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珂珂求痴-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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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她拉了他来到宫廷深处一间大堂屋,那屋子是上了锁的,他还记得这间屋宇正是她幼时豢养宠物的大本营,是那些兔兔猫猫、穿山甲果子狸睡觉的地方。
开门前她刻意神神秘秘诡笑着,“猜猜看,里头是什么东西?”
他摇摇头不作声,脸上一派冷漠,他猜不着,也不想费这种神。
“嘿!你很无趣耶!”
嘴里虽怨着,可也没消减了她的兴致,她的小手牵起他的大掌,逼他一块儿和她推开了那沉沉的门。
门一开启,无名微楞,在亮晃晃的烛影下,他见着了一屋子的刀剑兵器。
长剑、短剑、双剑、双戬、铩、鎞、戚、单鎆、双钢、长戟、双匕首……等喊得出及喊不出名的兵器利刃摆满屋。
他皱着讶然的眉转向她,“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舞刀弄剑了?这些东西该是二公主才会有的吧?”
“我是没兴趣呀!”她点点头承认,可脸上的笑靥却更亮了些,“但你喜欢,不是吗?”
她放开他手漫不经心在屋里穿梭。
“九岁那年你不告而别,我又哭又闹摔烂了珂水宫里所有东西,还赶跑我的穿山甲和果子狸,因为和你相较起来,那些东西竟都乏味得紧,当时奶娘劝我,她说父王会同意让你当我的贴身侍卫,自然就得让你先去学得一身好武艺,也好将来可以善尽其职,你是去学艺,学完了就会回来的。”
执起长矛,那锐利的矛尖在她的清眸和他的冷瞳间闪动着光影。
“奶娘说,男人志在四方,尤其你,堂堂的相貌写明了是一只关不住的游龙,迟早是该飞上青天的,又说你爱剑,所以去学剑,我虽然自人贩那里买回了你,却不当老为了自己贪玩的心思,硬要将你给绑在身边。”
放下长矛,齐珂珂靠近未出声没有表情的无名,玉手轻扬娇笑着点上他脸上的那个“囚”字。
“所以,我不是想硬将你绑在身边,更不是想囚住你,我四处张罗这些东西,为的是让你心甘情愿陪在我身边。
“这些都是我背着娘和父王,拜托李骎叔叔在外地帮我买回来的,全是我将零花钱一铢一铢存下来买的呦。你来看看这儿!”
她拉着他来到屋里一隅,那儿有条长长的木策子供在剑架上,启了策,无名冰漠的瞳光也忍不住要被那剑气给勾出了光芒,那是一把剑,一把上好的古剑。
剑身满饰着黑色暗花纹,剑格正面和反面分别用蓝宝和绿松石镶嵌成瑰丽的纹饰,剑身以丝线缠缚,剑首向外翻卷作圆箍形,内铸有极为精细的十一道同心圆圈。
“卖剑的贩子说这把叫『越王剑』,是春秋战国时越国国君勾践的佩剑,剑身上刻了八个字——『越王勾践自作用剑』,”齐珂珂吐吐舌头,笑得孩子气,“好吓人呢!这剑竟有那么大的来头,可我和李叔叔都不是识货的人,也分不清楚真伪,但管他呢,重要的是,它真的是把好剑,是吧?”
无名睇着眼前笑嘻嘻一脸讨赏样的她突然窒了气息,他看得出,剑是真的,她为他做的努力也是真的,她为他做了这么多,等了这么久,为的,是他一句赞美,可他却给不起。
他心底冰凉,是的,他给不起的。
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无名返回门边,“如果这些东西就是你这几年的成果,那么,我看完了。”
“只是看完?难道你没有……”觑着他,她眸底是毫无遮掩的失望,“没有一丝丝的感动或者……”
她咬咬唇红了脸,“或者,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的?”
“有话想跟你说?”
他冷冷回睇她。
“公主想让属下说什么呢?想让我建议你别再随心所欲,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用钱买得的?十年前,你或许买下了我的人,可并不代表,十年后,你同样可以买下我的心!”
