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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海飞尘-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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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清一笑中,他踉跄起身,像个游魂似的木然走向远处。

背后,依稀传来了清秋焦急的呼唤,但他没有回头,只是任凭眼前无边扩散的黑暗吞噬了自己——既然孤独是他此生注定的结局,回头又能改变什么?面对命运的残酷,抑或是上天的惩罚,他没有逃避,更没有反抗的权力,唯一能做的,只是接受而已。

* * * * *

“丫头,你……真的决定了,不会后悔吗?”

听完了清秋请他准许自己返回飘尘仙宫与白天武成亲的要求,半卧在藤椅上的逍遥子怜爱地看着徒孙,目光中隐隐含着些不舍。

“嗯!”清秋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却因为愧疚而不敢抬头看老人的眼睛。

逍遥子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这个天资聪颖,极具慧根,同时在性格上又兼备细腻与大气,温柔与勇毅的少女曾让他寄予厚望,是他心目中最理想的下一代接班人。这次重逢后,他了解到飘尘仙宫老宫主纪飞雪对她的恩情,于是通情达理地把回无极门或是留在仙宫的选择权交给了她,但在他内心深处,还是盼着她能回来接自己的班的,现在亲耳听到她的答案,未免有些伤感。

除此之外,让他更加放心不下的是她对于婚姻的选择。白天武的状况他是知道的,尽管他也很感激,很欣赏这个对清秋一片痴心,不惜舍命保护她的年轻人,可她为了报恩,就这样放弃了和蔺宇涵蹉跎多年的感情,把自己一生的幸福埋葬在一段只能维持短短一月的婚姻之中,这实在不能不让他心如刀割。

看出老人对自己的心疼和不舍,清秋微微抿唇,随即绽开了一抹坚定的微笑。

“师祖,秋儿真的很感激您的关爱,不过……秋儿已经长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至于无极门的继承人,涵哥哥应该比我更合适,他这些日子以来的所作所为,让所有武林同道看到了他的正直为人和侠义心肠,没有人会因为他爹爹的事情对他另眼相看,只要师祖支持他,我相信,他会做得很好的。”

看着这身历无数坎坷,却犹能保持着一份坚强与从容的徒孙,逍遥子默然良久,终于感慨地长吁了口气:“看来,我的秋丫头真的是长大了……”稍稍一顿,他释然点头道,“那好吧,师祖尊重你的决定。现在,师祖只希望你记住一句话:无极门永远是你的家,哪天累了,倦了,撑不下去了,记得回来。”

“师祖……”羽睫一闪,清秋噙着盈眶的热泪翩然投入了老人的怀抱。这一生纵有再多的不幸,能拥有亲人全心的爱,已是上天对她的最大恩赐,这份温暖,将伴她含笑走过所有的苦难,永不低头,永不认输。

* * * * *

“涵哥哥,你在吗?”

带着几分犹豫,清秋抬手轻叩蔺宇涵的房门,可是半晌没有回应。

“你是真的不在,还是……不肯见我?”黯然低喃着,她轻抚门扉苦笑着垂下了头。

他恨她,也是应该的。他为她苦苦守侯了三年,忍受了无数的委屈和误解,甚至因此失去了世间最珍贵的天伦之情,到头来,她却放弃了他们的未来,换成任何人,都是无法宽恕如此残忍的伤害的。

然而,白天武只剩下短短一个月的生命了,最后的一点快慰惟有她能给予,而他,还有漫长的一辈子和很多的机会,所以她只能如此抉择。

其实她心里清楚,这样的想法实在有些自欺欺人。从前的三年里,他何尝没有过别的机会,但他的心却始终只为她而牵系。只是,事到如今,就算明知这样的结局对他并不公平,她也已经无法再回头了。

带着充溢心房的酸楚和无奈,她疲惫地倚上了房门,不料,下一刻迎接她的却是一声吱嘎脆响和身体骤然前倾的失衡。她并不费力地稳住身形,却不由得怔了怔,只见那门已斜斜向内打开,原来仅是虚掩着的。

陈设简单的房间一眼便看到了底,他是真的不在。四面紧闭的窗和屋里暗淡的光线给人一种沉重的压抑感,恰如她此刻的心情。

暗叹一声,她起身缓步走进房间。既然他不在,那她就在这里等他回来,无论如何,她至少该跟他道个别的,哪怕他不会给她好脸色看,哪怕……她来的结果只是自讨没趣,最后灰头土脸地离开。

