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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点红妆-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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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她早猜出他大字不识,铁定会拿给丹书看是吗?毋情暗忖。
  “其实,我不是江西萍乡人,我的故乡是在雪峰山,一座常年下雪的山峰。我想,你们大概早已知道我的身分了吧?没有错,我是雪女,如今承认了,我也不怕让你们知道后会有何危险。”
  她不怕,可是他怕呀!深恐她遭遇到危险,他就会失去她!难道她不知道他会担心她吗?毋情紧紧揪痛了心。
  “什么样的险境我没遇过!从六岁开始,我便一个人和动物一起生活,吃着动物才会吃的食物,住着到处是动物粪坑的洞穴。生活在这种纷乱的山林里,险象环生的恶境天天皆有,面对这种生活,为了活下去,再苦、再累也必须咬紧牙关死撑过去,你们能够了解那种生活吗?不!你们根本就不了解……”念到这里,云丹书重重叹了口气,“原来……雪妹有这么一段痛苦的过去。”
  “别啰唆,快念下去!”毋情表面上说话粗鲁得要命,其实心里面是非常心疼的。
  对一个还需要母亲的保护才能平安成长的六岁孩童而言,这种生活无非是比死还痛苦!
  所以才会造就她现在爱恨分明的个性,对谁都冷冷淡淡、保持最好的距离,什么事都希望自己来,不愿靠他人帮忙。
  思及此,毋情心更疼了,他多希望自己能代她受苦啊!
  “是谁害的?是谁杀了我的娘,害得我唯一的亲人从此消失于我的生命中?不就是你们吗?”
  两人都清楚其中的“你们”所指的是谁。
  “我恨,我恨你们!”
  这恨,清清楚楚、犹如一把利刃刺进毋情的胸口,他感觉得出这字眼中的恨意有多深,他很能够体会失去至亲的伤痛。
  “所以我决定要报仇,不希望在天之灵的娘亲就因为那可笑的谣言而撒手归西,我也要回以同样的报复,让他们作为娘的陪葬!”
  听到这里,毋情的情绪开始有些愤怒,云丹书则是感慨万千。
  “知道我为什么会找上你吗?”
  毋情明白雪残指的是他。
  “我没料到毋家居然还留有一子,想到十年前你们赶尽杀绝,我便决定前来,打算杀了毋家的遗孤,于是安排了一齣戏藉机与你们见面。”
  嗯,就是他们在树林中救了她的那一次;或许,根本就没有人打算要杀她。
  毋情心忖。
  “谁知这一去,我却丢了心。”
  念到此,云丹书暗自窃笑起来。
  这话令毋情不明就里。“丹书,这话是什么意思?”
  “以后你自然会懂的。”说完,云丹书又继续念下去:“原本打算让你们渐渐信任我,我才能轻而易举地杀了你,却没考虑到相处的后果。唉!从未想过会有爱上人的一天,亦从不期望爱降临到我身上,但爱就真的敲上了我的心门,不管我怎么拒绝,它就是有办法闯入我的世界,我想躲都躲不掉。”
  是谁!是谁抢走他的最爱?
  再也忍不住嫉妒,一个冲动,毋情欲奔入内房,然而云丹书却拉他回来,摇着头示意他先听完下文再去也不迟。
  满脸的痛苦,毋情最后还是乖乖地坐下来。
  “爱,让我了解爱人的甜蜜,亦承受了其中之苦与痛,它教我怎么去爱人,让多年来不曾有过任何情感的我有了一丝丝的温暖。”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魅力,竟然可以让她爱得如此深切?毋情简直嫉妒极了。
  坐在一旁的云丹书能感觉得出毋情已快发狂了,他都猜出雪妹爱的人是谁了,怎么毋情到现在还是察觉不出?
  见毋情的浓眉愈拧愈紧,云丹书暗暗地笑起毋情的笨来。
  “我明白十年前的那一段过去谁都无法挽回,而两年前的惨剧,让如今懂爱的我心里十分后悔,我不求你原谅,因为我真的罪大恶极,得不到你的原谅是我活该。”
  不会不会,早在之前他就原谅她了!嫉妒心一下子一扫而空,毋情急切地在心中吐露,决定待会儿要在她面前道出他的真心话。
  “对不起,是我害你家破人亡,真的非常对不起!我知道事后对你说抱歉太迟了,因为逝者已矣,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说不求你的原谅是假的,其实我心里还是相当希望可以获得你的谅解,你能原谅我吗?”
  “当然会!”毋情冲口而出,再也等不及地欲奔去内房,为了不想再让云丹书挡住他,这次他使展轻功而去。
  云丹书来不及抓住他,于是大声喊道:“最重要的话是在后头,你要是听不到可别”恨“我。”
  毋情及时收住势,蹙着眉回头,“什么意思?”是什么话需要丹书用到“恨”这词的?
  “写了这么多,你应该晓得我爱的人是谁吧?”
  毋情一听,全身上下突地紧绷起来,眉头皱得死紧,像是打不开的结。
  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她爱人的名字,他哪里知她爱的人是谁,他又不是神仙!
  更何况他也不想知道他的敌人是谁,免得愈清楚愈心痛。
  但他又不甘心有人抢走他的最爱,这种矛盾与难过的心情,怕是这辈子的第一次,也是今生最后一次的伤痛了。
  因为他只爱她一个,谁也不爱。
  “笨蛋!你现在一定认为我爱的是别人,对不对?才不是呢!”
