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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驴走江湖-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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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何不好好享受一番?

于是,她羞涩一笑,脸红红地说:“怎敢劳烦二位姐姐呢。”

婢女料定张小果是在害羞,一面絮絮叨叨地说这完全是作为一个婢女应尽的职责,一面搀着张小果把她扶回了房间。

张小果找个最舒服的姿势在床上趴好。

两个婢女,一个在前给她捶背,另一个在后帮她捏脚。

她闭着眼睛享受。这日子啊虽然苦,可是只要你愿意,再苦都能找到点乐子。

“姑娘,轻重好吗?”婢女轻声问。

张小果懒洋洋地“嗯”一声,继续享受。

捶背那位婢女朝捏脚那位使个眼色:陈伯的徒弟挺好说话的。

捏脚那位双眸闪烁,立即回她一个眼色:嗯。咱们姐妹俩或许有救了。

******

听雨小筑既然是星月谷设在江南的别院,自然奢华无比,光后园就有一百多个房间。

前园在距离后园三里处。两座园子一前一后,中间夹一个花圃,鹅卵石铺的小径弯弯曲曲,左侧小桥流水,右侧紫藤花攀着石亭子次第开放,清幽如画。

张小果在后园客房,自然不知道前园发生的事。

可是陈伯在前园,却对后园的情况了如指掌。

他端起茶杯微抿一口。身边恭恭敬敬立着一个家仆。

那家仆一本正经,低声说着什么事。

陈伯一面听一面点头,许久,搁下手里茶杯,浮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那家仆不小心瞥见陈伯脸上表情,眼睛一闪露出些许好奇与疑惑。

陈伯一张笑脸极其怪异,笑容僵硬仿佛石刻而成。他分明在笑,却看不出一点笑意,倒是眼底射出无数寒气,看得家仆浑身一颤。

目光相触,那家仆惊慌失措,一双腿情不自禁打了个软颤。

正巧此时,外头有婢女进来禀报说:“陈伯,有客来访。”

陈伯敛去笑意,挥挥手让那婢女带人进屋,又示意家仆退下。

那家仆如临大赦,匆匆往外头跑,待跑到门外,手伸到后背一摸俨然已经湿透。

婢女退出房间,很快就带着一个年轻男子回来。

那男子长身玉立,束身黑衣冷峻非凡,一张俊脸神采飞扬的,长眉弯弯,唇角边旋着一丝笑,恰恰为他减去几分冷酷,这笑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刚刚好。

“青槐前辈别来无恙啊。”他笑声清朗,举止随意,似与屋内之人相熟。

陈伯鼻子哼声气,皱皱眉头道:“你来作甚?”

他语气不甚友好,一听便知他极不欢迎眼前这位玉树临风的年轻男子。

可是这位男子却似置若罔闻一般径自走入了屋内。

星月谷在江湖名声赫赫,且不说是有客来访,便是陌生人造访亦没有理由随便逐他出门。

陈伯一张脸很不好看,抬手示意那年轻男子入座,“既然来了就坐吧。”

年轻男子朝他抱一拳,唇边笑意透出三分邪气,“在下谢过青槐前辈。”

陈伯嗤一声,算是默认。

原来他便是三十年前令江湖人人闻之色变的药鬼青槐。传闻,他全身上下皆是毒,而且是怪毒。中毒之人不死不活,与怪物无异。

年轻男子见他面色不悦,只微微一笑,“在下不过想与前辈做个交易,绝无不敬之意。”

药鬼青槐冷声道:“待老夫办完事,自会还你人情。”

年轻男子缓缓摇首,又笑:“前辈为何如此见外?”

药鬼青槐冷笑,透出三分阴狠,“你我本就不是一条道上之人……”他话未说完,身子便腾空跃起,一道白光从他袖中射出,急速朝着年轻男子颈部飞去。

年轻男子嘴角一勾,似乎笑得更为欢快。

他身形一闪,人就从座位离开。

“吱”一声怪叫,陈伯肩头便多出了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通体雪白,两颗血红的小眼珠滴溜溜转动,宛若月光下的两粒石榴石,闪耀着灼灼光华。

年轻男子双眸一亮,惊道:“世间真有雪貂!”

