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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篱隐-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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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无痕在一旁瞧着,却是哭笑不得。以她的功力,将那杯子送到长孙凌面前已是勉强,若不是他暗中帮了一把,只怕那杯茶水早已洒了一地。然而见她眉目含笑的样子,显然对方才的举动很是得意。
  长孙凌暗一咬牙,以他目前的人手,想要强带梦无痕回京,看来已是不可能了。只得悻悻道,“既然梦大人有事待办,那下官便先回京师去了。”
  顿了顿,又道,“希望梦大人记得自己的承诺,皇上和娘娘那里,可还都在殷殷盼着大人。”
  “我既答应了你,自然会回去。”梦无痕一哂,道。
  长孙凌拱了拱手,转身道,“收队。”
  便率先行了出去。一行的锦衣卫跟着他,纷纷退出客栈。
  “——长孙大人!”梦无痕扬声唤道。
  长孙凌转身,微喜道,“梦大人可是改变主意,决定就此随下官回京去了?”
  梦无痕淡淡一笑,拉过一边的梦愚,交到长孙凌手里,道,“我这小僮既是大人带出来了,还请大人妥善送他回京。”
  长孙凌面色微僵,却只能无奈地道,“那是当然。梦大人尽管放心。”
  “少爷,梦愚要同您一起回去。”扯着梦无痕的袖子,梦愚不依道。
  “你是成气候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梦无痕淡淡地道。
  “——梦愚不敢。”缩了下肩膀,梦愚委委屈屈地蹭到长孙凌身边。走出了七八步,又蓦然回头,叫道,“少爷,您可得早些回来呀。梦愚在府里头等着您。”
  梦无痕挥了挥手,朝他微微一笑。
  遥望着那一行人渐行渐远,慕容华衣走到梦无痕身边,问道,“现下,我们要去何处?”
  淡淡垂眸,启唇道,“燕王大营。”
  第十章
  当梦无痕与慕容华衣两人到达燕王大营的时候,已是深夜。
  夜风乃大,吹得旌旗猎猎作响。营帐四周燃着数十支火把,火舌吞吐,却驱不散夜里的寒气。
  营外一人当风而立。见了梦无痕,顿时快步迎了上来。
  “无痕可是践约来了?”朱棣豁然笑道。
  夜幕之中,他孤身一人站在那里,风霜欺眉,发上隐约凝着水气,却依然威仪如山,气度磊落。
  慕容华衣看在眼里,忍不住在心底喝了声彩。好一个燕王朱棣,端是帝王气度,也不枉她当初为他所用,险些命丧黄泉。
  梦无痕温和地一笑,拱手道,“劳王爷相候,无痕愧不敢当。”
  “多年未见,你也学会客气了?”肃手迎客,朱棣笑道,“来,去孤王的中帐,你我好好叙上一叙。”
  觑着朱棣的脸色,慕容华衣抿唇笑道,“王爷这中帐可不是人人进得的。奴家在此地候着便是。
  梦无痕微一沉吟,道,“也好。”
  暗地里握了握她的手,微微一笑。
  凑近了他,慕容华衣低声道,“可不许让我久等。”
  与她相视一眼,梦无痕点了点,道,“王爷请。”
  “请!”
  中帐里,茶香袅袅。
  朱棣沏了杯热茶,递到梦无痕手里。
  道了声谢,梦无痕浅浅啜了一口。
  凝眸望着他,良久,朱棣缓缓道,“当年第一次见你,是在朝堂之上,父皇座前。那时你还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少年,进退间却泱泱大度,雍容自现。我本想纳你入麾下,不料父皇终究是将你留给了朱允炆。”
  梦无痕沉睫,望着手里的杯盏,道,“皇上宅心仁厚,先皇便是看中这点,才会传以帝位。”
  “可惜却震不住场面。”朱棣冷冷一笑,眸中掠过一丝嘲讽之色。
  梦无痕默然。
  燕王所言,虽属大不敬,却偏偏一语中的。当今天下,内有诸王割地,觊觎皇权。外有邻国环伺,虎视眈眈。皇上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削藩,奈何诸王势力早已坐大,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此时此地,孤王只问一句话。”朱棣抬眸,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道,“无痕,你可愿助我成事?”
