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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赵记-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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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批当年从秦国墨门中裂出的墨者,心志依然高绝,苦心孤诣地谋求墨门复振。二三十年了,黑发熬成了白首。眼见得孔孟之道逐渐大行于世,儒生在东方六国多进据卿相高位,大儒荀卿讲学稷下学宫,入楚为兰陵令,著书立说,门生行道于各国。自墨门势力遽然衰败,被剔出秦国后,秦国国策牢牢为刑名法术之学所掌控。而分崩离析的墨门,则日益衰微,每况愈下。他们不肯屈服,呕心沥血地做着种种努力,还想力挽颓局。
败了!彻底失败了!和杨枫剖心深谈结盟的失败,昭示着墨门为挽回颓势所做的最重要,或许也是最后的一次努力失败了。尤为可怖的,是杨枫言下点出的墨门难以见容于列国王侯的深层原因。出身于下层庶民的蒲其并非一个拘泥的人,深通墨学精微要义,这几十年来,奔走于各国,以“本”、“原”、“用”三表法考求如何行施墨门学说。杨枫的话,令他清醒地意识到,墨门的式微衰没,是决计难以避免的了。他们的努力,也只是枉费心血罢了!除非,墨门能彻底改弦更张,但若如是,墨门;;;;;;还成其为墨门吗?
蒲其用力喘着气,脚下一软,晕忽忽捧着头坐倒在河畔青葱的草地上,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攫住了他的心。
“蒲大哥——”突然,一声大叫传了过来。
一个淡黄面皮、精瘦细长的猥琐老者披着渔蓑,用柳条儿穿着几尾鲤鱼,笑嘻嘻一路跑跳了过来。
蒲其抬起埋在两膝间的头,勉强牵牵嘴角,做出一个干涩的笑意。
老者脚下微微一顿,讶然地看着蒲其。真正现出了老态的蒲其脸色灰败,颊上却翳着邪气的红晕,直瞪瞪的双目失了神彩,唇角竟隐隐冒着白沫,纯然呈现出一派他未曾见过的异常的衰弱模样。
神色一正,老者抛下鲤鱼,蹲下身子,向着小舟瞟了一眼,焦灼迟疑地沉声道:“怎么,难道是他伤重难愈吗?”
“不!他醒了;;;;;;”蒲其垂着头,吐出口长气,失了全身力气般从紧咬的牙关里挤出几个字。
老者的脸霎时冷沉下来,扬扬淡细的眉毛,眼里闪过一抹亮光,不平之色溢于言表,冷声道:“难道他拒绝了?”
蒲其软弱地苦笑着点了点头,探手一把拉住就要跳起身的老头,拍拍他的肩膀,把他按坐在自己身边,叹息似地道:“吴平,不要急。”沉吟了片晌,咬着牙慢慢低声把会商经过和盘托出。
“什么!”吴平铁青着脸蹶然跳起,狠狠咬着嘴唇,深陷的小眼睛闪着寒凛的冷光,大步来回疾走着,鼻翼翕张,急剧地喘息,狞笑着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们都错了,都错了吗!”
蓦的,他停住脚步,直视着蒲其,沉肃地道:“蒲大哥,该怎么办?”
蒲其的确象一个衰颓的老翁了,无力承受地缩缩肩膀,惨淡的心情压倒了他,一种难抑的伤感涌上心头。蒲其的眼角微溢出泪花,颤抖的手蒙住了脸,几乎是无声地道:“我们的一切努力,都完了!”竭尽毕生心力去做一项事业,充满信心地追求一个远大的理想,一次次地努力,末了突兀发现,目标却是根本无法企及,美好的希翼憧憬已付之于东流。那份深重的打击,茫然无措的苦闷迷茫,让蒲其一贯坚忍刚强的心滚到了冰窖。
枯瘦的吴平仍在一跳一跳大步疾走着,他的脸越来越白,不时用手指揩着额上的冷汗。不知过了多久,他停下脚步,缩小了的眼睛,深邃的目光死死盯住随着水流微微起伏的小舟,颊上肌肉隐隐抽搐着,翕开嘴,咝咝地吸着冷气。伸出了双手,似乎想要攫住什么。
许久许久,他猛地转身,几步来到蒲其身前,伏下身子,满是手汗的手按住了蒲其的肩膀,专注地看着蒲其,仿佛很小心地斟酌着每一个字眼,声音有些抖切,“蒲大哥,我墨学渐行衰微。时下最关紧要之事,当属能得行道机会,庶几不令墨家学说衰亡于世;;;;;;遑论其余!”

