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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门空海之大唐鬼宴-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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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今晚,刻意装扮——然而,老妇嘴唇半开半阖,隐约可见黄浊的牙齿。而且,还可发现缺了数颗。

老妇仅是神情呆滞地望向四周。

含水带露的牡丹花,盛开在月光之下。

遍地牡丹不可胜数。

老妇看似心荡神驰,迷茫地眺望着眼前景致。

丹翁只管凝望着那名老妇。

强烈的情感,仿佛正从丹翁内心涌溢。他却拼命想压抑下来。

丹翁的喉结,激烈地上下跳动。

“丹龙,认出来了吗?”白龙问。

“坐在这里的贵人,你认出这是谁了吗?”

丹翁的嘴唇数度开阖,却出不了声,终于又闭上了嘴唇。

他的双眼,落下了两行泪水。

“她是贵妃娘娘。”白龙说。

喔——空海一旁的逸势失声低呼。

杨玉环——横亘六十年以上的悠悠岁月,与玄宗皇帝在此华清宫邂逅的女性的名字。

杨贵妃。

“没想到……”白乐天嘶哑地叫出声来。

“今晚是宴会——”白龙说:“快准备宴会吧。”

白龙挺起胸膛,把脸拾得高高的。

“贵妃娘娘大驾光临。快准备音乐、美酒——”

“请进来。”空海开口。

白龙自结界外跨了进来。

他单膝下跪在波斯绒毯上,恭敬行了个礼。

丽香借势手挽老妇——杨玉环,跨步向前。

仿佛经过丽香催促,杨玉环抬起脚步。

两人静谧无声地走进结界之中。

结界外,只剩下那只黑猫。

空海自席间起身,说:“这儿请。”

随后,让位给贵妃。

坐北面南的场所——那是天子之席。

杨玉环坐在中央,丽香和白龙分坐两旁。

“拿酒来——”白龙开口。

丽香将手托住贵妃之手,让她能够握住玉杯。

玉莲为玉杯斟上胡国的——葡萄酒。

由丽香托着手,贵妃缓慢地举杯送到嘴边。

贵妃的红唇,触碰酒杯边缘。

她抬起下颚,仰饮胡酒。

白龙手握酒杯。

丹龙手握酒杯。

白乐天手握酒杯。

空海手握酒杯。

橘逸势手握酒杯。

各自酒杯都斟满了酒。

贵妃的酒杯也再度斟满了酒。

丽香、玉莲同样手持满斟的酒杯。

众人随意举杯送到嘴里啜饮。

“丹龙,终于和你相遇了——”放下空杯,白龙说道。接着又说:“空海,我要向你致谢——”

“不。”空海摇头:“没这道理要向我致谢。”

“不,若非有你,我们相遇的那一瞬间,或许会立刻厮杀起来。”

白龙感慨万干地解释着。

“厮杀?”

“没错。”

“——”

“在场的丹龙,应该听得懂我现在所说的意思。”

仿佛同意这句话,“嗯。”丹翁响应了一声。随后将空杯搁在绒毯上。

“今晚,为了毁灭,我们才在此聚首。”丹翁说。

“丹龙,原来你还活着——”

“白龙,你不也一样。”

“我们都活太久了。”

“嗯。”

“是时候了。”

“没错。”丹翁点点头。

白龙望向空海,说:“今晚,你该不是第一次与贵妃相见吧。”

“是的。”空海点了点头,随手搁下酒杯。

“某晚,我们曾在西明寺碰过面。”

“想来如此。”

“月光下,贵妃于庭院翩翩起舞……”空海说道。

空海还未说毕,贵妃缓缓站了起来。

她双手捧食某物,正在吃着。

是空海准备的荔枝。

贵妃脸颊,汩汩流下泪水来。

她边哭边吃荔枝。

随后,举头仰望明月,跨出两三步,伸出手指拨弄一口编钟。

清彻的钟声回荡在月光之中。

杨玉环环顾四周,说了一声:“牡丹……”

旋及缓缓步出座席中央。

“喔,贵妃娘娘要起舞吗?”白龙开口。接着又说:“丹龙,你要注意看。快抬起头来。我们的贵妃,今晚又要在华清宫起舞了。”

