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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歌(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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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事,随时会爆。”他深情的看着她,“我把坟里的尸都换了才来,就差魏家少夫人的,她往生不久,尚……”
  他莞尔一笑,才道:“新鲜,假的替不了。”
  瞧着他的笑脸,她的心却疼了。
  难怪那日他回来时,这般倦、那么累。
  原来,他竟在那些时日,做了那么多的事,跑了那么多地方。
  然后他回来守着她、纵容她。
  这男人知她如此深,爱她那般浓。
  我不会陷你于不义,我知你无法那样活着。
  她不曾说过她在想什么,可他都知道,她不说,不能说,他就自己找出来。
  他什么都想了,什么都做了,当她以为此生无望,只能来生来还他时,他却用尽了办法,只想着要让她活。
  他要她活得安心自在,无所畏惧,所以才布了这一局、演了这一场。
  他这戏法,变得好险,很险。
  每个人都要冒上了险,若被人发现,他甚至会被去官杀头,可他仍是要做,就为了她,只为了她。
  我不是回来查案的。
  回岛上来时,他这么说过,他确实不是,他早在那时,就已全知道,就已布了这局棋,只为求和她在一起。
  一颗心,深深的悸动着,为他。
  她喉微哽,轻问:“你要演这戏,为何不先同我说?”
  “因为,欺敌得先欺己。我也不想的,可若我先同你说了,你的反应就会不同,不会那般惊恐,你若不是那反应,魏严就不会同意开棺,魏冷就不会蠢到跟去坟场。魏家少夫人同我说了那一夜的情况,提及魏冷后来曾替她擦粉遮伤,我赌魏严虽知儿子真打死了媳妇,却不知他下手如此重。”
  这是一出戏,是他巧手安排的一场局。
  男人的心,隔着衣,在她掌下跃动,似要跳进她手里。
  “如若我不信你,真要认罪,岂不坏了你一番心意?”她哑声再轻问:“若当时魏家父子执意要上前验尸,或试着再看仔细些,你要怎办?”
  “说真的?”他歪着头笑问。
  “说真的。”她凝望着他的黑眸。
  “我会带你跑。”他以拇指抚过她的粉脸,掠过她的耳廓,然后大手往下,搁在她心口上,诚实的道:“即便你会恨我,也要带着你跑。跑到天涯,去到海角。然后花一辈子的时间,让你来爱我。”
  “若跑不了呢?”
  “那就一起死。”
  他笑着说,她却知那不是玩笑。
  眼前的男人,比谁都还要清楚这局棋只要一着下错,就会全盘皆输。他全想过了,想得通透,可他还是执意要做,同她一起死,和她一起活。
  热泪又再凝聚眼眶,滑落。
  “嘘……别哭……别哭啊……”他柔情万千的吻去她的泪水,将她轻拥:“你真像水做的,再哭下去,我都怕你哭没有了,到时教我哪儿找去啊?”
  这话,让她哭着笑了出来,心又酸又甜。
  “瞧,你笑着多好看。”
  他噙着笑,逗着她说:“当初,我就是被你这笑,迷了魂。想着你若要一辈子这样对我笑,要我做牛做马都甘愿。”
  她心再一揪,笑着也哭着的,揪着他的衣,攀着他的颈,吻上了他带笑的唇。
  这吻,感动有之,爱恋更多。
  当怀中未着片缕的小女人,这般主动忘情的吻着他,一时间,他几乎忍不住欲火,她在不觉中,跨坐上了他的腿,让他捧握着她丝滑般的腰臀,吮吻着她的眉头,他的欲望在腿间颤动,坚硬如铁,隔着他的衣裤陷入她湿润热烫的柔软中。
  这些日子,他忍了那么久,若非他身上还穿着衣,他差点就这样要了她。
  是她背上未愈的伤,阻止了他。
  他强迫自己停下来,将脸埋在她的颈窝,粗喘着。
  她的心,跳得好快,他可以感觉到。
  “阿魅……”
  她有些恍惚的攀着他,腰臀轻轻的移动了一下,用那轻软的嗓子,唤着他的名。
  “别动……”他再吸口气,双手握着她的腰,阻止她再动,粗嗄的道:“你背上的伤还没全好,会痛的……”
  她轻喘一声,小脸烫红的道:“可你……我们可以慢一点……缓一些……”
  她知他忍了很久,每回他替她上药,她总能在他眼里看见难忍的情欲。
  “不行。”他在她颈窝上轻笑,坦承:“我忍太久了,慢不来,我定会弄伤你的。”她的背痂还未完全脱落,若这时扯到,定会再流血,且会留疤,他不想她背上,一生都留着这回的疤。
  他说得这般直接,教她俏脸更红,双耳更热。
  难怪他脱光了她的衣,却不脱他自己的,想来就怕他自个儿忍不住。
  “可你已经这样……”她悄声再道。
  “你让我……”他吸了口气,颤颤说着:“这般抱着就好。”
  这样,不就是折磨他自己?
