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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海与许仙-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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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不得风尘怨,笑英雄,几回难,被贬在岭之南。

谁引在歧路上,慈母亡,爱女丧,过江麋儿无下场。

移情在山水间,钓翁笑,樵夫谈,空笑愚人烦怨。

多谢世间人,功名误,金银贪,一心解得百样肠。

云郎听得甚是喜欢,脚不由得随着节拍轻踱起来。待行到面前,把琵琶递与许仙抱了,合什对和尚道,“唱得好,唱得好。”

那和尚停了敲打,微笑道,“哪里好?哪里好呀?”

云郎取了琵琶来,“我这里解一解。”说完拔了弦便唱道,

“功与名,纷纷过,一时里红裳紫衣鲜。

文和章,千古谈,一身的心思才情现。

衣裳鲜,妻妾艳,归去还是面朝天。

心思现,才情扬,真真我之本来相。”

那和尚听得,哈哈大笑,“解得好,解得好。不过只解了一半。”

云郎问如何只解了一半?便请那和尚进去喝茶。和尚也不让,进去了。云郎问他法号,他却道,“泉陵坏坏僧”。许仙没听真,又问了一遍,他又如是答了。许仙便说,我也曾在寺庙里呆过,却未见有这样法号的僧人。

泉陵僧也不恼,“要什么样的法号才算法号?”

许仙便道,“你师父必不会给你取这样的法号的,僧人法号多为两个字的。”

泉陵僧笑道,“适才你问的是我的法号,也未曾问我师父取的法号呀!”许仙知他在打机锋,也知他必有些修行,便不多开口,免得被他绕进去。

云郎却问,“你既叫坏坏僧,不知有何坏?”

泉陵僧道,“如何是坏?”

许仙知道这是禅家话头,自然不会去答,刚想挡住云郎,云郎却马上答道,“杀人、放火、奸淫、行骗是坏。”

泉陵僧只是笑。云郎不解,见泉陵僧也无再解释的意思,便来看许仙,许仙道,“坏与不坏,不在他,而在你。”

云郎一发地不解了,“在我?”

“你起分别心在先——坏与好,不过是个字眼,并非他本人。好比盗泉,泉有恶名,但并非水不能饮。你若厌其名而憎其泉,你说是泉的错还是你的错?”云郎一听恍然大悟。

泉陵僧微微笑笑,却抢了记帐先生的笔于那粉墙上写道:“若到无心处,且看云起时。”笔力虬劲流畅,行云流水一般,正和着两句诗句的飘逸。那字体许仙认得——张旭门前曾学艺,怀素寺中寻不得。却不是狂草是什么?

许仙问他何处而来,道是从永州府而来。云郎自那日太守在宴中盛赞柳公,便记在了心里,见他是永州来的,便要他把那些个永州的风情景物说与他听,又问着柳公的事。泉陵僧于旁的不爱多说,一说到永州便来了兴趣,一时间也再无那唱调时的疯像,一本正经说将起来,把那些个茶客都引得围了过来——说的是本朝的旧事,哪个不爱听?只从那甘露之变说到柳公病死柳州。听得众人不愿离去。云郎更是听得津津有味,突然恍然大悟道,你那词中唱得不是柳公的事么?泉陵僧笑道,是了,所以说你方才只解了一半。

许仙原也是爱听的,不过听得说到柳公射蛇、斩龙治愚溪、封塔逐火鸟时便不信了,说,“你却是不是僧人?僧人也把这些鬼怪的事儿来唬人?你不怕割舌么?”

泉陵僧道,“你若信时,我不说你也会信;你若不信时,我说了你也未必信。如何来埋怨我?”

许仙道,“那你且说,有蛇妖没有,有龙没有,有毕方没有?”

泉陵僧,“有与没有不在说者,只在听者。佛陀拈花一笑传大道,谁来考证?是有还是无?”