带着一丝忐忑在书桌前坐下,侧目一瞥间,她发现左手边有个抽屉没关严,于是探身过去想要推上它,方一抬手,却蓦然被映入眼帘的东西惊呆了。

抽屉里是一堆姿态各异的少女雕像,全都是模拟她的形貌而作,有的巧笑倩兮、柔美温婉,有的英姿飒爽、明艳照人,最显眼的,是一个抬手用发钗绾起青丝的雕像——

它无疑是所有雕像中最完美的一件作品,不仅神情动作栩栩如生,手中那支钗的款式更是清晰而逼真,正是三年前他们一起逛街时她看中的那支凤头玉钗,唯一的缺陷就是胸前多了一抹本不该有的红印。

原来他还记得,尽管重逢后他从未提起,可他心里一刻都没有忘记过那支与他们失之交臂的玉钗!

她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心弦剧烈地颤抖——为了那支记忆中的玉钗,更为了那抹平空添上的鲜红。她猜得到,那是他的血。他本是不懂雕刻的,却在他们分开的三年里无师自通地成了行家里手,这些小小的木刻里,该有着他多少的刻骨相思和泣血深情啊……

捧着雕像,她蓦然泪如雨下,滚烫的泪水湿润了干枯的血渍,化作一片凄艳的晶莹,为那没有生命的木块染上了不再无情的绮丽,却是美得教人心碎,教人窒息。

“冷师姐!”

忽然,一个迟疑的声音打破了将她与现实隔绝的宁静。缓缓抬头,隔着朦胧的泪眼,她看到了陶晟扶门而立的身影。

“陶师弟?”努力收住泪水,她拭着眼角,粉颊微红地站起身来,“你怎么来了?”

“冷师姐,你是来找大师兄的吧?”带着一丝爱莫能助的了然和心痛,陶晟垂着眼涩然开口,“他……已经走了,就在刚才,看到你从师祖房间里出来的时候。”

“走了?”清秋一愕,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他离开无极门了?”

见陶晟点了点头,她陡然从梦中惊醒般冲到门口,摇晃着他的肩膀急吼道:“他去哪儿了?他这样走会出事的!他到底去哪里了?你快告诉我啊!”

“我不知道。也许,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陶晟咬着唇,双手下意识的紧揪让他的指甲在门框上留下了深深的划痕,“不过,临走前,他要我转告你几句话。”

缓缓抬头望进清秋迷茫的眼,他哽声道:“他说他想通了,上天并没有亏待他,能拥有你的心,他已是幸运的那个人。有这份希望陪着他,即使一个人,他也可以好好地走下去,所以,请你不必再为他担心,今后,要珍惜你的姻缘,努力去爱你身边的人,或许,爱是可以战胜死亡,创造奇迹的……”

娇躯一震,清秋霎时间呆若木鸡。

她本以为他是恨着她的,没想到,他终究理解、体谅也包容了她。他实在是这个世上最懂她的人,可是,她却如何承受得起他这般心甘情愿的牺牲和成全?她真的……宁愿他以怨恨相报,而不是在已无法给予他任何幸福之后,却依旧不公平地让他把整颗心留给了自己。

失控的泪,再度滴上手心间那泛着血色光泽的雕像,然而,即使泪流成海,亦已洗不去那渗入灵魂深处的殇血,遗下的,惟有永无尽头的遗憾与伤痛……

春暮香残(一)

睁开眼睛的那一刹,刺目的阳光让在黑暗中沉沦已久的白天武不自禁地瑟缩了一下。片刻的茫然后,他才渐渐明白过来,自己仍然活着。

霎时间,他的心底竟莫名地掠过了一丝失望。

其实,在为莫红绡的死深深忏悔的那些日子里,他便已决定了自己的命运,坚持与清秋联手对抗蔺长春,便是想在有生之年为自己所爱的人尽最后一点力,然后就追随那个深爱自己却被无情辜负的可怜女人而去。

今生今世,他给不了莫红绡她想要的爱,但至少,他可以用生命偿还对她的亏欠。

代替清秋承受那致命一击的时候,他的心中一片坦然,他并不觉得那是一种牺牲,因为他只是选择了自己想走的路,甚至,他还有些感激蔺长春成全了自己。没想到,兜了那么大一圈,上天还是没有让他如愿,仍要他带着无从逃避的痛苦和愧疚活在这世上。