  “也许我该起来……”
  白露说着便要起身,他却握着她的腰臀,不让她动。
  “不要。”他粗嗄坚定的说:“我喜欢你这样坐在我身上。”
  这话,教她羞得轻颤瑟缩了一下,她的战栗,让他呻吟出声。
  “阿魅……”她只觉好气又好笑:“这样……是行不通的……”
  “可以。”他抱着她往后仰躺,让她如以往那般,趴在他身上,抚着她的后腰说:“你睡吧,快睡,睡着了就没事了。”
  这是他的体贴,他的温柔,可那自欺欺人的话,实在好笑。
  她趴在他身上,瞧着他紧闭的眼,不禁再问:“你这样真睡得着?”
  “当然可以,我们这些天还不都这样睡的。”他闭着眼说,大手还不忘拉来丝被,小心将她盖好,然后将她抬起的头压回胸膛上。
  瞧他那坚定的模样,白露也不和他争,只乖乖趴在他胸口上,听着他急促的心跳,咬着唇轻笑。
  “阿魅……”
  “嗯?”
  “谢谢你……”
  他心一紧,只在被里轻拥着她,在她发上印下一吻。
  白露原以为,这一夜,她无法那般轻易的睡着,可也许因为太累,也或许是长年积压在心头的东西,全让他搬了个空,她吐出这句话后,很快就睡着了。
  男人躺在床上,只觉欲火焚身,可怀抱着心爱的女人,他真的什么都甘愿了。
  她累了,很快就进入梦乡,他则看着床顶,默背着律法条文及所有他记得的药石方剂,努力不让自己变成禽兽。
  只要再几天、再几天就好,他当然可以忍。
  审完案后,他没带着她赶回应天堂,就是因为她需要休息,她的身子还太虚,禁不得入夜还赶路,所以才会干脆入城在悦来客栈住一晚的。
  他和她,现在有很多时间了,只要他从今以后,好好的守着、护着她,便能与她牵手过一生了。
  可即便已将她拥在怀中,他还是有些忐忑,没有太真的真实感。
  她在睡梦中,蹭了他一下,让呻吟再次逸出了嘴角。
  要命。
  好吧,他现在有真实感了。
  有那么一瞬,他脑筋被欲火烧得一片空白,几乎忘了自己为什么不能要她,他的大手会忍不住往上摸,然后他就会因为摸到她背上的痂而想起来——
  因为她受伤了。
  该死!
  他惊醒过来,让手回到她腰臀上。
  不知道是不是曾有男人死于欲求不满?改日,他得同宋应天那家伙问问才是……
  那一夜,剩下来的时辰,他满脑子胡思乱想。
  待到了天都快亮时,才真的睡着。
  白露从未想到,他真的能忍得了。
  这男人不只忍了那一晚,还又忍了好些日子。
  即便回到了应天堂,他还是不曾对她胡来,只小心的照料着。
  他再次把所有的事物都一肩扛下,让她能好好休息,他甚至代她送餐去岛上,对此,她一样不和他争辩。
  他认为她需要休养,她便让他宠着、疼着,然后趁他不在时,坐在窗边的美人榻上,就着天光,继续一针一线的缝纳着新衣。
  有几回,他见着了,黑眸里闪着些什么,可他吭也不吭的,就让她缝。
  除了一开始那件浅色的冬衣,她又再纳了一件深色的,然后做了一件衫,又再缝了一条裤,刚开始做好了还藏着,可后来知他会去翻衣箱,便也不藏了,就光明正大的折在一旁。
  她感觉出他的烦躁,起初她还奇怪他恼什么,后来见他老不自觉的瞪着她缝好的衣看,却怎样也不去碰,她方蓦然醒悟过来。
  她本想主动同他说的,可每每才要开口,他便像是知道她要说这些新衣的事,一下子引开了话题,要不就说有事要忙,溜了。
  试了几次没成,知他胡想了起来,这男人什么不会,就是会想。
  她也不逼他,干脆等着他问,或他自个儿想通,可他始终没有。
  眨眼,一旬都过去了。
  到得她要缝好春衣罩衫的那一夜,他记完了帐,见她还在弄,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白露?”