许仙自知错了,便不再答话。

'第四章'第四节

 '回目名:'陈公靖被贬涯州道,苏云郎把琴五里亭

陈公靖将许仙安排在府中庠里(即府学)校刻《柳河东全集》。自然是要看柳公文章的,越看越喜欢,有时不由得手舞足蹈起来。只恨法海当日翻捡出的那些书,竟不曾有柳公的;指点了那许多诗文,也不曾提到柳子厚。不下半年,校刻好,公之于众,许仙自收了一套,以便见了法海,好叫他开开眼。

一则在府学里教课,平时又有云郎做伴,日子也不像先时那样难熬。光阴荏苒,不觉已是两年。这日,许仙正在学里上课,却见一老学工来唤,道是太守有请。便安顿好学生出来,自往府衙去了。

却见太守府上家小在收拾东西。也不及多问,便欲寻人去禀报,也寻不着个闲人来,就自己走了进去。陈夫人在廊下指点人收拾东西,陈公靖正在堂上。几个清客都在堂上坐着,见许仙进来,云郎最先迎上来。道,“可不好了,太守被贬涯州了。”许仙不由一惊。却不便细问,先拜见了太守及夫人。

众人便一处说话,许仙才知道,原来先是法海父亲裴休因参劾宦官专权之事,被贬湖南。再便是门生弟子一并亲友被贬。陈公靖本是裴休学生,自然不免,被贬泉州。又有人奏他私刻那先皇“永不敕赦”的柳宗元的文集与私制御香二事,又再贬涯州(今海南)。一并还连及了永州刺史。

大家说了一回话,各自散去。公靖只留下了许仙。道,“却有一件好事要告诉你。”

未等许仙说话,公靖便说,“却听得说法海这些年在湖南沩山密印寺挂单修行。”许仙一听,高兴得什么似的。恨不能马上奔过去。

公靖却道,“不要高兴太早。却说恩师被贬湖南,他是不愿家人扰了他清修的,所以又启程往南边去了。”许仙虽然有些失望,但毕竟几年来总算有了他的消息。

公靖却叹道,“一巢才成春已尽,半生未过心成空。如今看来恩师是独偏心于文德的。知道这功名之上不是栖身之所,只是烦恼源头、苦海深处。恨没有及早回头,现在我便是想乞还此身,也是不能够的了。只望早日免除罪名,也好早日身退林泉。”

许仙不便多说,也不知如何说。公靖仍道,“幸好还有《柳河东全集》伴我,也免使我忧郁忿闷。若新来的太守重你,自然也有你的好处。如若不看重你时,你也可教书度日,并不辱没了你。你既有些禅心慧性,便不可学我再往这功利场上走了。”说至此,许仙想着太守对他一贯的照顾,又常听那些商人脚夫们说着涯州的艰苦,不免心伤。

公靖走时,只有家小仆从十几个随着。也不叫人来送,毕竟是带罪之人,不敢再连及无辜。那许仙原不知道公靖何时动身,只是云郎来约他去送行。

公靖还未行到五里亭,便见琴声传来,但见亭内两人,却是许仙和苏云郎。一路寂寂,无人相送,虽是自已刻意安排,但真无一人相送时又不免失落。见得二人等在五里亭中,心中不由一热,一把热泪洒了出来。许仙出亭接着,云郎弹了一曲《高山流水》。公靖道,“涯州蛮荒之地,哪里得再听云郎仙曲呀!”

云郎道,“没有府君,纵有仙乐,又谁能识得?不是府君,小子还只是那烟花柳巷中调琴鼓瑟的乐伎。”

许仙呤道:“涯州有幸得府君,烟霞胜景笔底收。石潭清影心中存,南山悠悠自可游。”

公靖道,“我怎比得柳公,永州得柳公是永州之福,涯州能容我公靖便是我之福了。”

两人敬了公靖一杯清酒,说了一回话,一行人便要上路。云郎竟流下泪来。于那亭外眼望着公靖背影,轻启唇齿,依着《阳关三叠》的调唱道:“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轻轻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声绕林际,悠悠不绝。却见路之尽头,公靖回头,伏身于地下拜。许仙与云郎忙跪在当地远远回拜。

'第五章'第一节

 '回目名:'白三娘避雨初相见,许相公游湖三生缘

那陈公靖自去涯州赴任不提。许仙依然做他的先生,云郎也仍在那茶楼酒肆说书唱曲。

且说那日宴会被许仙解围的白公,虽不是富甲一方,也可算是有些头脸。夫人早早去了,也未曾纳妾填房,膝下只有一女,唤作三娘。这个三娘,美貌自不必说,且聪明灵巧。又会得文字,数术,于那药材生意上也是大有相帮的。也多靠着这个女儿,往来账目清清爽爽,不曾有半点差池。三娘的乳娘又有一女,唤作青娘,是伴着三娘长大的。乳娘先去了,便随了三娘做丫环,也是一等的精明。这白公虽是膝下无子,又无甚的亲戚,却因此二女之故,生意做得红红火火,也无人敢欺负于他们。

