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受害者-第2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察已经知道我从精神病院跑出来了,如果这样,傻子都知道周炳国一定会被监控起来,我岂不是自投罗网?
以上都是客观分析,除此之外,我本意也不愿去找他。我还有些顾虑,要不是他组织了几个专家对我作了心理评估,然后认为我精神失常,我是不会被送进精神病院的。我不知道他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是在压力之下不得已而为之,或者被收买了,还是在帮我?杀了副厅长的儿子,不死也是无期,没准儿周炳国是缓兵之计,先保住我的命,好从长计议。只不过他没有料到,李舒然和要杀我的人都尾随而至了,我差一点儿就死在精神病院里了。
想到这儿,我琢磨着自己的经历确实很莫名其妙,要不是李舒然,我是不会被牵扯进来的,牵扯进来之后,每次又都是他把我救了出来。这个人究竟想对我干什么?我边想边赶路,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大学门口。门口保安室亮着灯,保安趴在桌子上睡觉,我看了看,从侧门悄悄地溜了进去。
电脑房在什么地方?我还得再找到学校里的指示牌。在林荫小路上,我看到了这所大学的俯视图。这学校不大,二十分钟就能绕一个圈,我顺着箭头的方向,走往我要去的地方。临走的时候,我顺手扯下来一片硬纸板。
电脑房在四楼,楼下的玻璃门锁着。但这个问题不大,再艰苦卓越的环境我都已经经历过了,学校的防盗设备实在算不了什么。确切地讲,都不能算是防盗设备,我顺着楼走了一圈,推开大楼背后卫生间一扇未关严实的窗户,然后轻而易举地钻了进去。
来到四楼,顶头的一间房上面刻着“电脑房”三个大字,我低头摸索着找到了锁,手感和视觉上感觉是那种“牛头牌”的老式门锁,这在我的意料之中,我拿出硬纸板撕下了适合的大小,顺着门缝插进去,然后“咯噔”一声,门被我打开了。
平行的有四排座位,上面都有电脑,估计着有八十几台,规模不小,我找到了主机,开机然后连上网线,开始做我要做的事情。
比起翻山越岭、格斗擒拿,眼下的事儿我还是得心应手的。坐在电脑前,我第一次感觉到了主动权握在自己的手上。我登录了J市公安局的内部网站,花了十几分钟就潜入了。虽说留下了一点儿痕迹,但这无关紧要,现在只是在打时间差,他们知道我是学这个的,所以没必要隐藏这一点。
有关我的案子叙述得并不多,而且所谓的证据,也就是前期我都知道的那些,还有周炳国的评估报告,下面有他的签名,建议先收容到精神病院,然后择期审判。我皱了皱眉头,从语意上来分析,似乎这案子已板上钉钉了,除非出现新的证据,否则我注定要背这个黑锅了。
好在现在似乎他们还没有发现我失踪了,起码我的资料上没有显示出“在逃”的标签,我不知道他们会花多少时间发现这一点,也不知道接下来我该做些什么。
找到假林慕,或者李舒然,这是能够为自己解脱罪名的唯一途径,可他们在哪里呢?假林慕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侯文杰的别墅里,此后就不见踪影了。不对,我突然反应过来,最后一个不是假林慕,而是胡吗个。
胡吗个也是他们的人。我可以在公安局的居民数据库里去找胡吗个。
我把胡吗个的名字输入进去,原来我以为肯定要花费一些时间,没想到很快,刚搜索就跳出来一张照片,仔细一看,就是精神病院的那个。想必全市也就他一个人叫这个奇怪的名字。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胡吗个居然也穿着警服。我把资料往下拉,胡吗个原是J市公安局刑警队的队长!这个身份着实让我吃了一惊。他怎么会在精神病院?
