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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权柄-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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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叫紫娘的女孩子待小厮告退,方向二人敛衽盈盈一礼,抿嘴道:“请二位官人随奴家来。”

章敦微睨了她一眼,在他心中,这些女子自然算不得什么,竟是懒得理会。一边注意观察安敦,一面随着紫娘前行。安敦却似是饶有兴致,一路行走,还一路向章敦点评院中布局景观。

如此又穿过两三个小院子,猛然间,章敦便嗅到一股浓洌的花香袭来,顿觉精神一怔。正要寻找花香的来源,却见紫娘已停在一道粉墙的门洞之前,笑道:“这便是睡香阁了。”

章敦抬眼打量,便见那门洞里面,依稀可见几株灌木,正满树开满了白花,一簇一簇,倒似一个个绣球。那花香,便是从这些花中传来。

章敦原不曾见过这些种花,正要询问,却听安敦笑道:“子厚兄,这花便是瑞香,亦名睡香,故此处又称睡香阁。”说完,又有意无意看了紫娘一眼,笑道:“这睡香还有两个别名,子厚兄可知否?”

“某却未曾听闻。”章敦这时已从花香中回过神来,他笑吟吟地望着安敦,心中却在同时下了一个评语:“村牛!”

果然,安敦摇头晃脑的卖弄道:“这睡香又有别名,唤作蓬莱花,也叫风流树。盖人皆以为,此花惟蓬莱仙境方有也。”'

“处厚兄果然渊博。”章敦望见安敦那轻佻的神态,心中便大是鄙夷,但是口里却轻轻捧了一句。安敦果然甚是得意,故意谦逊两句,二人便一同入院,院中早有酒女迎来,服侍二人坐了。安敦驾轻就熟地点了几样茶,顷刻间,各样果品点心小菜都已上齐,两个分别穿着绿袍与白衫的酒女将温了的酒给二人斟上,二人便对酌起来。席酒美酒佳肴,纤纤细手,吴侬软语,已让人心醉。而门外玉树琼枝,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的琴声,屋中点起的檀香袅袅,更让人几乎以为这里便是人间仙境了。连章敦这样性格刚强之人,在这里也不禁有几分沉迷。

二人一面喝酒,一面闲聊赋诗,不知不觉,便过了一个多时辰。不觉二人都到了酒酣之时。正在章敦几乎要以为安敦来找自己果真没有什么目的的时候,却见安敦一口气喝干了杯中之酒,把酒樽重重砸在桌子上,吐着酒气对旁边的酒女说道:“尔等先退下。”

“是。”酒女们连忙蹑脚退出屋中。

安敦见房中再无旁人,挽起袖子,替章敦满上酒,一面凝目注视章敦,半晌,方问道:“公听三分否?”

章敦被他的神态吓了一跳,不料却听他问出这样的话来,不觉好笑,回道:“亦曾听过。”

“三分有魏武与汉昭烈煮酒论英雄之事,公知否?”安敦似是已带了几分醉意。

“确有此事。”

“那你我何不效仿古人,品评一番天下英杰之士?”安敦眼中,露出不可一世的神态。

“天下英杰之士?”章敦带着嘲讽地望了安敦一眼,笑道:“某不敢与曹刘相提并论,恐过于狂悖了。”

“公何必过谦。”

章敦小心翼翼地说道:“方今天下,我大宋圣明天子,自不待言。而其余群臣,可称英杰者亦甚多。而其尤杰出者,某以为在契丹有辽主耶律浚、萧佑丹、耶律信;大宋则有富公彦国、文公宽夫、王介甫、司马君实、吕吉甫、石子明、苏子瞻。凡此数人,可称为第一流之人物。”

安敦喷了口酒气,大不以为然地嘲笑道:“耶律浚弑父夺位,国家不宁至今日;萧佑丹为其谋主,上不能固耶律浚之位,使子弑父,臣弑君,为此不无人伦之事,下不能经济邦国,使契丹分裂割据,内斗不止;耶律信一勇之夫,更不足论,此辈何足称英杰之士?”

章敦不料安敦有此评价,心中讥道:“若换上你安敦,只怕是坐待授首而已。”当下竟是懒得反驳,又听安敦大放厥辞道:“富弼老而休道,聪而不明;文彦博刚恢自用,不知变通;司马光榆木疙瘩,只知有古不知有今;苏轼一介书生,百无一用!以公所论英杰之士而言,某以为惟王介甫与吕吉甫,可当之。余不足论。”

章敦不料世间竟有如此狂悖之人,眼见安敦语气神态,没有明言的就是“除了王安石与吕惠卿外,便是我安敦了”。他心中暗觉好笑,当下忍笑问道:“处厚似是漏说一人。然而处厚以为石子明可当英杰之士否?”