自那日白公见了许仙的诗文态度,喜欢得不得了。与同桌打听了许仙的情况,知他是本分人的出身,有意招他为婿,却又怕三娘不允。回至家中,便把宴会中的事儿说与女儿听了,又把些话头儿来套女儿的口风。三娘原是和白公一样的心性,白公相中了的,她如何不肯。

白公便找了媒人去向许仙说着此话。那许仙心中只有法海,见媒人言说着婚嫁这话儿,他便道,“好男儿未立一番事业,成家何为?”又把些大道理来搪塞。那媒人虽是一等的口才,也辩不过许仙那嘴,只问许仙需待多久才考虑这婚姻之事?许仙便胡乱说,也总是二三年吧。许仙心里只想着,这二三年间,必是能得着法海音信的。

那媒人不敢说自己嘴笨,只说她那慧眼一看许仙便是那做公侯的人,是要立一番大事业的。果然不错,那许仙心中却是有大志,需待二三年功成名就后才肯谈这“婚姻”二字。白公便也信了,放下此话不提。

那白三娘一个女儿家,一天大似一天,不说着此话便好,说着此话便心中不安得紧了。她原不同那些深闺大宅的女眷,一门心思只知捉线绣花。也是一天到晚在柜上奔忙的,见着的多是些年轻后生,又常听着那些孟浪的言语,便是叫她不想也是不能够的。有空时,便瞒着爹爹与青儿去那府学张望——大凡女儿家心底里有了中意人,心里便是再放不进旁人的。

这日已是春暮,许仙无事,早听得江南禅师禅法高深,湖边便有个大寺名唤作灵隐的,便起心去游玩。

那西湖甚大,若去灵隐寺,走水路最近。便雇了船一路访去。到得寺中,不免伤感,心想若此处碰着法海,不知惊喜如何?一时性起,也不去观佛烧香,只把眼儿往那些小沙弥的脸上睃。遇着那秀气的,不免饱看一顿,那身下顶得和扯风蓬似的。他是有意,别人却无心,只管念经焚香。也是好没趣,便返回船上来。

却不想春无三日晴,竟下起雨来。船到湖心,只见湖边一处茅亭里两个女子在大喊,“船家过来。”那船家因是包船,道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不答理。却被许仙在舱内听见,见那边两个主仆样的女子在雨中很是凄惶,顿生怜意,便叫船家过去。

船家道,“许相公认识她们么?”

许仙道,“不认识。”

船家便说,“既不认识,男女一舱中如何相处?”

许仙见那岸上女子急得什么似的,也不多想,“如何不能相处,许是少了你船钱不成?”

船家便把船靠了过去,接了两女子上来。

进得舱来,却见两人皆有几分美色,一着绿衣女子似婢女样打扮,举止也十分看护那白衣女子。再看那白衣女子,头戴八宝金钏,斜插镶金玉步摇,耳上著着明月铛。面上淋了些雨水,似梨花带雨,又好似菡萏披露。那身上穿得是上等蚕丝绸,腰间系粉红菱花缎,吊着个掐金丝绣银线的香荷包。裙下露着双堆丝绣花鞋,绣的是宝相花开富满堂,金莲坠地世无双。不是别人,这二人便是白三娘与青儿。

雨大风急,小船一摇,三娘几乎撞到许仙身上,许仙忙去扶她。却被青儿拖住,只把许仙狠瞪了一回。许仙好生没趣,便打了伞出来,立在船头。

那船家水面上的生涯,自然是野浪的心性。边摇着船,边拿话头来戏耍他们。却大声道,“相公,这西湖的雨比之巫山的雨如何?”

许仙自然知道他的所指,便不答话。

那船家又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你们前世是修了十年福缘的,不知修了百年没有?”只臊得舱里的三娘坐立不安。

青儿便对着船尾骂道,“好不知羞的老骚公。”

那船家只道,“也不知谁不知羞?人家相公看你们可怜,让到船上,你们却把他挤出了船舱,却是什么道理?”

