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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掌刀锋你为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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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片刻,蒋庭辉彻底摆脱了那股感伤的情绪,正经问道:“和台湾佬杨笑基接触得怎么样了?听说古展近些日子和台湾那头的社团会面相当频繁,我们一定要加快速度。鸟尽弓藏,不得不防。一旦给古展找到外面的有力支持,我们这些拼死拼活打江山的人,早晚会被当成用过的破鞋子丢出去。”
  “这个‘养小鸡’确实在台湾有些势力,但老东西油滑得很,表面上对谁都嘻嘻哈哈称兄道弟,想交心却不容易。我现在还摸不透他的底,不敢随便暴露咱们的想法。”闻琛语重心长地劝道,“霆辉,对付古展的事,你千万不要心急,还需要从长计议。他在帆头角驻扎了半辈子,不是你我这些无名小卒轻易可以撼动的。”
  蒋庭辉一摆手:“你放心,我进社团学会的第一条真理就是:杀人一定要杀死!否则绝不贸然出手。我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实力,就算能偷偷拔掉古展,也不见得就能在和新的堂口里争出头,最后还不是做了别人的垫脚石。我接近杨笑基,只是想阻止古展更强大下去而已。不过……”
  “不过小妹那头要是闹起来,非选边站不可的话,你就拼了,是不是这意思?”闻琛语气之中带着些许埋怨。
  被一语道破了内心的自私打算,蒋庭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闻琛,他多少是有些另眼相看的,除了时时在身边出谋划策这条之外,闻琛也是几个兄弟之中,唯一敢呛着他说话的人。
  “龙准想陷害我,古展想禁制我,这些我都能忍。但他们不该把主意打到小妹头上。要是谁动了小妹一根汗毛,我豁出去同归于尽,也不饶他。”蒋庭辉紧皱双眉,继而苦笑了一下,“只是对不住你们这些兄弟了,明明是我自己的弟弟不懂事,任性胡闹,还连累你们都跟着冒险。”
  闻琛递过一个大度的眼神:“既然是兄弟,就别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跟着为难地沉吟片刻,斟酌说道,“唉,霆辉,其实……别怪做兄弟的多嘴,小妹是你一手带大的,你疼弟弟这我们都理解,可你是不是也要有自己的人生呢?你好也罢坏也罢,不能时时围着小妹打转。他十八了,早晚有长大的一天,到时候娶妻生子,有了自己的家庭,你这个大哥……你能跟他一辈子吗?”
  “你说什么?”蒋庭辉讶异地高声反问,仿佛听不懂似的。
  小妹会结婚?会有老婆有孩子?有自己的家?在此之前,这些问题他确实从没想到过。他从头到尾都坚定地认为,小妹是他一个人的,哪怕那些年将人留在蒋妈妈和杨明礼身边长大,那也是暂时的,是一种保护,归根结底还是属于自己的。
  蒋庭辉愣愣看着闻琛,明知道对方的话合乎情理,却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头,他一时有点转不过弯儿来了。
  怎么可能有一天,小妹就不是我的了呢?怎么可能?
  …
  “幸运星!幸运星!快!快快!”
  龙准在跑马场四层的会员专用VIP包房里疯狂大叫着,一场马很快跑完,不出所料,又是幸运星拔得头筹。龙准兴奋得小眼珠放出异样光彩,天降横财固然兴奋,但更让他满心雀跃的,是这种一手掌握的“赢”的感觉。
  赛马间隙,手下拿了电话递给他,看看屏幕上显示为HE的号码,龙准一脸轻松地接了起来,不时嗯嗯答应着,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重,几乎要开出花来。
  电话挂断,身边大块头好奇地询问:“龙哥,是有什么喜事吗?”
  龙准看看没有外人,得意洋洋地回答:“和我预想的一样,刚刚古展杀去三角街找蒋庭辉麻烦了,还甩了一记耳光,听说见了血。”他抓起手里的马票,盯着选出来的独赢号码,自言自语道,“幸运星,幸运星……哈哈,这个蒋亦杰倒真是我的幸运星。”
  手下不解地问:“龙哥,既然古展知道蒋庭辉的弟弟跟您走得近,会不会对咱们也更加提防了呢?”