  “嗯?”
  “这些缝好的衣,你要我送去岛上吗?”
  她没停下手中针线,只抬起螓首,瞅了他一眼问:“你想把这些衣送岛上去吗?”
  “你若要让我送岛上去,那我自然会送。”他将手中的账本合上,却藏不住那微酸的醋意。“反正也是要去送饭。”
  白露看着他那气闷的脸,心疼又好笑的问:“你以为我这衣,是缝给谁的?”
  他眼角抽了一下,故作无事的说:“不就给宋应天的吗?”
  “少爷的衣,从来就不是我做的。”她说。
  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悻悻的吐出压了几天的话,道:“是啊,什么都你替他做的,我知你已经习惯什么都要替他备好,可他——”
  话未完,他方领悟她讲了什么,到嘴的语音倏然消失,他猛地抬起了眼,盯着她瞧:“你刚说什么?”
  “是夫人做的。”她泰然自若的说着,一边再将针线穿过衣料,拉紧,打了个结,“每一件都是。”
  “可他——可你——可这些衣——”他瞪着大眼,一根指头在半空中指东画西的,一时间连话都说不清楚了,粗犷的脸上满是希冀与困惑,然后像是发现自己语不成句,一副傻样,他猛地闭上了嘴。
  瞧他那模样,她只觉心疼,又好笑。
  还以为这男人那般聪明,早知道她缝这些衣是为了谁,谁知他旁的事都能想明白,就这事辨不分明。
  他缩起了手指头,握成了拳,搁在桌上,倒又不说话了,就用那一双眼直勾勾的瞅着她瞧。
  满眼,都是渴望哪,却又不敢开口问。
  垂下眼,白露拿剪子剪了线,细心的把线头塞藏进衣缝里,教人看不出来,这方搁下针线,将衣翻过来,整平折好,放上桌,同先前那些一起。
  他紧闭着唇,就一脸无辜的瞅着她。
  第18章(2)
  她走到屏风旁,把那件一早缝好,她挂在架上挂了好一阵子的冬衣取下,走回桌边,来到他面前。
  他的视线,无法控制的跟着她移动。
  “起来。”她说。
  他乖顺的站了起来。
  当她抬手解开了他的腰带,褪去了先前梁大妈给他的二手旧衣时,他屏住了呼吸。
  “手。”她一至思他抬手。
  他愣愣抬起,看着她替他穿上那件她亲手缝的冬衣,还有些不敢相信。
  “你……这不是……做给他的?”
  白露帮着他打好腰带,抬眼就瞧见他那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只觉心又疼。
  这男人,真是没人疼过呢,衣都穿在他身上了,他还不信呢。
  “若是做给少爷的,你穿会那么刚好吗?”她顺好他的衣襟,替他拉整了下衣摆。
  这衣,他穿起来真的合身,既不憋、不卡肩,也不会太宽松,就只是刚刚好,一寸不多,一寸不少。
  “这……是我的?”他哑声再问。
  她瞧着他,小手搁在他胸膛上,瞅着他说:“我缝好了,你不穿,我还以为你不喜浅色的,又缝了件黑的,你还是不穿。我才想着你大概是怕新衣弄脏了,觉得旧衣穿起来舒服些。”
  他嘴开开,傻瞪着她,还是不敢相信。
  他还一直以为,她是为了宋应天缝的,心里头既羡又妒,想着那男人那么多件了,总该有一件是他的,总也该为他做上一件。
  他多想要她也为他缝一件衣,却想她心甘情愿,而不是他讨。
  谁知道……
  “都是我的?”他垂首看着站在身前的小女人,心头紧缩的悄悄再问。
  她抬手抚着他叫人不舍的面容,温柔的道:“都是你的。”
  那时日,她只想着要为他做些事,瞧着他老穿着梁老爹二手的旧衣,知他没多的别件冬衣,等回神时,已替他缝起新衣。
  “这衣,打一开始,就是为你做的。”
  她仰望着眼前这男人,告诉他,即便如此,她依然看见他眼里,还残留着一丝不安。
  她知,他怕她嫌弃。
  阿澪能窥心,说中了他心里潜藏的秘密。
  所以他做那么多,为她做了那么多,还是不安,只因这世上,没有人疼他,没有人真的疼过他。
  可她会疼的,她会,而他终将会知道。