陈伯嘿嘿怪笑,将雪貂捧与手心不过半掌大小,“还算有些见识。”

年轻男子低低发笑,“前辈厚爱,竟将如此珍宝示与在下,真是受宠若惊啊。”

陈伯脸色一沉,出掌击向年轻男子。掌势迅如飓风,雪貂疾如闪电,一左一右瞬间形成夹攻之势,将年轻男子困与其中。

陈伯这只雪貂平日只以蜈蚣、黑蝎为食,剧毒无比堪称天下第一毒物。如若被它咬上一口,神仙难救。

年轻男子身手极为灵敏,左躲右闪,一时间倒也难分高下。

“前辈莫要忘记,张小果吃下解药,她的血必能解‘黑寡妇’之毒。”他突然开口说话,趁药鬼青槐分神,一阵风似地跃出窗外,窜上屋顶,眨眼间消失在一片白花花的日光之中。

药鬼青槐擅用毒自然也擅解毒,“推宫换血”他岂会不知?想借刀杀人未必那么容易。他不禁冷笑。

“陈伯,少主毒发,痛得不行了!”家仆十万火急跑来,喘一口气的时间都不敢耽搁。

陈伯眉头一皱,抓住雪貂火速赶往东边第一间厢房。

******

雪白的纱帐,洁白的被褥,苍白的嘴唇,惟有一双眼睛墨如点漆,却无多少光彩。

风尘倚着床榻,右手紧紧握住左臂,银丝垂落仿佛一匹雪缎将他轻轻地罩住。

他垂着头,看不清神情,宽阔的肩膀只是轻微颤抖。黑寡妇之毒当真厉害。他中毒之后明明已经封住几处要穴却依然抑制不住毒素向心脉扩散。他是星月谷少主,不能没有手臂,不能让别人看见他脆弱的一面,所以他只能忍。

那个家仆无意间撞见少主毒发,料想少主定是痛苦无比。他跑去找陈伯,却在陈伯离开房间之后七窍流血死了。

陈伯跟随风尘二十年,很多事不用说他便已知该如何做。

他合上房门,抬起衣袖唤出雪貂。

“陈伯。”风尘抬头,一张脸苍白如纸,鬓边银丝已经被冷汗打湿。

陈伯心疼他,如僵尸一般的面孔刹那间退去七分阴冷,隐隐透出三分哀伤。此刻的他才有几分像人。

“公子,老夫无能解不了黑寡妇之毒。”他突然重重地跪了下来。

风尘伸手扶他,一放开左臂那阵揪心的疼痛便让他瞬间一颤,“陈伯。”

陈伯将雪貂搁到床榻上。

雪貂“吱吱”一声叫,脑袋微翘,两只爪子轻轻挠动极为兴奋,仿佛突然发现一只猎物。

忽然,一道白光闪过,雪貂便飞到风尘手臂上,一口咬了下去。

风尘闷哼一声,嘴唇越来越白,额前冷汗却渐渐隐退回去。

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许久,他终于长吐出一口气。

雪貂喜事毒物,尤其是寒性毒物。掺杂黑寡妇之毒的血液让它兴奋无比。它尽情吸食,直到将身体撑成了一团肉球才从风尘手臂脱落,“咚”一声掉到床榻上。

陈伯收回雪貂,道:“公子,老夫很快就有办法替你解毒。”

风尘垂眸,淡淡道:“十三年前母亲走后就只有陈伯对我好了……”

对话(捉了虫子,内容没变)

伪装只是一件外衣总有脱掉的一天。

当萧月白跨入布衣坊,看见莫言挑选布料那一瞬间,心里一闪而过这个念头。

昨晚他独自一人潜回逍遥山庄,待清晨回客栈时,无意间瞥见小巷子拐角处闪过一道熟悉的人影。

是巧合,还是她刻意安排。萧月白没有细想,径自追了上去。

莫言叫掌柜的取出最好的白缎子。萧月白一直白衣翩翩,悠闲得仿佛天际白云。她断定他喜欢穿白衣,想扯几尺白缎子回去给他缝件长衫。

萧月白在门口端详她背影许久,又在她转身的刹那间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布衣坊”三字锦旗下。

他前脚跨入客栈门槛,抬眸就看见一个人横冲直撞地冲下楼。

那人的头发乱糟糟的像只鸡窝,身体胖乎乎好似一团肉球。

他微微眯眼像是要确认一件事。

那人跑到门口见有人挡路,抬手直搓头发,吼道:“滚开!”

萧月白懒洋洋道:“不滚。”

那人搓头发的动作猛的一顿,豁然抬起头来,双眼明亮,“少爷?您老人家可回来了。”

萧月白上下打量小九,长眉微微一挑,问:“你是被人打劫了么?”

小九把乱发一股脑拨到耳后,神色慌张地往四周看看,轻道:“少爷,你猜我看到谁了?伏龙谷的怪老头,他怎么出谷来了!”

萧月白愣,“师父他老人家怎会出谷呢。可看清楚了?”