贵妃站立着。

“喔。在此华清宫,玄宗皇上也来了。这儿,高力士大人也来了。那边,倭国的晁衡大人也来了——”白龙眼中挂着串串泪水。

他声音颤抖地叫道:“来。大家快吹笙弹琴。琵琶准备好了吗?钟槌拿定了没——”

玉莲将月琴抱在怀中。

手上捧笙的,是橘逸势。

空海手拿琵琶。

白乐天握着笛子。

丽香手持钟槌,站在编钟之前。

“对了,该奏什么曲调呢?”白龙喃喃说道。

“喔。我差点忘了。李白大人不也在这儿吗?既然如此,那就来个《清平调词》吧。李龟年大人,你负责吟唱。今天晚上,我们贵妃娘娘,将在华清宫再度起舞——”

月光下,白龙举起皱纹满布的手。

乐音在夜气中响起。

然后——杨玉环——贵妃在月光下缓缓起舞。

〔七〕

玉莲弹月琴。

橘逸势吹笙。

空海弹琵琶。

白乐天吹笛。

丽香敲叩编钟。

乐音在夜气中奏鸣。

宛如轻轻抚弄那乐音,杨贵妃的纤指也在夜气中舞弄了起来。

乐音和月光,水乳交融。

看上去,像是彩色斑斓、幽光微闪的龙群,伴随在贵妃四周。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吟唱者是丹翁。

李白所作的词。

时间是六十二年前,天宝二年(七四三年)。

地点在长安兴庆宫。

此宫位于禁城之南,并列着龙堂、长庆殿、沉香亭、花萼想辉楼、勤政务本楼等壮丽建筑。

该是在沉香亭吧。

时当春日——沉香亭牡丹盛开。

宴会在此盛大举行。

那天的宴会,是为了芳华二十五的杨玉环——贵妃而举行。

当天,餐桌满是山珍海味。

几乎被乐音所淹没的宴席上,宫廷主要人物齐聚一堂。

玄宗皇帝。

杨贵妃。

高力士。

晁衡,也就是倭国的安倍仲麻吕。

李龟年。

然后,李白也在场。

连青龙寺即将出发至天竺的不空也露脸了。

贵妃三姐妹。

杨国忠。

黄鹤。

丹龙。

白龙。

宴会进入高潮之际,宫廷乐师中最负盛名的歌者李龟年,压轴登场。

彼时——玄宗起身,这样说道:“坐赏名花贵妃,旧词焉能用乎。”

意指,娇艳牡丹、美丽的贵妃当前,怎能继续吟唱旧词呢——

“传李白。”

于是传来了李白。

“依清平调,你当场填词吧。”

所谓“清平调”,是唐代所作的新兴俗乐曲调。

曲调现成。玄宗命李白,配合此调,就地填词。

当时,李白已经喝醉了。

醉眼朦胧。

靠近玄宗御前时,他已无法脱靴。

“谁——谁来帮我脱靴?”

李白如此说,望向高力士,“高力士大人,那就麻烦你了。”

李白向高力士恭敬地行了个礼,以半带戏谑口吻及动作说道。

正因为他醉了,也正因为他是大名鼎鼎的李白,才敢提出这样的要求。

没喝醉而敢在宫中如此撒野,那可会身首异处。

对此,高力士若是勃然生怒:“无理的家伙!”

举座一定很扫兴。

他也会被说成是不识风趣之人。

“喔。这是醉仙驾临。”

于是高力士主动向前,帮李白脱下靴来。

此时,李白拿起笔,在众目睽睽之下,沙沙振笔疾书,一气呵成的词句,正是这一首。

呼应此一新词,杨贵妃也即兴起舞。

而今,在这华清宫牡丹庭院,一切都重现了。

此刻,八十高龄的贵妃,在空海、逸势面前翩翩起舞。

不知是感动还是兴奋,逸势满脸通红。

关于此一宴会种种,远在日本国时,逸势便曾耳闻。

此情此景,如今重现眼前——而且配合贵妃曼妙舞姿的,竟是自己所吹奏的笙音。

逸势和空海对看一眼。

空海啊,予愿足矣,死而无憾——逸势的眼神如此说道。

橘逸势流着泪继续吹笙。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一如空海之前所评价,此歌词乃是才情之作。

惟有才情存在。

只有耀眼生辉的词句,淙淙流动而已。

词句中,大概没有所谓的深刻思想,甚至没有任何感动。

只是存在着基于才情所编织而成的词句。

而,杨玉环也正以此翩翩起舞。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写此歌词的李白,因脱靴事件而为高力士怀恨在心。