第二百二十二章 更张(下)

茫昧的蒲其还没有从苍凉忧愤的心境中挣扎出来,听不完全明白,无意识地抬起头,眼珠子轮了一转,稍稍恢复了些许活气,直瞪瞪地盯着吴平,纳闷地道:“哦,哦,什么?什么遑论其余?”
吴平汗津津的手又冷又滑,指尖微颤,削薄的嘴唇神经质地哆嗦着,不断吞咽口水,暗暗咬了咬牙,低垂下眼睑,抖切的声音又快又细,“蒲大哥,我墨门在此逆境中再迁延不决,唯有陷于灭顶之灾了;;;;;;为了复振墨门,我们已舍弃了不合实际的‘兼爱’、‘非攻’理念,或许,或许,我们可以;;;;;;再尝试着走另外一条路!”
蒲其大大地战抖了一下,浑身的血液往头顶上冲,脖颈、额角青筋暴涨,突突乱蹦,紫涨了脸皮,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似的怔怔看着脸色煞白,眼光移向一侧的吴平。猛地,惊呆了的蒲其满眼凌寒,不可避免地勃然震怒了。
“啪!”一声脆响,蒲其蒲扇般的大手狠狠抽在吴平脸上。他霍地跳起身,须发无风飘扬,圆睁的虎目里喷射出令人心悸的怒火,戟指着栽倒在地的吴平,咬牙切齿迫近一步,嘶哑着嗓子低吼道:“吴平!你还是我墨门弟子吗?你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是在从根子里毁墨门!墨者,尊钜子为圣人,假如,废黜了钜子,墨门势将分崩离析,纲纪法度荡然无存,二百年基业将尽丧吾等之手,我等将成为墨门的千古罪人!还有什么脸谈中兴复振墨门!”
吴平被蒲其一掌扇翻,左颊发面馒头般肿胀而起,五条紫黑色的指痕清晰可见。轻轻唾出一口血水和两截断齿,揉了揉脸颊,他慢慢地站起身来。在勃发雷霆震怒的蒲其凛然威压下,他意外地挺直了精瘦干枯的身板,眼睛里同样灼闪着深幽的亮彩,毫不退缩地坦然迎视向蒲其威棱暴射的虎目,深深吸了口气,话说得很轻,字却咬得很重,“墨者,摩顶放踵,利天下为之。将求之不得也,虽枯槁不舍也。自墨翟钜子始,我墨门行道,务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为黎庶谋利,非图谋本门福祉。苟能造福天下苍生,纵百死而无悔,而况区区钜子威权令仪!智者为天下度,必顺虑其义。吾等墨者,但需胸中有义,战战惕惕而行,自规行止,何虑纲纪法度无存?子墨子定法,存乎于墨者之心,非慑于钜子威压方才凛遵!”
