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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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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羽凰只略一摇头,道:“话虽如此,我却另有打算。”
语声过处,本悬于腰间的峨嵋刺这日第二次见了血迹。
不过八步,不过两招,却是在及其短的时间内完成得干脆利落。克莱默与那厨子,依然只是刀下亡魂而已。而临死之前,他们只看到了姬羽凰灰色的、冷漠的眼睛。
萧瑟的微风贪婪地舔舐着峨嵋刺尖血红色的温暖一隅,但片刻之后又被擦拭得干净。依旧是冰凉如水,吴盐般胜雪的透亮,甚至可以清晰地映出人影憧憧间凄惶的恐惧。
殷若离一愣:“此是何意?”
姬羽凰转身面向他,眼中透出剑光两道:“叛徒均可杀,你动不了手,便由我来。”
殷若离闻言不由得厉声笑道:“师妹啊师妹,你不喜叛徒,自己却……我且问你,你哥哥可会谅解你?有多少人肯放过你?还是你从一开始便想如那两个叛徒一般死得不明不白?”
姬羽凰先是一阵怔忪,接着松和开表情,释然一笑,俯身到殷若离的耳际,轻轻道:“嫣儿最终如何无妨,只是师兄你……愿意如何就死呢?”
一声如冰块碎裂的“嘎咂”声,姬羽凰足尖借力,身体拔起些许,而左手前探间,已与殷若离的铁扇骤然相交。姬羽凰轻功极高,招式又狠辣非常,加之殷若离本是中毒之人,她自然便能稳稳占尽上风。但纵是如此,殷若离也不急不躁,只微露浅笑。但看他一个鹞子翻身顺开姬羽凰的力道,手腕如灵蛇一般飞速曲伸向前一咬,接着脚下步子方位已变,人也早已掠出她反攻的范围来。
如此对阵,似乎是早已预备好的演练一般,与许多年前那些数不胜数的交手一样,双方都对对方的功夫路数、内力深浅以及所精招式了如指掌。
那时候,董夫人总在旁边皱着眉头观看,时而沉着脸斥责,时而厉声指点,唯有年纪尚幼的姬羽凰与殷若离二人时不时地偷偷做着鬼脸,又或是眨眨眼睛,再偶尔耍耍小动作蒙混过关,只盼着什么时候能歇息或者喘口气说说话,无忧无虑地与对方拆招,不带任何杀机与仇意。
而如今,姬羽凰却展尽毕生所学,寸寸不离殷若离要害,招招均使出了十二分的狠劲,一路精妙绝伦的两仪四象步更发挥得淋漓尽致。面对姬羽凰如此认真与己对阵,殷若离自然也不得不使出全力。不仅也踩上两仪四象步牵制她的攻势,手上铁扇纵横开阖的路径也像是专为姬羽凰一对峨嵋刺而开。
天地肃杀。被姬羽凰先遣走的人马早已押着作乱的夷人而去,四周空空荡荡,极是安静。风无语,吹叶无数,而就着交战的声响,一切却似无声。唯有空气中细细密密的气流作乱和钢铁交接时发出的阵阵嗡鸣。
浮云轻薄如霓裳,将月色弊去了大半,斑驳的光影投在地面,深深浅浅地不清晰。到最后,只剩下青衫与白衣在空中不断变幻着方位,起落之间,依然火光乍现。
“这便是你口中所说,倾尽全力与我一战?”殷若离脸上微露嘲讽,虽口中能言,却不见丝毫疲累之态。
姬羽凰却不傻,听他看似中气十足,声音却控制不住往外发散,不过沉了沉脸色,也不点破,只冷冷一笑,道:“你也未免太小看了我一些。”