  “我若说不愿,你会如何?”梦无痕沉静地道。
  朱棣眼色一沉,道,“我不逼你。但你要知道,若你助我,等我攻下应天,得登大宝,你就是我开国之臣。孤王知你有心革新除弊,届时朝堂之上,你自可施展抱负,再无人阻碍得了你。”
  梦无痕淡淡一笑,道,“我早已无心朝廷,又何来施展抱负之说?倒是王爷如今被这漳河所困,进退不得。且不说攻下应天,便是想率军全身而退,只怕也难。”
  段易影虽已离去,然布下的八阵图仍在,一条小小的漳河闹得燕王进退维谷。近日里若不能渡过漳河,朝廷的增援大军一至,再加上边关数万兵马襄助,前后夹击之下,只怕宏图霸业顷刻间便成乌有。
  朱棣自是懂得这个道理,沉吟了片刻,道,“你说的诚然不错。不过,即使我兵败漳河,你以为朱允炆的皇位就能坐稳了?”
  顿了顿,续道,“即便兵败,你道我数十万大军便尽灭于此?便是退兵建州,坚守数月又有何难?到时东有福王,南有承德王,加上我的兵马,三王近百万大军成合围之势,与朝廷一战,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战火纷起,苦的是天下黎民。”梦无痕垂眸道。然而心中另一层忧虑却未宣之于口。激战之下,无论胜负,双方必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到时若是领国发难,外敌来犯,又该如何抵御?
  “若是及时渡过漳河,孤王便可直逼应天。到时天下既定,旁人自也无可奈何。”望着梦无痕,朱棣沉声道,“这一战可大可小,全在无痕你的一念之间。”
  眼前男子宽颐广额,气度磊落,森森霸气隐而不露,锐气中又见雍容。对上那双仿佛装得进天下的眼睛,梦无痕忽然恍惚了一下。
  依稀见,仿佛看见了当年太祖皇帝策马奔腾,指点江山的豪气。这一对父子,是何其的相象呵。
  淡淡沉睫,掩去眸中的苦涩,梦无痕道,“王爷抬爱了。”
  沉默了片刻,抬眸接道,“王爷料得不错,无痕确有破阵之法。但是——”
  朱棣的眼睛顿时亮了,道,“但是什么?你尽管说。只要你助孤王渡过漳河,想要什么,孤王无不答应予你。”
  “王爷既然如此说了,那无痕便直说了。”放下手中的茶杯,梦无痕直起身子,肃然道,“其一,王爷若攻下应天,不得伤害皇上性命。举凡朝中重臣,便是不服新主,亦不得恣意残杀。”
  微一沈吟,朱棣道,“孤王答应你。”
  “其二,登基之后,三年不得加赋。农政之事,承袭太祖当年,移民屯田,开垦荒地。”
  “孤王答应你。”朱棣毫不犹豫地道。
  “其三,天下初定,当以仁治。若非万不得已,不可率意用兵。严刑峻法,酌情废止。”
  重重颔首,朱棣道,“孤王答应你。”
  望着桌上的杯盏,梦无痕沉默下来。
  “还有什么要孤王答应的?”朱棣笑道。
  梦无痕摇了摇头,起身道,“王爷若能记得近日所言,无痕便心满意足了。”
  “这便是王爷要的破阵之法。”淡淡一笑,自袖中取出封信,递了过去,“无痕就此告辞了。”
  接过信笺,朱棣惊道,“你竟要走?”
  梦无痕如此做法,等于已经背叛了朱允炆。除了待在自己身边,他还能去哪里?
  “我已负了先皇当年所托。难道王爷还要无痕跟着你,一同攻入应天吗?”望了他一眼,梦无痕苦笑,举步离开中帐。
  朱棣怔怔地望着,直到那白色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方才喟然一叹。
  隐隐之中似有预感,今生是再见不到这白衣翩然,温文秀雅的男子了。
  从车帘望出去,是阔别多年的故土。
  梦无痕微微一笑,心头蓦然涌起一股暖意。应天,这大明的都城,依然是遍地繁华,行人如织。
  马车在梦府门前停下,慕容华衣率先跳下了车,望着面前的朱红大门,道,“这就是你从前住的地方?”
  “嗯。这便是了。”梦无痕笑道。
  “大学士府!”抬头望着朱红大门上挂着的匾额,慕容华衣一字一字地念着,忽而奇怪地问,“哪有管自己的宅子叫大学士府的?难道天下只有你一个大学士吗?”
