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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杀了他-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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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自己亲哥哥都不特殊照顾,看来我也得好好协助才行呢。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把凶手锁定在我们三人当中呢?”骏河也在雪笹香织边上坐了下来。

“理由很简单,”美和子说,“以那种形式杀死诚的人,至少要符合两个条件。一个是知道他平时经常服用鼻炎胶囊,而另一个,则是有机会把毒胶囊混入他的药瓶或药罐里。符合这两个条件的,只有你们三人了。”

骏河像外国电影演员那样夸张地摊开了双手。

“确实我们几人知道穗高有常备药,或许也有机会掺入毒胶囊。可美和子你把关键的事情忘了啊,我们都没有毒药呢!报纸上登出来的报道你看了吧?那种叫硝酸史蒂宁的毒药,普通人是很难拿到的。制作毒胶囊的就是浪冈准子,这是铁一般的事实。那么,我们这些人究竟如何取到她做的毒药呢?或者说,我们中的某个人受了浪冈准子的指使而下了毒?”

接着,美和子发出一声叹息,面朝庭院而站,然后慢悠悠地放下了内侧的门帘。这么一来,屋内变得一片漆黑。随即她绕到我们所坐的沙发后面走向门口,啪嗒啪嗒两声打开墙上的两个开关,花瓣形状的顶灯立刻照亮了整个房间。

“我不是名侦探,”美和子说道,“所以我不可能在这里做出一番既让大家恍然大悟又能使凶手不得不认罪的精彩推理。我所能做的,只有向大家恳求。”

她再次走到我们跟前,距离一米的地方停下,轻轻吸了口气。

“我求求你,”她抑制住情绪说,“把诚杀死的是哪一位呢?请您在这里自首吧!”

真的求你了,重复一次后,她低着头,迟迟不愿抬起。

我感到这一幕似乎在某部电影里见过,不是最近,而是很久很久以前。那时父母还活着,而我与美和子只是一对普通的兄妹。或许这并不是电影而是一场梦。做了那场梦之后,我和美和子选择了一条错误的道路,并一路走到了现在。而后果就像现在一样,妹妹把哥哥当做嫌疑犯看待,而哥哥却无言以对,心中只有无奈。

她怀疑我的理由很充分,我有机会接近药瓶,最主要我有动机。

我看了看其他二人,骏河直之与雪笹香织的目光都着不同的方向,看起来像在窥视除自己以外那两人的态度,然而,他们又像是猛然说出实情的样子,其实是自己杀死了穗高,之类的话。

我思考起威胁信的事情来,那封信究竟是谁写的呢?前天在送雪笹香织回横滨车站的途中,我问了她是否经常用电脑或打字机,可她的回答竟然是都不用。威胁信的文字是用电脑或打字机打印的,如果雪笹香织说的话可信,那写信的就不是她了。可最近的编辑会有可能不用电脑和打字机吗?

最后,预感终究只是预感,他们两人都没开口。不光如此,连身体也不动了。骏河把右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并托着腮。雪笹香织双手在膝盖上合十,视线停在桌子上的烟灰缸附近。而我,则眺望着呈那副姿态的二人。

美和子终于抬起头,我向她转过头。

“我明白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失望至极,“如果有人在这儿自首,我甚至还想过为他求情而酌情量刑。可似乎我的这种心情,他终究没能明白呢。”

顿时,雪笹香织出声了,“骏河先生!”

所有人向她投去目光,她继续说道:

“还有神林先生,我非常相信你们两位,我一直确信是美和子想错了。可要是——请不要误会,我这真的是在作假设——有人在这里自己认罪,我也会和美和子一样,可能有过之而无不及,向警察求情而使你得到酌情减刑。因为我相信你这么做一定是有自己理由的。”

“谢谢,是不是我这么说问题就结了?”骏河苦笑道,“可我要说的也是和你同样的话。”

雪笹香织点点头,微微偏向一边的嘴唇露出一丝深不可测的笑容。

美和子深深吐了口气,这声叹息使得气氛更为浓重。

“没法子了呢,我其实是衷心希望你们自首的。”

“我一定会自首,可前提是我是真正的凶手的话。”骏河的口气带着些许挑衅。

美和子垂下目光,默默地走近了门口。看了一眼我们后,做了个下定决心的表情,抓紧了门把。把门推开后,朝里面说道,“请您进来吧!”

