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谍恋花-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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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没什么,我是很开明的。刚才我真没有认出来,快给我看看,胖了还是瘦了?”他捶了捶陈恳的肩膀。

说话间,玉兰已经沏好了一杯茶递到陈恳的手上,“还没有吃饭吧?我去买点早点去。”

“我去,我去。”玉兰爹说着就跨出了屋子。

这样的二人世界是多么珍贵的时光,可是,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过了许久,玉兰才开口问:“怎么到上海来了?是路过吗?”

“不,我要和你并肩战斗了。起码能待一两个月。”

“真的?”玉兰开心地笑了。那种欢快娇羞的笑容感染了陈恳,他的心也像林间活泼的小鹿奔跑起来。

“玉兰,辛苦了,3号首长让我向你问好。”

“你来了我就有主心骨了。”

“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不是搞暗杀,而是搜集日本人的情报。你前一阶段的工作是不是围绕这个来开展的?”

“两方面都在做。我还有个新情况要向你汇报。我的孪生妹妹白玉梅也在上海,她不是汉奸,她是军统潜伏在汉奸李家为家里的家庭老师。”

“你说的这个情况很重要。怎么以前没有听说你还有个妹妹?”

“我也是刚刚听我爹说的。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我一直以为我没有兄弟姐妹。”

“哦,原来是这样。”

白玉兰很希望他能说些想念她的甜言蜜语,爹不在,他们可以像在延安的时候那样儿女情长。不过,他现在最感兴趣的还是工作。她起身去端他的茶杯,想给他加点水,没想到,她的下巴被他托住了,她抬起头来,分明看见他的眸子里燃烧着火焰。可是,他还是什么都没来得及说。爹回来了。

二十五

看见老人家手里的筷子穿着好几根香喷喷的油条,手上还拿着烧饼,陈恳问道:“您是在刚才你们买过的那个早点铺买的吗?”

“是啊。”

“下次注意吧。您一下子买这么多,人家就知道您家里来了客人了”

“你看我这个老糊涂。”玉兰的爹不好意思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看着陈恳狼吞虎咽地吃着早饭,玉兰欣慰地笑了。她索性托着下巴,专心地看着他吃饭。

“老伯,你快给我讲讲玉兰的身世。”

“我年轻的时候在无锡乡下一个富绅家里做事,少爷的名字叫做胡秋石。他聪明好学,去日本留学了好几年,和上海嘉定去的白啸天成了生死至交。回国以后,他们同时在武汉国民政府里工作,两家住的近,时常有来往。

后来,白啸天生了一对双胞胎姐妹,白家开心得不得了,可是他太太身体弱,奶汁少,而秋石少爷的太太又老是不怀孕,就这样,白家就把双胞胎的姐姐给了胡家。因为想念女儿,白太太月子里老是哭,把眼睛都哭坏了。

1927年蒋介石发动政变的时候,把秋石少爷也抓起来了,他就叫太太赶快带着孩子逃到乡下去,后来,他被反动派枪杀了,我一直帮着少奶奶带大了这孩子,也就是玉兰。我听少奶奶说,玉兰的亲妹妹叫白玉梅。因为国内局势太乱,她的父亲索性去了美国。”

“我也是刚刚才听爹说起我的身世,原来我有三个爹。因为我在上海碰巧遇见了玉梅,我们已经相认了。”玉兰补充道。

“她知道了你的身份吗?”

“还不知道。没有组织的批准,我不会贸然行事。”

“对,你很有组织纪律性。在这个时候,姐妹重逢,真为你高兴。我觉得这也是天意。”

“你的意思是?”玉兰纳闷。

“你要争取把妹妹拉到我们的队伍里来,不过,一定要循序渐进,这件事情急不来。她在军统受过严格训练,思想也是根深蒂固的了。不过,事在人为。”

“我明白了。”

“一定要记住,不到火候不能亮出你的身份,否则会暴露我们一大批同志。”

“我怎么觉得这个事情像押宝呀,押对了,钱包鼓鼓;押错了,满盘皆输。”玉兰爹插话道。

“老伯,你这个比喻还是很形象的,革命工作都是在冒险啊。”

“陈处长,你累了吧,去里屋休息吧。”

“嘘。”陈恳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以后叫我陈老板。”