青儿无话可答,三娘对她耳语了几句。青儿不情愿地对许仙道,“相公,外面雨大风大,姐姐叫你进来躲雨吧。”

许仙忙道,“不碍事,不碍事。”

老船家便道,“人家都叫你进去了,你还不进,真真的迂了——看来是三生石上只修了五十年。”说完便放开喉咙,唱开了。唱得是“白公堤上妹妹行,想煞哥哥我少年郎。今生若不共枕眠,灵隐寺中修佛缘。三生石上修百年,来生再与妹同床。”

又学着女声唱道,“哥哥撑开了千重浪,妹妹想郎在柳陌上。日头西下月初上,不见哥来妹心慌。你有情来我有意,如何不能配成双。”

却正行到一处湖面,但见几个村妇顶着笠披着蓑在湖边洗衣,中有一个听不过了,大声骂道,“老不死的,一把年纪了,还唱那样的浪调。”

船家笑着答道,“谁说我老,下面的东西硬得很呢,好似你试过一般?倒是你那奶子让儿子崽女咬得和蔫丝瓜一样喽。”

那村妇便骂开了,一时粗话痞话便往这边涌来,那船家只是呵呵地笑,倒把许仙三人臊得不行。为中一个洗衣的却收拾了衣物离开。

船到湾处,却见船公往岸边靠去。许仙正要问,便见那岸边一个村妇,正是那不声不响走了的。船公从身边的渔篓里拿出一串鱼,扔了过去。那村妇停了椎衣,从衣服里摸出一双草鞋来,扔到船上,便拾了那鱼收拾了衣物走了。

许仙便问,“那是你的婆娘?”

船公却笑着说,“别人的婆娘。”许仙便不好多问,青儿本就窝着火,便说,“勾引别人家的妻女,好不正经,也不怕抓你到官府去治罪。”

船公也不理她,她见没趣,便越发说得凶了,“既不是家眷,看你二人模样,便是通奸,我便是记着你二人模样的了,定要去出首的,叫你两个沉猪笼。”

船公恼了,“你这女子好生没趣,原是不愿载你们的,也是相公心软,若依了我,叫你两人淋个落汤鸡,淋得你奶子屁股露出来与人瞧。”青儿听了那叫一个气,却是在人家的船上不好动怒,见雨也收了,便嚷道,“不坐你的船又如何,下船去了。”拉了白三娘就要出舱。

许仙见两人都动了气,收了伞对着两个女子作揖道,“两位小娘子,船家是个老糊涂,奈何与他一般见识。且看小生的薄面了。”

又对船家喝道,“你自干你那风流事,却不可唐突了旁人,若再把些风言浪语伤了两位娘子,我是不与你船钱的。”

那船家便不再说话。白三娘早听得许仙的好处,今日见他不卑不亢,知书识礼,心上好不喜欢。拖住青儿,也私下劝了一番。便在舱内道,“多蒙公子盛意,小女子感激不尽了。我主仆二人,并非轻薄之人,因天降甘霖,又见公子不像那市井浪子,方上得船来。”

那船家却接嘴道,“许大官人是学里的先生,便是坐了我的船,船都摇得斯文些。”

青儿骂道,“却又和你说话了么?”

许仙自在船头上作揖回话不提。

不多时,船到渡口。却是天公不作美,又下起雨来。许仙便问两位娘子住在何处?

老船家却道,“许大官人却不知么,这便是那白药材商的千金。所以我才在这里下渡的。”

许仙道,“这雨也不知何时住,且借老船家的伞与她们用用如何?”

老船家道,“若是你许先生来借,我是不敢推辞的。”只把眼儿往青儿面上狠狠一瞪,“她们借时,我是不肯的。”

许仙道,“她家既是富商,难不成贪了你的伞去?”

老船倚在浆上,“我怕去讨伞时,她抓了我去见官沉猪笼呢。”

许仙只好道,“如此,便算我向老伯借的。明日我去讨来。”

那船家唱道,“这我就管不着了——”

许仙便把伞递与二人,道了声好走。那船家已推开了船,却故意对着岸上大声说,“许先生,我的伞是紫竹柄的,八十四骨的好伞,可不要弄坏了。”

船家把船摇到学里渡口边,向许仙讨了船钱,又嘱许仙不要忘了取伞。

'第五章'第二节

 '回目名:'许小乙药铺取雨伞,苏云郎茶楼说旧事

第二日,许仙一路问至白公店铺前,却见青儿往里奔去,叫着“姐姐,他来了。”又往后院奔去。

三娘正在柜前记帐。出来见了礼,便要取伞与他。这边却见白公与青儿从后边出来。

许仙忙行了礼,白公延他去后院吃了一盏茶,道着相请不如巧遇,又要备席请他吃饭。许仙千推万脱才出得店来。

来在街上,却见一处茶楼里人头攒动,好不热闹,细看知道是云郎在那里说书。云郎正说着那柳公的事情。许仙也不曾听得这段,又是无事,便要了一点吃食并茶水,在临街的桌上坐了细听。

却听云郎道,“那柳公新病初愈,便焚起龙涎香,坐在蒲团之上参禅。不多时,却见一个僧人推门进来。柳公正要问门子未何不报,那僧人已来合什行礼。柳公便也回了礼。僧人道,‘与道兄一别又是十年。’柳公听得此说,细想起来却是在回京途中在潇湘合流处遇着的那个僧人。见柳公恍悟,那僧人又道,‘却还不愿随我去么?’