轻轻一叹,他怅惘地合了合眸,再度睁眼之时,已稍稍能正视现实的他忽然发现一片艳丽的色彩突兀地跃入了自己的眼帘。

这是他原来的房间没错吧?可为什么,一切都不一样了?他的床单被褥枕头纱帐已被全套换过——清一色的红,鲜艳欲滴,上面的图案不是戏水鸳鸯就是龙凤呈祥,屋里的陈设也是焕然一新,他甚至看到了贴在窗纸上的大红喜字,以及一对置于窗前案上的龙凤红烛。

他把眼睛揉了又揉,最终证实自己并没有眼花。“这是……怎么回事?”他困惑着,没来由地觉得有些不安。

这时,房门开了,只见清秋端着一盆水,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地走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清秋震惊得猛吸口气,如泥塑木雕般定在了原地。随后,她手中的铜盆“当啷”坠地,倾泻而出的水浇湿了她的衣裙和鞋袜,可她竟似毫无所觉,就这样呆呆站着,仿佛心魂都已失落在了眼前那双明镜般映出她身影的眸子里。

“宫主……”白天武挣扎着爬了起来。他有太多的话想要问她,但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便因胸口骤起的牵痛虚弱地跌倒下去。

他完全没有力气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无奈地准备着承受伤口被震动后更剧烈的疼痛,然而,预想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迎接他的是清秋及时近前的怀抱,那瞬间包裹他的温暖柔软和醉人幽香让他无端地晕眩了一瞬。

“真是的,才一醒就乱动,不要命了?”责备中透着浓浓怜惜的温婉言软语在他耳边响起,纤纤素手同时轻抚上他绑着药布却无衣衫覆盖的胸膛,“怎么样,伤口疼吗?”

他惊愕地战栗,随即惶然揪住了那尚自滴着水珠的衣袂。“没……没事,还好……”她这非同往常的亲密举动让他不知所措,红着脸摇了摇头,他迟疑地回眸,“我只是……只是想问你,那个,那个,还有这些,到底怎么回事?”

看出他瞥向满屋红彤彤的物什时眼中的疑问,清秋的心蓦然漏跳了一拍。

面前的他,眼窝深陷,容色憔悴,干枯的唇瓣透着缺乏生气的苍白。昔日英武潇洒的铁骨男儿,如今却变得这般羸弱不堪,自此刻起,在世上能够停留的时间已不过短短一月……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上天为何如此不公,要他承受这原本与他毫无干系的不幸与磨难?

“宫主,你……怎么了?”她的沉默不答和异常的神色让白天武更加不安。

“哦,没什么!”陡然惊醒的清秋不着痕迹地隐藏起了心底的酸楚。扁盛才已用银针将他身上的毒质暂时封入丹田,在这一个月里,至少前二十几天,他不会感觉到任何毒发的痛苦,而她现在应该做的,就是让他在所剩不多的时间里尽可能地享受幸福和快乐。

“我刚刚是在想,我们的白大护法见多识广,智慧过人,怎会连这是什么回事都看不出来?”略带调侃的笑意爬上嘴角,她调整了一下坐姿让他靠得更舒服,然后俯到他耳边柔声道,“你还满意吗?明天晚上,这里……就会是我们的新房!”

“新房?”白天武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你在说什么?是谁……要和谁成亲?”

“傻瓜,当然是我和你啊!”轻握住他因过度惊讶而颤抖的手,清秋继续以认真但不失轻松的口吻说道,“扁堂主可真神,他说你今天会醒,你果真就醒了……我本来还以为,新婚之夜你多半还是只顾自己不停地睡,任凭我变成这世上最可怜,也最丢人现眼的新娘呢!”

白天武彻底懵了,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她说……她跟他成亲?她真是这样说的吗?

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如果换作以前,得到这梦寐以求却从不敢奢望的承诺,他怕是要惊喜地再度昏死过去,但此时此刻,他的头脑竟然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

沉默许久,他才微敛剑眉涩然开口:“为什么?为什么做出这么突然的决定?”缓缓望进眼前那深不见底的黑瞳,他的语气中透出一丝隐隐的疑惑和不悦,“难道……就因为我救了你?你是想……用自己的人……来报答我吗?你说话啊,告诉我……是不是这样?”

过于激动的情绪让他捂着胸口剧烈喘息起来,说话声也变得断断续续。清秋顿时变了脸色,忙轻拍着他的脊背劝道:“你瞧你,这都想哪儿去了?消消气,听我解释好不好?”