“好,好,好,陈老板,里间请。”玉兰她爹做了一个店小二的招牌动作,惹得玉兰微微一笑。美人笑起来,倾国也,倾城也,虽然她不施脂粉,一脸素颜,也叫陈恳看得有些入神了。

陈恳脱下外衣,解下领带,躺在松软的被褥上,真有说不出的惬意。阳光透过窗户,在房间里射出几道小小的光柱,就连光柱里沉浮的尘埃也看得清晰,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而他是那么累,只想沉沉地睡去。原来玉兰的身世是那么复杂。他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契机,但是,结局如何却也难以预料。

很快,陈恳发出了轻微的鼾声。白玉兰在门外听了一会儿,便蹑手蹑脚地去准备饭菜了,她估计,他要整整睡上一天。他起来的时候,正好吃晚饭。

上天真是眷顾她,把心上人不仅送到她的身边,还送到了她家,她终于有机会可以为他做一顿饭,还有什么比给自己的爱人做一顿饭更幸福的呢?

对于他提出的争取妹妹的事情,之前她也考虑过,但总觉得太冒险,虽然是一母同胞,但是信仰不同,要沟通是很难的事情,只有见机行事了。

玉兰一边择着菜,一边在想着心事,爹进了门都没有察觉,一直到她爹喊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哎呀,吓我一跳。”她赶忙接过爹手里的篮子,见到篮子里并不丰盛,只有平常的菜量,便笑着说:“革命警惕性还挺高。”

“刚刚才被批评过,能不长记性吗?”文人小说下载

“家里还有一些菜,加起来也差不多,他会理解的。”

“是不是党组织照顾你们啊,怎么把他派来了?”

“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呢,我最怕好事情,因为彩云易散琉璃随,好事情都无法长久。”

“丫头,你说的这叫啥话?”玉兰她爹有点急,嗓门也提高了。

“嘘。他睡着了。”

“这叫绝处逢生,你懂不懂?”玉兰她爹压低了嗓音。

“爹,我刚才在想玉梅。我觉得她的工作也很危险,汉奸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啊。”

“唉,都是命啊!”

玉兰自小随着养父颠沛流离,悲苦的命运锻造了早熟的心智和坚强的意志,她以前并不知道,她在美国还有个亲生父亲。也许他也打探过自己的下落吧,但是,胡家衰败之后,她和养父从江南向西游走,居无定所,无人知道他们的确切地址。父女俩相依为命,一路靠卖唱混个半饥不饱,那个时候她才十几岁。养父小时候进过戏班,因此教她唱各种歌,而每到一个地方,那里都有民谣,玉兰也很快就学会了,这样的流浪生活又有点像艺术的采风,养父乐观的性格也给了她很多教益。

为了防止有钱人看中她,把她带走去做佣人,养父把她的脸用锅灰抹黑了。人们闻听清丽的歌声,寻声而至,却看到一个黑不溜秋的丫头,于是摇摇头,叹口气走了。

有一次,他们在途中遇到几个去延安的青年,那些人告诉他们,那里有多么好,人人平等,家家幸福,他们就跟着几个青年一起翻山越岭,去了那黄土高坡。那里气候干燥,让养父很不适应,但她的适应能力却很强。她在那里很快乐。

她能识字,会唱歌,长得漂亮,因此很快在延安的秧歌队里崭露头角,很多人为了一睹她的风采,都来看他们秧歌队的演出,白玉兰一时成了那里有名的江南美女。

追求她的人很多,其中不少是穿着军装的部队首长,她却以年龄尚小一概推辞了,直到她遇到年轻有为的陈恳。她似乎再也拗不过爱神的安排,从未波动的少女心湖开始泛起涟漪。不过,陈恳的表达方式是非常含蓄的,他和普通的朋友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多了一个温暖的关注的眼神,就是这样的谦谦君子让玉兰有了特别的好感。

延安的生活是那样明朗愉快,人与人之间充满了真诚。从前线回来的战士们和她说杀敌的故事,她是那样向往战场上消灭日本鬼子的壮志豪情。多少次,她梦见的不是亲生的父亲,而是扣动扳机,每一粒弹壳落地,枪口方向就有一个鬼子应声倒地。

白玉兰终于成了陈恳工作里的一个小小零件,她是这样感觉的。作用虽然小,可是,和他联为一体,在一个系统里,共同为革命奉献青春,这真是最幸福的事情。

她永远记得,他站在她的面前,身后是鲜红的党旗,他亲切地对她说:“白玉兰同志,请握起你的拳头,跟着我一起,庄严宣誓。”

从此,她是他的同志,他是她的亲密战友。他们的爱永远和党的利益凝结在一起。

“他不在,你老走神。他来了,怎么你也走神啊?”养父的话打断了她的回忆。

“爹,我是不是在做梦?你掐我一下。”

“好,把手伸过来。”

“哎哟。”玉兰轻唤了一声:“是真的呢!”