关于他的记载寥寥数笔,但还是很清晰,我看着,上面大致的意思是说:胡吗个诬陷领导,无事生非,影响稳定团结,已被开除公职,后经查其患有幻想型精神分裂症,收治于本市精神病院。
我盯着电脑琢磨了半天,这个结果是我没想到的,不过反而激发了我的灵感,模模糊糊中总觉得自己有点儿接近真相,但又看不清,只能有个大致的轮廓,而且也不确认这是否就是真相。我多了一个心眼儿,继续在公安局的网站上了解胡吗个的信息。
胡吗个今年四十八岁,当兵出身,部队转业后直接转入市公安局刑警大队,从普通的警员做起,开过枪、负过伤,一挑三干倒过歹徒,远赴云南只身在深山老林里击毙了J市最大的毒贩,战功显赫,嘉奖无数,总而言之,他来做这个刑警队长实至名归。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当年政治前途一片光明,怎么会突然一下子疯了?我翻着网页,找他做警察时最后的消息。越到后面,我越有预感自己的猜测很有可能是正确的,果然不出所料,胡吗个是1996年出事的,他最后经办的案子,正是那个拾荒老头儿被人用钢筋插入体内的案子。
胡吗个和之前发生的事儿是有联系的,至于联系是什么,我还想不通。看来1996年的那个拾荒老头儿,不仅让管文明变异成了一个变态杀手,难道还让胡吗个一个刑警队长因此而成为了疯子?
我继续查找着信息,这个案子公安局网上居然只字未提,我只好打开门户网站看看有什么旧闻。结果什么也没有查到,倒是屏幕的右下方有邮件提示,我顺带着打开来看,一个熟悉的地址跃了出来。
我赶紧点开邮箱,是李舒然,李舒然在20分钟前发了一封邮件给我,邮件里写着:“去找刘定伟。”
一切又回到了别人的掌控之中。这种欲罢不能的感觉,有时候会让人产生烦躁得想死的欲望。我走在别人铺设好的道路上,一路走向危险的未知,而如果拒绝,身边就是万丈悬崖。
“去找刘定伟。”
他是要把我领向真相?然而我现在所有的麻烦,他才是始作俑者,实在搞不懂李舒然究竟想干什么。
从学校里出来之后,属于我的时间又少了一点儿,但收获多少还是有的。我得破釜沉舟,在警察找到我之前,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不是演习,而是荷枪实弹,容不得一点儿差错。任何一个小错误,都有可能让我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中。
我凭着记忆走在马路上,接下来的目的地我是知道的,但在此之前我还得做一件事儿。天色还没亮,电脑上显示现在的时间是深夜三点多钟,黑色给我掩护的时间不会太多,我必须抓紧时间了。
沿途的景物标志,我熟悉而又陌生,貌似来过,可又想不起来,可以用作参照的坐标实在太模糊,走过两个街口,看见原来龙舟赛的倒计时钟,才确定自己的方向还算准确。这是八一广场,离火车站不远了。
我尽量大方一点儿沿街走,这里渐渐有了人影,同样时不时地也有警车驶过,在他们尚未发现我逃跑之前,我暂时还不会引来巡警过多的注意,再往后就不好说了。
我又饥又渴,但还得坚持,只要方向没错,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到达火车站了。
20分钟之后我到达了目的地。要做的事儿风险很大,但我反复思量,必须这样干,否则的话,即使侥幸躲过一时,接下来要查这些事却会麻烦重重。而且这是一次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的侦查,我的对手包括警察和李舒然,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必须出其不意。
凌晨3点的火车站人不多,但还在我能够接受的范围,不至于像马路上一样空旷,我要保证既要有一定掩护干我自己的事儿,又不至于在逃跑时完全处在警方的视野之内。
远处的墙根儿下,有两个警察站在一边抽烟聊天,我隔着四五十米的距离,路过他们,然后进入候车大厅。
我需要一点儿钱,这是我的第一个目标,在候车大厅里我物色着对象。有个男人仰着脖子睡在椅子上,嘴张得足以放下一个鸡蛋,嘴角流着哈喇子,显然睡得很死。他的手上放着一个背包。
我不知道这背包里有没有钱,但总是要试试,我不想在这上面冒太大的风险,如果他没有发现我就已经成功一半,可一旦我行窃时被逮个现行,基本就以失败告终了。
我慢慢地走到他的边上,右边的位置空着,这就是所谓的天赐良机吧。我坐了下来,然后从椅子上拿起一份不知道是谁留下的报纸,一边佯装看报,一边观察四周的动静。