话声未落,纤腰一扭,人便向后压下,足尖却是一抬,就着半空里往殷若离下盘踢去,接着顺势翻身,腰身还未起来,已趁着对方下盘不稳之时抓住破绽,双手中的峨嵋刺一支平削,一支突刺。整个过程不过弹指一瞬间便一气呵成,姬羽凰简直已将这一招“快”与“刁”两大要诀发挥到了极致。若此时与她对阵的是别人,只怕命丧黄泉也不知道此招究竟如何使出来,又当如何化解。
可惜与她对阵的毕竟是深谙她行事风格的殷若离。他非但知道如何化解此招“柳摆尾”,更知道应当如何化解。其时,他并不起跳,不过糅身就地向后一滚后又立起来,简简单单地便将这一招破开,接着凌空跃起,铁扇张合处,却是一招“蝶舞”。
“云飞烟!”殷若离哧哧笑道,举扇荡开姬羽凰的“云飞烟”,接下来一招“鸿雁”自姬羽凰天灵盖猛力下插。但姬羽凰依旧还是抿抿嘴唇,在殷若离“花影疏”的奚落声中使出了那招“花影疏”。姬羽凰心中一动,便如许多年前一般,就着殷若离接下来一招“凤翔”,一路按着“芳草篱”“水中萍”“斜雾坠”使了下去。
殷若离脸上有笑,却不是这许多年来那般阴冷的笑。凭借着稀疏的光,姬羽凰似乎回到了许多年前与他交手的时候,又好似闻到了望梅楼那夜的梅香。心中一痛,右手峨嵋刺突然被她猛力抛出,接着回身反踢,左手峨嵋刺也脱手而去。
“雁回!”殷若离失惊道。
但也不过瞬间,殷若离已瞪大了眼睛,脸上顿时涌上了毒发时的黑紫色。
姬羽凰并不会一直按从前那般出招。当殷若离输掉的时候,也就是那枚让殷若离暂时回复真气体力的“回返丹”失效的时候。
“师……妹……”殷若离手上一松,铁扇颓然落地。
姬羽凰微微别过脸,眼角依稀有些光在流动:“我毕竟不再是以前的姬玉嫣,你终究还是不懂。”
“你……赢了,”殷若离瘫倒在地面上,瞳孔迅速地褪去色彩,口中却呢喃着渐渐低落下去的调子,如同叹息,“山河……一梦,你……才是真的……”
“……山河一梦,”姬羽凰俯身望着断了气的殷若离,眼泪终于坠下地来,“嫣儿拼尽全力亲手杀了你时,你才明白么?”
她闭上眼睛,风吹着树叶的声音突如其来地清晰,好似天边将近的雨声般淅淅沥沥。姬羽凰握住指尖,冰冷的触感让她想起与殷若离曾出逃过的那个冬夜。但无论是落雪还是麦田里的星光都很快消融,梅香散尽,一切重于归于尘土。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上学校断网,于是对不起乃们,现在补完~~
有些卡文,8过俺会尽快更新哒~~
若离哥哥死了!!不过。。乃们真的有这么讨厌他么… …其实俺是挺喜欢他的。。。腹黑人四仙图推~~霸王们不要潜水啦~(≧▽≦)/~啦啦啦
八十二、同舟共济
风返谷附近不远处不久便起了一座大墓。
修那大墓时来了许多人,从墓室到墓碑,没有一处不是精雕细琢、倾尽全力。等到墓主入殓的时候,附近镇子上还有人发现前来吊唁的人中有好些行踪不定的夷人。但他们却不是奔着做坏事而来,毕竟他们对着墓主的碑时,脸上的神情还很是恭谨。
奇怪归奇怪,不过对于附近镇子的人来说,许多人修起一座大墓、有夷人来凭吊、有专人来看墓,都如同风返谷之前的那些鏖战、厮杀一般,最先丰富他们茶余饭后的话题,但最后不过渐渐被视为稀松平常的过去,然后逐渐忘却。