“石越?”安敦的脸色变了一下,冷笑道:“石越?!公以为,石越为何人哉?”

“石子明者,天子以之为梁柱,百官以之为干吏,士林以之为鸿儒,百姓以之为神人者也。”

“某却以为,石越不过是沽名钓誉,包藏祸心的伪君子而已。”安敦口沫横飞的说道。“此人大伪似忠,大奸似能,公不可不防。王元泽之死,是前车之鉴也。便是今日,公有此祸,岂知不是石越从中构陷?”

章敦顿时默然无语。安敦话中挑拔之意已十分明显。但是章敦自己而言,却是从未怨怪过别人。他当初那样处置向安北与段子介,并非是与高遵裕合谋,其实不过是想待价而沽而已——先卖高遵裕一个人情,稳住高遵裕,再将所有的材料控制在自己手中。如此他便有足够的本钱与高遵裕讨价还价,进可攻,退可守。至于究竟要不要扳倒高遵裕,他根本就还不曾拿定主意。但是他万万料不到向安北与段子介二人会反抗。结果向安北居然就此丧命,事情弄巧成拙。章敦想来,亦十分悔恨。只不过如他这样的性格,向来以为一将功成万古枯,旁人的性命他看得不会太重,倒也不会有太多的自责便是。而且章敦也是从来不怨天尤人的,他落入今天这样的处境,他只会怪自己料事不明,庙算不周,至于旁人的所作所为,章敦都以为不过是旁人的本份而已。

因此,章敦连段子介都不怨恨,何况一个与此事几乎没什么关系的石越?

安敦却以为成功的挑起了章敦对石越的怨恨,眼中迅速地闪过一丝喜色,又继续说道:“那段子介何人?石越之门生也。陕西安抚司的亲兵卫队护送他到京城,若说不是石越故意陷害子厚,天下谁人能信?”

“这……”

安敦突然话锋一转,直视章敦,问道:“公可知如今朝廷之局势如何?”他问完,不待章敦回答,便说道:“石越在陕西孤注一掷,以百姓的性命来冒险,博取一己之成功。如今他侥幸成功,声誉之隆,一时无俩。石越想做权臣,故此他第一个便拿定西侯开刀,借口定西侯不遵军令,故意陷他于死地,以掩饰自己失陷名城,致狄咏战死的无能。他要扳倒定西侯,自然连带子厚也脱不了关系。公可试想,一个久负盛名的大臣,取得大宋立国以来对西夏少有之大胜,又一举扳倒身为戚里的定西侯与卫尉寺卿!石越之声威,大宋建国以来,可有一个臣子比得上?接下来石越又会如何?眼下朝廷喧嚣不已,尽是两种声音,一派利令智昏,主张趁西夏大败,让石越主持陕西,明春大举讨伐西夏,一举收复灵夏,听说皇上也颇受此辈人鼓惑;另一派自以为稳重老成,主张召回石越,宠以宰相枢使之位——冯京甚至上表说愿辞吏部尚书之位以让石越——这老狐狸,实际不过是想让皇上任命石越为尚书右仆射而已!这两派人互相攻讦,争辩不下,其实却都是鼠目寸光之辈。”

章敦不动声色地听着。朝中的这些局势,他虽然退居府中,却也看得清清楚楚。大抵主张趁胜追击的,都是朝中的少壮派官员,这些人或是翰林学士、侍从官,或是御史谏官,或是一些武职官员,各部的侍郎或郎中。虽然这些人没有占据高位,在政事堂与枢密院中都没有主导地位,但是数量众多,声音却不可忽视。特别是翰林学士与侍从官,对皇帝的影响非常之大。而主张召回石越的,又分为三派,第一派以司马光、范纯仁为代表,这一派看到的,是国库空虚,国内有许多事必须做却没钱做的事实,不愿意勉强再打下去,希望借这几年时间休养生息,同时也可以避免石越在地方威望日重,威胁朝廷的权威。第二派则是以冯京、苏辙、韩维为代表,这些人与石越关系密切,自然是希望石越快点回到朝中,从吕惠卿手中夺回政事堂的主导权。第三派却是以文彦博、王珪等人为代表,他们未必希望石越在政事堂占据主导权,同时也知道国库的窘状,但是他们希望召回石越的主要目的,却只是维护传统,防止地方上出现一个威望过大的重臣。这三派官员出发点不同,甚至相互矛盾,但是结果却是一致的,便是停止战争,召回石越。

