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卅街档案馆-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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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舌子的眼睛在九枪八和秦队长的身上来回扫了两圈,脚步挪动着似乎正在犹豫自己到底该不该坐下。秦队长看出了他的意图,摆手道:“花兄弟,你不用紧张,坐下说吧。我们只是想了解情况,在事情没查清之前我们不会随便下结论的。”
我看到花舌子的呼吸有些急促,但是他皮笑肉不笑的脸在极力地遮掩这种不安。九枪八刚开口说到“老舌头,讲进你……”,这时候花舌子咕咚一声跪倒在地。他这个举动把我和郝班长吓得愣了愣神,郝班长稀里哗啦把身上的枪卸了下来。花舌子用膝盖挪移到九枪八脚底,面色慌张地说:“二当家,二当家,你得给我做主啊!我那时候被猪油蒙瞎了眼,一时起了歹心。我对不起山寨!我对不起大当家!”花舌子又望了两眼黄三,继续说道:“二当家,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啊!怎么说咱们也是换过难的兄弟,这么多年我对山寨可是衷心耿耿!这事我会原原本本地都说出来,只求二当家绕我一命!我下次再也不敢啦!二当家……”
我感到全身的毛孔都在生风。听花舌子这番话,难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干的?他特别提到了对不起大当家——没错!我联想到袭击剃发黑斤人的事情,情报是由他提供的,而八人之中只有他平安无事……我越想越觉得花舌子就是最终的幕后黑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我们连日来的苦苦追寻忠于有了结果!
这时,我看到九枪八的手指缓缓伸向腰里别着枪。而秦队长却压住了九枪八的手腕。他轻声说:“二当家,且慢!”就在这个空档,我感觉自己胳膊上的箭伤一阵疼痛,再看身旁的黄三已经把我的步枪抄在手中,他利索地拉起了枪栓,枪管贴着我的耳际指向花舌子!
我的脑袋嗡的一阵麻酥,我知道这下花舌子的命肯定保不住了——只要黄三扣动扳机,这么近的距离,花舌子的脑袋非得被开了天窗不可!
(98)
这是我一生迄今为止记忆最深刻的突发事件。我当时怎么也没有想到,憨憨厚厚的黄三居然会做出这般不寻常的举动。特别是他拉起枪栓那一声,非常利落。如果不是之前摆弄过枪的人,基本没有如此身手的可能。
我确信自己是闭着眼睛听到枪声的,耳朵差点被震得四分五裂。只是子弹的终点似乎并没有落在肉里——它在瞬间弹跳了两个来回,硬邦邦的,接着柜上放置的瓷瓶“啪”的一声清脆泻落。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花舌子已经瘫下椅子下端了。他张开的嘴巴对着被秦队长扭住胳膊的黄三,下颌攒动不已。我那支被黄三抢去的枪就扔在不远处,而开枪打落它的九枪八正在吹着枪口冒起的淡淡青烟。这是我第二次见识九枪八的枪法,事后我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秦队长和九枪八两个人同时出枪攻击对方,究竟谁会倒在谁的枪口之下?
我开始把怀疑的范围扩大到黄三身上,难道真是他和花舌子联合干得这些事情?现在事情败露他要杀花舌子灭口?但是出乎我的意料,被秦队长按倒在地的黄三根本没有挣扎。他只是满脸铁青,一直嘟嘟囔囔:“秦队长你放开俺,俺要剁了这个杂种!俺求求你啦秦队长?秦队长……”
我觉得黄三的口气有些怪异,之前对他的怀疑瞬间又让我有些模棱两可。况且,黄三这两天跟我们形影不离,如果真的是他的话,好多地方实在讲不通。那么,黄三和花舌子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事情似乎又多了一层复杂,这让我彻底的体会到了纠缠不清的含义。
秦队长和九枪八也觉察出了事情不对劲。他们相视片刻之后,秦队长命站在一旁早已傻掉的郝班长过来搭把手。待黄三的情绪稳定了稳定,秦队长说:“你们俩从现在起谁都不许轻举妄动!先把事情说明白。”
(99)
秦队长走上前去把花舌子扶起来,示意他先说。花舌子的屁股重新挨在椅子上之后,才战战兢兢地开口道:“那年我带着两个弟兄下山踩盘子,到了石人沟看到一头黄牛,我就寻思着把牛拉上寨子炖肉吃,结果就命弟兄们给牵走了。后来……”花舌子指了指黄三,“后来他看到了,拼了命地不让兄弟们牵走他的牛,没法子我们就揍了他一顿。”
秦队长听后愣了愣,接着哑然失笑。他看了看黄三:“就为这个你要杀了他?”
