遇难,更哭得不可收拾。忽听车坐下面传出女子声音,甚是混沌不清,“阿璃……,快帮忙让我出来。”

阿璃一头雾水,迷惑道:“公主,你在哪儿?”

将官抢先领悟明白,赶忙冲上去撂开软垫,再奋力掀开车身内横坐的隔板,将内中的桃色锦衫女子扶了出来。眼前气喘吁吁、花容失色的女子,可不正是乐楹公主,不禁大喜道:“公主,公主!你还活着?!”

次日晌午,章弥一行人终于赶到锯州。众人连夜奔袭皆是疲惫,章弥却还顾不上休息,亲自将公主的住处安顿好,又匆忙乘轿来到孙府。府上下人告知,说是齐王正在和老爷商议事情,还得一会儿功夫,只是端茶上来让他稍坐等候。

当初水患之际,齐王特意请旨来闽东赈灾,为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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