话虽如此,可她知道白天武并不是好糊弄的人,正担心着自己能不能说服他,却听门口响起了海棠的声音:“宫主,陶公子来了,说是奉逍遥前辈之命,代表无极门来送你的……你的嫁妆。”

说到最后一句,海棠似乎显得有些羞涩,清秋也禁不住两腮飞红。定了定神,她暗自庆幸地吁了口气,随即转向白天武微笑道:“我去接待一下陶师弟,回头再跟你说,好吗?”

那温婉的语气既不是平素议事时的公事公办,也不是以往闲暇时以朋友身份相处的随意淡然,倒像是……一个柔顺的小妻子在与她所敬重的夫君商量着什么。

白天武心乱如麻地攥紧了身下的床单,却怎么也抓不住脑海中那隐约飘动的模糊念头。“……嗯。”无从抗拒的虚弱感让他没有精神再想下去,只能点了点头。

“那你好好歇着,不许胡思乱想。”又是温柔一笑,清秋轻手轻脚地扶他躺下,给他盖好被子,又放下了纱帐。当那层鲜红的薄纱堪堪使她逃离那依旧含着几许疑问的目光时,她唇边的笑容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莫可奈何的心痛与苦涩……

* * * * *

“陶师弟,你可是……有话要与我说?”

越过花厅中琳琅满目的奁箱彩物,清秋径直走向默坐于旁的陶晟,在他面前几步处顿住了身形。

缓缓抬头,又缓缓站起,陶晟怔了许久,才讷讷开口道:“冷师姐,你怎么知道……”

“送这些东西,并不是非你不可……”清秋垂眸苦笑,“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桩亲事,若是别人可以来,你就不会来。”

陶晟面上一红,忐忑地绞紧了双手:“我……我没有敌视任何人的意思!白大哥是好人,你也没有错,我只是……替大师兄难受……”

“我明白!”低低一叹,清秋敛去戚容,拉着陶晟坐下,“好了,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不提那些了,说吧,到底什么事?”

陶晟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片刻后才道:“我……见过大师兄了。”

仿佛平地一声惊雷,清秋娇躯剧震,沉寂无澜的眸中蓦地掠过一星异彩,却又在瞬息间被强行压制下去。

“他在哪里?他还……好吗?”

她竭力平静地说出这几句话,但语声的颤抖和死死扣在座椅扶手上的指节泛出的青白却无从掩饰地泄露了她心中的惊涛骇浪。

“他在哪里,我不能说,因为他不想让你知道,至于……他好不好,你猜也能猜得到……”

陶晟低下头,双手再度无意识地绞起:“我今天来,只想告诉你一件事,他已经……答应师祖接下掌门之位了,不过只是暂代……他说,要等你成完亲之后再回来,也许……是怕扰乱你的心境,也怕自己情绪失控吧。”

瞥了眼清秋微震的神情,他抿抿唇,又吃力地说了下去:“你知道,他从来不是热衷权势之人,经历他父亲之事以后,更是无心于江湖纷争,这次,他之所以答应,全都是……为了你……”

“因为我没能满足师祖的心愿,心中定然惭愧异常,所以,他替我去做,好让我再无后顾之忧?”清秋哽然打断他的话,勉强扯开了一抹酸楚的笑。

春暮香残(二)

陶晟一愕,神色几度变易,最终逸出唇边的是一声似有又些惶惑又似有些欣慰的叹息:“冷师姐,你……就要嫁人了,或许我不该跟你说这些,可我实在忍不住……还好,你明白大师兄的心意,他独自忍受那么多苦楚,也总算是……不枉了。”

清秋没再接话,只是无力地合上了眼眸。心窝深处,那仿佛生生被撕裂骨血的剧痛慢慢扩散,直至麻木了她所有的感官,让她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 * * * *

出云谷外的一处山壁前,蔺宇涵默然而立,烟云笼罩的黑眸带着梦幻般的痴迷凝锁在那让他永生眷恋,却是已远隔蓬山几万重的地方。

陶晟并不知道他来,他是悄悄跟来的。明知此刻不该也不能见她,明知眼睁睁地看着那一车车妆奁被运送进去,带给他的只会是腐心蚀骨的痛,可他还是自讨苦吃地站在了这里。

颤抖地攥紧手中的佩剑——那把依旧没有抹去“斩情”二字的剑,他忽然笑了,笑得凄厉,笑得苦涩。曾有千万次机会做的事,却终究没有做成,如今却已是无须再做。什么叫做“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或许他的命运就是这两句俗语的最好写照吧。

他忽然掩口轻咳起来,起初只是缓慢稀落的几声,可渐渐地却越咳越猛,那撕扯着胸腔的疼痛和随之而起的昏眩感让他身不由己地倚在山壁上,虚弱地弯下腰去。

“蔺公子?”