  “怕什么,古展就是想提防,也没那么多精力。他现在谁也信不过,病急乱投医,跑去认台湾给人家当孙子了。”龙准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乱吧,乱吧,和新再乱一点才好,老大打小弟,小弟恨老大,小弟踩小弟,哈,乱成一锅粥才好呢。”
  见大块头应声虫似地点着头,龙准冲他摆摆手:“阿力,去准备准备,给蒋亦杰挂蓝灯笼,过几天我亲自招他进我和义堂口。”又阴笑道,“看来要给这位小朋友安排点好节目才行……越是亲兄弟,斗起来越精彩!知道斗狗吗?哈哈哈,不咬死绝不离场,精彩啊精彩啊……”
  …
  蒋亦杰也说不出自己到底是气是怨,他顶着一张臭脸,将从家到疗养院那三站地的路程反反复复走了好几遍,这才脚底酸痛地回了家。
  进门第一件事,就是跑遍所有房间把窗帘统统遮了起来。完成之后,才猛然想起自己已经重生回到了十八岁,是即将步入黑道的小混混蒋亦杰,而不是见不得光的卧底警员蒋亦杰,为什么要怕人窥视呢?一定是那个该死的梦在作祟!是那个梦让人一时分不清记忆和现实!于是他又愤愤地将窗帘全部扯开了。
  整个过程,王大关都在好奇围观着,直到蒋亦杰发完神经,他才讪讪地挪到近前说道:“小妹哥,看你一直没回来,中午我叫了外卖,也给你留了个饭盒。”
  被他这样一说,蒋亦杰才发现已经过了中午,暴走的时候脑子里山呼海啸,完全没有感觉,一歇下来,肚子就咕咕叫起来。从餐桌上传来的味道越闻越香,蒋亦杰一拍王大关:“马骝,长大啦,有点用处了!”
  迫不及待跑过去,打开饭盒一看,蒋亦杰的五官立刻扭曲起来,手指“咔嚓”一用力,筷子拗成了两截。
  白饭上竟然摆着一只硕大喷香的烧鹅腿!
  蒋亦杰像看杀父仇人似地盯了鹅腿半天,一把将饭盒丢进垃圾桶,操起旁边拖把头伸进去捣了个稀巴烂,还不过瘾,又提到卫生间倒在马桶里全部冲掉,最后连垃圾桶都要几脚踩扁,这才喘着粗气跑去阳台抽烟了。
  王大关呆呆望着蒋亦杰的背影,十分郁卒:“不对胃口也别浪费嘛,我又没说吃不下……”
  “嗡——嗡——”蒋亦杰落在桌上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王大关瞟了一眼,高声叫道:“小妹哥,电话……”
  “我死啦!”蒋亦杰暴躁地回身大力飞踢,拖鞋“嗖”一声精准地穿过客厅,迎面砸在王大关脑门上。
  倒地一刻,王大关坚持着说出了后半截话:“……是大……哥大!”
  话音未落,蒋亦杰已经从阳台窜了进来,步子迈得乱,脚趾头不小心磕在门框上,疼得他“啊啊啊”叫着,单腿蹦了到桌旁。余光一瞄,发现王大关正贵妃醉酒般地贱兮兮侧躺在地板上,还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他立刻板起了挑衅一样冷冰冰的脸孔,装作爱理不理地接起来:“喂,蒋庭辉,怎么样?”
  “小妹,别闹了,出来我们好好谈谈吧……”



  ☆、不欢而散

  一入夜,沉睡了整天的Solas像是活了过来,劲歌,热舞,迷幻的灯光,刺激的烈酒,性感尤物们蛇一样扭动摇摆着……
  二楼包厢里,一个三十几岁的干瘦男人正目不转睛盯着楼下场地边身材火辣的美女们,蒋庭辉耐心陪在一旁,脸上挂着礼貌而亲切的微笑。好半天,男人指着一个角落慢悠悠问道:“那个穿白衣服的……叫什么名字?”
  这名干瘦男人叫颠九,是和英社老大佛头的亲弟弟。龙准刚带着是非来过没几天,他又跑来,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蒋庭辉不敢怠慢,伸手招过妈妈桑,耳语几句,随即冲着颠九客气地点点头:“颠九哥,让她亲自来回答您的问话。”
  片刻功夫,被选中的女孩走了进来,战战兢兢先看了眼蒋庭辉,弯腰鞠了个躬,就呆站在原地没动作了。蒋庭辉淡淡瞄了妈妈桑一眼,妈妈桑赶紧推了女孩一把:“快,跟颠九哥打招呼啊,来来来,告诉颠九哥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搅动着手指,低低垂下头:“颠、颠九哥好,我叫……我叫……”
  颠九不等她说完,一把将人拉到怀里,色迷迷在屁股上用力抓了一把。女孩恐惧地“啊”一声叫了出来,下意识伸手去挡,指甲不小心扫过对方眼角,颠九吃疼松了手,当即脸色发黑:“蒋霆辉,这是怎么回事?”