小九草草整理下衣服,咬着发带束头发,鼻子里哼哼道:“应该错不了。他看到我又要拿我炼药,只好逃跑。都怪少爷不讲义气害我以为你带着姐姐私奔了呢。对了,姐姐呢?”

他弄好头发,往萧月白身后张望。

萧月白愈发糊涂,隐隐觉得有些蹊跷,赶紧问:“小果不在客栈?”

小九摇头,“刚才我去敲她房门想叫她吃早饭,谁知房门没锁,我就进去了。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我猜姐姐昨晚没在客栈睡觉。”

小九说着,见主子脸色不对,问:“难道姐姐没有跟少爷在一起?”

萧月白手扶额角揉了揉,叹声气道:“都说女人是麻烦……”

他说到一半却又停住了,半晌,抬脚往客栈里走,“小九去厨房弄点早饭,饿死了。”

小九追着萧月白屁股急道:“少爷,姐姐她,不去找了么?”

萧月白在楼梯口顿足,回头看他一眼,“去何处找?”

小九为难,“这……”

萧月白又叹声气,淡淡道:“让我先喘口气,填饱肚子才有力气找。”

小九眼睛一亮,笑嘻嘻道:“就知道少爷还是关心姐姐的。”

******

张小果坐在亭子里,托着脸蛋想:算算时辰小白应该已经发现我不见了。如果他知道我被人抓走,会不会找我?

许久,她长长叹息一声,到底有些底气不足。

还是得自己想办法逃出这个听雨小筑。

张小果从婢女口中打听到,听雨小筑分前后两个园,中间还有个大花圃,大门在前园,想从大门走出去是万万不可能了。花圃东面有扇侧门,侧门出去是片菜园,她午饭吃的新鲜蔬菜就是从那里摘来的。如果想从侧门溜出去,必须要穿过后园以及花圃,但是后园和花圃真的好大,一不小心就能迷路。

她思来想去,唯一的出路就是:翻墙。可是她现在全身骨头酸软,爬楼梯都显吃力别说翻墙了。

看来要成功出逃,不恢复功力是彻底没戏了。

张小果吐口气,究竟要怎样才能从那个奇怪的陈伯手里骗来解药呢。

“姑娘,姑娘。”婢女见张小果发呆,轻声轻气地唤道。wωw奇Qìsuu書còm网

张小果回过神,笑眯眯地问:“姐姐有事?”

婢女羞涩笑笑,道:“陈伯叫我带姑娘过去呢。”

张小果眼角一抽,哈哈道:“陈,师父他找我?”

婢女点点头,说:“嗯,他在姑娘房里等。”

张小果硬着头皮笑,“师父他老人家这么惦记我啊。”

两个婢女相顾一眼,一左一右扶住张小果,笑道:“可不是么。”

张小果回到房间。

陈伯立即屏退所有仆人。

张小果看见他心里就发毛,“突突突”跳个不停。

陈伯只盯着她阴森森地笑,笑得她鸡皮疙瘩洒满一地。

张小果咽下口水,“前辈怎有空过来啊。”

陈伯冷哼一声道:“姑娘果真还未记起?”

张小果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不知道。”

陈伯稍稍一愣,大约是想不到小丫头片子的嘴还蛮硬。他沉吟许久,不怒反笑,“不知道,只好用姑娘的血救公子的命。”

用我的血救风尘的命?张小果浑身一抖,忍不住反胃。好恶心!难道风尘要喝光我的血吗?喝,喝血?她心念一转,仿佛瞬间抓住一缕阳光。现在我的血有问题,风尘真要喝,不是要等我吃下解药以后才行?

这个念头只飞快在她心头闪过就被她捉起来藏在心底。想太多,难免在不知不觉间表露出来。陈伯不是善茬,如果被他发现,这个唯一的机会定然会平白错过。

张小果肩膀微颤,眼底盛满恐惧,仿佛一只受伤的小鹿,“就,就算喝光我的血,我也不知道。”

她分明惊恐无比,可依然说不知道。难道真的不知道?陈伯一对眸子盯着张小果上上下下打量,许久,终于收回视线离开了房间。

张小果长长吐出一口气,浑身一阵虚脱瘫坐到床上,额角那滴摇摇欲坠的冷汗这才落下。

******

陈伯走后的第三天下午,园子里暑气逼人,白花花一片日光晃得张小果眼花。她原本想趁婢女打瞌睡,偷偷摸到园子熟悉地形好为日后的逃跑做准备,不想才走到池边就热得不行。

衣服里里外外湿个透,就连眼睛也被汗水浸得又涩又疼。

张小果腿软走不快,抬头往天空看一眼,一阵晕眩。

一只大手及时将她扶住。

张小果吓一大跳,猛的抽回手。好冷,三伏天里怎会有冰块!