  梦无痕微笑不语。这大学士府四字,是太祖皇帝御笔亲提,且特意差人挂上梦府的门楣。自那时起,京师上下,无人不知朱雀街有座大学士府。
  这时,忽闻一声欢呼,一条人影从门内飞快地冲了出来,激动地叫道,“少爷,少爷少爷,可把您盼回来了。”
  眉目灵秀,飞扬跳脱,正是那少年梦愚。
  随着他高声的呼唤,中门大开,数十名家丁侍卫排作两列,齐声高喊:
  “恭迎少爷回府。”
  眸中掠过一丝温暖,梦无痕朝慕容华衣伸出了手。
  慕容华衣转眸一笑,握了他的手,与那人一起进了中门。
  梦无痕的父母早逝,梦无忧又嫁入宫中,整个梦府就只剩他一个主子,冷清清的。然而毕竟许久没有回来,这次回府,梦府上下自然热闹起来。
  洗尘宴后,旧事的知交好友纷纷来访,又听说向来洁身自好的他,竟带回一个女子,免不了嚷着要见识一下他那传说中的红粉知己。一路闹腾下来,已是三天过去了。
  这日清晨,难得清静下来,梦无痕与慕容华衣二人在花厅共享早膳。
  梦愚走了进来,迟疑了一下,道,“少爷,宫里传话,说是娘娘请您进宫。”
  点了点头,梦无痕道,“知道了。你差人回个话,说我一会儿便过去。”
  该来的,终归要来。更何况,这次回京,本就为了让这些事有个了断。只是却怠慢了华衣。此次回来,今日才算第一次与她单独相处,却又被宫里召唤了去。
  暗自叹息,梦无痕起身,对慕容华衣歉然地笑笑,道,“你先慢用,我回房里打点一下。”
  “少爷。”梦愚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道,“娘娘的意思,是请慕容姑娘一同过去。”
  梦无痕一怔,刚待婉言相拒,却听慕容华衣笑道:
  “那便一同过去吧。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我还没见识过皇宫内苑呢。”
  “华衣——”梦无痕犹豫了一下,柔声劝道,“今儿个你就在府里等我回来,成吗?往后若有机会,我再带你进宫。”
  “往后吗?”瞅了他一眼,慕容华衣直起身子,叹息道,“你去宫里做什么,真以为我不知吗?”
  微微一窒,梦无痕转过身躯,僵直的背影却是隐隐的孤寂。
  搭着他的衣袖,慕容华衣凑近了他,正色道,“我只问你一句,今日若换了你是我,你肯不肯让我独自进宫?”
  “你知道,我是不愿你牵涉进来。”暗助朱棣一事,是他做了,自当给皇上一个交代。皇上知道后,会如何处置他全无把握。他既怕她遭受牵连,又怕她冲动之下,再起风波。
  “自从跟了你那天起,我就已牵涉进来。”嫣然一笑,慕容华衣挑眉道,“何况,我可不是什么闺阁女子,水里火里,我与你一同去闯。”
  一字一字,若金铁击石,掷地有声。
  凝眸望了她半晌,梦无痕暗自一叹,释然道,“也好。”
  进皇宫自然不比回梦府那么容易。慕容华衣是个女子,又从未受过皇家封赏,也就罢了。梦无痕身为朝廷重臣,衣冠袍服却是皆有定制,半点不能马虎。
  待他打点完毕,从房里出来,慕容华衣却是一惊,盯着他有些傻了。紫袍玉带,长发束以玉冠,顾盼间自是雍容贵气。
  自从相识以来,他都是一袭白袍,温文含笑,半点没有官宦人家的味道。然而换了一身衣袍,却是优雅从容,尊贵逼人。
  “华衣?”见她怔然地盯着自己,梦无痕有些奇怪。
  缓过神来,慕容华衣笑道,“没事。我们走吧。”
  到了皇宫,已有小太监候在门口,带着他们朝皇后所居的栖凤宫走去。
  “梦大人,娘娘在栖凤宫后头的御花园等着您呢。奴才便不进去了,您两位请。”
  梦无痕点了点头,道,“多谢公公。”
  转过金壁辉煌的宫殿,视线豁然开阔,一条白石小径,幽幽地消失在树影的尽头。疏影婆娑,隐隐似有水声流转。没想到皇宫之中,尚有这等清静之地。慕容华衣看在眼里,不由暗赞一声:好个幽雅怡静的所在。
  顺着小径前行,穿过一个月洞门,一眼就望见满池的白莲。池水如碧,莲华似锦,仿佛天地间的至美都集中到这方寸之地。
  万朵白莲间,一名女子背水而立,却偏偏夺尽风华。
  白衣如素,那女子孑然站在那里。微风轻拂,吹起她洁白的群裾,沉静中又见淡淡的郁色。
  “哥哥,你终是回来了。”眸中掠过一丝喜悦,笑容却依然是矜淡的。执掌后宫多年,总要带着这矜持优雅的面具,如今便是面对着至亲,也改不回来了。
  “臣梦无痕拜见皇后娘娘千岁。”
  随着梦无痕一同跪下,慕容华衣却敏感地发现,面前的白衣女子身子一僵,眸中掠过丝复杂的情感,似无奈,又似忧伤。
  她暗自忖道: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难道竟不快乐吗?