  蒋庭辉也没想到女孩会搞这样一出,趁颠九没发作之前,赶紧压着怒气对妈妈桑吩咐道:“还不把人带出去,安排几个懂事的进来。”又转头陪着笑脸安抚颠九,“颠九哥,小姑娘刚来,还不太明白规矩,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立刻给您……”
  “哼!”颠九毫不理会地站起身,“算了,霆辉,你这里的人我是消受不起了。”说完一甩袖子就往外走。
  蒋庭辉陪着小心把人送到大门口,霓虹灯一晃,颠九眼角的血道子鲜红刺眼,这事如果传出去,说是颠九在古展的场子里头被女人抓破了脸,谁都不好看。
  …
  回到办公室,里头已经乌压压挤了一大群衣着清凉的女人,惹祸的白衣女孩站在边上一直哭。众人见了蒋庭辉,纷纷跑上前来,七嘴八舌替自己的小姐妹讲情。这些女人能使用的武器只有容貌与身体,于是有的晃悠着大胸脯撒娇,有的嘟起嘴巴扮可爱,也有的故意拉低领口不断往上蹭。
  蒋庭辉冷着脸看她们群魔乱舞,一言不发。
  妈妈桑资格最老,算是了解蒋庭辉脾气的人,知道这些伎俩用在辉老大身上不管用。于是故意站到白衣女孩面前,尖着嗓子高声训斥了起来。没办法,处罚总要有的,先骂一顿,替老大出出气,总比直接丢掉饭碗好得多。
  蒋庭辉看出她的用意,丢了个极为不屑的眼神。妈妈桑无奈,一咬牙,左右开弓扇了女孩两个耳光,直打得双颊红肿。她自己也不忍心看,急忙调转开目光。
  “好了!”蒋庭辉沉声制止道,“想保住她嘛,别费心思了。人是你挑进来的,不看看清楚,你的错更大!得罪了颠九哥,总要有个交代。况且我打理的场子出了这种事,若是不好好处置,将来怎么服众?”
  他转头面向依旧抽泣着的女孩,缓缓说道:“食得咸鱼抵得渴,你既然出来做这一行,就早该想到要面对什么样的情形了。Solas是什么地方?在这里装清纯装柔弱,没人会可怜你。”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断了电一样没了声音。白衣女孩还在哀求着:“辉哥,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是故意的。”
  “把她带出去。”蒋庭辉冲火女摆摆手,又对女孩说,“听好了,以后帆头角地界上,不许你在古展哥的地盘出现!”
  火女把人带走后,蒋庭辉对妈妈桑及室内其他人说道:“我不管你们从前是什么人,良家妇女也好,品学兼优的学生妹也好,要么就不做,要做就给我像个样子,别搞得我像在逼良为娼。以后再有类似情况出现,就不是扫地出门这么简单了。另外,今天发生的事若是从谁嘴里传出去,那她这张嘴以后就别想再用来吃饭和说话了……”
  …
  火女把人带出门,边走边叮嘱道:“辉老大的话记住了吗?以后离古展哥的地盘远点!”
  白衣女孩一直默默跟在身后,听见火女的话,低下头“哦”了一声,眼泪又开始在眼圈里打转。
  火女回头白了一眼,不耐烦地骂道:“哦哦哦,哦个屁呀,你还委屈起来了!知道这下搞出多大麻烦吗?明白告诉你,让你有多远滚多远那是在保护你,Solas什么背景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事情闹大了,上头的大哥们要找人出气,碾死你简直跟碾死只蚂蚁一样。”
  白衣女孩眨巴着无辜的眼睛,花了好一会,才把火女的意思完全搞明白,她又鞠了个躬:“谢谢火女姐提点,那……我走了……”
  “你给我回来!”火女暴躁地把人叫住。
  看女孩因为害怕而站得很远,她不满地扯住领口把人拎到眼前,看看左右没人,掏出一叠钞票直接塞进女孩口袋,悄声说道:“小丫头,辉老大知道你是为了给老爸看病才走这条路的,可怜你,这钱省着点花。但是别说出去,否则,哼哼……”她“嚓”一下亮出匕首,雪白的刀刃拍在女孩脸蛋上,恶狠狠威胁道,“姐姐我就对你不客气!”