比起来,镇子上的百姓更加在意的是在一场一场的战祸之后、在朝代变迁之后,他们应当如何作为,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转眼已是盛夏。
风返谷不远处的巢湖已是荷叶亭亭。泛舟的少女们依然如常,在荷花荡中采莲放歌,只那歌不知怎的,莫名其妙的凄婉悲凉。月还是皓月,小舟散落在湖岸,星星点点的灯火捉摸不定,却显得孤寂了许多。沙鸥嘶鸣,岸上树影斑驳,一动一静,皆是亡国之音。
灯影稀疏,光影交战的罅隙里,两人沿着岸边的小道急急而行。看身形乃一男一女,均是布衣芒鞋,蓑衣斗笠,看似渔家儿女。然而若是普通渔家儿女,又怎会这草上飞的轻功?不过一盏茶时分,两人已在一间渔屋前落脚,一把推开门来走进去。飘忽不定的烛火微光此时总算映亮了两人疲惫不堪的面容。
“这一路幸苦?”纪旸目不转睛地盯着正轻轻掀开斗笠的苏娘,问道。
“还好,”苏娘笑容疲累,长长的睫毛之下,眼中却有精光,“不过可在风返谷看到、打听到一些消息。”
“若是兑成银两,那消息于我们而言可是白花花一片,”苏娘身边的男子忽咧嘴一笑,猛地将斗笠抛开甩在一旁,却是南宫佩,只听他言语中有许多兴奋之意,“不过为了这消息,苏师妹与我可花费了不少口舌。”
“你二人劳累多时,此话可放放,待休息一夜天亮之后再说也不迟。”在旁的沐青旋笑容依旧浅淡。
“无妨,”苏娘道,“若此时不说,只怕有人夜间难以入睡。”
言毕,偏头冲着南宫佩抿嘴淡淡一笑,眼角中却尽是温柔之色。
南宫佩点点头,道:“正是。你们猜,那大墓的主人是谁?”
沐青旋与纪旸略一对视,然后道:“若猜测不错,应当是殷若离。”
南宫佩叹道:“果真是殷若离!没想到那家伙连死也有如此大的排场,连鞑子也来给他修墓祭拜。”
沐青旋道:“合当如此。殷若离虽扰得武林大乱,又有与鞑子、闯王一争天下的野心,也算得上一位乱世枭雄。”
南宫佩道:“只可惜他却算错了一步。以为只将少林一众逼入风返谷,便可将其收入囊中,哪知道少林僧人拼个玉石俱焚不说,还被鞑子截了后路,最后也只得落个如此下场。”
纪旸嘴角轻扬,微讽道:“此人自诩殷商后人,妄图千年前的故国复立,逆天而行,也该当如此。”
“在下却觉得奇怪,”沐青旋皱眉道,“殷若离心思甚密,按理说不会犯将自己后背暴露给敌人的简单错误。”
纪旸的笑声如铁器般,有些锈蚀:“可如此简单的错误他却依旧犯了。”
沐青旋沉吟片刻,摇摇头,推断道:“依在下愚见,殷若离一定是中了什么人的计。那人告诉他自己会掩护他的后方,却不想在关键时刻突然倒戈,抄了他的后方。”
“也非全无道理,”南宫佩截口道,“不管怎么样,此人虽兵败身死,鞑子却对他好似尊重得很,要不然苏师妹与我又怎会如此轻易便得到那个消息?”
沐青旋微微一凛,忙道:“此话怎讲?”
南宫佩正色道:“我与苏师妹套了那看墓人许多话,方知鞑子皇帝已领着家眷而来,很快便要入京。”
“李自成一跑,多尔衮还不把京城一占?”纪旸哂道,“鞑子皇帝下定决心要坐我汉人江山,迟早是要入京的。”他的胸膛上下不停地起伏,略略一停后,犀利的目光已如铁钉一般,牢牢地扎在沐青旋脸上:“我们难道坐视不理?”
沐青旋丝毫不畏惧纪旸眼中霍霍挑衅的刀光,反倒迎上前去,轻轻将头一点,道:“自然不可,不过我看南宫兄弟似乎还留了一些话没说?”