  伸手将两人扶了起来,梦无忧苦涩地道,“什么时候起,哥哥竟如此见外了?”
  梦无痕淡淡一笑,道,“礼不可废。娘娘进了宫,便是这一国之母,臣不敢无礼。”
  “进了宫,便不是你妹子了?”梦无忧抬眸道。
  梦无痕沉默下来,半晌无言。当年梦无忧进宫之时,他便极力反对。只因宫门深似海,便是血肉至亲,也从此有了君臣的分际,再回不到从前。然而她却执意跟了皇上。
  “我今日穿成这样来见你,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幽幽一叹,梦无忧道,“是不是,连一天的兄妹,你都不愿意做?”
  望着她眼里的戚色,梦无痕心头一软,唤道,“无忧——”
  眸光一亮,握住那人柔暖的手。半晌,望着慕容华衣,欢喜地笑道,“这便是哥哥喜欢的女子?”
  火焰似的绯衣,长发如墨,眸光婉转,端是玉颜花貌,丽质天生。然而眉宇间隐着的坚韧与刚强,却又不是寻常女子可以媲及的。
  梦无忧幽幽一叹,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叫哥哥动心吧。
  柔和地一笑,梦无痕道,“若是没有意外,往后华衣会是我的妻子。”
  “那就是我的嫂子。”梦无忧笑道。
  闻言之下,慕容华衣心旌一荡,脸上不由起了层薄红。
  拉过慕容华衣的手,梦无忧指着那池白莲,淡淡笑道,“你看,这一池子的莲花,是我刚入宫的时候亲手种下的。从前每次莲开,我都会邀哥哥入宫赏莲。没想到日子过得恁快,转眼间哥哥就要娶亲了。”
  “这莲花开得真好。”慕容华衣赞道。
  “赶明儿我差人折些莲藕,给你们送去。”梦无忧笑道。
  “什么人要折朕的莲藕?”忽闻一声朗笑,一名男子走了过来。明黄的衣袍,绣有九龙盘旋,头上一顶珠冠,正是大明天子朱允炆。
  “皇上!”
  梦无痕方要依礼拜见,却被朱允炆一把扶住,道:
  “这里可不是朝堂,太傅万勿拘礼。”
  眼前这人,从自己被立为太子之日,便被拜为太傅,教导他经史子集,帝王之道。及至登基,出任吏部尚书,忝为六部之首。后来无忧嫁给了自己,他更为国舅,端是皇亲国戚,位极人臣。也正因为这样,才会被忌功高震主,朝堂之上遭人百般排挤。
  从他离开朝堂至今,已有数年了吧。然而他依然是一贯的浅笑温文,淡定逾亘,既不拘谨,也无张扬,仿佛什么都撼不动他分毫。也许就因为这样,先皇才会如此器重于他吧。
  “谢皇上。”梦无痕微微一笑,直起身子。
  挂着淡淡的笑容,朱允炆刚要开口,一个小太监却忽然冲了进来。见了众人,小太监微一迟疑,附在朱允炆的耳边说了什么。
  朱允炆的脸色蓦然变了。
  “皇上,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儿?”梦无忧款款走了过来,望着他紧蹙的眉心,问道。
  “叛军攻下凤阳了。”明黄衣袖下的手紧紧一握,朝梦无痕望去,朱允炆道,“太傅既然回来了,正好为朕分忧。依太傅之见,朝廷还能力撑多久?”
  一言既出,梦无忧大惊。朱允炆的这般说法,等于已经承认朝廷支撑不了多久了。朱棣叛乱之事,她是知道的,也暗知段易影的野心,本想利用他的力量,牵制朱棣的势力,没想叛军竟还是攻下凤阳了。
  “从凤阳至应天,不过数百里的路程。且途中再无兵马相阻,燕王若是挥兵直下,只怕十五日之内,便可兵临城下,直指应天。”梦无痕沉吟道。
  “若是——”犹豫了一下,朱允炆一咬牙,道,“若是朕迁都呢?”