他的细眉一挑,狠狠咬了咬牙,目中光泽愈盛,越来越给自己增加了一份新的勇气,昂着头,坚定的语声大了起来,“子墨子立墨门钜子绝对威权,为的是凝聚人心,护弱却强,保护民利。昔子墨子入楚存宋,非禽滑釐子已率众三百于宋协防,后果犹未可料也。今世易时变,吾等墨门子弟,胼手胝足地奋斗,所谓的复振墨门,为的是行道施义,而不是为了窃据高位,自张势力,洋洋乎居于庶众之上。若存了此念,令墨门成为争权夺势的工具,我等就真的是墨门的叛徒,百死莫赎其罪,无颜面对子墨子及历代先贤。废黜钜子威令,墨门或将离散,但墨学必会显盛于当代后世。倘真能于大道有济,吴平自揣,便是子墨子当其时,定亦慨然舍却钜子之位。”
蒲其目瞪口呆地看着侃侃而谈的吴平,狞厉的目光渐为软弱的惊愕所代替,脸色瞬息百变,全身抑不住一阵阵的抖颤。嘴动了半天,没说出什么来,牙齿只咬得“咯咯”作响,怔忡不宁的心被一种覆亡的悲烈哀感袭满了。
略歇了口气,吴平重重地朝地上啐了一口血水,眼光深聚凝定,逼进一步,声口不期然地带上几许嘲讽的意思,“何况,这几十年来,钜子的威权早名存实亡,被轻轻断送了。各地墨者,皆以乱命不从,拒不承认孟胜钜子传田襄子钜子之位。我们出于秦国腹钜子门下,而赵国、楚国、齐国,各地墨者,自举钜子,钜子令却掌在那元宗手里。各行其是!内讧不断!;;;;;;我们一帮兄弟从秦国墨门裂出,把希望寄在赵墨身上,但如严平不死,难道我们会奉他的号令行事吗?若论分崩离析,墨门现时门户林立,恨不得你吞了我、我吃了你的光景就强得了吗?既然骨子里已经散了,乱了,又难以真正得到行道的机会,与其各门户为争正统,在内耗里耗尽所有的实力,不如行壮士断腕之举,索性丢开手去;;;;;;”
蒲其的眼睛闭上了,神气异常抑郁颓丧,脸上没有丁点的热望兴奋,只蒙翳上不知所措的惶惑迷茫。仿佛随了吴平的话,生气被一丝丝从他的身体里抽走了。突的,哑声仓皇地嘶叫道:“不要说了!”随即,又咽住了。
在自己的话语中获得了一种微妙的舒快和信心,吴平周身上下似乎勃发出与他干瘦的躯体绝不相衬的力量,淡细的眉毛舒张开,梗起脖子冷笑了一声,锐声把一句句更加沉重的话撂了出来,“这几十年来,子墨子定下的家法规条还有多少人在真正凛遵?如今只成了各国墨门相互攻讦对方的工具罢了!早先唐姑果为固权进谗斥退谢子;田鸠株守咸阳三载,未得一见秦王,墨门的冲突纷争已现端倪。如今的危机愈发公开化,墨者一百多年虔诚崇奉的法度信仰都烟消云散了。从几年前赵墨、楚墨的大冲突,到严平率众当街争夺元宗的钜子令,刀兵相向,墨者的鲜血在残酷的互相攻杀中流淌。休说钜子权威,便是家法纲纪的尊严,亦是訇然倾圮了!齐墨、楚墨,固竖子不足与谋。便是赵墨郑齐、袁逸、李祥这些年轻人,这几年也深陷于正统之争中,徒耗心力,究竟又于大道何益?严平新丧,元宗出走,正是打破旧的桎梏,改弦更张的好契机。时不我待啊!”他用力击了一记掌,力量完全回到了身上,气昂昂地迈进一大步,直迫到蒲其身前,嘴唇紧紧抿着,尖厉地看着蒲其,目光里喷发着强烈的下定决心的破釜沉舟意味。
岸上两个人的对话,杨枫大半听在耳中,他的神情在凝重中不觉有些惶悚。墨门果然藏龙卧虎,能者辈出。无怪乎后世论及春秋战国的思想文化时,对墨家学派评价高绝,认为它尽管幼稚,却显示出独具的气魄。它问世后不久即遭灭绝,乃是中国文化的一大损失。略一沉吟,他勉力支起身子,透过破敝不堪的舱篷,朝外看去!

第二百二十三章 出路

杨枫侧着眼自舱篷一道近一指宽的裂隙觑向岸上,不觉一皱眉。那吴平听着话语宏达明练,见解独到精辟,没想到人物却是恁般的猥琐不堪。一头黄白相杂的头发乱如飞蓬,面黄肌瘦,削颊无肉,两粒黑豆似的老鼠眼睛,下巴颌吊尖尖一小撮胡子,缩肩揻腰,褴褛的衣衫补丁撂着补丁,着实一副瘟头蔫脑的大猴子模样。他呆了一呆,饶有兴味地仔细打量探究着吴平,哑然失笑,“以貌取人,失之子羽”,果不其然!