  白露恋恋不舍的轻握着他的手,压在自个儿心口上,悄声开口,把心也掏给了他。
  “我原只想,做件冬衣让你能穿得暖一些,想着来年就算我不能陪你,至少这衣能帮我暖着你。然后缝着、缝着,我才发现,每一针、每一线,我都忍不住缝得更紧些,缝得更牢点,因为这样,才能让你穿得久一些,才会让你记得我多一点……”
  他凝望着她,喉头紧缩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只有她,想到要为他洗脚;只有她,想到要为他做衣……
  长这么大,没人这般疼过他,这般念着他,这样在意他的人、在乎他的心。
  “谁知,竟能有以后……”白露摸着他的脸庞,抚着他的唇,声轻轻:“真能有将来……”
  他感觉着她轻柔的小手,看见她抬起眼帘,温柔的瞧着他,悄声问。
  “阿魅,我想和你一起……一起白头、一同到老……往后,白露年年都为你做新衣,可好?”
  可好?
  怎可能不好?他怎么可能会说不好?
  无数的字眼卡在了喉里,千言万语皆无法表达他对她的心、对她的情,到头来,所有的字句都化成一句嘶哑的低吼,和无数爱恋的吻。
  他舔着、吻着、尝着她。
  恍惚中,他似乎让她坐上了桌,扯坏了她身上的衣带,且拉破了些什么,他不是很清楚自己还做了什么,也不是那般在意,他只想着要和她在一起。
  然后,倏忽间,他和她在一起了。
  感觉到他的炙热,她抽了口气,微翘的凤眼泛上一层薄薄的水光,湿润的唇微启,吐出撩人的嘤咛。
  “阿魅……”
  他含吻住她的唇瓣,感觉她攀着他,需要着他,那么湿热、如此温暖,紧紧的包裹着他,像仲夏的夜。
  她充满爱恋的眼中,映着他渴望的脸。
  他太急、太粗鲁,教她的簪掉了、发散了,或许还不小心弄疼了她,可他忍不住,他好爱她因他而难耐的表情,好爱她这样羞红了脸,因他而喘不过气,语不成声的唤着他的名。
  心,跳得是那般快、如此用力,即便隔着两层厚厚的冬衣,她依然能感觉到他与她的心跳,彼此呼应,撞击。
  白露面红耳赤、汗流浃背的坐在桌上,一手揪着男人的衣,一手攀着他的肩颈,小腿还紧勾着他的腰际,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连衣都还没脱,就已经和他在一起。
  他还在她体内烫着她,颤颤的悸动着。
  她羞得不敢抬起头,只能继续将脸埋在他肩头轻喘。
  她甚至还搞不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只记得他吻了她,然后她不知是他抱着她上了桌,还是她自个儿坐上了桌,不知是他扯破了她的亵裤,还是她自个儿拉坏了她的衣裙,总之,他和她在一起了。
  他确实慢不下来,可经过这些天的等待,她的身体早已因为渴望他而湿透,当他终于和她在一起,她根本忘了会不会疼,只想着那真好,能感觉他真好,只想着还要更多更多。
  当那激烈的浪潮袭来,他依然紧盯着她,那张粗犷的脸上,那双黝黑的眼里,全都是她。
  这女人是他的。
  都是他的。
  他难以自抑的低头吻住了她柔嫩的唇,将这不可思议的小女人,紧拥在怀中,当她也伸出双手,拥抱着他时——
  那一瞬,他知道,这一生的飘泊,终到了尽头。
  这一季冬,冷了很久。
  在那严寒的冬季里,他与她,一起过着生活,慢慢的有了真实的感受,渐渐的不再觉得是梦。
  偶尔,她会梦见尚在牢中,可他总会与她一起。
  他公然搬进了她房里,没有人多吭一句。
  打他将她从牢里救出,药堂里的人对他比之前更加心悦诚服,到后来就算她病好,有些事,他们也会先找他,而不是她了。
  白露看在眼里,也不介意,只在夜来,替他洗脚、帮他揉肩、为他按背,多疼他一些。
  每当日出,他也总会陪着她四处走走,有时骑马,有时就只徒步。
  他特别爱牵着她的手,完全不避讳旁人的视线。
  她让他牵着,也牵握着他。