他浅浅一笑,扭头瞧着南宫佩,目光极具穿透力。
南宫佩一阵愕然,随即呵呵笑出声来,一面摇头一面道:“还是沐兄知我也。不错,小弟还得知一条消息。此消息却是隐秘得很,若不是那看墓人曾随着鞑子贝勒打过仗,只怕也不会晓得这个秘密。”
“此消息,”沐青旋似是有意地一顿音调,眉毛在额前动了动,“难不成与太子有关?”
“正是与太子有关,”南宫佩立刻沉下声来,道,“此前小妹曾传书与我,说太子与永王、定王都被闯王寻获。然后来永、定而忘下落不明,也不知死活,唯太子曾被闯王封为宋王。闯王出征吴三桂时,太子似也随军前往。”
“不过,”南宫佩话头幽幽一偏,道,“小妹行踪不定,也许多时候不见消息,太子的情况也渐渐的没了音讯,想来此后之事她也是不知的。”
“照你所说,太子随着闯王出征吴三桂,而闯王于西石河被吴三桂与鞑子击败时,太子可会被吴三桂所获?”纪旸哑声问。
“太子岂止为吴三桂所获,”苏娘柳眉竖提,素来线条柔美的眼角轮廓此时也勾勒出愤愤的痕迹,“那贼子不单捉到了太子,并已将太子秘密送往京城,自己却派人散布流言说太子已趁乱流落江南,投南京朝廷去了。”
“好一个平西王吴三桂,”纪旸冷冷笑道,“此等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也只有他才能行得如此高明。”
“若太子是真投了南京去倒也好,”南宫佩愤愤道,“至少太子陛下还是自由之身。可恨就可恨在鞑子不但将太子囚住,用流言蒙蔽天下之人,倘此后太子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也好推脱责任,当真是奸猾无比。”
“乱离人,不若太平犬,更何况是昔时显贵,”苏娘款款上前,剪去一截烛芯,正黯淡下去的火苗顿时又窜上来,映亮了她的琼姿花貌,她长叹一声,如怨如诉,“倒是不知道现下沐公子与纪公子有何见地?素儿愿洗耳恭听。”
言毕,一汪清泉已自她瞳孔中荡开,再合着她原本春半桃花般的仙姿玉色,楚楚之态我见犹怜。
沐青旋低头沉思片刻,又见纪旸闭口不语,方抬起眼来斟酌着字句慢慢道:“不论此前我们是为了师门也好、报仇也好、谋逆也好,大错既已铸成,现下悔之亦晚矣。我四人此时也是捐弃旧仇,再次聚首,实属不易,究其本源,还当是同意缘由。在下可对?”
“沐兄说得极是,”南宫佩伸手在桌上一拍,惊得烛火一颤,激昂道,“朝廷此前虽以山河社稷图一场骗局陷天下人于权利角逐中,亡去乃是自食其果,然国土沦丧,身为大明子民却不可陷家国于不义。”
沐青旋点点头,声调略略扬起了一些:“只我四人势单力薄,公然与鞑子作对无异于以卵击石,实为不智之举。”
纪旸道:“照你们所说,如何作为才算得上明智之举?”
“太子,”苏娘头顶珠花一动,忽开口道,“我们虽不能与鞑子正面交锋,但若是前往京城,潜入宫中救出太子或许可行。”
“仅凭四人便向救出太子?”纪旸望着苏娘,瞳仁中讽意渐长,笑声尖锐,“你们也将这皇宫大院看得也太容易了些。更何况,待我们抵达京城之时,鞑子皇帝只怕也到了那里,那时候的皇城定当戒备森严,怎能由你我自由进出?”
“纪兄多虑。此行事关重大,成败在此一举,我又怎会如此草率便提议大伙儿去宫里劫人,”南宫佩挺了挺胸膛,振振道,“既有此计,京城自然会有人接应。虽不过百众,但尚可一试。更何况沐兄与纪兄熟谙宫内形势,劫人之势定当事半功倍。”
沐青旋神情微动:“接应者何人?”