也因为此一歌词,李白遭高力士自长安赶走。

词中的“飞燕”,指的是汉成帝爱妃,后来成为皇后的赵飞燕。

她擅长歌舞,因美貌闻名。

歌词中,李白将贵妃比拟为飞燕。

日后,高力士便在此文句上寻隙挑拨。

飞燕后来虽然成了皇后,却因出身歌女,行为放荡,最后被废。

将贵妃比喻为飞燕,岂非暗示贵妃低贱呢?高力士如此指责。

分明是有意找麻烦。若非李白要高力士当众为他脱靴,歌词也就不会出事。

然则,高力士对此却耿耿于怀。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

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栏干。

代替李龟年吟唱这首歌的丹翁,眼中潸潸落下两行泪水。

宛如消融在夜气之中,乐音沉寂了下来,一切复归于平静。

贵妃也停止了动作。

没人发出任何声音。

静谧之中,仅有火焰燃烧的毕剥声响起。

贵妃看似恋恋不舍。

明明想多舞几回,音乐却戛然而止。

她凝视着夜阑苍穹,仿佛在寻觅那飘然逝去的乐音。

“都已过去六十二年了……”

白龙喃喃自语般说道。

却无一人响应。

沉默之中,白龙的语音又再响起。

“六十二年光阴——当真就这样消逝了吗?”

依然无人响应。

“大家都到哪儿去了?”

“——”

“丹龙啊,只剩我们和贵妃还活在人世。”

“——”

“皱纹满布,老态龙钟,只剩我们还活着。”

啊——白龙望向四周的牡丹,说:“花色依然,一如往昔——”

“——”

“然而——”

说到这里,白龙哽住了。

他再也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梦幻一场——”丹翁说。

“一切都是梦幻啊。”

“梦幻?”

“——”

“你是说,那一切都是梦幻?沉香亭之宴,安禄山之乱,马嵬驿事件,连华清宫之事,一切都是幻梦?”

“我们都是已经结束了的梦幻中的亡魂。”

“——”

“话说回来——”丹翁静静开口,语气很是温柔:“那以后的事,可否说来听听?”

“那以后的事?”

“我们为此梦幻收拾残局之前,白龙,你告诉我吧。”

听到丹翁此话,白龙呵呵干笑:“好吧。”

白龙轻轻点头。

“就算你不咐吩,我也打算这么做。就算没人来到这儿,我也打算说出来。”

白龙以指尖按着眼睛,看了丹翁一眼,又望向空海等人。

“我把你们当作是玄宗。你们既是高力士,也是李白、晁衡或不空,以及死去的众人……”

没人发出任何声响。

“我就在这个亡者曾经聚集的场所,述说那以后所发生的事吧——”

于是,白龙便以苍凉的声音,慢慢说出事情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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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恸哭之旅

〔一〕

“我们抛弃了师父。”白龙低声道。

“那时,我和丹龙带着杨玉环,一起逃出了华清宫。”

干涩的声音。

除了篝火的爆裂音、风吹的松涛声,仅有白龙的语音可闻。

贵妃落座,静静眺望遥远的虚空。

“那是为什么?”空海问。

“为什么?”

说毕,白龙望向空海。

继之,是一段长长的沉默。

篝火哔哔剥剥作响,火星在昏暗的大气中四处飞散。

仿佛追逐飞散的火星一般,白龙昂首仰望天际,视线再移至地上人间。

他的眼睛,注视着丹翁。

“为什么?你知道的吧,丹龙——”白龙道。

丹翁默默点了点头。

“我们绞尽脑汁,费了多大的劲……”

那声音宛如想要自喉咙挤出鲜血一般。

“我们吃了多少苦头……”

白龙又将视线投向空中。

“因为我们两人一直爱慕着杨玉环。”