“你为什么叫我公主?咱们不是约好了,不在人前你就别喊我公主的吗?”齐珂珂眸中亮着受伤与困惑,“还有,无名,你为什么要故意曲解我的意思,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更清楚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用金钱来收买你……”
少女还想辩清,男人却已旋身离去。
片刻之后,铿锵大作的砸物声响几乎叫停了男人离去的脚步。
无名硬冷着眸,不许自己回顾,径自由着那声响不绝。
马车东边颠了颠,西边倒了倒,齐珂珂调整一下姿势,没太在意的继续着手边瞄准的动作。
这个样儿着实不太像她,若在以往,她娇贵得很,只要让车銮颠疼了一下,她都会喊停然后跳下车来骂人。
所以,她向来不爱出门,也讨厌出门。
可这回不同,父王说了话,要让她们出门寻痴,为大皇兄化劫。
而娘更怪了,不但从了命,还特意叫了无名回来陪她上路。
虽说这趟任务是“公主寻痴”,可从一开头的决定方向到生活起居琐事排定,没一件问过她的意思,让她不得不起了个荒谬念头,这趟寻痴的人是无名,而她,不过是个陪行的丫鬟。
她是不知道其他姐妹们出门究竟带了什么啦,只不过,跟了个贴身侍卫的她,始终自觉窝囊,带了个专司管束她行为的老爹爹同行。
穷极无聊的她正练习着小妹临行前送她的霹雳弹弓。
“这一路上,你铁定会无聊的。”
齐姮姮眸光中有着怜悯,睨了眼站在前方的无名,她刻意放大音量,“你那无名这一路肯定也叫无言的,别说妹子没关照你,”齐姮姮扔给她一个小布包,“穷极无聊时打开,自个儿寻点乐子吧!”
所以这会儿齐珂珂真摸出了小弹弓,配上黑弹丸,她拉开弓瞄了几回,可马车也不知怎么回事,一会儿颠东,一下子又倒西,让她射了几回全落空,只能咬着弹弓泄着恨气。
她瞄准的,不是树上麻雀,不是地上蚱蜢,全是坐在前面驾着马车的男人,那个之前让她思念得半死,现在又恨得要命的男子。
他是怎么了?
为什么这样对她?
无名向来冷情,向来无心无绪,这些她都清楚,可她总以为对她他是不同的。
就像,齐珂珂摸了摸红红的脸,就像她对他也是不同的。
八岁那年初冬,她和几个姐妹们玩躲迷藏,东躲西藏将身子挤进了花园里的石缝间,谁知一个不慎噗通一声跌进了水塘,天气乍寒,那塘上头结了层薄冰,她的身子撞破了冰层,塘水瞬间吞噬了她,她知道自己死定了,这么偏僻的地方,这么寒冷的时节,冰面迅速阖上,谁会知道水塘里躲了个莽撞的蠢丫头?
齐珂珂,你本事,躲了个只有阎王找得到的地方!
可她没多久就让人给捞上来了,浑身结满细细冰屑的她不住地在无名怀里打着颤,她的无名,比阎王还厉害,能这么快来救她,猜得出,他始终躲在暗处守着她。
他是她的贴身侍卫,是她的守护使者,一直以来,从不曾改变。
之后是长达半年的缠绵病榻,她身子自小便比人荏弱,一点儿风寒都禁不起,自然更别提这样的刺骨冰寒了。
病在床上,她昏昏沉沉什么也不清楚,唯一清楚的,是每天夜里当服侍她的冰儿睡下后他的出现,进房后,他会摸摸她的额头、探探她的鼻息,然后,松下那紧悬了一天的心。
她的活存使他安下心,就如同他的出现能给她安心是同样的道理。
他来探,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更以为病昏了的她不知晓,却不知,他独有的气味儿她全惦在心底,是以到后来每天夜里她都要苦撑到他来过才会肯真的睡去。
她康复之后,他也不再出现了。
她常会怀念那生病的日子,因为他肯放下所有顾忌亲近她。
七年,漫长的等待,却等回了比以前更冷情的无名?
为什么?
难道除了无名,这男人也无心无情?
齐珂珂恼恨地射出的弹丸没打着无名,天公却在此时赶来凑上一脚,官道上云沉天墨,瞬时滂沱大雨哗啦啦洒下。
午后的暴雨逼停了不少道上奔驰的马车与行人,却对无名起不了效用。
他连蓑衣都没披,策马溅飞着水花与泥泞继续前进。
雨来时齐珂珂原是抱着幸灾乐祸心思的,哼,活该,你对我不好,老天罚你!
可这开心持续不了太久,看那些豆大的雨点儿砸在他身上,竟如同砸在她自己身上一样地会疼。
“找个地方歇歇吧!”她隔着车帘闷闷出了声,讨厌,自毁誓言,原先她是打定主意,这回他若不先道歉她是不会再理他的。
她的退让并未得着他的反应,像是微弱的风拂过水面一般,波纹不生。
“我要歇脚!”