黄三满脸通红,他支吾了一会儿才说:“秦队长,不光这些咧!他,他不但打了俺,还跑进俺家对着俺媳妇……动手动脚,后来干脆把俺媳妇按在炕上——他禽兽不如,杂种一个。要不是他俺好好的家也不会被拆散,俺媳妇也不会觉得没脸见人上吊自杀啦!秦队长,你说俺该不该废了这个瘪犊子?”
秦队长重重地舒了一口气。他对花舌子说:“你就是为这事才说对不起山寨,对不起大当家?”
花舌子点点头:“我也是一时没管住裤裆里的玩意儿。我看到秦队长你带着黄三来到山寨,以为你们是过来跟我算账的。我在山底下的消息灵通,知道八路军现在都替老百姓做主,所以我——二当家,你得给我做主,留我一条命好给山寨继续效力哇!”
九枪八显然是被花舌子气晕了头,他抓过桌子上海碗劈头盖脸就砸了过去,满嘴的粗气吹得他脸上的黑巾抖动不已。他伸手指着花舌子说道:“大当家说没说过,说没说过咱们上山是为了打日本人?每次下山我都嘱咐你们不要祸害老百姓,不要祸害老百姓,今天我他妈的非把你裤裆里的玩意儿割下来不可!”
九枪八说着起身就要奔向花舌子,秦队长忙拦住他,说:“二当家,你先消消火气。”秦队长转身又对黄三说:“这件事先记在花舌子头上,日后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我用项上人头向你担保,绝对给你一个说法。先暂时放一放行么?”
黄三听到秦队长这么说,才勉强地答应。他说:“有秦队长这话,俺就心宽多咧。俺听秦队长的就是。”黄三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眼睛还是直直地瞪着花舌子。
秦队长给郝班长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看紧点黄三,别再出了差池。郝班长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这时候九枪八说道:“老舌头,秦队长既然发话了,这笔帐咱们就暂时搁搁。现在,你要丁点儿不差地说说另一件事。究竟几年前那份袭击剃发黑斤人的情报你是怎么得来的?”
(100)
花舌子听过九枪八的问话半晌没有吭声。他的眼珠转了几十圈,期间我看到他不时地用余光扫着满面铁青的黄三。过了许久他才说道:“二当家,这件事大当家曾经吩咐过我,让我不要再提起。我想,还是等大当家的病好些了,咱们问问他之后再说吧?”
九枪八的巴掌拍得木桌乱颤。他吼道:“老舌头,怎么着?你当我大哥说话是放屁?我大哥说没说他养病期间山寨所有的事情都由我处理?你现在给我麻溜的说!不然老子现在就把你裤裆里的玩意给废了你信不信!”
花舌子连忙摆手道:“别别别!二当家,不是我不说,只是——只是这件事关系到二当家你,大当家曾一再嘱托我不要声张,他说这是为了山寨,为了山寨哇!”
九枪八挥舞的手臂一下子滞在了空中。他把脑袋伸了伸,说道:“关系到我?!”然后他的目光又叠在了秦队长的双眼之上。秦队长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九枪八把胳膊缓缓放下,保持了原来的姿势。他说:“老舌头,你说吧。不要有一点保留,不要让八路军秦队长觉得咱们山寨全是苟且之辈。说!”
花舌子干咽了两口吐沫,他说:“当初大当家决心在小西天拉绺子打日本的时候,身边只有死去的二当家滚地雷、三当家王老疙瘩、裘四当家,还有我和大膘子四个人。我们端了一个保安团的炮楼之后,才弄到三五把破枪。大当家知道要想打日本鬼子没有红货不行,有了红货枪炮啥的都可以买。所以他就命我去山下打探消息,看看有没有值得下手硬活儿。离这几百里地远有个鹰屯,整个屯子都以养鹰猎鹰为生。就在鹰屯的附近,日本人驻扎了大批的军队,保安团警察也都时常到屯子里晃悠,好多消息都是从那里传出来的。我有个三大爷就是个鹰把式,是屯子里的老户。从他那里我打听了一条消息,说是日本人要弄一批红货运往朝鲜,走水路,还找了不少剃发黑斤人。我把这个消息跟大当家说了之后,大当家便决定干一票。于是我们全部出动,扔下小西天的寨子就奔着剃发黑金人去了……”
花舌子说到这块的时候,秦队长打断了他。秦队长问:“花兄弟,我有一个疑问,你三大爷——那个老鹰把式的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还是,你说这事跟二当家关系匪浅,又是怎么讲?”