  大雪纷飞的日子,他会同她窝在房里,她会继续为他缝新的衣,他则看着医书,也瞧着她,然后趁她一个没注意,就将她哄上了床。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让自己沉醉在他的怀抱里,有生以来第一次,幸福到再无所求,不想其他。
  直到某一日清晨,有位官差骑马来,带着一封公文信函来给他。
  那时,她才想起,他是个官,还是个官。
  远远的,她隔着整个药堂,瞧着他在那官差前,看那封信。
  她本想过去,但忽然间,很害怕,好害怕。
  怕那信,是要他回京里。
  他是刑部的人,是捉贼的将吏,他破案的才能、聪颖的思绪、缜密布局的天分,不是旁的人能替。
  莫名的慌,攫住了心头。
  他说过要同她一起生、一起死,可那是在她有难之时,他是说过他爱她,但之后,在为她洗刷了罪名之后,他再没提及了。
  如今想来,那一天,她问他可否替他年年缝衣,他没回答,没真的答,他只是要了她。
  若他要走,可会回来?可还回得来?可还会记得她?
  天下那么大……那么大……
  他看那封信,看了好久,然后他和那官差说了些什么,让那人走了。
  她看着他折起那封信,收进了怀里,她心头一紧,在那时,他似察觉到她的视线,回首抬眼朝她看来。
  洁白的雪花,在偌大的院子里,在他与她之间,轻轻落下。
  她匆匆垂下了视线,不敢再瞧他,怕将他的眼,看得太清,怕看见不想看见的其他。
  当他朝她走来,她反射性的转身离开,她还没有准备好,她还无法听他说话,她还需要时间想一想。
  那一日,她避着他,躲着他。
  直到天黑了,她不得不回自己房里,不得不去面对他。
  她的屋子里,亮着灯。
  她能看见他俯在桌案上的身影,映在窗上。
  白露看着他的身,瞧着他的影,无数念头在心中窜过,可只有一个,那般鲜明。
  心微酸、轻疼。
  她逼自己推开门,走进去。
  他坐在那里,就在桌前,等她。
  听见开门声,他停下笔,抬首瞧她,那双黑眸,盈满柔情。
  剎那间,她知,她至死都会记得这景象,记得这个男人,坐在她椅上,拿着她的笔,用如此的深情,看着她。
  然后,他朝她伸出了手。
  白露喉头一紧,回身关上门,将风霜雨雪,都关在门外。
  她朝他走去,走进他怀里。
  他仍坐着,环着她的腰,让她坐在他腿上,将脸埋在她肩窝,深吸了口气,哑声咕哝:“天啊,我好想你,今儿个老碰不着你。”
  她攀着他的颈,听见他的叹息,只觉得心紧,说:“这会儿,不是碰着了吗?”
  “也是。”他收紧长臂,轻拥着她,笑了,大手摩挲着她的后腰,突然开口唤着她的名,“白露。”
  “嗯?”
  “我今天收到了一些消息。”
  没想到他这么快进入正题,她深呼吸,要自己问:“什么消息?”
  “魏严在流放途中,还没出百里,就被挟怨的百姓拿石头扔死了。”他温柔的抚着她的背,告诉她。
  “我听说了。”她俏声说。
  “魏冷这个月初,已经行刑。”他又道。
  “这我也听说了。”她知道,岑叔同她说过了。
  “宋家的老爷夫人要回来了。”他再说。
  这,她倒是不知的,不过算算时日,老爷夫人是也该回来了,他们每回去扬州,总也会待上一季,况且眼看也要过年了。
  可,这不是重点,她知晓。
  “还有吗?”她问。
  “还有……”他声微哑,将她搂得更紧。
  她蜷缩在他怀里,环着他的脖颈,感觉着他缓缓加速的心跳,等他说。
  那些字句,就在他喉里上下来回,她能感觉到那份紧张,教她更不舍,还心疼,都想着要替他说了。
  至少,这代表他对她是真有情的,话才难出口。
  如果他非得要走,若是他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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