齐珂珂火了,掀开了帘子大吼,搞错没,到底谁才是发号施令的主子?
无名连头都没回,右手往后拂去,掌风逼下了她挽高的帘子。
“不歇,”他终于说话了,“按行程,还不能歇。”
“行程?什么行程?谁的行程?!”她再度火吼,“出来寻痴的人是我,不是你,为什么我什么都得听你的?”
他冷冷一哼,“因为你本事不足!”
“是呀,我是本事不足,连讨人欢心都不会……”
她的声音低到不能再低,却轻易地穿过风雨揪紧他的心,“所以你才会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将我送入别的男人怀里。”
男人无言,风雨依旧。
下一刻,齐珂珂有了让人猝不及防的动作,她扯开帘子,爬出车外。
“你喜欢淋雨,成,那么我陪你!”
马儿一阵痛嘶,被人硬生生勒停。无名转过头,数日来头一回直视向她。
“进去!”
冷然无波的声调是不容人违背的气势。
可齐珂珂不是常人,她抬高了下巴。
“不要!”
风雨中两人视线对峙,见他向来无波的眸底燃起了火苗,她难掩快意。
他先将她推入车内后,再动手去翻一旁她的衣箱。
“如果你不先把自己弄干,那么,你很快也会把我所有的衣物都弄湿了。”她凉凉地提醒着。
吐口长气,他随意捉条布巾抹抹头发身子、再从她衣箱中翻出一件狐兜儿。
“这种天气穿这种衣服?”齐珂珂瞪大眼,该死,这衣服肯定是娘塞进去的,想把她热死吗?
“你该知道你身子有多弱的。”
“那是从前,我长大了。”
他冷哼,“你长大了?我倒看不出,一个已经长大的人是不会这么任性的。”
“我真的长大了,”她僵硬的语气里难掩嘲意,“只是你故意装作看不见。”
“你长不长大与我并无关系。”他维持冷漠。
“是呀!是毫无关系!”她挑衅出声,“那我生不生病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是我的责任,”他面无表情的道出,“此次任务完成,菊妃答应将还我自由。”
“所以,”她怅然若失,“这就是你没日没夜赶路的原因?”
他冷冷睇着她,一言不发。
“无名,你究竟……”风雨中,她鼓足了勇气,“有没有一丝丝的喜欢我?”
他一派的沉默无语。
她伸出小手揪紧他的衣袖。
“又是沉默,你对任何事情都只有沉默,当初我不该帮你取叫无名的,你应该叫无言、叫无心、叫无声无息、叫无情无义、无动于衷、无凭无据、无依无靠……”风雨中他的沉默逼出了她的歇斯底里。
他伸出双掌握紧她双肩。
“别闹了,你不要我沉默,成,我给你答案,”觑着她满是伤心的小脸蛋,他冰冷出声。
“我不喜欢你,一点一滴都没有,你骄纵任性,你蛮不讲理,你自以为是,你自作多情,你的一举一动在在惹人讨厌。好了,我给了你要的答案了,现在,你可以安静吧!”
他放下她旋身把帘儿一掀,坐回风雨里,在她尚且无法回神之际,吆喝策马的声音已在前方响起。
风雨中,他们继续前行。
马车终究还是停止前进,在良久之后。
齐珂珂浑浑噩噩地被沉默的无名抱下了马车,大雨未歇,地上全是泥泞水渍,她待在他怀中清冷地想着,他讨厌她,却不愿让她弄脏?
莫怪娘要托他,这男人,尽忠职守得很!