白龙的话。

初次见到杨玉环那刻起,我们就都成了她的俘虏。

远在玄宗和杨玉环在华清宫邂逅之前,我们奉师父黄鹤之命,暗中保护杨玉环。

这是在她被送到寿王那儿之前。

让杨玉环进入寿王府,是师父的主意。

让她离开寿王,投入玄宗怀抱的,也是师父。

呜呼——无论何时,我们无时无刻不爱慕着杨玉环。

哎,丹龙啊,丹龙啊。

多少次,我们偷偷潜入杨玉环的闺房?多少次,我们偷听她和寿王亲热狎语?多少次,我们偷看她与玄宗皇上交欢的羞态。

然而——杨玉环不是寿王的玩物。

杨玉环也不是玄宗的玩物。

杨玉环更不是我们两人的玩物。

杨玉环仅仅属于黄鹤一人。

不,杨玉环是黄鹤的道具。

呜呼——杨玉环是多么美丽的道具。

又是多么悲哀的道具。

后续如伺,空海你也都该知道了吧。所不懂的,只是我们的内心而已。

你怎么可能懂呢?此事我们始终秘而不宣。

十年、二十年,一直隐藏着的内心感情。

连黄鹤也都不知道。

然后,杨玉环恢复自由的日子终于来了。

因为安史乱起。

就在马嵬驿。

杨玉环理应恢复自由。

生平首度的自由哪。

玄宗那家伙背叛了杨玉环。

为了保住自己性命,下令高力士杀害杨玉环。

那时——杨玉环恢复了自由。

让她走避倭国,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我们和安倍仲麻吕,本来打算带着杨玉环相偕逃至倭国。