她忐忑不安地转过身,一瞬间似被满目冰雪迷了双眼。

雪白的长发垂落腰际,一张脸白的极不真实,只有一双眼睛隐隐闪烁着光华。

“风,风尘?”张小果瞪圆眸子,直直盯着他。要不是他身上那件熟悉的紫红色长衫,她怕是会认不出眼前这个男人。

“小果?”风尘惊讶。

张小果看着她,强烈的好奇已经完全吞噬了内心的恐惧。风尘怎会变成这样,“黑寡妇”之毒真的如此厉害么?

“你的头发?”她伸手指指银丝不答反问。

风尘淡淡一笑,“是黑寡妇。”

真的是黑寡妇!张小果深吸口气,视线一转往他左袖管看,原来他的左臂还在,可是……她不敢再往深处想,当初青竹师父花了整整三天时间才将她身上的毒解去,尽管替她封住了要穴,可屁股上的毒依然痛得让她眼泪狂飙。看风尘如今的模样想必是被寒毒折磨得不行。

张小果本就与他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难免心生出同情。可是一想到他要喝自己的血来解毒,又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得远远的,永远不要遇见他。

当午日头甚毒,张小果在池边站了许久,被烈日烤得大汗淋漓。

风尘抬起袖子又放下,直接牵起她的手往石亭子走。

张小果热得晕晕乎乎,眼前的人仿佛变成一大块冰块,站在他身后,偶尔吹来的一丝热风似乎也变得凉爽了。

风尘似乎真的不知道张小果在听雨小筑。二人坐下之后,他轻轻叹了声气,说:“陈伯竟想到了这个办法。”

张小果心里打个突,惊道:“你真的要喝我的血吗?”

风尘稍稍一愣,将左手伸到张小果面前,嘴角微微一勾竟然笑了,“手臂我是舍不得丢掉,如今只有这个办法了。”

嘴唇虽然苍白得毫无血色,可是他笑起来真的好看得不像话。传闻江湖中有数不清的女子为风尘公子优雅绝伦的笑容所折服,倘若让她们看到风尘公子如今这个模样,会不会尖叫着冲过去一把火把逍遥山庄烧了。

张小果猛的挺直脊背,正色道:“我的血其实很难喝的,况且现在还有毒呢!”

风尘定定地看着她,心里突然不再那么烦躁:傻里傻气的,色厉内荏的模样倒有几分可爱。

他轻轻一笑,又说:“有毒养几天就没了。”

十几年不曾开过玩笑了,如今这样倒让他想起了那座园子。

眼底的光华渐渐淡去,一闪而过一丝落寞。

张小果打个颤,抬起屁股就要落荒而逃,才走出三步就听见风尘说:“现在走,晚上就喝你的血。”

脚步骤然停住,张小果硬着头皮坐回去。

风尘淡淡笑道:“为何看见我就要走?”

张小果不假思索,几乎脱口而出,“因为你身边蜜蜂蝴蝶太多,‘嗡嗡嗡’飞来飞去,听着心烦。”

风尘愣,轻叹声气道:“都送走了。”

张小果转着脑袋往四周看看,点点头似有所悟,“难怪没看见紫藤花、芍药花的。”

风尘又笑,清绝淡雅的笑容里透出几分调侃:“蜜蜂蝴蝶没有了,你可愿意留下来?”

张小果眼珠子一转,心道:如果说不愿意,他会不会气得一口喝光我的血?正自纠结着,便听见“咚”一声响。

她抬头一看,眼前的一幕委实让她措手不及。

生辰宴(抓了只虫子,内容没变)

张小果委实想不到风尘会晕倒在她面前。

满头银丝顺着他的肩膀滑落,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罩起来。

他趴着桌面,左手臂微微颤抖着。

原来他还有知觉。

张小果轻吁口气,抬起袖子擦汗,一擦整只袖子就湿了。

这一紧张,身子就越热,额头流出来的汗简直跟下雨一样。

她胡乱抹一把脸,伸出一根手指戳一戳风尘的脑袋,低声唤道:“风尘,大桃花?”