看看河滩上双眼对双眼,久久沉默着的两个墨者,杨枫迅速在内心一盘算,眼里闪过一道亮光,撑着坐起,靠在舱壁上,匀了两口气,拊掌笑道:“善哉斯言!”
蒲其一脸的漠然颓唐,失却了精芒的愁苦眼光定定相着吴平幽邃的黑眼珠,吴平坦然无惧,神情平静而坚决凛然。突然杨枫的话声入耳,象被兜头浇了一瓢凉水,两个人都无意地吃了一惊。蒲其的脸扭歪了,嘴角明显地一战,瞪了吴平一眼。吴平的细眉在额上跳了跳,黑眼珠缩得更深,牵出一个无奈的苦笑。两人很是觉着尴尬难堪,心里愈添了一份烦乱,又不期然有些发恨,虽不至于见诸形色,心中却总蕴了些恼火和狼狈。
毕竟,他们适才讲谈的,是墨门当前面临的一个棘手的烂摊子。是危急存亡的残酷现状,是烦难颓靡的前景,而在一片压顶的阴霾中谋求复振的唯一之道却是以颠覆子墨子定法、废黜钜子威权为代价。言辞之间颇有不足为外人道之处。穷极求变的吴平原也是细语相商,然而在悲怆激愤的词色里,心中渐奔突起炽烈的热流,翻滚着回荡布满了整个胸臆,早忘了河畔小舟船舱里还躺着一个杨枫,声气慷慨高拔,此刻方才回过神来。杨枫的言语里固无讪笑之意,沉郁中的两人脸上却俱有些挂不住了。
“在下身上不便,可否请二位上舟一叙?”杨枫唇边掠过一个自信的笑意,扬声叫道。
蒲其、吴平对视一眼,用目光微一交流,双双跳上了小舟〃奇〃书〃网…Q'i's'u'u'。'C'o'm〃,在狭仄的船头坐了下来。
两个人都没意识到,小舟虽是蒲其之物,但他们应杨枫相召上船。只这么一来,顿成墨者移樽就教之势,主客情势瞬时转易,不动声色中,杨枫已在心理上占据了小小上风。
杨枫含着笑意的目光在蒲其脸上一转,凝视着吴平皱巴巴的瘦脸,乌黑的眼珠深处迸出一星火花,匀了匀呼吸,从容地微笑道:“这位吴兄所言甚是精辟。杨枫不揣冒昧,心中却有一言不吐不快,两位休怪在下交浅言深。”
蒲其依然一副掩不住苦痛无奈的沉肃模样。吴平挺一挺细眉,黑眼珠炯炯放光,似乎已估摸出了杨枫的心意,振起精神笑了一笑,很是爽利地道:“杨公子与我墨门关系匪浅,有话请讲当面!”
杨枫心里一松,悠然一笑道:“在下对墨家学派理念亦颇有涉猎,知墨者贵实行不贵文采,重口述不重著书。墨翟钜子著述《经说》篇,弟子合其讲学所记为《尚贤》、《尚同》、《兼爱》、《非攻》等诸篇,是为入国必择务而从事之十篇。其后墨者的著述,《备城门》、《杂守》等关乎守城战备之法,与治世理论学说无涉,《亲士》、《三辩》等篇章则俱脱不出墨翟钜子理念旧窠,不过再行阐发子墨子的理论罢了。不知在下所说确否?”