风雨中那外表残破不堪的屋宇看不清楚模样,无名将齐珂珂抱到屋檐下放下,敲了几次门得不着回音,遂径自拉推开已起了绿锈的门栓,推开门扉。
张眼一看,她身子颤了颤,虽不情愿,却也不得不往那方才伤透她心的男子身旁偎过去。
那屋里横的竖的摆了七、八具棺木,也不知是搁了多久,上头全是蛛网和厚厚的灰尘。
乱世里,日子不太平,既是烽火又是盗匪,连死都死得不安宁,这屋子之前该是处暂厝棺木的义庄,许是大乱又起,活着的人尚且自顾不暇,是以,也顾不得让死者入土为安了。
无名拉起齐珂珂的手要进屋,却让她给拚命摇头止住了脚步。
“我不进去。”她压低音量。
“是你嚷着要歇脚的。”他提醒她。
“不歇了,”她躲进他怀里蒙着眼睛、遮着耳朵,“你说得对,咱们还是赶路吧。”
他冷冷一哼,拦腰将她抱起大步跨进屋里,无视于那一具具挡在眼前的棺木,眸光巡了巡继之跨进内室,这屋子共有两进,前方是停放棺木的大厅,后室该是守棺人的休息处吧,两间房,用了道薄门隔开。
内室角落有个小小土炕,他将她放至炕上,寻出铁锅、弄来了柴薪搭成个小火灶,再至马车上拿下了行囊及干粮,用羽垫帮她铺妥了小土炕。
“今晚,”她细细嗫嚅,小手环胸坐在炕上,“咱们得在这儿过夜?”
“难道你还有别的建议?”
他的眼转向窗外未歇的雨。
她咬咬唇,“可外头的东西很怕人。”
“死人并不比活人可怕。”他冷着嗓,“待会儿你吃完食物就睡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守着你。”
甜甜喜悦刚攀上心头,他的下一句话又让她跌回了谷底。
“照顾你,是我责无旁贷的责任。”
她眼神黯了黯,他为什么总不忘了要对她残忍?
良久后,赖在羽垫上睇着无名生火的齐珂珂忍不住要好奇。
“那么大的风雨,你上哪儿找的干柴?”
他漫不经心的拨了拨柴。
“外厅里多得是棺木,想找干柴不难。”
棺木?
她傻了眼,先是扰“人”清宁,再来连人家躺着的地方都不放过,煨着这样的火源,她还能睡得着吗?
第三章
夜雨未歇,小小屋里暖烘烘地,和外头的凄风苦雨全然无关。
“无名。”
土炕上传来小小的声音,靠在门边离得远远的男人阖着眼没作声。
“别不出声,我知道你醒着的。”
“干么不睡?”他眼里戒备的冷芒未因休憩而敛去。
“怎么睡?”齐珂珂叹口气,索性坐起来,“外头睡了那么多『人』。”
“你睡你的,他们睡他们的,有何相干?”
“怎不相干?”她环抱着纤瘦的身子打了个寒颤,“我一闭上眼,耳朵里就全是窸窸窣窣的怪声。”
“胡思乱想!怎么我没听见?”
“我听得见你听不见,是表示你的八字太重。”
“不是八字的问题,”他睨着她,“那是表示你平日坏事做多了。”
“是呀!我是坏事做多了,”她幽幽吐怨,“我骄纵任性,我蛮不讲理,我自以为是,我自作多情,我惹人讨厌。”
他不作声,由着她将他拿来逃避她的问题,而搪塞说出的话语复述了一遍。
“无名,”她嗓音可怜兮兮,“你为什么要这么讨厌我?我自认面对你时,那些坏习惯全改了,在你面前,我从没表现得像个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公主,只是个小可怜……”
“别说了,”他打断她,“睡吧!”
“我不……”
她还想说话,下一瞬突然变成了尖叫,在瞬间跳下上炕钻入了他怀里。
“你再编派我胡思乱想呀!这会儿外头发出那么大的声响,别告诉我你还是听不见!让你别歇在这儿你不听,让你别拆人棺木你不听,现在外头闹的许是尸变,僵尸爬出棺木在找他被人偷走的木头了啦!”
“珂儿……”
私底下,他没喊她公主,自她六岁将他买回齐坛后,他就没将她看成是啥高高在上的公主,只当她是个玉做的小小可人儿罢了,这会儿他没好气的唤着她的名,想将她自怀中挖出来,“有声音没错,可不是僵尸,是有人在敲门。”
睡前他用了只木闩扣上了门,若不去回应,来人只怕会一直敲下去的。
“我不信!鬼才不敲门呢!那不是敲门声是他们在叩棺材!”她依旧嘴硬。
“鬼不敲门,所以来的是人,你先放开,我才能去看看究竟是谁。”
“别看了,半夜三更上门来找死人,就算不是妖魔也会是鬼怪!”为了怕他拋下她去开门,她索性整个人缠粘上他,一双藕臂绕紧他颈项,双腿也毫不秀气地左右开攻夹上他腰杆,那样儿就像只树獭赖上了树干不放。
“珂儿,下来!”无名沉了声,“你这么样儿像个公主吗?”