立刻有一个人走了进来,大家立刻把视线移向那边。

加贺刑警看着我们,轻轻点头打着招呼。

     骏河直之篇

这个高个儿刑警的出现,并未使我感到有多意外。本来我就不太相信这样一个夸张的开场白会是神林美和子一个人想出来的。

“轮到主角登场了吗?”我对加贺说,这句话里充满着对他很久前来过这儿而如今又迟迟不现身的讽刺。

“我只是配角,不对,可能连配角都算不上。主要角色就你们几个。”加贺看了我们所有人一眼,说道。

“哦,我明白了” 雪笹香织开口了,“加贺先生一定是个导演,想先把美和子的演技提高一番。”

“想先对各位声明,我可不是因为动这种脑筋才到这里来的。我只是听美和子说有重要的话要告诉我,所以才赶来的。说实话我并不喜欢这种方法,还不如一个个叫到审讯室按顺序排除来得实在。”

“可我不喜欢那样。我很想亲耳听听究竟是谁出于何种目的杀死了诚,而不是让警察在密室里解决案件。”

神林美和子这番话,稍稍刺激了我的鼓膜和内心。虽然听起来有些幼稚并带点自我陶醉,可也免不了有一丝感动,为了那种男人竟然做到了这种地步?

“关于这个案件,警方几乎没有隐瞒的信息,不过我也并非不能理解美和子小姐的心情。所以我才,”加贺咳嗽一声,“采取了这种稍带些演戏色彩的形式。”

“这就是在演戏呢。”我说,“就像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世界一样,把嫌疑犯聚集起来,侦探开始陈述自己的推理。”

“在克里斯蒂的世界里,故事情节还会更加错综复杂一些,嫌疑犯也会更多。说不定需要这个房间里靠墙放上一长排凳子才坐得下。可现在虽说嫌疑犯就三个人,锁定凶手也绝非易事,搜查也非常困难。”

“可最后还是能够锁定吧?既然加贺先生您都这么隆重登场了。”雪笹香织口气里无不掺杂着冷嘲热讽。

“这话该怎么说呢,现在的未知数可是比比皆是啊。”加贺挠挠后脑勺。

“我觉得,”神林美和子说,“加贺先生一定能够帮我查出凶手。不,您现在应该已经有了某种程度的眉目。正因为如此,您才愿意光临此地。”

“你倒是非常信任这个人嘛,不过他承受得起这份信任吗?这个人可不是警视厅的刑警哦,仅仅是一个地区性的警察——我没说错吧?”

“正如您所说,”加贺笑盈盈地朝雪笹香织说道,“不过呢,雪笹小姐,我正因为是一个地区性的警察,所以才能不受管束哦。而且,既然美和子小姐对我的评价如此之高,我一定会尽我的全力不辜负她的这份信任。”

说完他走近了我们,然后停下脚步依次观察了三人的脸,竖起食指。“在此之前我最后忠告你们一次,请杀死穗高诚的凶手现在赶快报上名来,这样被作为自首处理也并非不可能。”

“还是和刚才美和子的提议一样嘛,做一笔交易咯?”

“嗯,正是这个意思。”

“怎么样,你们俩?”她看看我和神林贵弘,“这笔交易不赖哦,对于凶手来说。”

我没有理会她,而是掏出了烟盒,然后对所有人说,“我可以抽吧?”,但谁都没表态。我叼起一支烟点上火。神林贵弘低着头,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真遗憾啊,好像交易失败了呢。”雪笹香织对加贺说。

而加贺并未显得特别失望,微微仰起手。

“没法子,那我们就开始吧,进入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世界。”

2

加贺先是把手伸进黑西服的内袋,取出警察手册并翻了开来。

“那我们从一开始分析好了。案件的内容正如各位所了解的那样,穗高诚在婚礼举行至一半时中毒身亡。有酒店的服务员目击到穗高在此之前服用了鼻炎胶囊,这点已经得到了确认。没多久浪冈准子的尸体被发现,同时还有她留下的遗书、毒药以及她灌入的毒胶囊。因此大家都把这个案件看作是她一手策划的殉情案。”

“这应该错不了的吧,我就搞不懂你究竟哪里不满意呢?”我说着,望着美和子,“刚才美和子小姐的观点虽然值得探讨,但归根到底也只不过是一种猜想。那天浪冈准子来这里的目的,最后谁都无从知晓。说不定,她是为了确认周五之前下的毒是否奏效而来的呢。”

“另外还有一点,”雪笹香织插嘴了,“我也是听美和子说的,浪冈准子买那瓶鼻炎药是周五吧?所以加贺先生你就认为她没时间掺毒,可她会不会周五晚上到这里来过呢?”