(101)
花舌子解释道:“我三大爷是鹰屯里的捕鹰最厉害的把式,老爷子把鹰捕回来训好之后,就靠它去抓野物,日本人保安团警察知道我三大爷家野味多,经常来搜罗,有时候也让我三大爷给他们炖着吃。就是有一次在酒桌上他才听到了那份情报。我三大爷说,当时说这事的有两个日本人和一个中国人。那中国人帽檐压得很低,只是我三大爷有个小发现,那个中国人是个左撇子,他用左手使筷子。”
我的眼睛唰的一声盯住了九枪八。而秦队长则没有任何反应,他对花舌子说:“接着往下讲。”
花舌子看了两眼九枪八,挪了挪身子之后才说道:“当时我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高兴得不得了,连忙飞速赶往山寨。后来在跟踪剃发黑斤人的时候,我们碰到了二当家和他朋友——就是脸上有着一条伤疤的那个人。”花舌子冲着九枪八皮笑肉不笑,“不瞒二当家,当时我们也不知道你和刀疤人什么来路,只是在落脚的大车店吃饭的时候,我看到你和刀疤人都用左手使筷子,便想起了我三大爷的话。当时我们就猜出了你们也是为了那批红货而来的。大当家还猜测,你们其中一个大概就是跟日本人吃饭的人,只是我们不清楚到底是二当家你还是那个刀疤人。后来我们怕这是个圈套,但是一合计,我们区区五个人也不值得日本人兴师动众,正好二当家你们也有意跟我们联合,大当家索性答应了。但是大当家吩咐,我们一定不要先开第一枪。”
秦队长听说问九枪八:“我想知道,当时上级派这个任务给你的时候,具体情况是怎样的?二当家你能不能详细的回忆回忆?”
九枪八眉头紧蹙,突然狠狠地咂了咂嘴。他说:“看来,我真是太他妈的麻痹大意了!秦队长,当时我只是听了刀疤人的片面之词,因为他说情况紧急,必须马上启程,于是我二话没说便跟着他走了,根本没有机会向上峰求证。因为之前的任务大都是我们俩一起执行,而且我这一手好枪法都是他教的,我们亲如兄弟,我怎么可能怀疑他?后来这件事发生之后我们先是去了剃发黑斤人领地,然后我阴差阳错就来了小西天……”
(102)
秦队长连连点头:“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只是我搞不懂刀疤人为何要选小西天这仅有的五个人?为什么?”秦队长的疑惑爬满面颊,“实在没有任何理由呀?没有,真的没有……”
我光听着秦队长说明白了,但是其实我一点都不明白。只是我不忍打断他带着自言自语的思考,强烈的好奇心连着我的脚心都跟着痒痒。最后九枪八说了一句话:“秦队长,你是在怀疑袭击剃发黑斤人这整件事,自始至终都是刀疤人早就设好的局?”
秦队长说:“一定是这样!二当家你想想,一个在情报部门供职多年的人,怎么会那么轻易就把消息泄露给鹰把式?刀疤人的本领我不是没见识过,他简直狡猾至极。很显然这是他故意将这份假情报泄露给大当家花兄弟他们五人的。这只是其一。其二,如果我没有猜错,当时决定跟大当家联合起来袭击剃发黑斤人是他提出来的?之前我听二当家你说过,是他开对着黑斤人开得第一枪。”
九枪八说:“秦队长说得不差。当初的确是他提议要跟我大哥震江龙联手的。如果这一切真如秦队长所言,那么我真是被他害惨了。我没有想到,我今天变成这副模样,居然是我自认为最好的兄弟一手造成的!”九枪八看起来有些伤感,他微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只是——只是我真的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我跟他无怨无仇……我想不通他这么做的理由!”
秦队长说:“这也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一支刚刚拉起来的绺子,仅有三五支破枪,别说日本人不会感兴趣,恐怕国民党都不会放在眼里。除此之外,从现在咱们掌握的情况来看,刀疤人也并没有对大当家花兄弟五人下黑手,只是让他们参与了袭击剃发黑斤人的行动,然后再安然无恙地回到山寨之中。这简直像是在开一个非常滑稽的玩笑。我想,二当家,你可能是刀疤人设的这个圈套里最无辜的一人!”