蒲其和吴平眼里都流露出些惊讶。蒲其沉沉点了点头,吴平若有所思,脸颊上的皱纹深挤,枯瘦的脸似乎缩得更小了,意味深长地盯着杨枫,静待他的下文。
杨枫喟然一叹道:“儒墨相对立争竞久矣。然自孔丘创立儒家学派,倡仁义礼乐,有教无类,首开私人讲学之风,传有弟子三千,贤者七十二,遂奠定了儒学当世显学地位。其后,颜曾孟荀等儒学贤圣层出不穷,却非仅奉孔子之滥觞而不敢增删变异,而是顺应时势,各出机杼,随时变化,于儒学大胆加以阐发。孟轲游说各国,求仁政,辟杨墨、许行;荀卿重礼义,反孟轲法先王、性善论,立法后王、性恶论,修正孔孟迂阔难行之儒学,主张划一制度,辅佐当今后王一统天下,更是儒学的传经大师。二百年来,当初可与儒学相抗颉的墨学渐行衰颓,儒学却总处于近乎独尊的显学地位。其故何在,二位想过没有?依在下一愚之见,恐怕只在‘固步自封’四字。时变,势易,天下急剧动荡,思想政治学说如何能得不变?墨翟钜子以降,历代墨者成百累千,谁人堪与子墨子相比肩,又有谁人能不拾子墨子的牙慧,能另辟天地,再将墨学推向一个高峰?确立钜子的绝对权威,固然保证了墨门的严密组织,同时却也扼杀了墨者思想上的创新意识。说今之墨者言必引称‘子墨子’,稍嫌过分,却也不远。在整个社会家国无不剧变的两百年间,一种学说因循守旧而毫无新意,衰败,自在料中!”
蒲其被噎得面红耳赤,作声不得,心里乱纷纷的,又掀起了层层波澜,在吴平的话后,受到了另一重深重致命的冲击,一阵眩晕,咬着牙扶住了前额,望出去眼前的人影都有点模糊了。心里,只萦着软弱的一个念头:墨门,真的就此完了吗?
吴平的心却更定了些,异常地回复了自信力,目光射定了杨枫,敛而不露的是下定了的决心。蓦的,他冷凄凄地一笑,转脸看向蒲其,对完全象变了一个人般孱弱的蒲其,他的心底也很难受,可终又藏了几分不满,淡淡地道:“蒲大哥,兹事体大,也非我二人所能决。莫如大哥先送杨公子返赵,小弟传讯各地的兄弟,聚于邯郸公决商定墨者日后的行止。”
耸耸眉毛,他沉声续道:“墨门,已是强弩之末,唯变通,方是生存之道。不论弟兄们决议如何。小弟,是决意趟一条新路的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返程

杨枫长嘘了口气,浅浅一笑,真挚地道:“吴兄,在下与墨门关系原亦近切。即今天下大势我们皆明于心,秦人暴虐,律法峻急,由其一统,恐非苍生之福。兄等毕生心血在求使墨家学说得以泽布天下,为达‘尚同’、‘尚贤’之最终目的,杨枫愿披肝沥胆,与兄等墨者推诚合作。”说着缓缓伸出了右手。
吴平拿雪亮的黑眼睛盯住杨枫,深深吸了口气,慷慨地大笑道:“杨公子此言,足见出自一片真心。”也慢慢伸出紧攥着拳头的右手。
一直沉默着,久久没有动弹,仿若一尊雕塑的蒲其脸色微变,呆滞的目光一闪,嘴角抽动两下,一把按住吴平的手腕,敏感地道:“杨公子之意是,与墨者推诚合作?”
杨枫静静看着他,沉着镇定地点了点头,并不回答这个不必要的疑问。
吴平偏了蒲其一眼,一反腕,脱开他的手掌,眼里闪烁着兴奋决然的异彩,朗朗地道:“他,靠得住!蒲大哥,我们心里都有数,墨门的助力,远甚于墨者的帮助。他要是只为了利用墨者,根本毋需向我们提出钜子的问题。不管别人怎么想,吴某愿意以墨者之身,和杨公子推诚合作。”
“啪——啪——啪!”轻轻地三击掌。
蒲其的脸颊上浮现出一层薄薄的羞赧之色,交织着难以描摹的神情,用锐利的目光看了看杨枫,又瞅了瞅吴平,缄口不语,低下头盯着自己的两只手,沉寂中一片浓厚的阴郁气氛笼罩了整条小舟。
许久,他猛地抬起头,舔了舔嘴唇,沉闷的声音在微微发抖,带着负疚的痛苦,字斟句酌地道:“吴平,话虽如此,毕竟关乎墨门的兴衰命运,你不待和弟兄们协商后再做决定吗?”