这两派自从大胜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在朝堂之上便互相争吵,几乎没有宁日。主张扩大战争的,胜在精力充沛,激情四溢,兼之人数众多。他们写出来的奏章许多不如何流传入市井,其中文采斐扬,煸动人心的辞句比比皆是,因此也得到舆论的广泛支持。而主张适可而止,召石越回朝的这一派,却都是对国家状况有着比较清醒的认识的,他们大多占据高位,掌握两府,主导大宋的政策。但从某个角度来说,这些大臣就不那么合乎皇帝与低下级官员、被煸动起来的舆论的心意。所以,在章敦看来,若非曹太后突然病重,让一切争吵不得不暂时中止,这些大宋的宰执之臣们,很可能就会败给少壮派也说不定。毕竟这些主张召回石越的大臣们,内部也是有分歧的,除了司马光与范纯仁这一派纯粹是出于政见,比较能坚持自己的理念之外,冯京、苏辙、韩维未必就会十分坚定的反对继续战争论;而文彦博似乎也在战与不战之间摇摆,王珪更不是一个会在皇帝面前坚持原则的人……

不过,此时更让章敦感兴趣的是,安敦口中,区别于以上两派的第三派,似乎就要出现了。

“主张趁胜追击的大臣,根本不曾了解朝廷的现状。国库现在的情况,根本不足以支持一场对西夏的远征。若要一举灭掉西夏,至少要纠集三十万兵马,若再加上转运的民夫,最低限度有九十万人需要调动。这一场战争打下来,足以将内藏库、左藏库、户部、司农、太府全部掏空,所得远不足以偿所失。何况准备的时间,亦不是几个月可以解决。人要吃粮马要吃草,不可能咬铜板吃交钞打仗。而最重要的是,这样的战争,败了的话大宋元气大伤,至少要十年才能恢复;赢的话却也只不过增加石越的声威,造就出来一个不折不扣的权臣!”

“至于那些主张召回石越的大臣,表面上看来是老成谋国,实际也是迂腐不堪。石越并非武将,而是儒臣!将他召回朝中,挟其威望,又有冯京、苏辙、韩维辈为其呐喊,政事堂岂非落入其掌握之中?这归根结底,还是造就一个权臣。于朝廷哪有半分好处?!子厚兄,恕我直言,若是石越入政事堂,他第一个要下手对付的,便是定西侯与子厚兄!”

章敦被安敦热辣辣的目光注视,不由觉得有几分不自在。他表面上装出一副震惊的神态,心中却十分冷静的分析着安敦的话——并非完全没有道理。他做出略显紧张的姿态,问道:“如此,计将安出?”

“某以为,惟有一策,可消此反侧之祸。”

安敦自己给自己满上酒,一口喝了,方缓缓说道:“将石越平调至河北任安抚使。”

“妙策!”章敦都不禁由衷地击掌赞叹。他自然知道,这个计策,绝非安敦想得出来。十之八九,是吕惠卿的高招。当下又故意沉吟一会,假意问道:“然则朝中大臣,心向石越者众。提出此议,奈何冯京、苏辙、韩维何?便是司马君实与范纯仁,亦未必会赞同。”

安敦笑道:“子厚所虑,自然有理。但是朝中亦未必无人支持。”

“若无政事堂诸公,亦无甚大用。”

“自是有的。”安敦话语中,不禁有几分洋洋自得。

“哦?却是哪位?”章敦做出吃惊之色。

安敦左右张望,方将身子凑过去,压低声音,道:“不满子厚兄,吕相公便持此论。此外,以愚之见,王珪亦不会反对。”

章敦早已料到,不过是故意引安敦说出来,这时却做出喜出望外之色,击节笑道:“若如此,复何忧哉?”说罢给自己连连倒酒,一杯接着一杯,一口气连干了三杯。

“子厚兄不可得意忘形。”安敦皱眉望着不停地自己给自己灌酒的章敦,好意提醒道:“虽是如此,要知石越那厮处心积虑,经营已久。

朝中不知多少大臣被他蒙骗,要替他说话。我等既要与这等大奸大伪之人周旋,实在……“他的话没说完,便听到一阵呼噜之声。安敦低头望去,不禁瞠目结舌——原来堂堂卫尉寺卿章敦,竟然毫无修养的醉倒在案上,酒菜倒了一身,可他浑然不觉,还畅快的打起来鼾来。