即使两年、三年,我们都愿意等下去。

我们也曾想过——如果不去倭国,途中带着杨玉环逃走也行。

我们的师父黄鹤,是个因为怀恨玄宗而内心都烧焦了的男人。

而杨玉环,也已不适合再待在玄宗身边了。若让本已死亡的她继续待下去,恐怕又会引起祸端。

话虽如此,真正可怜的人却是黄鹤师父。

自己的爱妻等于被玄宗所杀害。

为了复仇,他本想毁灭大唐。

其后却改变了想法。

他认为犯不着亲手杀死玄宗。不如操弄杨玉环,让她生出流有自身血脉的皇子,如此他便可以暗中掌控大唐帝国了。

只是,他连这点也无法如愿以偿。

因为,从石棺中挖出的杨玉环,早就发疯了。

这也难怪。

当她在那样的地底醒来,了解自己无处可逃时,想来谁都会疯狂了才对。

就这样,我们又聚会碰头了。

在此华清宫——那时,我们都发了誓。

再也不让杨玉环到任何地方去了。

不回宫里。

也不去倭国。

更不将她交回黄鹤手中。

于是我们便逃了出来。

我们抛弃了师父黄鹤,也丢下了大唐王朝——之后,我们是如何度过呢?之后——不,关于之后所发生的事,丹龙啊,你也该一清二楚吧。

我们心中暗恋着杨玉环。

即使她已发狂,芳心不知去向,杨玉环依然是杨玉环。

事情变成这样,她才首次恢复自由之身。

真是残酷。

真是残酷啊!发疯了,才终于能够初次恢复自由。

世间岂有如此悲哀之事?话虽如此,我们依然爱慕着杨玉环。

正因如此,才会带着她远走高飞。

然而——我们心里都很清楚,这样的三人之旅很难顺利成行。

我和丹龙,谁能得到杨玉环呢?有朝一目,我们还是得对此事做一了断。

而那了断,只能经由双方厮杀才能决定。

对此状况,我和丹龙均了然于心。

哎,丹龙啊,对这事,你也应该很清楚的吧。

只是,到底会在何时,又该如何了断此事——惟有这点,当时的我们还一无所知。

何时?是今天?明天?到底谁先出手?我们心里都知道,不管谁倒下来了,胜利的一方必须照顾杨玉环至死。虽然没有明说,彼此却有共识。

然后,时机终于成熟了。

我和丹龙都已忍无可忍。

像是从身体内部烧焦开来了。

会是今天吗——我私下正这么想着时,丹龙啊,你却逃走了!从我们眼前,消失了踪影。

为什么?为什么要逃走?为什么你要离开如此念想的杨玉环?你是有意将杨玉环让给我吗?即使是这样,我也不觉得欢喜。

我们都已认定,除了厮杀,别无他法了。而此事,既不能对他人吐露,也无人可理解,纯属我们之间的感情而已。

你我都深信,仅有如此。仅有如此,我们才能守护杨玉环一生。

从旁人看来,这样的想法或许很怪异。

我们却都很清楚,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只是,丹龙啊,你竟逃走了。

为什么?我的心,简直要碎裂了。

我不甘心,很不甘心!不过,老实说好了。

你行踪不明,我觉得这也很好。

可以不必与你厮杀,而能收场了事。

我可以和杨玉环一起过着毫无阻挠的生活。

这样不是很好吗?我把事情想成这样,事实上,从此我也一直这样认为。

我跟杨玉环的生活,非常快乐。

即使她疯了,我们依然心意相通。

我一直如此想象。

然而……

然而,丹龙啊,你听好。

丹龙啊。

我将杨玉环占为己有了。

啊,那真是,那真是,那真是充满喜悦的一件事啊。

当我占有这个女人时,有生以来,我首次理解,何谓男女之乐。

然而——啊,然而,丹龙啊。当杨玉环躺在我怀中时,万万没想到,丹龙啊,她竟呼唤起你的名字来了。

〔二〕

那是地狱。

我和杨玉环交欢。

每次她却总是呼唤着你的名字。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因为她疯了,真情流露;因为她疯了,才无法隐瞒内心的真实感情。

因为杨玉环疯了,她才呼唤你的名字!每次与她燕好,我心爱的女人,却因为欢乐的高潮,而呼唤我之外的男人名字。

世界上有比这更残酷的地狱吗?我心中不知盘算过多少回,要将杨玉环杀了。

明知她心里爱着别人,我却无法不与她交欢。而每次与她交欢,就愈想杀她。

丹龙啊,于是我开始诅咒你。

三十年来,我一直诅咒着你。

不停地诅咒,我和杨玉环共度的这三十年。

历经蜀地、洛阳、敦煌等许多地方,我一路诅咒你而活了下来。

与杨玉环共处,明明比被狗扒食内脏还痛苦,我却离不开她。

终于,我下定了决心。

丹龙啊,我要把你找出来。把当时未曾了断的事,重新来过。

笨蛋。

我没有哭。

事到如今,我的眼泪早已干涸了。

我们在如此宽广辽阔的土地,一直在为寻找你而不断地漂泊着。从天涯到海角。

苦苦寻找了八年。

却遍寻不着。

我甚至怀疑你已经死了。

不知有过多少回,我想死了心,认定你或许已不在人世。

然而,每次我又会打消这个念头。

你一定还活着。

丹龙不可能死了。

因为连我、连我都还继续活在这世界上。既然我还活着,丹龙,你也应该还活着才对。

你不可能死了。

就这样,十二年前,我们又重返长安。

无论你活在何方,只要你尚在人世,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回到长安来。

当你察觉大限将至时,你一定会想起的吧。

想起长安的事。

过往流逝的种种。

然后,你会来到此处。

你情不自禁会这样做。

我知道你会这样做的。

为什么呢?因为我就是这样子。

既然我会这样,你也一定会这样。

我在长安等待着。

改名“督鲁治”,在胡人之间卖艺维生。

我一直等下去。

等着又等着,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我也老了。

我整整等了十年。

这时,连我也开始暗想,莫非你真的死了?于是,我放弃等待。

丹龙啊,我决定召唤你到长安来。

我的对手,就是大唐王朝。

我打算凭借咒术,毁灭大唐天子。

我想,如果诅咒大唐天子,风声一定会传到青龙寺和你的耳里。

届时你一定会明白,一定会明白是谁在对天子下咒。

你也很清楚,此地曾经被下过空前未有的巨大诅咒。

丹龙。

昔时,我们的师父黄鹤不是曾这样告诉过我们吗?他说,此地底下有个被诅咒了的大结界。

是千年之前秦始皇命人所下的咒。

师父曾对我们说:“总有一天,要和大唐帝国决战之时,务必使用此咒。”

在这布满强大咒力的结界中,我们不是曾经造俑、埋俑,将强大咒力移至陶俑身上吗?当时,我们所埋下的东西,形似于此地下沉睡的无数兵俑。

我心想,若唤醒我们所埋下的陶俑,破土而出,然后下咒,此事一定会传到你的耳里。

而且,到底是谁干了此事,丹龙啊,即使此世间无人知道,你也应该很清楚。

因我下咒而死之人,若都是与五十年前那事件有关,你也该心里有数了。

刘云樵宅邸会发生怪事,就是因其家人与马嵬驿之事有关。

所以,你来到了这里……

只是,意想不到的人也闯入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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