吴平眯着眼,咧嘴笑了笑,用恳切坚定的语气道:“我只是以墨者的身份与杨公子推诚合作,并不代表其他的人。如果可能,我希望有更多的弟兄们能用自己的双眼和经历去做我们应该做的、有益的事,而非拘于定法,墨守成规。”
“好!好!我送杨公子返赵,你去传讯联络各地的弟兄们,我们在邯郸议决。”蒲其尽力沉稳地道。
杨枫略一沉吟,劈头提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两位,敢问如今大梁的情势如何?”
蒲其和吴平的脸上都现出了凝重、不安的神色。蒲其皱着眉头理了理思路,低沉地道:“便在我救得公子的那一日,大梁爆发了一场变乱。详细情形究竟如何不得而知。只恍惚听闻,先是传说信陵君夺权伏袭龙阳君,接着却又满城俱是龙阳君勾引齐人作反,逼弑安釐王的风言。大梁城里城外,四处皆是战火厮杀,直闹乱了一整日。最终的消息是安釐王为龙阳君党羽卫庆所弑,信陵君迅速敉平叛乱,龙阳君事败自刎,齐国使团上下一干人众尽被扣押。现今,信陵君一面稳定乱局,迎立太子增,一面大肆搜索侥幸漏网兔脱的田单。听说魏国大军频频调发,欲出兵讨伐齐国报仇。”
杨枫眼睛一亮,随即眉尖微微蹙紧,道:“可知赵国使团及公主怎样了?”
吴平的声音也很低沉,“赵军闭营固守,未曾卷入魏国变乱。至于赵国公主,却是不知;;;;;;几日来大梁一带警备森严,盘查极紧,城内外的行动被强度地限制着,欲打探消息很是困难。前日我方走了一遭,无法进得城去。”
蒲其叹了一声,接口道:“现在沸沸扬扬传得最广的就是田单暗中潜入大梁兴风作浪,实是此次魏国大乱,安釐王遇弑的罪魁祸首。都城已有赏格悬出,能生致田单者,赏三千金,拜中大夫;杀死田单者,赏两千金,进下大夫。田单的心腹卫将刘中石还被曝尸于大梁城头;;;;;;”
吴平撇着嘴冷笑一声,道:“龙阳宠佞幸臣,安会弑君犯上。大梁之乱,得利最大者,莫过于信陵君。两个多月前,大梁不就遍传童谣谶语了吗。不过,田单私潜入魏,又被发掘出踪迹,向来不离左右的心腹亲信刘中石还丧身城中,倒真是百口莫辩了。信陵君这一手扣得结实。”
杨枫朝后靠了靠,目光滞留在舱篷上的某一点,心头泛起了新的希望,却又浮上一份焦虑、疲顿。大梁的变乱终于如愿爆发了,魏国和信陵君,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而挡灾的,则成了齐国田单。这或许将对赵国的战机有所补益,能为大赵赢得挽回局势一点宝贵的时间。可这含混的消息并不包括他迫切亟欲知道的人和事,他的脑海里叠现出一连串的身影,范增、展浪、李伦,甚至赵倩,这一切都勾起了他无尽的思绪,令他感到说不清的沉重。
而思绪从大梁延展开去,邯郸,如今的情形又是如何?奸猾阴狠的赵穆真会捺不住野心异志而叛乱吗?邯郸的时局牵着乌家、郭家,而乌家、郭家又连着他立基河套的蓝图,大局成败,千头万绪,实在叫人放心不下。即便不考虑那么深远,只就眼前而言,他孤身一人狼狈返赵,怎生自圆其说地交卸差使,都是他不能不加以认真考虑的。
杨枫,感到了一阵沮丧的焦躁和心烦。
三人默默不语地坐了一会。吴平站起身,拍拍蒲其的肩膀,低声交代了几句,一拱手,深深地注视了杨枫一眼,满怀激情地道:“杨公子,咱们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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