“周五晚上吗?”加贺故意作出一副很吃惊的神情,“那天晚上穗高一直在家里啊,您的意思是,她避开了他的视线而下了毒?”

“其实……即使无法避开他的视线,也有很多方法做到的。”雪笹香织有些含糊其辞。

这时,神林贵弘抬起头,“我可以插一句吗?”

请说,加贺让他发言。

“我也听说了浪冈准子买那瓶鼻炎药是周五这件事,不过这也无法说明那瓶药就一定是她用作灌毒的材料啊。可能她在更早前也买过同样的药,而用了那瓶药灌入了毒,而在早于周五的时间混入了穗高的药瓶,这也是有可能的。”

“既然如此,那浪冈小姐为什么周五又去买了鼻炎药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浪冈准子究竟有着何种打算,我一无所知,因为我本来就和她素不相识。”

“如果这种说法成立,那么她周五买的那瓶鼻炎药找不到就不合情理了,而事实上浪冈的房间里确实没有找到那种东西。”

“没有找到也无法断言这东西不存在嘛。”

神林贵弘那几乎看不出表情的脸上,能够感受到几分自信。他在进行量子力学的学术讨论会上也一定是带着这种神情的吧,我想象。

他的推论也在理上,可能正因为如此,加贺沉默了一会儿。不过没过多久他就低声笑起来,可目光依然炯炯有神。

“我还什么都没说,大家已经开始争相发言了,这种趋势很好,我们就保持这种势头好了。这样一定会看清真相的。”

“你在戏弄我们吗?”我说,虽然明白加贺是在故意挑逗气氛,但一时忘了用敬语。

“戏弄?真是天大的误会!”加贺大幅摇头,随即把右手伸进裤兜。然后,把里面拿出的东西放在了我们面前的桌子上,那是一些十元硬币,一共有十二枚。

“你要干什么?”我问他。

“只是做个简单数学题。听好了,在案件发生之后,我们立刻从美和子的提包里回收了鼻炎药。那个药瓶中还剩下九粒胶囊,里面都没有灌毒。”说着,加贺从十二枚硬币中取走了三枚。“而在婚礼开始前不久,美和子小姐曾经从瓶子里拿出过一粒放入那只药罐,这样就说明先前瓶里一共装了十粒药丸。”他又放回了一枚硬币。“而且据美和子所说,穗高把药瓶转交给她之前,好像还用咖啡兑着服了一粒吧?而且听说那时他还说了这么句话,‘糟了,药好像失效了,明明刚刚才吃过。’”

我也清楚记得当时的情景,穗高还在不停地擤鼻涕。

“也就是说,穗高连续服下了两粒药丸,那么我再加上两个。”加贺又放上两枚硬币,“于是这就又回到了原来的十二粒。而那种药瓶本来就是十二粒装的,也就是说,穗高服第一粒的时候,那瓶药刚拆了封。倘若浪冈准子果真是凶手的话,那她一定是把毒胶囊混到未拆封的药瓶里去的。这种事可不可能发生呢?”

“当然可能了,有什么问题吗?”雪笹香织问。

加贺转向她,嘴角浮现出一丝从容的笑容。尽管我知道那是让我们焦急的伎俩,可依然无法保持冷静。

“刚拆封的药瓶是装在纸盒里的,而纸盒穗高怎么处理了呢?关于这点,雪笹小姐也对我说起过。穗高在把药瓶交给美和子前把包装纸盒丢在了书房的废纸篓里。那只纸盒被我们回收了,并作了一番检验。”

“得出什么结论呢?”我问他。

“盒子上只验出了穗高一个人的指纹,并且看不出被人开封后又重新粘好的痕迹。从这些可以得出结论,掺毒胶囊不可能是放在未开封的药瓶里的。也就是说,浪冈准子不是凶手。”加贺挺直胸板站了起来,俯视着我们几人,“关于这一点,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人发言,我试图在他的描述中寻找漏洞,可似乎无懈可击。

“那么究竟是谁下毒的呢?为了找到答案,让我们先把可能下毒的人列举一下好了,不用说,第一个就是穗高本人。”

“那应该不是一起自杀案吧?”神林美和子用吃惊的神情看着加贺。

“我同意,不过我们必须严密一点。从这种意义上说,能够下毒的第二个人,美和子,你的名字也必须列上了。”

“美和子怎么可能是犯人嘛!”神林贵弘发言了。

“我说了,这事儿必须严密一些。”

“可是!”