白玉梅展开了拳头,一枚小巧的钥匙躺在自己的掌心。看着钥匙似乎可以触摸到一点点李家为的心境。自己屡次搭手相救,这样的交情终于使得他的思想底线一点点崩溃,他要报答她的唯一方式,就是甘心做她的线人。

如果不出自己所料,打开锁,她将会看到很多机密文件,她要迅速将它们用袖珍相机拍摄下来,将胶卷送往重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玉梅的心中激动不已。

东西到底会放在哪里?她是自己寻找,还是到医院去一问究竟,这不会是陷阱吧?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那封伪造的李家为乞降信还没有给他看过,虽然,上次李家为答应为重庆效命,但是人心不可测,没有一定的约束力是不行的。可是,要是给他看了,又怕激怒了他。

白玉梅的心里很乱,她想去找牛宝军商量一下。

不过,她很快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约时间和牛宝军见面,起码要等一两天,而在这宝贵的时间里,不知道又要发生多少事情。所以,她想还是要靠自己。她希望可以直接把胶卷送给牛宝军。

现在是清晨6点,下人们都在忙碌着,先去李家为的卧室找找看。

玉梅从自己的百宝箱中拿出一把万能钥匙和袖珍相机,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卧室门口,前后左右看了看,没有人,于是,她转动着钥匙,门开了。

她环顾四周,放弃了梳妆台的各个抽屉,因为那是李太太常用的东西,李家为不会把东西放在那里。卧室里除了床,还有一个大衣橱和五斗橱。她一一搜寻过,一无所获。就连墙板和地板她也没有放过,用手推过,用脚踩过,看来,东西不会放在卧室了。就在这时,她听见一声吱嘎的声音,她刚才从自己房间出来的时候没有锁门,是风吹开了门,还是有人进去了呢?她急忙躲在门的背后,等了几分钟,没有什么动静,于是迅速离开李家为的卧室。

她的房间的门关得好好的,她心里忐忑着旋开了房门,迅速走到衣橱那里,猛地打开橱门,她担心里面会藏着一个人。还好,什么都没有,她却发现,地上有个纸做的子弹,就像上次一样。

应该是姐姐的信吧,她打开纸条,果然是。上面写道:

姐想你了,教会图书馆一聚。

纸条是射来的,那么刚才那声门响又是怎么回事呢?如果是风吹开的,没有理由在自己回房的时候,门却关得好好的呀。难道是其他的房门?李家为会不会早就安排了哪个下人来监视自己,而自从他暗自投诚后,还没有来得及撤除岗哨?或者,日本人安插了眼线在这个宅子里,这样想着,白玉梅有点不寒而栗。

要是能把姐姐也拉到军统就好了,这样,她就多个人商量。

玉梅原准备搜寻的下个目标是书房,现在她觉得还是先去见姐姐。

教会图书馆在美租界,只要不是在日本租界,玉梅的心里就一阵轻松。

踏进图书馆大楼,玉梅的心渐渐静了下来,各种图书虽然静默不语,安静地排列在书架上,但自有一种强大的气场能把人卷进去。

白玉梅来到阅览室,虽然这里空间非常大,但是很安静,似乎连一根绣花针掉在地上也听得见,她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就显得特别的响亮了,好几个人回头来看她,她真想把鞋脱下来拿在手上,光脚走路。

她随便挑了一本书,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来,姐姐既然如此神通广大,不用自己找她,她肯定能找得到自己。

让玉梅瞪大了眼睛的是,她居然在自己的斜对面发现了约翰。这里离他们的教堂不远,他来这里很方便。那么,牛宝军也来了吗?