这时候花舌子说道:“当初大当家也以为这是个圈套,但转念想到我们五人并没有任何损失,所以这件事也就搁下了。没想到二当家你又无缘无故来到山寨,所以大当家起初对二当家你是非常怀疑的,他一直以为那个在我三大爷家跟日本人喝酒的人是你。可是后来我们发现二当家是铁了心的想打日本,并没有啥出格的地方,所以大当家就吩咐我们,让我们四个人知情人把这事烂在肚子里再也不准提,以免二当家知道后心里有疙瘩。”
(103)
秦队长思量了许久才说:“你说这件事关系到二当家就是指的这个?另外,关于袭击剃发黑斤人这件事,你三大爷还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花舌子说:“因为那次走得比较匆忙,我听到的之前都跟秦队长说了。从那以后鹰屯的情报都是由我三大爷养的飞鹰传递的。因为这件事我们五人并没有损失什么,所以我也就再也没有问三大爷。”
秦队长听后对九枪八说:“二当家,现在咱们的头绪有点乱,你听我把事情顺一顺,如果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你及时提出来。现在我们可以肯定的是,袭击剃发黑斤人的局是刀疤人一手设计的,我们当前最紧要的是查出他设局的目的,就是说他究竟为了什么?其次,如果我们能查出他设局的目的,就可以按此推算出他拿着火麟食盒来到山寨的原因。第三,这些查明之后,我们再找盒子就是顺水推舟了。只要找到盒子,所有的谜底都会迎刃而解。可惜刀疤人已经死掉,死人不会说话。那么,我们想要清本还需溯源。”
九枪八说:“秦队长的意思是前往鹰屯,请鹰把式将当时的情况详尽地说出来,以此推测刀疤人设局的原因?”
秦队长说:“对!二当家,你想想,如果咱们只是抓着盒子这点不放,目前根本没有任何线索,这无疑是瞎猫碰死耗子。就算把山寨翻个底朝天,最多也只是事倍功半。况且,这样会打草惊蛇,咱们之前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九枪八连连点头:“事不宜迟,现在我就跟秦队长往鹰屯走一趟!”
秦队长看了两眼花舌子,摆手对九枪八说:“二当家,你得留在山寨。现在大当家重病在身,如果你走了的话,山寨就没了主心骨。况且,盒子就在山寨之中,我走后这几天山寨的警戒可就全落在二当家你一人身上,我斗胆请求二当家万事小心。”
九枪皱了皱眉头,说:“这个秦队长请放心。那么,你打算带着谁去鹰屯?”
秦队长脱口而出:“花兄弟、小冯你们俩跟我走一趟吧。”
就这样,1946年大年初六下午,秦队长带着我和花舌子踏上了前往鹰屯的路途。临行之际,秦队长又把郝班长拉倒身边嘱托了两句,随后又对黄三说:“你放心,你媳妇这件事情我日后保证会给你一个交代,你安心跟着老郝在山寨,等着我们回来。”
(104)
我们三人翻身骑上九枪八为我们早就备好的马匹,由山寨飞奔而下。马蹄踢踏之处,溅起一溜乱雪飞尘。待来到小西天山脚之下,秦队长却突然勒住了马缰,他座下的马前蹄腾空陡起,拼命地嘶叫了两声。秦队长策马回转,说道:“有两句话我还得跟二当家说说,你们在原地等我,说话就回。”
我端坐在马匹之上,看着秦队长的背景渐渐远离了视线。这时候花舌子问我:“冯兄弟,山寨不会真的要出啥大事吧?”
我知道花舌子此人异常机警,又是常年混迹于市井之间搞情报,能在刀口上留命来活的人肯定不是等闲之辈。所以我心里对他一直怀有戒备。我说:“这事都在贵寨二当家和我们秦队长的掌握之中,咱们不必操心。”
花舌子见我根本不接他的话茬,眼珠子飞快地滚了两圈。他又旁敲侧击道:“冯兄弟,听口音你是关内人?”
我见他没有再问我与山寨有关的事情,于是也打开了话匣。我说:“对,老家是南方的。花大哥,在山寨上我听你说许多情报都是由飞鹰传来的,我不明白,难道鹰屯的鹰真的这么通人性?”