“哥哥”神林美和子对她兄长说,“听加贺先生说下去吧!”

神林贵弘随即闭上嘴,并低下了头。

“到这里问题就来了,除去穗高诚、神林美和子之外,谁有可能犯下这个罪行呢?纵观从穗高诚吞下那粒胶囊前的整个过程,自然而然就锁定了嫌疑者范围。”

“只有我们三人……你是想这么说吧?”

“还有一个人哦,雪笹小姐,您公司里的晚辈西口绘里小姐也不得不包括进去呢。当然从各个方面考虑,几乎能够断定她与此次案件无关。”说完,他分别看了看我和神林贵弘,“到这里有疑问吗?”我想不出该说的话,Qī。shū。ωǎng。猛地吸了几口烟,烟瞬间短了一截,我便将其掐灭在水晶制的烟灰缸里。神林贵弘也看不出像思考出什么反驳意见的样子。

“接下来,我们试着考虑一下毒胶囊。如大家所知,那些胶囊本来是出自浪冈准子之手。除她之外的人恰好在同一时间得到了硝酸史蒂宁这种特殊药品,而又恰好将其灌入鼻炎胶囊这种事情是不太现实的。那么,凶手是如何得到那些胶囊的呢?”加贺走近玻璃门,把刚才被神林美和子拉上的门帘重新打开,“为了查明这一点,必须揭开浪冈准子自杀的谜。”

刑警背对庭院而站,由于反光,看不清他的表情。这更加剧了我的不安情绪,而他的目的应该就是达到这种效果。

“您说得话真奇怪啊,她的自杀存在什么谜呢?”从声音上看,雪笹香织依然从容不迫。难道她有自信自己最终会洗脱嫌疑吗?

“有几点疑问我已经跟骏河先生说过了。”加贺看着我。

“是吗?”我故意装傻。

“首先是杂草,”他说,“浪冈准子的头发上粘着草,经过检验,能够断定这草就是这个庭院里种的。种类相同,使用的除草剂也完全一致。科学真是了不起呢,从这么小的草上就能了解到这么多。然后我们就产生了疑问,为什么她头发上会粘上那种东西呢?”

“因为那天她来了这儿,所以是那时粘上的吧?有什么不可思议的?”雪笹香织的口气开始有些生硬。

“那可是粘在头发上的哦!”加贺说,“我们咨询了气象台,那天几乎没有风,在这种天气下,草会粘到头发上吗?当然是站在庭院的前提下。”

“这谁知道呢,在不经意间枯草飞舞了起来也不是没可能嘛。”

“虽然难以想象,但确实,这也并非不可能。可宣传单又如何呢?就是背后写了遗书的那一张,关于这点可是相当的不自然啊。”加贺回头看着我。

“这点之前我不是也说了,准备自杀的人的心理只有本人才会清楚。”我说。

加贺随即点头。

“你说得没错,所以对遗书写在宣传单背面、宣传单的边上被裁去了一部分之类的事,我都不准备提出质疑。”

“那你要质疑什么?”

“更根本性的问题,我之前跟您说过,那张宣传单是美容沙龙的广告吧?可在那一天,这张广告单并非在全日本都发放了。夹在报纸里派送的那份广告,只在包括这个街区在内的极少部分区域发放。”

我明白加贺想表达的意思了,腋下不禁流出了汗水。

“我想说的各位都明白了吗?浪冈准子的住处本该没发到那份宣传单,可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房间里呢?”

我拼命地保持冷静,可胸中只剩焦虑在打转。

疏忽大意的地方太多了,我回想着,有一封亲笔写的遗书就会立刻被当作自杀处理——由于想当然地这么以为才把那张纸放在尸体边上的。我以为,纵然写在广告单背面有些奇怪,可只要笔迹一致就不会有问题。而广告宣传单的发放区域更是从未考虑过的事。

“第二点就是浪冈准子的凉鞋,那双白色的。”加贺说道,口气沉着地让人恼火。

“凉鞋又怎么了?”雪笹香织又问。

“脱下后放置在房间里的她那双凉鞋,鞋底上粘着泥土。”

“泥土?”