“我不是公主、不是公主!我只是个胆小鬼!反正,”她在他颈间呼喘着气息,“我在你面前从来就不像个公主!”
寻常时她是很听话的,可若当真发起蛮他也无计可施,而且他又不能使劲将她推开,因为他知晓她娇嫩的肌肤有多么脆弱,他不愿让自个在上头留下痕迹。
没法子的他只得将她抱着一并踱至前厅,就在此时,门闩儿被人硬生生踹断,门扉砰然大开,几名彪形大汉为了躲雨,争先恐后的避进了屋里,来者约莫七、八人,个个长得凶神恶煞同个恶鬼一般。
“这雨怎他妈的下个不停?”
“要不是为了做买卖,八人大轿求我都不出门!”
“哪来这么多狗屁倒灶的怨气?谁不是为了做买卖才出门的?”
大汉们的怨语全让个低沉嗓音给喝止了,“够了吧,淋个雨会死?没见着屋里还有人吗?话这么多!”
那出声的人该是众人的首脑吧,可这会儿眼前的莽汉一个个挤来挤去,让无名瞧不出哪位是这群人的带头者。
大汉们没了声音,真到这会儿才发现眼前的无名和那偎紧在他怀中、只露出一对好奇大眸的齐珂珂,以及,两人身后的棺材。
“乖乖的咚!”一名脸上划了条刀疤的汉子鬼叫出声,“老大!你这次说的大买卖难不成做的是死人生意?”
“闭上你的狗嘴,老大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吭气儿了?”又是方才那恶狠狠的嗓音,只是,同样地,无名依旧没能见着那个“老大”。
“兄台,这所义庄废弃已久,看情况,你们是为着躲雨进来的吧?”
人影随着声音步出人群,这回无名两人总算睇清楚了那名老大,没想到,这群莽汉们的头儿竟是个侏儒似的矮子,只见他头戴毡帽,黄橙着一张烧饼脸,脸上虽有豪迈之气,可那刀削般的尖下巴和几茎稀落微黄的胡髭,以及身上那褪色的竹布衫,灰不灰,蓝不蓝,像在阴云里染过几回,怎么看都威猛不起来。
点点头,无名冷瞄了眼身后的棺材,“是的,在下二人在这儿只是为着躲雨,这些个才是这儿的正主。”
他打量着对方矮短的身形和其身后的七名恶汉,想了想,“阁下与你诸位兄弟是可荆南八仙?”
“正是!”那叫莫蔼却明明矮了人家一截的男人朗笑点头,“这位兄弟当真好眼力,不知尊姓大名?”他抱了抱拳,眼神在无名和他怀中的齐珂珂之间来回。
“无名小辈不足挂齿,萍水相逢,阁下只需注意你的买卖,至于在下,明日晨起将继续赶路,只要阁下与你的兄弟别来侵扰,在下是不会去插手你的买卖的。”
“原来……”莫蔼嘿嘿奸笑,“阁下也知道咱们的买卖。”
“江湖传闻,只要是荆南八仙看上的东西,向来神挡砍神、鬼阻屠鬼,未达目的绝不松手的,不是吗?”无名清冷语气让人听不出是嘲讽还是赞美。
“好说!好说!承蒙道上的人看得起,咱八兄弟出马至今,还真的没有空手而归的。”
莫蔼再度嘿嘿冷笑,眸中不再虚饰着豪气而是换上狠厉的气焰,他打量着眼前高大俊挺,鼻上挂着银环,脸上有着刺字,不羁长发披散着,浑身俊逸狂狷气质的男子。
虽然他不清楚对方身份,估不出其斤两,可忌惮于男子那浑然天成冷峻的霸气,所以,莫蔼同意了对方萍水相逢、互不侵犯的要求,明儿早,他还有桩大买卖,他也不想多惹事端。
“那么,厅子就留给诸位兄弟了,在下,只需用内室。”说完话,无名抱着齐珂珂在众人既是狐疑又是暧昧的眼神里离开。
进了房里,门虽掩上,但那些笑闹的话语却清晰可闻。
“那么,厅子留给你们这些大小兔崽仔,老子我也要里头那间房和那小姑娘……”淫笑声铜锣似地嘎响着,“房子愈小,愈好办事!”
“办事?办啥事?老三,别尽用你裤裆里的东西思考,也许,人家抱着的是个妹子。”
“妹子?!”淫秽笑声刺着人耳。
“天底下哪有做妹子的和兄长这样紧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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