  说完这番话,火女转身就走,直到过了拐角,才露出个抽弄人得逞之后的窃笑,还很幼稚地跟自己做了个鬼脸。女孩一直傻傻站在原地,脸上依旧残留着刀子滑过的冰凉触感,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
  蒋庭辉的训话还没结束,闻琛忽然敲门探头说道:“霆辉,你是约了小妹吗?我刚看见他上楼了。”
  蒋庭辉诧异地低头看表:“奇怪,怎么这么早……”一抬头看到满屋子形色各异的女人,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十分不舒服,连忙赶鸭子似地轰道:“去,都出去,快点快点!”
  有几个女人们走得慢,蒋庭辉还很没风度地推了一把,把人推得差点踉跄着跌出门去,而完全没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任何不妥。
  有新来的姑娘撇着嘴悄声问妈妈桑:“那个小妹是谁啊?是不是辉老大的女朋友?”
  妈妈桑恨恨瞪了她一眼:“嘴巴痒了是吧?别乱说,那是辉哥弟弟,乳名叫小妹。”
  “不是吧……”快嘴的女人吐了吐舌头,压低声笑道,“看辉老大那架势,跟被老婆捉奸似的。”惊觉自己又说错了话,她赶紧露出个讨好的鬼脸,一扭头噔噔噔溜掉了。
  闻琛站在不远处,无意间听到了这些对话,哭笑不得地扁了扁嘴。再从门口望进去,看到蒋庭辉正打开窗很努力地往外扇残留在室内的香水味,他没敢打扰,而是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安静退了出去。
  …
  蒋亦杰对自己的表现感到头疼又丢脸。
  明明打算成全大哥与闻琛,明明知道这条单恋之路是走不通的,却总忍不住要扮上“死小孩”的鬼脸去逗弄大哥,偷偷留意着大哥的喜怒哀乐,哪怕真把人给惹恼了,那种被关注、被重视的感觉也足够使他满足了。
  上辈子他是个罪人,眼睁睁看着兄弟们死去却无能为力,就算没人说过一句责备的话,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重生回来,是带着使命的,他要拯救所有爱他的和他爱的人,甚至做好了牺牲性命的准备。
  这条路艰险异常,没有时间像个少女似地为了别人的言行举止而患得患失,可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一下子被冷落了,郁闷地在街上来回游荡,一下子大哥主动打来电话,又把什么怨气、妒意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甚至比约好的见面时间足足提早了一个小时,他的脚就不听指令地跑过来了。
  心里喜欢,有什么办法?就像吸烟,明知道有百害无一利,却偏偏戒不掉,吸得越多,烟瘾越大。
  …
  “你脸怎么了?”蒋亦杰见到大哥第一眼就惊讶问道。话一出口,自己立刻知道答案了,能跑来三角街给大哥“打脸”的,还能有谁?
  蒋庭辉苦笑:“哪个老大能容得了有贰心的属下?这还算轻的呢。小妹,听大哥一句劝,江湖很大的,无边无际。有时候你迈进去只是一瞬间的事,再想出来,恐怕就要搭上一辈子了。混黑道有什么好?不是杀人,就是被杀,一刻不得安宁。”
  蒋亦杰满不在乎地笑着反问:“说得那么可怕,你还不是混得劲头十足”
  “我十九岁就进社团了,身上背了人命,洗不干净了。”蒋庭辉走过来握住弟弟手臂,语重心长地劝着,“小妹,大哥不会害你,你想追求刺激,想过瘾,有好多种方法。你不是喜欢机车吗?你可以去玩赛车,需要钱大哥给你……就算你真是一意孤行想要出来混,也一定不要进和新,你知道的,我跟着古展哥,算是龙准的死对头,他怎么会真心对你好呢?一旦古展和龙准正面冲突起来,我只怕不但保护不你,还会连累阿Vin他们。”
  蒋亦杰很想告诉大哥,只有跟在龙准身边,才能洞悉他的一切行径,才能揪住痛处将其一击致命,才能阻止所有悲剧的发生,我不需要你保护,我更不会连累你的什么阿Vin!
  可脱口而出的却是:“只有跟在龙准身边,才有机会赢过你啊。”
  蒋庭辉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赢我?这很有意思吗?”
  “对。”蒋亦杰骑虎难下,无奈点头。
  蒋庭辉脸上的笑意慢慢散去:“你是真打算好要跟着龙准了?”
  “对。”蒋亦杰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蒋庭辉终于抑制不住高声吼道:“你他妈的脑子被狗吃啦!”