南宫佩微微一笑,道:“说起来沐兄应当识得当中一人,那人是小妹以前的婢子。”
沐青旋眼皮一跳:“你说的莫非是珠儿!”
南宫佩道:“正是珠儿姑娘。”
沐青旋叹道:“我还以为自她被阿玉掉包之后已经死了。”
南宫佩笑容略有歉然:“阿玉将她藏在何处,我便将她从何处放了出来。毕竟珠儿对小妹也算忠心耿耿,阿玉虽曾听命于我,但自与殷若离结盟之后得知小妹身份,阿玉身死,我也不当再对她下杀手。”
沐青旋道:“如此说,珠儿已在京城准备妥当?”
“自然,”南宫佩道,“去风返谷之前,珠儿已飞鸽传书与我,只等我四人入京,一声令下,便入宫救走太子,还我大明河山最后一族血脉。”
沐青旋沉吟片刻,最后道:“此时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已部署好一切,我们也当立即出发才是。”
此话刚了,南宫佩本已有了倦色的脸上渐渐又有了奕奕神采,他不禁捏紧了拳头,昂扬道:“正当如此。此行成则胜,不成则亡!”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乃们,一天没有更新,在忙公务员考试的课程,实在是抱歉啊!!
多了好些收藏,谢谢筒子们,请继续支持到某完结吧~
持续卡文。。。死了。。。
苏娘、南宫佩、纪旸、沐青旋几个主要角色终于聚在一起了。所以意味着整个故事已经到了,呃……最高 潮的部分。。。so,乃们不要霸王啊啊啊!!!
八十三、成王败寇
天蒙蒙泛亮,雾气还锁着长街,十一月的冷风如刀般凌厉。城北胡同里,小客栈的掌柜赛老三还蜷缩在被窝里,一手搭在老婆身上,一面打着呼,睡得甚香。
而那急促的敲门声,也正是在此时响起的。
赛老三翻一个身,睡眼惺忪地从床上慢慢爬起来,竖着耳朵确认了好一阵子,才认定果真不是梦。他赶忙顺手拿过一件长衣披在身上,接着靸鞋起身,暗中骂骂咧咧,一面又听到了老婆迷迷糊糊的嘀咕声。
“我去瞧瞧看,你且睡着。”他嘟囔着,人已穿堂而过。
敲门声依旧继续,隔着门,一声声地如鼓点般打入心底。赛老三强忍着胸中的不满之意,口中含糊道:“谁啊,这么早?”
“开门,是我。”
赛老三一凛,如一盆凉水自上而下将自己浇了个通透,适才的满满睡意现下已挥发一空。他赶忙伸手一把拉开门闩,方才睡眼朦胧的神情现下已霍然有神:“一个人来的?”
门外是一个黑衣黑裙的瘦弱女子。她一直埋着头,斗笠压得低低,听闻赛老三一问,不过“嗯”了一声便闪身而入。待她进来之后,赛老三的目光却依旧在门外的道路上盘桓逡巡。依旧是空荡荡的不见人影。这才放心地合上门,扭头瞧了那女子一会儿,方道:“你倒是消息灵通得很,这会子就来了。”
“三叔不是不知道,此事由不得耽误半分。”
女子将斗笠解下来随手往堂中桌上一放,顿时展露出她未施粉黛的苍白羸弱的面容,唯有那一双眼睛,灼灼其华,灿若星河,依稀透着些灵动狡黠。她淡淡一笑,声音清且浅,瞳仁中波澜微微起伏,看她年龄也不过十七上下。但不知为何,无论是她的举止还是容颜,都显得极为事故老到,丝毫没有少女的玲珑与活泼样态,倒似是二十七八。
赛老三见她玉肌日渐消瘦,往昔俏丽不再,登时生出许多感慨来:“你三叔我是瞧着你长大的,玉儿,你这般模样不是惹得我老头子一把年纪替你揪心么?”