安敦又是好笑又是鄙夷,望着醉成一团烂泥般的章敦,鼻孔处轻轻哼了一声,低声说道:“亏得吕相公还想让我来试探招揽你,道章子厚此时虽不得意,然他日可为朝堂上一大臂助。原来竟是这般不中用之人。”

说罢摇摇头,啐了一口,道:“没的白白花掉我三十贯。”一面大声唤道:“来人……”

***

熙宁十一年正月初四。

环州。一座堆满积雪的城市。

战争已经结束。但是这座曾经繁华的城市,在大雪之下,如今却是处处断垣残瓦。龙卫军的将士们一脸肃穆地在城中穿巡,许多人的脸上都带愤怒。

西夏人撤退的时候,将这里洗劫一空,整座城市,完全变成了空城。

不过,万幸的是,这场战争,最终是大宋赢了。

只要是大宋赢了,希望就还在。被破坏的,可以重建;被掠夺的,可以再造!

这一天来,宋军将士们,总是不由自主的把头扭向城外的方向。虽然他们看不到城外在发生什么,但是他们知道,环州重建的希望,就在城外,就在今日。

城外。

石越身着三品紫袍,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骑在一匹名为“虎驹”的黑色河套马上,驻立在雪地上,默默地眺望着西方。按理此时他应当在长安,但是他却坚持来到了硝烟未尽的环州。

此时,在他的身边,拱卫着种谔亲自率领的四千龙卫军。另有千余厢兵押送着上百辆两轮推车,推车上堆满了东西。但没有人朝那些推车多看一眼,所有的人,都目不转瞬的注视着西方。只有战马不耐烦地踢着前蹄,大口大口地喷着热气。

大雪一片一片地在空中旋转,缓缓落在人们身上。

良久,终于,西方出现了人影。

一名西夏小校骑着战马从远处奔驰而来,马蹄踏在雪地上,溅起阵阵雪泥。

石越与身边的环州知州张守约交换了一下眼神,张守约立刻做了个手势,两名宋军策马冲出阵中,大声喝道:“来者何人?!”

“我是夏国仁多统领遣来使者,奉命求见大宋张公守约张大人!”西夏小校停下马来,使劲拉住因惯性兀自向往冲的战马,高声回道。

“大宋陕西路安抚使石大人在此,尔仁多将军何不亲来?”

那小校听到此话,似是吃了一惊,一时竟没有注意到宋军口中斥责的语气。他抬头观望宋军阵形,果然居中是一面巨大的“石”字帅旗。

小校连忙滚身下马,抱拳说道:“不知石帅虎驾在此,多有冒犯。我仁多统领遣小人传语张大人,西方小邦,并不敢冒犯上国天威。此番归还环州百姓,是有修好之意,请天朝不必以兵戟相对。便请张大人许可,双方各以一百骑为限,在此前五里处相会。”

他声音极大,石越与张守约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种谔当即吐了口痰,大声骂道:“他奶奶的仁多澣敢戏耍老子,我种谔便踏平他的青岗峡。”

张守约却只是向石越一欠身,沉声道:“石帅,便让下官走一遭。”

“本帅与大人一道前往。”石越平静的说道。

张守约与种谔等人都是大吃一惊,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难道本帅还惧了仁多澣不成?”石越虽然没有发怒,但是声音中却带着一种威严。“那些百姓是本帅累着他们被西夏人掳去的,本帅便要亲自迎他们回到家乡。”

“是。”张守约知道石越心意已决,便不再劝说。他勒马上前数步,向西夏小校喝道:“尔可回报仁多统领,便道大宋陕西路安抚使石大人亲自前来会他。”