  作为君王,若是都城不保,被迫迁都,那是偌大的耻辱。然而如今,却似乎除了这一条路,已别无他法。
  “皇上若是一人要走,自然来得及。满朝文武相随,却是无论如何也赶不及了。”话未出口的是,这朝廷之中,又有多少王公大臣是愿意跟着主子,离开都城的。迁都之事,只要一有反对之声,只怕便难施行了。
  “朱棣原本被困在建州,只要等边关援军一至,自可前后夹击,歼灭叛军。没想到他尽如此快地渡过漳河,攻得朕措手不及。难道真是天要亡朕吗?”目中忽现悲凉之色,太祖皇帝传下来的江山,就要落入叛王之手了吗?
  梦无忧飞快地瞄了兄长一眼。漳河之上的八阵图,是段易影摆下的。其中厉害她自然知道。当今天下能破阵的,除了她和段易影,就只有哥哥了。段易影自是不会帮助朱棣,她更是不可能。难道暗助叛王之人,竟是哥哥吗?
  她闭了闭眸,才要摒弃这个荒谬的念头,却见梦无痕已然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太傅,你这是做什么?”朱允炆惊道。
  “臣请罪。”梦无痕垂眸道。
  “太傅功在社稷,何罪之有?”
  “通敌叛国,罪无可恕。”梦无痕沉声道。
  慕容华衣的手悄然拢入袖中,冰凉的弯刀贴着指腹,令她莫名的心安。她早已想得清楚,若是朱允炆发难,她便立刻截下他去,迫他立下免罪的承诺。
  她知道,暗助朱棣一事,若不向朱允炆坦言,梦无痕无法心安。然而他有他的坚持,她也有她的做法。便是他怪她怨她,她也只有认了。
  “什么意思?”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朱允炆盯着他,问道。
  “朱棣之所以渡过漳河,是臣教他破阵之法。”伏身而叩,梦无痕一字一字地道,“请皇上降罪。”
  仿佛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开,梦无忧的身子晃了一晃。原来——竟真的是哥哥?
  “为什么?朕待你不好吗?还是当年之事,令你心怀怨怼?”朱允炆咬牙问道。
  静默了一下,却没有一句解释,只道,“臣万死。”
  “好,你很好。”怆然一笑,朱允炆退了数步,道,“太傅,你是仗着手头那三块免死金牌,以为朕便杀不了你?”
  那三块免死金牌,一块是沙场之上,梦无痕救下先皇,所得的赏赐。第二块,是先皇临终之前所给,为的是要他毫无顾忌地做个谏臣。而第三块,却是朱允炆登基之后,为报师恩而亲手所赐。
  慕容华衣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有了这三块免死金牌,不管怎样,梦无痕的一条性命算是保下来了。至于其它的活罪,要流放要充军,只要他能因此而心安,她都陪着就是。
  “臣不敢。请皇上降罪。”
  “皇上——”梦无忧一声惊呼,哀切地望着他。
  眼前此人,既是自己的授业恩师,又是无忧的嫡亲兄长,却犯下如此大罪,朱允炆惊怒交加之外,更是心绪纷乱。然而此时此刻,前尘往事竟又一幕幕浮现心底。
  先皇第一次将那人带到自己面前,笑说,“从今往后,这便是你的太傅。从今以后,你要跟着他好生学习为君之道。”
  白衣的青年温文含笑,“梦无痕见过殿下。”
  从那时起,自己就喜欢上这个太傅了罢。之后跟着他习文修身,听他授业解惑,早已将他视为一生的良臣。而那件事后,自己更是尤为后悔,只想着等太傅回来,定要好生补偿。却不想,等来的却是这样的请罪。
  千头万绪,一时间却也不知如何处置。只得一拂衣袖,冷冷道,“着令文渊阁大学士梦无痕即刻回府,听候发落。”
  言罢,转身便要离去。
  这时,慕容华衣的心才算放了下来。紧扣弯刀的手,也松了开去。
  “皇上——”梦无痕唤了一声。
  没有回头,朱允炆僵直的身子,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臣恳请,拜祭先帝皇陵。”
  沈默片刻,朱允炆丢下一句,“准了。”
  便径自举步离去。
  电闪雷鸣,雨疏风骤。
  紫金山下,皇陵碑前,一抹白影寂然而跪。
  三天前,圣旨宣于梦府,革除梦无痕吏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太子太傅等诸多头衔,贬为庶人,永生不得录用,家产冲交国库。
  以他犯下的重罪,这样的处置实在算不了什么。这其中除了他手头三块免死金牌作保之外,朱允炆自己也同样狠不下心,痛下辣手。然而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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