身后,一声惊讶而疼惜的低唤蓦然响起。他怔了怔,带着一丝茫然撑起身子回头望去,站在他面前的赫然是眼波朦胧的小翠。

“小翠姑娘……”努力稳住气息,他勉强笑了笑,轻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替宫主去采办些东西,刚刚回来……”抚了抚手中的篮子,小翠的心悄然起了一阵痉挛。

他们分别的时间并不长,他却已憔悴消瘦得几乎变成了另一个人,那绺许是因无心打理而滑出束带垂落额边的乱发使平素总显得沉稳干练的他平添了几分惹人怜惜的孱弱,只是,今时今日,又有谁来怜他爱他,关注他的存在和感受?

“哦,是这样……”也不知是否察觉到小翠的复杂心情,蔺宇涵只是淡淡颔首,话音未落,便又带出了几声压抑的低咳。

“你怎么了?身子不好吗?”小翠心焦地拧眉,上前伸手欲扶,“我陪你去找扁堂主……”

“不!”蔺宇涵立即慌张地退身闪开,“别去,我不想……让秋妹知道我来!”

“可你……”

“不碍事,不碍事的!”他仍旧咳着,却是一味摇头,“就是因为前阵子……中的那点毒,吃了药,会有些反应,过会儿就好了。”

小翠神情一顿,樱唇缓缓抿紧。

她当然知道,那是他替白天武吸出毒血时所中的毒,虽说不会致命,但服药治疗也需要一段时间。那毒力强性烈,在没有对症解药的情况下,服用一般药物排毒会有相当大的反应,一开始因为有扁盛才适时地帮他调理,所以情况还好,但他后来一声不响地失踪了,孤身在外无人照料,再加上情感的折磨,内心的煎熬,会是如此状况自然难免了。

“你这是……何苦?”看着他隐忍痛苦勉力支撑的样子,小翠终于控制不住满腔郁结之气,顿足嚷道,“我看得出来,其实宫主真正喜欢的人还是你,她只是觉得对不起白护法……如果白护法知道她的真实心意,也绝对不会愿意她为了报恩断送自己一生幸福的!”

说着,她再次伸手,实实拽住了他:“走,我们去找宫主,他们的婚礼要明晚才办,你现在去留住她还来得及!”

“不,不可以!”虽然身体不适,但蔺宇涵还是轻易挣脱了小翠的拉扯,见她微恼地红着脸瞪住自己,他的唇边缓缓漾开了一抹苦笑,“你的好意,我很感激,可我真的不能去!”

暗哑一叹,他把目光移向苍穹深处,出神地呢喃道:“她心里一直有我,我都知道!但若因此负了恩义,她势必悔疚终身,这样和我在一起,难道便会快活了吗?欠人良心情义之债,那是什么滋味,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与其如此,不如……让她去做她想做的事,无论结果如何,至少,她这一生可以活得坦荡,仰俯无愧!”

他眼中那含着几分忧伤,几分了然的无限深情让小翠心弦悸动,柔肠百转。虽知这份令人心碎的温柔并不属于她,但她还是忍不住眼眶灼热,仿佛那隐隐的疼痛和辛酸也同时在她的胸臆间扩散开来。

樱唇微颤,她正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由远及近而来的脚步声打断了思绪。蔺宇涵眉心一紧,急声道:“我得走了,拜托,请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曾在此处见我之事。”

见他转过身便欲离去,小翠忙喊道:“等等,能告诉我,你如今在何处落脚吗?”见他背影一僵,她赶紧解释道,“我不会告诉宫主的,我只是……自己想去找你,可以吗?”

蔺宇涵呼吸一窒,动容地顿住了脚步。瞬间的犹豫后,他抑下心头的一丝不忍,背对着那两道热切的目光以疏离的语气肃然道:“小翠姑娘若想以朋友的身份前来,可以去问陶师弟。若为其他,就大可不必了,蔺某顽石一块,难以点化,不值得姑娘浪费时间!”

说罢,他不再迟疑,迈开大步疾行而去。一阵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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