花舌子见我这么问,脸上突然涌现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傲气。他说:“不瞒冯兄弟,这鹰屯可不是一般的地界儿。当年大清朝在松花江流域设立打牲乌拉总管衙门,那可是皇家禁地,有专门的八旗牲丁在那旮瘩挖人参、捕鲟蟥、摸东珠、狩紫貂,每年往朝廷交多少那都是有数的,老百姓甭想揩一点油。这衙门里拿俸禄最多,也是最危险的活就是猎鹰八旗。他们年年都要到老远的北海苦寒之地的山崖上去猎鹰,那地界冰天雪地,风硬得很咧!能把人吹成干巴。所以去十个人得有九个横着回来,还有的直接掉到海里连尸首都找不到。”
我说:“这是何苦来着?不远万里就为了抓两只鹰,还得把命搭上,太划不来。”
花舌子挑挑眉毛,说:“猎鹰八旗要抓的可不是一般的鹰,他们要的只是海东青哩!你可能不知道,这几百上千只鹰里也就能出一只海东青,那玩意可不是一般的凡物。就说这海东青吧,也分许多种咧!上品叫白玉爪,其次叫白顶头,还有花豹子、海绺子和小虎子。这海绺子和小虎子倒是经常能捕到,其他三种都是难得一见啊!特别是白玉爪,当年只有大清的皇帝本人才能把玩,王公贝勒爷连碰都不准碰一下子。”
我对花舌子说:“真的假的,有这么离谱吗?”
(105)
花舌子的两颗眼珠瞪得溜圆。他说:“千真万确咧!后来大清朝败落了,这打牲乌拉总管衙门也撤了,猎鹰八旗就在鹰屯安了家落了户,他们知道世代传下的手艺不能扔,所以年年还是出去猎鹰,不过不是去大老远的北海了,而是在就近的深山老林子。我三大爷算是村里猎鹰本领最高的人,一辈子也没弄到几只像样的海东青,他说这辈子只见过一次白玉爪。后来他训好了一只花豹子,就是用这只海东青往山寨传消息情报。”
这时候秦队长的快马已经由山寨之上冲了下来。我们汇合之后,沿着花舌子指引的方向一溜烟儿向鹰屯方向赶去。沿路休息的时候,我趁花舌子到树窠里方便的工夫问秦队长:“秦队长,你说把郝班长和黄三留在山寨上会不会有些不妥?你也看到了,黄三拉枪栓那一下子绝对不是个生手,我怀疑他可能有问题。”
秦队长说:“我看到了。所以我叮嘱老郝要多加留意黄三,但是我们也不能仅凭这一点就认为他有问题。我之所以带着你和花舌子出来,一是怕花舌子留在山寨再跟黄三戗起来。把他们分开这个顾虑就打消了。二是你有伤在身,如果山寨一旦生了事端,你根本无法应付,留在我身边比较稳妥。”
我又问:“那刚刚秦队长你又折回山寨为了什么?”
秦队长说:“你还记得大膘子和震江龙临死之前说的话么?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说让九枪八赶紧带着所有的弟兄下山。我是担心在咱们前往鹰屯期间,山寨里会生事端,所以我跟九枪八先下手制定了一个应急计划。这样即使有什么不测,咱们回来也不至于瞎闯乱撞。”秦队长四下瞅了瞅又说:“花舌子这个人非常狡猾,千万不要让他从你口中套出些什么,特别是大当家已死这个消息。切记!”
(106)
我用力地点头以此打消秦队长的顾虑。待花舌子回来之后,我们重新翻身上马,1946年大年初六深夜——也就是通化城暴乱之后的第四天,我们飞奔了百余里地,终于赶到了鹰屯花舌子他三大爷家。但是我根本不会想到——甚至应该说打死我都不会想到,这趟鹰屯之行将我们之前的努力彻底摧毁得一干二净!而正是因为我的一点小疏忽,才导致了整件事情急转直下。
我们抵达的时候,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是鹰把式家的烛火还亮着,光芒照得窗子上糊满的纸泛着昏黄的光。我记得郝班长闲暇的时候曾经跟我叨念过,说东北这地方有三大怪:窗户纸糊在外,大姑娘叼烟袋,生个孩子吊起来。我曾为过他为什么要把窗纸糊在外,郝班长说主要是为了挡呼啸的老北风,糊在外头的窗纸可以护着木制窗棂子不被风雪弄坏,能多使用两年。花舌子走在秦队长和我的前头,他并没有敲门,只是高声喊了一声“三大爷!”接着推门而入。我们进屋之后才发现,鹰把式根本没有睡下,而是盘腿坐着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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