依然没有人注意我,这样很好。我慢慢地把手伸了过去,那男人睡得很死,我从他手臂的空隙处,把那个背包悄悄地绕了出来。我顿了一顿,他还是没有反应,我又随意地看了一下四周,然后大方地站起身来,把包背在身上,然后走了出来。
我按照车站指示牌上的箭头,找到了厕所,进了其中的一间,锁上门,打开包翻了起来,希望里面有钱。这个男人着实大意,包里放着电脑,还有两件替换的衣服,如此贵重的东西,自己居然睡着了。
可唯独没有钱,我有点儿失望,突然发现,包还有个隔层,我拉开拉链,伸手探了进去,有个信封,手感非常好,是每个人都喜欢的那种感觉。我拿出来,天助我也,信封里夹了一沓人民币。
我塞了几张回去,然后把剩余的都放进了自己的口袋,把包留在了厕所,出来后跟一个打扫卫生的阿姨说,里面有个无人认领的行李。然后贴着墙根儿走出了候车大厅。理论上警察迟早会发现我来过火车站。无论是打扫卫生的阿姨报警,还是那个男人最终发现自己行李丢失,他们一定会去查车站的监控。
而我在他身边的整个过程,监控应该全都拍到了。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我得让警察知道我来过火车站,让他们没理由怀疑,从精神病院跑出来之后,我已经踏上火车,离开J市了。
我用偷来的钱租了一辆黑车,我开着车行驶在J市郊区的路上。如果我在火车站干的那件事能够有效,起码会延迟警方找到我确切位置的时间。
要去的地方不远不近,但步行肯定是不现实的。因为是清晨,所以马路上车辆稀少,一阵疾驰之后,我来到了行程的终点,一家临终关怀福利院。顾名思义,“临终关怀”就是针对那些患有绝症,或者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行将死亡的人。
和收留孤寡儿童不一样,这家福利院收留的成员更加“特殊”。那些注定早夭,四肢残缺的弃婴自不在话下;还有很多被医院拒绝接收的晚期病人,只要愿意,也同样可以进入福利院,在生命最后的时候,感受阳光和尊严;近两年,还有一些对生活丧失信心,成为街道、辖区派出所“包袱”的问题居民,也被劝说进入这里,因为这里配备有心理医生甚至牧师,俨然成了一个变相的心理诊所,院方是在竭尽所能地灌输着生命的新定义——让人获得重生的新定义。
刘定伟属于最后一种,两年前遭遇车祸后,两度自杀未遂,被民政部门转移到福利院,而就在半年前,他还企图在福利院的澡堂里,用偷来的柴油烧死自己。
在我的印象中,闫磊说过,在黄玉芬案之后不久,他们来过这里调查过刘定伟,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刘定伟不是我们事先猜测的李舒然,也不是大悬案的凶手。
现在李舒然留下了信息,让我来找刘定伟,我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切入,但这是唯一的线索。我把车停在大门口,还没走近大门,门卫室的老头儿已经把玻璃窗拉开了。“你找谁?”他远远地问道。
这个老头儿60多岁,一头白发,戴着一副老花眼镜,低首皱着眉头从镜框上方看出来,打量我的身份。“你好,我是市刑警大队的,你们院长在吗?”我镇定地说着,老头儿又看了看我,“我来了解一下刘定伟的情况。”
既然半年前闫磊曾经来过,没理由不给他们留下印象。
“你等一下。”老头儿没有怀疑,拨了个电话,说了几句挂掉,然后开门让我进了福利院,用手指了指,“往前走,一楼顶头一间房。”
“谢谢。”我礼貌地说着,然后被放进了大门。
中间一条约5米宽的小路,两边都是竹林。往里走了四五十米,眼前豁然开朗。正对面是一个足球场大小的绿草坪,两边是红色的围墙,在草坪的对面有一栋长方形的五层楼高的灰白色建筑。草坪边上有个绿化工人,骑着洒水车,正在给院内的植物浇水,他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又埋头干自己的事儿去了。
我穿过草坪,按照门卫的指示,沿着一楼的边缘走,在顶头一间开着的房门上看到了“院长室”三个字。我敲敲门,一个男人从里屋走了出来。“你好!”对方操着生硬的中文,居然是个黄发碧眼的外国人,看上去40多岁。
“你——好。”我愣了一愣,把hello收了起来,转而改成中国式的问候,伸出手去,“我是闫磊的同事。”
我和他握了握手,从力度上判断出,他对我的到来既不热情也不冷漠,只是恰到好处。他对闫磊想必也是有印象的,我还准备好了一套他问我要工作证的说辞,但他提也没提,把我让到沙发上,倒了一杯水,问:“你是来找刘定伟的?”