  “对!”蒋亦杰的声音也跟着抬高,像自己跟自己拼命一样,其实心虚得厉害。面对大哥,他总是没有底气的,越是没底气,越要装出很强硬的样子。
  大哥,气吧,气吧,狠狠骂我几句,或者干脆揍我一顿,不要总是包容我,隐忍我。越是对我好,就越没办法把你从心里赶出去……我不想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蒋庭辉一掌拍向桌面,杯子“嘭”地摔到地面,水在暗红色的地毯上蔓延开来,狰狞刺目,像是从地面之下渗出的血迹。
  蒋亦杰盯着地面上的水渍足足半分钟,轻描淡写地牵了牵嘴角:“早该想到会是这样不欢而散的结果。无所谓,以后有什么话,还是电话里头说吧,省得见面吵架伤感情。我走了。”
  弟弟又臭又硬的脾气让蒋庭辉既恼火又毫无办法,可是能怪谁?那小子是自己一手带大的,不仅这软硬不吃的性格像自己,连赌气时闷头抽烟的姿势都和自己一模一样。弟弟不学好,想要出来混,又能怪谁?还不是自己这个大哥做了个糟糕的榜样?千错万错……都是自己的错!
  蒋庭辉叹了口气,也管不了什么面子不面子,趁着人还没走远,小跑着追了出去。
  这个蒋小妹,一定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快刀

  世间万物,总是一物降一物。
  不管是古展的疑心日盛,还是龙准的蓄意刁难,蒋庭辉都打定主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唯一让他无计可施的,只有这个油盐不进的任性弟弟了。
  该怎么处置呢?讲道理?人家听不进去。骂几句?不疼不痒。打一顿?自己舍不得。最后只好垂头丧气地跟在弟弟身后,沿着三角街一路默默走了出去。
  蒋亦杰原本是骑着机车来的,车子就停在距离Solas不远的小街口,可他却走相反方向绕了个大远。因为难得遇到这种被大哥“追”的机会,他要多享受一会儿。
  于是兄弟两人顶着颇为神似的臭脸,一前一后大步走着,谁也不说话,像是在进行某种奇特的竞走比赛。
  再远的路,总有走完的时候。蒋亦杰到了车子前,迈开长腿跨坐上去,却不启动,而是一脚撑住地面,随意拨弄着把手,同时抬头挑衅般瞪着大哥。
  蒋庭辉没话找话:“机车新买的?看起来不错。”
  “嗯,用你的钱买的!”蒋亦杰脸上挂着副能活活气死人的戏谑笑容。
  原来那辆代步用的机车在救正叔女儿的时候撞坏了,索性买了辆更好的。他也知道大哥赚的都是血汗钱,不该挥霍,只好在心里给自己找理由说:哼,老子心都交给你了,都打算为你卖命了,这辈子得不到你的人,还不能花你的钱买辆机车!就买!就买!
  蒋庭辉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地摇了摇头,习惯性掏出烟盒,还没等他挑出支烟来,就听见蒋亦杰“诶”了一声,同时冲着烟盒的方向努了努嘴。
  蒋庭辉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这是跟他要烟抽的意思,认命地叹了口气,自己叼起烟点燃后,又取下来送进了弟弟的唇间。
  这下轮到蒋亦杰尴尬了。他尽量装出稀松平常的样子,狠狠吸了两口,又赶紧转过脸去。这算不算是……间接接吻?好在周围路灯昏暗,看不出他双颊瞬间飞起的红晕。
  那支烟他没舍得抽完,几口之后悄悄用手指掐断了火星,藏在掌心偷着塞进了上衣口袋。
  …
  再回头,蒋亦杰恢复了懒洋洋的淡漠神色:“好了蒋庭辉,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那个话题还是就此打住吧。我今天来,其实还有别的事想和你说。”他沉默片刻,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重新开口,“我妈她……可能日子快到了……”
  听见是关于蒋妈妈的话题,蒋庭辉神情冷了几分:“医生跟你说的?”
  蒋亦杰张了张嘴,一时没答出来。原本点个头含糊过去也就完了,可他一时脑子短路,想到了自己死后重生这难以置信的理由,反倒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是不打算把重生的事告诉任何人的,除了怕没人相信,怕被用奇怪的眼光看待之外,他更害怕有人问起他的死因,他不想给人知道上辈子那些愚蠢的罪行。
  “是想用‘人之将死’这种话来扮可怜,让我去看看她吗?没这个必要。”蒋庭辉缓缓说道,“我和她只是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过而已,还没到那么深的情分。”
  他那些无条件的宽容与忍让,都是专属于弟弟一个的,别人休想得到。
  劝人这种事,蒋亦杰没什么经验,他烦躁地用拳头搓着额头:“别说的好像你没心一样!”随即跳下车,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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