西夏小校迟疑了一下,带着几分敬畏的望了石越的帅旗一眼,向张守约行了个礼,便跃身上马,勒转马头,驱马回营。

很快,紧随着西夏小校的马蹄印,在绥德之战中立下大功的田烈武率领几十名挑选出来的龙卫军将士,骑着马跟了过去。

虽然料定仁多澣不敢玩什么花样,但是宋夏处于敌对状态之中,必要的谨慎是不可少的。

一直等到田烈武传回来没有异常的情报,石越才与张守约率领侍剑等一百名亲兵,率领厢军押着车队向会面地点驰去。种谔则率领大军,在原地策应。

石越等人到达会面地点的时候,才发现仁多澣早已到了。不多不少,一百名西夏骑士列成五行,排成雁行之阵肃立着。

在距离仁多澣五十步左右的地方勒住坐骑,石越仔细打量着仁多澣:粗短身材,脸型微胖,留着一大把胡子,笑眯眯的双眼,仿佛没什么威胁。

“真笑面虎也!”石越回头向张守约低声说道。他自是不会被仁多澣和善的外表所欺骗。

“久仰石学士之名,今日得见,幸甚!幸甚!”仁多澣的声音十分的洪亮,语气中充满了真诚与善意。

石越在马上拱了拱手,高声应道:“今日能见到仁多统领,某亦觉幸甚。”他挥鞭指着厢军所押车队,说道:“赎金本帅已经带来,敢问我大宋环州百姓,现在何处?”

仁多澣笑道:“石学士果然是个痛快人。”他朝身边一人微微颔首,那人便驱马出列,向阵后跑去,不一会儿,远远便望见数千黑压压的百姓,在西夏骑兵的押送下,向这边走来。石越向张守约点点头示意,张守约便领了几个人出列等候。这些人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本书册。

“仁多统领勿怪,待百姓带到,我等便要按户薄清查人数,每清点五十户交纳一次赎金。”

“好说。”仁多澣满口答应,笑道:“那些事,让手下人去办便是。既是石学士亲来,还有几样东西,我要亲自送还给学士。”说罢,仁多澣连续击掌三声,清脆的掌声在空气中响起,便着几个人抬着什么东西,从阵后走上前来。

密密的雪片从空中连绵不断的直落,不用多时,每个人的身上都铺上了一层白绒绒的雪花。在这漫天的雪花中,两副黑黝黝的棺木,由八个西夏士兵抬着,踏着积雪,一步一步向石越这边走来。

石越早已料到仁多瀚要“送还”的是何物,也早已盘算好要如何“从容”地应付这个场面。但在他看到两副灵木的那一刻,感情却突然无法控制,神色立刻变得肃穆起来。他凝视着那两副棺木,双唇抿紧,眼睛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惋惜、悲痛与尊敬之情。一瞬间,他脑海中,充斥着狄咏与王恩的音容笑貌。

“这是狄将军与王将军的尸首……”仁多瀚不知是被石越的情绪所感染,还是出自内心的敬重狄咏与王恩,亦或仅仅只是演戏,他的声音也变得低沉,“此等忠义之士,天下当共仰之。”

石越沉重地点了点头,向仁多抱了抱拳,道:“多谢统领。”说罢,他也不愿意再演戏,翻身下马,手按佩剑,立于道旁,静静等候狄咏与王恩的灵木走近。

朔风凛凛,雪花飘舞,天地之间,一片肃然。

石越便如同一尊雕像般,一动不动的站立在道旁。侍剑早已下马,牵着“虎驹”与自己的坐骑,站立在石越的身后。张守约、田烈武与石府亲兵及其他的宋军将士,却都还骑在马上,带着几分手足无措地望着石越——在狄咏与王恩的灵木走近的那一刻,堂堂大宋陕西路安抚使、位居三品的石越双手合拢,朝着两个品秩不到五品的武官的灵木,郑重其事的拜了下去!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无论宋人夏人,在这一刻,都是同样的吃惊。一个抬灵的西夏士兵,被石越这一拜,几乎吓得膝盖都软了。许多人都张圆了嘴巴,无法掩饰自己的震惊。

石越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惊世骇俗。

他只想表达自己的感情,却没有想到,无论宋朝还是西夏,依然都是等级社会。在石越看来,凡是为国献身的人,既便以皇帝之尊,也理所应当表示尊敬之意,这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但在当时的人们心中,却有根深蒂固的等级观念,以石越身份之“尊贵”,这一拜实是非比寻常。

震惊、疑惑、感动……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混杂,这山野雪地之间,竟然突然间变得无比的寂静。

抬灵的西夏士兵缓缓地将狄、王的灵木移交到宋军士兵手中,在石越的这一长拜之下,双方都不由自主的郑重其事起来。当时战争虽然刚刚结束,但是随着西夏建国以来少有的大败,石越的威名却十分迅速地传遍西夏军中。而对于宋军士兵而言,他们会下意识的尊敬能带领他们走向胜利的统帅,更何况在传闻之中,也有不少人都听说“忠烈祠”是石越所倡建。石越也因此成为一个在普通士兵心中渐渐有了威信的大臣。这样的大人物都用如此恭肃的态度来迎接狄、王灵木的回国,这些普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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