玉梅直直地盯着约翰看,希望对方眼睛的余光能看见自己的异样举动。可是,她保持了好几分钟这个姿态,也没有引起对方的注意。见他在收拾书准备离开,玉梅准备尾随他,在阅览室外相机行事,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玉兰姐姐。

唉,姐姐怎么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来了!她只好对姐姐做了一个“1”的手势,意思是说自己要去洗手间方便一下,可是,姐姐根本看不明白这个手势,还傻乎乎地望着她。她只好凑近姐姐的耳朵说,我去下厕所。没想到,姐姐说她也去。玉梅简直要晕倒了。真后悔自己找了这个借口。

玉梅的心里懊恼万分,可是,见到姐姐,总要显得热情些、开心些,于是寒暄道:“姐姐,最近好吗?”

“还好。你呢?我每天都在想念着你。”

“我才不信,每天都在想念着你的情郎才对。”

“你这张嘴啊!”

“什么时候让我见见未来的姐夫啊?”

白玉兰想说,他就在阅览室,话到嘴边,却改成了:“你这么漂亮,追你的人肯定很多,你一定要小心挑选,让我把关,女怕嫁错郎,知道不知道?”

这才是自家人说的话,玉梅的心里一阵温暖,除了姐姐还有谁能这样和自己说话?她喜欢姐姐的这种呵护。山口纯一郎、李家为、牛宝军,和自己有关的三个男人在玉梅的眼前晃过,前面两个是工作需要,后面一个虽然是真爱,人家使君有妇,大好青春,如此葬送,玉梅的心中飘过一片乌云。

姐妹俩重回阅览室的时候,陈恳终于看清了白玉梅的样子,简直和白玉兰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孪生姐妹总是让人惊叹造物主的神奇。化过淡妆的白玉梅比素颜的白玉兰看起来更光鲜一点儿,姐姐稳重,妹妹活泼,即使她们不说话,眉宇间的不同风采也分辨得出来。

“玉梅,李家为可是上海滩大名鼎鼎的大汉奸,你什么地方不能去,要去他家做家庭教师?人家会认为你也是汉奸,将来日本人走了以后,国人会放过你吗?”玉兰对妹妹说。

她们从洗手间出来,在图书馆大楼附近的一条林荫小道上慢慢走着,姐妹俩说些体己话。虽然这么多年都没有在一起,奇怪的是,孪生姐妹比一般的姐妹有着更多的亲近感。

“姐姐,你不会认为我也是汉奸吧?”

“我绝对不相信的,我们白家只出英雄,不会出卖国贼。”

“姐姐。谢谢你的信任。”玉梅将头靠在姐姐的肩头,心里很舒畅。可是,不是汉奸,又在帮汉奸做事情,那么只剩下两种可能了,一种是无辜,一种是潜伏。

姐姐应该相信自己是前者吧。

白玉梅不知道,姐姐的养父年轻的时候是在戏班里干武行的,唱念做打,以及一些拳脚功夫都教给了玉兰,玉兰早在跟踪牛宝军的时候,把妹妹的底细摸了个一清二楚。那天晚上在礼拜堂的黑影就是白玉兰。

“姐姐,你住在哪里呢,我可以去你家坐坐吗?”

“那里又脏又小,你还是别去了,不是姐姐不欢迎你,是我现在的经济条件还不太好。”

“我一定要去嘛。”玉梅说着,从手袋里掏出了几张钞票塞到姐姐手上,“今天身上没有带多少,这点儿你先拿着。”

“这可不行。”玉兰推辞着。

姐妹俩推搡着,玉梅一阵烟似的跑掉了。

玉兰拿着手里的钱,心里真是百感交集,这哪里是钱啊,分明是亲人的一片心,不收下可真的不好了。虽然自己的经济并不宽裕,党的经费也严重缺乏,但是,说自己的房子破烂得不能迎接家人,那也是自己的托词罢了。没有组织的允许,那里怎么可以来生人呢?这是性命攸关的事、关系到党组织的安全问题啊。

二十六

白玉梅心情愉悦地来到国际礼拜堂,她要找到约翰,然后见到牛宝军,她实在没有时间去安琪儿电影院放纸条等指令了。

她没有找到约翰。

就在她失望地黯然离去的时候,有人拍了她肩膀一下。她故作镇定地回头,只见一个人穿着教父大袍子,天啊,正是牛宝军。

他不是说要撤离这个地方吗?怎么还在呢?玉梅的心里充满了担心和疑问,她谨慎地跟随他来到密室。

她多想扑过去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呼唤他的名字。可是,她没有,她定定地站立在那里,一时间,竟然失语。