这瘦弱而老成的女子赫然是昔日的五回门修罗统领江玉儿!
不过短短半年,江玉儿竟已洗尽少女的纯真与她原本古灵精怪的性格,变得如此镇定、淡然而又成熟,再加之她容貌变化甚是惊人,也难怪赛老三一见她便忍不住长吁短叹起来。
江玉儿嫣然一笑,柔声慰道:“三叔你老人家切莫为玉儿挂心,玉儿清楚自己现下究竟在做些什么。江玉儿毕竟不是从前的那个江玉儿了。”
赛老三一愕,随即道:“三叔也非不知你现下举动乃是不忘你死去爹娘的遗志,不过……”他忽而摆摆手,叹一口气,道:“也罢……若我赛老三再年轻三十岁,只怕也会与你一般,又怎好怪你?”
江玉儿歉然道:“让三叔挂心,真是对不住得很。”
“……这孩子,”赛老三摇摇头,待要说些什么,却又打住,无奈之中,只得将话题轻轻一拨,道,“不知道珠儿姑娘和苏洛少爷何时过来?”
江玉儿道:“苏洛今日有事要办就不来了,珠儿姑娘要来也要到午时。三叔,那几人何时来的?”
赛老三道:“子时上下,估计着也要醒了,你等等便是……可用过早饭?”
“还未。”江玉儿简短道,眉毛却不自主地又蹙在了一起。
赛老三见她一脸心事重重的样态,心知再多说也无益,索性道:“我去让秀姑起来给你弄些早点,你先去屋里歇着……待那些人一醒,我便立刻告诉你。”
此前,沐青旋虽想过江玉儿能在那一场浩劫中幸免于难,却从未想过会在此时以如此姿态与她相见。毕竟江玉儿那孱弱而淡定的样态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丫头,而她的一切现下都让他觉得陌生。
但吃惊的又何止沐青旋一人。
“纪旸哥哥,”江玉儿巧笑嫣然,声音依稀如黄莺啼谷般熟悉,“多年不见,可还记得我么?”
纪旸微微变了颜色:“玉儿!你怎会……”
“怎会沦落至如此样态?”江玉儿冷笑道,“你可以去问问周奎,是谁将我陷于如此艰难的境地!”
沐青旋一怔,忙道:“周后的父亲,堂堂大明国丈,嘉定侯周奎?”
江玉儿道:“不是他还能有谁?他若单单出卖我一人便也无妨,只此人非但出卖了我,还将定王和永王二位王爷交给了李自成。”
沐青旋不住耸动,忙道:“李自成兵败,太子为吴三桂所获,那永、定二王又如何?”
“定王已遇害身亡,”江玉儿垂首叹道,“永王下落不明。玉儿自己便要东奔西走,许多自然无暇顾及。”
言毕,眼角泪光闪动,似有无尽自责。
“你也莫想太多,”纪旸竟出乎意料地慰道,“你本势单力薄,许多事情不必过于苛责。天意使然。”
沐青旋点点头,道:“师弟说得极是……倒是太子现下如何了?”
“说起太子来,从中还有一段曲折,”江玉儿淡淡一笑,瞧瞧沐青旋又瞧瞧纪旸,方道,“我在周奎那里待了许久,又被他软禁过,后来虽逃出嘉定侯府,偶尔也会差人或者亲自去侯府中逛一逛。”
“当时我命你去周府照料重伤的长平公主,也不知是对是错。”听到此处,沐青旋不禁悠悠叹道。
“谁又知道呢,”江玉儿抿嘴摇摇头,笑道,“我只知长公主自被皇上断臂之后便一直留在周奎府中养伤,起先也只是浑浑噩噩,后来精神也逐渐大好,但总是闷闷不乐。前不久前的一夜,我潜入侯府,发现竟有个太监领着一个年轻男子去了周奎府中,要求见长公主。”
“公主,此时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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