“嗯。”我说道,“半年前,闫队长来的时候,已经把大致的情况跟你说过了是吧?我就不再赘述了,这次来主要是再了解点儿情况,案子有了点儿新眉目。”
“就你一个人?”院长袁建国的中文不好不坏,意思是表达清楚了,但我搞不清他这么问是因为客套,还是怀疑。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线索,其他人都在忙着别的事儿,我正好在附近办事,所以顺带过来拜访一下。”
“原来是这样。他是个可怜的人。”院长的态度依然保持得不温不火,随即叹了一口气,像是对刘定伟充满了怜悯。
对于两度造访此地的命案刑事警察,他难免有些排斥的吧?我看了看袁建国,身材微胖,慈眉善目,很适合他的身份。毕竟我们的理念不同,他们努力为人们活下去找到一个理由,而我们恰恰相反,只有当一个人的生命终止之后,才会登场。
我们又彼此寒暄了几句,说了些客套话,然后直奔主题,他领着我出了门边走边解释道:“其实这栋楼就是福利院的全部了,总共五层楼,一层是办公的地方和活动室,二层以上都是宿舍。”
我们走上二楼,然后穿过走廊,到另一端继续上行。那些宿舍窗明几净,路过的时候我往里瞄了一眼。整洁得如同兵营,虽说住着一些连药物、器械都维持不了多久生命的人,可这里却没有医院才有的消毒水的气味,阳光从玻璃窗户斜射进来,墙壁上挂着十字架,还有很多我认不出来的古典壁画。
这些壁画,无一例外地都与《圣经》有关。建设者应该是个基督教徒,看得出来袁建国是用了心的,他在尽其所能为这些可怜的人营造一个温馨的环境,让他们安详而非恐惧地等待死亡。
每个宿舍能住三个人,一层楼15到20个房间,满打满算也只有不超过三百个床位。可不用担心人满为患,按照袁建国的说法,很多人还等不到下一批“居民”入住,就已经去往极乐世界了。
刘定伟可能算是最长的住客了,他被安排在五楼顶头的一个小房间里,一人一间。
“他不是生理上的原因,只要他自己愿意,他可以愉快地活得比我们任何人都长。”爬到了顶楼,袁建国吃力地从腰部取出钥匙,边走边拿在手上翻看,为了防止刘定伟跳楼,房门上了锁。到了门前,他先敲了敲门。
“进!”里面传来了一个被烟熏坏了的嗓音。
袁建国开了门,我们看到一个人横躺在床上,穿着米黄色的睡衣,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为了防止刺激到他,这间房空无一物,而四壁也被粉刷上了天蓝色的柔和的油漆。刘定伟浑身戴着一个密不透风的罩子,还有一顶帽子,除了一双眼睛,几乎看不到任何皮肤。
他看了看我们,目光无神,然后像个僵尸似的,毫无感情色彩地又把头转了过去,直直地盯着对面的墙。
看到眼前的情景,我在想,袁建国一定会十分厌恶我们屡次造访吧?
躺在床上的刘定伟,是一个对生命失去信心的人,他游走在崩溃的边缘,袁建国就像用一根纤细的绳子拉住他沉重的身躯,一点点把他拉回悬崖,这其中容不得任何闪失,一阵微风或者心猿意马都可能让刘定伟再次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而我们显然是来破坏这一切的。每一次提起黄玉芬,都有可能是在他原本就冰凉的心上浇上一盆冰水。
袁建国介绍了我,可我却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开场,我看着已形同废人的刘定伟,想了一会儿,却冒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住得还习惯吧?”