戳了半天,他依然没有反应。

张小果往四周张望片刻,伸手揪住风尘后领子把他脑袋抬了起来。

额头一个大包红肿得夸张,大约是刚才撞到石桌子那一下给磕的。

不是假晕。张小果稍稍放宽些心,东张西望片刻见花圃里一个人影都没有,托住他的脑袋又轻轻地给他放了回去。

她摸了摸怀里的银针,如果此刻动手或许能要了风尘的性命,可是他一死,自己必定也活不了,况且自己与风尘之间似乎说不出有多少恩怨。

这个买卖稳赔不赚,傻瓜才会做。

张小果悄悄将银针藏好,想起屁股上渐渐淡去的针孔,忽然很好奇风尘的手臂如今变成什么模样了。

她抓起他的手臂,捋起衣袖一看,吓得一声低呼,瞬间变了脸色。

风尘的左臂有一排针孔,是逍遥派密室里的毒针所致。可是针孔边为什么有一排排形状颇为奇怪的印子,好似牙印。

张小果摸摸自己的牙齿,低头在自己手背上轻轻咬一口,跟风尘手臂上的牙印一比较。不对呀!人应该没有这么小的牙齿。

她忽然想到十三叔跟她说过,有些人闯荡江湖不慎中了毒,会采用以毒攻毒的冒险做法,难道风尘他……

张小果盯着他的手臂,仿佛看见无数只毒虫子爬过,心里一阵恶寒,赶紧丢掉他的手。

她后退几步准备去叫人,才转过身手就被他拽住,惊得汗毛倒竖。

“后园的仆人都被我支走了,此处只有我跟你。如此好的机会,为何不动手?侧门就在那边。”风尘忽然开口说话。

张小果浑身一抖,转头往右边看看。侧门确实在那边没有上锁,可是我跑出去能跑得了多远?

风尘缓缓起身,向她伸出手,苍白的嘴角边旋开一丝笑,“眼下不走可就没有机会了。”毫无血色的手掌心静静放于她跟前,掌心躺着一粒药丸。

长眉微蹙,他分明在笑却掩饰不住眉宇间的痛楚。

张小果看着他半晌,捡起药丸丢到嘴里直接咽了下去。

少时,丹田便升起一股暖流,整个身子轻飘飘的仿佛要飞起来,可双脚却牢牢扎与地面,不再似踩泥一般软绵绵,脚底能清楚得感受到青石板的硬度。

张小果小心翼翼地运气,心下大喜:功力终于又回来了!

风尘对她微笑,“还不快走。”

张小果看看他那只微微颤抖的左手,竟无论如何迈不出步子。她不是烂好人,却又不愿意欠他的情。人情往往是越欠越多,多到最后会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还。

她走过去在他对面的石凳子上坐下,对他说:“要解毒也不一定要喝光我的血吧?我可以放一碗血给你。”

风尘缓缓摇首,“一碗怕是不够。”

张小果咬咬嘴唇,伸出三根手指,道:“那三碗,三大碗总够了吧?”

风尘还是摇头,“不够。”

张小果倒吸口凉气,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三碗还不够!”

风尘淡淡道:“江湖中有一种秘术叫‘推宫换血’,可以将你我身体里的血对换。”

张小果从来没听说过“推宫换血”这种狗屁秘术,如果把她的血跟风尘的血对换,那死的不是变成她了么!好恶毒的秘术,用别人的性命换自己的性命。

风尘凝视她许久,忽而笑了,“我体内寒毒太甚,若与你换血,你必死无疑。”

张小果从来没想过欠人的情要用性命来还,早知道这样刚才她就不吃解药了。

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沉默片刻,看着风尘说:“我把刚才那颗药吐出来还你成么?”

风尘看着她不说话,许久才笑着说:“你留下来陪我几天,等萧月白过来接你,我就放你走。”

张小果眼睛一亮刹那间却又黯了,“小白或许压根就没有在找我。”

大眼睛半垂,长睫毛投下浅浅阴影,小脸写满失落,或许她自己还不知道。

可是他却看到了。摆在他面前的是个赌局,萧月白如果来他得到的是解药;萧月白如果不来,他丢掉一只手臂或许能换来她的心。

不知不觉间走入赌局,他该赌萧月白来,可心里偏偏希望他不来。

原来不知在何时,他看见张小果已经觉得她不再那么脏,或许是她真的变干净了,又或许是他心里的执念正在一点一点地膨胀,渐渐地充满了心里某个角落。

张小果思来想去,觉得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留在听雨小筑陪他几天就能还清欠他的人情。

她实在无法相信自己会这么走运,迟疑片刻看着风尘问:“如果小白来接我,你真的放我走?”

风尘微微笑不语,低头看了看左臂道:“如果萧月白真的来了,你要走,我未必留得住。”

每日毒发,剧烈的疼痛之后左臂就会完全失去知觉。虽然未与萧月白正面交过手,但是只有一只手臂的他绝对不是萧月白的对手。

眼下这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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