一个人憋了一肚子的话要和另一个人说,在见到这个人的一刹那,会张口结舌,那么多的话像饺子要通过茶壶的嘴倒出来,十分困难。

“郁金香,你为什么直接到这里来?”牛宝军正色问道。

自从他们好了以后,他似乎对她就没有了当教官和长官时的一贯威严,只有情侣之间的甜蜜,今天,他怎么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玉梅简直无法适应。

“我,我,我……”玉梅又气又急,泪珠扑簌扑簌地掉了下来。

“是不是有什么紧急情况?”牛宝军的语气温和了一些,但还是没有像往常一样将她搂着、亲着,难道,他嫌弃自己了吗?玉梅满腹的委屈,又不能直接问他,有哪个男人会直接承认自己嫌弃曾经爱过的女人呢?

“快点儿说,抓紧时间。”牛宝军在催促她了。

把伤心咽进肚里,白玉梅用手背擦了擦眼泪说:“最近发生了好几件事情,李家为遭到伏击,肩膀受伤,杀手紧追不舍跟到医院来,幸好我们逃掉了。回家后他枪伤感染,高烧不退,现在在日本人的医院里。临走的时候,他给了我一把小钥匙,我去他卧室找过了,应该不是那里的。我总觉得李府里面不简单,我去他的卧室可能都被别人看到了,不过我只是猜测而已。”

“把钥匙给我看看。”牛宝军递过一块手绢给她,然后接过了那枚钥匙。

他用两根手指捏住小小的铜钥匙,判断说:“这把钥匙很新,应该是新配的一把,老的那把可能还在他手里。”

“像是箱子的钥匙,也可能是抽屉的。”

“去医院问他,也不可能。我担心他的床头装了监听器。”

“对,”牛宝军点点头,“你应该去医院看看他,不过什么也不要问,千万记得,特别是没有人的时候。”

“我明白了。”

“如果他很快就能出院,你就不要到处瞎找了,如果他一时半会儿不能出院,再想办法。”

“好。”

“爱情会让人冲昏头脑,照道理,干我们这行的不应该有爱情,我们应该冷血、冷静,你要多想想,自己的周围有没有敌人,有没有可疑的人,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明白了长官。”玉梅也恢复了属下的口吻。“有件事情我要汇报,我和我的孪生姐姐相认了,已经见了两面。她叫白玉兰。”

“白玉兰?”牛宝军重复道。就是这个双胞胎姐姐叫他那天出了洋相,认错了人,再多说几句话,说不定就泄了密。

“是她主动找你的吗?”

“是的,她用弹弓给我射纸条。”

“你这个姐姐可不简单,她告诉你她的过去了吗?”

“大概说了说,她一直和养父靠卖唱为生,日本人来了以后,他们就不敢再卖唱了,养父干点儿苦力,她帮人家洗洗衣服。生活相当清苦。”

“是吗,可我初次见到她的那天,她穿的那身洋装可值不少钱呢!你不要被她的一面之词蒙住了。”

“姐姐好像不是那种人啊,也许那是借来的呢。”

“你呀,说你什么好呢,你才见她几面,你们失散那么多年了,她是哪条道上的,你一定要搞清楚,一切亲情都要服从党国的利益。”

牛宝军还记得初见白玉兰的那天,她一身洋装纱裙,脸若白瓷,眼如黑葡萄,浓密睫毛上翘着,樱桃红的嘴,整个人洋娃娃一般!这样的美女就好像冰雪融动,花蕊初绽,让人无法不动心。说这样的美女到处收揽脏衣服帮人洗,这真的是太难以置信了,莫非她是一个演员吗?演戏?特工?汉奸特工?共党特工?一时间,牛宝军的脑海里打上了很多问号。

“白玉梅同志,”牛宝军双手钳住了她的肩膀,“你姐姐问题很大,如果不出我所料,她应该是一名特工,只是我还不知道她到底是哪个阵营的。你千万要小心,不要被她套出什么话来。”

牛宝军的眼睛牢牢地盯着白玉梅,他忽然有点担心,党国对她多年的培养和自己对她的爱,加起来能抵得过亲情和对方信仰的力量吗?他抱紧了玉梅,仿佛怕她会跑掉一样。他今天的一连串冷热不均的举动,倒让玉梅诧异了。

本来,牛宝军对她直接到这里找他有些生气,另外也觉得总是情侣之间的交往也是不妥的。毕竟,工作是工作,自己还是她的上级,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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