刘定伟奇怪地看着我,他的整张脸都被隐藏在罩子底下,只有眼睛还转动着,淡淡地说:“习惯。”
“我来就是想了解一下情况,有关黄玉芬,也就是你妻子的情况。”
一阵沉默。刘定伟继续看着我,好像是想从我的脸上看出端倪,随后不耐烦地说:“警察不是已经来过很多遍了吗?还有,”他纠正道,“是前妻,我和她有好多年没见过了。”
“嗯,有点儿新情况。”我柔和地说道,“你也别太紧张,我就是想了解一下她的情况。”
我的心里有点儿紧张,在此之前我没想过刘定伟的现状,照他现在这个样子,即使不愿意提起过往,我也是能够理解的。
“又是来了解她杀人的是吧?”刘定伟突然自己说道。
我愣了愣,解释道:“这次我们又有了些新线索,关于一个拐卖儿童团伙,所以就——”我随便编了一个理由,“原来的事情我不太清楚,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知道一些关于你跟她之间的事儿。”
“我跟她之间的事儿?比如?”
“比如说——”我又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了,李舒然只让我来找刘定伟,但没说找到他之后该怎么做,我又看了看他,还是决定从头开始了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原先我以为他会提出一些质疑,如果是我半身不遂地躺在床上,还要我接二连三地提起过往的伤心事儿,我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他再次闭上了嘴,双眼茫然地看着前方,约莫半分钟的时间,转过头来:“有烟吗?”
“什么?”
“你不应该抽烟,对身体不好。”袁建国插话进来,他的语气中带有不满。我看看院长,又看看刘定伟,最后又望向院长。
“好吧!”袁建国叹了口气,无奈地耸耸肩,“就一支。”说完转身出了门。
我赶忙从口袋里掏出烟来,抽出一支递给从床上坐起来的刘定伟,他把枕头横靠在床头,让自己有个更舒服的坐姿,吸了一口我为他点上的中华,不自然地咳嗽了一阵,笑笑:“很久不抽了,院长不让。我和她是在医院认识的。这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我安静地听着,听着刘定伟接着往下说。
大概是在15年前,或者更遥远的时刻,刘定伟在乡里的中学毕业,来到了这座城市。那时候他还年轻,前头没有出路,除了把体力和汗水无休止地消耗在贪婪的土地上,没有更好的选择。这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是致命的。好在时代不同了,史上最大规模的迁徙,在那个时候再度开始,无数农村的年轻人涌向城市。这股潮流就像无以抵抗的海啸,将刘定伟卷了进来。
和大部分刚进城的青年一样,他吃苦耐劳、每天工作12个小时以上,这些经历都已经不值得拿出来炫耀了,当所有的人都在经历同样的事情时,即使这是一个悲剧,也会在麻木中自认为它合理起来。
“我搓过煤,扛过煤气罐,在大冬天跳进结冰的河里捞过淤泥,在三伏天浇过柏油路,反正能吃的苦都已经吃过了,有时候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活在新中国。”刘定伟藏在罩子后面一句一顿地说着,他的发音被罩子挡着,我必须竖起耳朵才能弄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我睡过马路,钻过地道,在自行车棚里过夜,晚上冷的时候,就偷别人晾在外面的衣服盖在身上取暖,我记得有一次冷得实在吃不消了,偷了三条挂在外面的短裤套在头上。”刘定伟笑笑,额头皱了起来,以一种自嘲的情绪述说过往。他说的这些和我要知道的无甚关系,更像是在倾诉自己的艰苦。
“我在火车站的地道里遇到一个贵州人,”刘定伟接着说道,“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快饿死了。他刚从收容院里出来,卖了几个月的苦力,他脸色苍白,疲惫地坐在地道的消防栓边上,身上盖着一条已分辨不出颜色的薄毯子。我记得是在晚上十点多钟,我没地方可去,就坐到他的身边。”
我皱了皱眉头:“然后呢?”
“别急,你先听我说。”刘定伟有条不紊地回答道。
“我和那个贵州人聊了起来,他说他已经出来五年多了,之前一直以捡破烂为生,他把手臂伸出来给我看,手腕处有很深的几道红印子,他解释说是戴手铐戴的。然后掀开了毯子,他右腿小腿安着一个简易的钢架,原来是个瘸子,是在收容所里被打瘸的。”
“哦,是吗,真可怜!”我的心被触动了一下,就像猛然间被针尖刺中神经,我一直等着他说黄玉芬的事儿,以期找到入口,未料在他述说往事的时候,就一下子透露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没错,管文明就是贵州人,也是个瘸子。我盯着刘定伟,没作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