“嗯,就是泥土。看到之后我就觉得很奇怪,她住处周围的路都是沥青。即便在哪儿粘上了泥土,在她走回公寓的路上就应该全部磨掉了。所以我们又对泥土的成分进行了检验。”加贺隔着窗帘指向庭院。“答案非常简单,同我们料想的一样,这泥土正是这个庭院粘上的,成分完全一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的凉鞋上会粘着这里的泥土呢?”

加贺那响亮的声音,就像一个个打在我腹部的拳头,我被他揍得体无完肤。凉鞋吗,说起来的确有这么回事。

我记起搬运浪冈准子尸体时候的事来,我准备了一个瓦楞纸箱,把她的尸体装了进去。那时叫我不要帮她脱鞋的,正是穗高,他是这么对我说的:

“尽量让尸体保持原状,要是随便乱动让警察查出尸体曾经被搬动过就偷鸡不着蚀把米了。”

这真是个馊主意。正是因为连她的鞋都没动,所以才把现场的泥土都一块儿带了过来。

“综上所述,我们产生了一个构想。浪冈准子去世的地方并不是自己房间,而是在这个庭院里。在这里写了遗书,在这里服下毒药,所以头发上粘了草。可这个推理有一个不足之处,如果遗书是在这儿写的话,她用什么写的呢?广告单当然可以从邮箱里获得,那圆珠笔呢?答案竟然在一个很意外的地方。”加贺卖关子地停顿了一会儿,再接着说。“是传阅板(按顺序挨家挨户传阅下去的板,用于发布各种通知)。那天当大家都去意大利餐馆就餐时,隔壁的居民在邮箱里插了一块传阅板。而在那块板报上面附了一支供受领人签名用的圆珠笔,她一定用的是那支笔。我们去街道居委会借来了那块传阅板。经过鉴定,上面找到了几枚浪冈准子的指纹。”

虽然已经陷入了极为不利的境地,可我也同时佩服这位刑警的慧眼。准子究竟是用什么写的遗书,我根本想也没想过。也完全没注意到传阅板的存在。

“浪冈准子在这栋房子的庭院里自杀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而某个人把她的尸体搬到了她的房间。所以才在凉鞋上粘着泥土。这么一想,一切就都能解释通了。那么,搬尸体的是谁呢?于是,在这里有一个人的行为引起了我的主意,就是在餐厅吃饭时突然离席的那个人。”

听了加贺的话,神林贵弘视线转向了我。雪笹香织也装得像刚知道这件事的样子。

我欲言又止,虽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总之先把嘴张开再说。这时,我胸口的手机响了。

“失陪一下,”说完我把手伸进西服的口袋,形势不妙的时候手机响会救你一命,可这次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铃声听上去就像带着不祥之兆的音乐一般。我拿出手机按下了通话键,把接听口贴近耳边,“喂”地应了一声。可电话已经挂了。

此时,加贺把手从右边口袋里伸了出来,连他手伸进口袋我都没有注意到。他从口袋里拿出来的,是一部手机,刚才的那通电话是他打的。

“其实我们从浪冈准子的房间里发现了一样很奇怪的东西。你们猜是什么?是手机。放在衣服上装的口袋里。最近浪冈小姐工作的菊池动物医院给了她一部手机,为了紧急的时候可以联络。而我们在她房间里找到的,正是那部手机。”

我不禁一怔,也就是说,准子有两部手机咯?

“这又有哪里奇怪呢,不是应该发现的东西吗?”雪笹香织说。

“不好意思,我没说明完整。手机自身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奇怪的是一起找到的手机充电器,放在挂满衣服的衣架角落里。”

我思绪不宁起来,既然手机有两个,那充电器也就有两个。

“可是呢,”加贺说,“这个充电器并非和找到的那部手机相配套,也就是说,浪冈小姐还有另一部其他型号的手机,我们便开始寻找那部电话。可从浪冈小姐存款账户和信用账户的明细来看,并没有被扣除手机使用的电话费。也就是说,那是以别人的名义申请的手机。年轻女性有一部以别人名义登记的手机,那送给她的人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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