柳公只道,‘纵然是奸臣当道,奈百姓何?我只愿为百姓多作善事,也不去管什么官场之事了。但求一日为官,为百姓做一日的好事。’

那僧人道,‘此话不差,只你陷此泥淖已经数十年了。如今孑然一身,还有何可留连的?’又道,‘你随我来。’

柳公便随了他出去,去到外面,僧人把拂尘递过来,“你且拉住贫僧的拂尘,不要松开。”

柳公便照做了,随着僧人行去。只觉脚下轻飘,再看脚下时,不觉吓了一跳,原来自己已随僧人离地十余丈。不多时,便见身边轻云袅袅,再往下看,却是柳州的地面。那河边柳树盈盈,俱是他领柳州官民所植。滩上橘子正红,皆是他教柳州百姓所种。又不知行了多久,来在一处山间,却是极熟悉一般的。

看时烟霞飞动,虹彩四现。仙草奇葩,珍禽异兽。行至一处洞口,上写着大篆‘文渊仙府’四字。进得洞来,洞中一个大池,那池边摆放着不计其数的檀香木柜,又有香炉几案,笔墨纸研不一而足。却是尘垢蛛网密布,似许久未有人来一般。那柳公是极爱书的,便要去取那架上的书看。取了一本,上写着《天对》,柳公心想,我的文章却怎么在这里,或者是旁人也用了这个题目,不知与我写的可相同?便要翻看,翻开来,却是空白,一连翻了数十页,皆无文字。又去翻了一本,心想这本不会是《三戒》,却正是《三戒》,也是一样,只有题目,未有文字。又去拿另一本,心想,这不会是《封建论》,细看时,又正是了,也是一样地有题无文。真是好生奇怪——却是我自家使用过的一般,心上又道,这里的必是《两都赋》了,拿过来正是张衡的《两都赋》,翻开来时,却是有字的,与少年时读过的一般无二。又一一拿来看,却都拿得正着,可不是奇了。

正纳闷间,却听那僧人道,“你两个怎么竟睡着了,看这一屋的尘垢,不日你家洞主就要回来,看怎么收拾你们。”原来那僧人是在训斥两个小童——看他两个,梳着两个总角,一副睡眼惺松的样子。

柳公便来问他二人,‘这是个什么所在,为何有些书上有题无字。’

为中一个小童答道,‘这里是文渊尊者的洞府,我家尊者是掌着天下文章的,与那道家的文曲星是一样的官职。因47日前动了心念,要去那世间经历一番,留下我等看守洞府,说47日后便回,如今算来正是47日,也是尊者回转的时候了。’说完两个小童便忙忙地去打扫洞府。

柳公又问那僧人为何书上无字。

僧人笑道,你这却来问我,也是你肉眼凡身不昧前情,也罢,待你真身回转时,我再取笑你一回。

柳公还要再问,僧人便佯装恼了,‘好生地没道理,我为度你,几乎泄露天机,你却如此的不省。’便把柳公往那洞中池里推,柳公脚下不留神,一个趔趄,倒将下来,如坠云雾之中。只待大喊救命,却醒了——原来是入定。再看那香,还未燃及一半。

柳公安然坐定,细想前情。知道自己是文渊尊者转世,如今正是47年之上,便知是离世之时了。又细想这47年的过往,官运不济,母亡女丧,再无一丝的留念。只道是轮回之中果然是苦境欲海,叫人迷失心性,不得脱身。

便唤了那郭驼子来,说,‘我不日将去,已无留恋之心,你且与我准备后事吧’。那郭驼子是个种树的,与柳公极为相善,听得此言,心上悲凄,便说与一郡人知晓。

那郡中人,多是得着柳公好处的。那些为奴的,柳公约法废奴救赎;那些贫贱的,柳公教他种橘种竹得以生计;那些病患的,柳公废巫盅树医风才得重生;那苦旱的,柳公教他车水穿井;那苦涝的,柳公教他种柳修堤;那些学里的,也多得柳公正句读解大义。南蛮夷地的人虽是愚笨,却也是极有情义的。一时里刺史府邸挤得人山人海。

柳公把那郭驼子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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