  云丹书噗哧一声,笑得开怀无比。
  毋情则是皱着眉头,仍是不解其意。
  “还不懂?你真是个大笨蛋!”云丹书照实念着信。
  雪妹真厉害,连毋情是怎么想的都透析得一清二楚,云丹书不禁大笑不止地暗忖。
  瞟了他一眼,毋情的头顶上不觉飘来一朵乌云,“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只听她笨蛋、笨蛋的骂他,谁晓得她在说什么。
  “天哪!都说这么白话了,你还听不懂意思?”云丹书简直不敢相信毋情真的就像雪妹说的一样——笨蛋!
  毋情的脸色愈来愈难看。
  “雪妹知道你一定听不懂,于是又送了一句非常、非常明白的话,你铁定听得懂的。”云丹书咳了咳,“笨蛋!”
  “又是笨蛋?”
  “听我说完嘛!”云丹书抱怨地瞥他一眼。
  话还没吐出来,反而听到云丹书的诡笑,听得毋情一阵发麻。
  “我爱你。”
  毋情愣住了,他回过神,澎湃激动的心情几乎将他淹没,兴奋的他速速奔去内房。
  她真的爱他?她真的爱他?
  他反覆自问,等到飞奔至房门前,他居然颤抖着手推开门。他想,他现在的心情是难以用笔墨形容的吧!
  门一开,一股属于她的幽香扑鼻而来,他左张右望,就是不见佳人的影子。
  毋情觉得纳闷,他之前才亲眼看着她走进内房,如果她要出来,照理说,他们待在厅堂没道理会没看到她啊!
  不疑有他,毋情转身要去后院找时,才发现小狼也不见了,他心中荡起了一阵不安。
  他随即到处找去,却不见芳踪,连平常到处跑的小狼也一样。
  不!
  第9章(1)
  找到了,她终于找到了!
  紧紧抓住一株药草,雪残此刻的心情是激动而兴奋的。
  擦去额上的汗珠,她的双手沾满了泥土,虽然有些疲惫,但她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就像个天真的孩子般。
  她拍拍裙角的灰尘,将宝贵的药草收进小篮子里,收拾完东西,她即刻往她故乡的方向走去。
  二个时辰过去,雪残也走了一段路。
  一走进城里,她特意压低帽簷,整张脸全被黑纱蒙住的她,心中很是庆幸自己女扮男装,因此一路上并没有任何恶匪骚扰她。
  “客倌,请问要点什么?”
  雪残踏进客栈坐定后,张望了下四周,见到隔壁桌的菜色,便伸手朝那桌指了指。
  店小二立即意会,“客倌是要和那桌一样吗?”
  雪残点点头。
  “好,您要的马上来。”店小二随即离去。
  她松了口气,不能说话的人在面对这种事总是特别棘手,她拍拍小篮子,希望这株药草可以救她。
  半晌,几样小菜终于送上桌,为了方便,雪残拂开黑纱动起箸来。
  “客倌,请坐!请问要点什么?”
  “白切酱肉,醋溜白菜,剩下的……”那人瞄到雪残桌上的菜餚,“就和那桌一样好了。”
  “不错嘛!还知道我喜欢吃这客栈的醋溜白菜。”另一人笑道。
  这声音是……
  雪残转过头,惊见毋情与云丹书二人就坐在自己的斜对桌,吓得她赶紧垂下黑纱,压低帽簷吃着东西。怎么搞的,她离开也不过才三天而已,他们怎么这么快就跟上来了?
  “还是找不到。”毋情粗哑的声音有着明显的沉痛与失望。
  雪残闻言浑身一震,心漏跳了一拍,却冷静地举箸夹菜,耳朵则细细听着他们的对话。
  “别伤心了,有志者事竟成,咱们会找到雪妹的。”云丹书鼓励地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你确定她真的是回到她的故乡吗?”
  “我确定!你不也听到雪妹信中的内容,上面不是说得清清楚楚的?打起精神来,你这样子很落魄知不知道?”他简直快看不下去了。
  雪残忍不住望去,瞧见毋情脸上的颓丧与疲倦,她的心阵阵发疼。
  “别垂头丧气啦,吃些东西待会儿才有力气上路。”云丹书夹菜到毋情的碗中,鼓励他多吃一些。
  感觉胸前的东西动了动,雪残这才记起她将小狼藏在衣襟内。
  大概肚子饿了吧!
  这么一想,她夹起一块肉放入衣襟内,知道牠正猛吃着,她隔着衣裳轻拍牠,示意牠吃慢点,谁知正打算再夹一块给牠时,牠却跳了出来趴在桌上啃起肉来,茶杯因而打翻掉在地上,引来众人侧目。
  “小东西!?”毋情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完了!
  雪残心中大感不妙,二话不说,迅速抱起小狼提走篮子,然后抛下几块碎银在桌上随即落荒而逃。
  “雪残!”
  一听见他的声音,她有瞬间的冲动想停下脚步,但只要一想到自己不能说话,她再也顾不得其他,头不回地便匆匆离开客栈。
  见她逃向右侧,毋情紧追出去。“雪残别走!”但离开客栈往右侧望去时,他却已经看不到她的人影了。
  他不停叫着她的名字,希冀她能出现。
  就躲在隔壁胡同的雪残摀住耳朵不愿听,她实在怕极了自己会隐藏不住情绪而泪流满面,她不敢相信他居然会叫她的名字。
  “雪残!你别躲起来好不好?出来见我一面啊!”毋情大声呐喊,语调中有着深切的相思与难过。
  除非她的病好了,否则她死都不会出来见他的。
  雪残抱定了决心准备离去,然而小狼又在此时出状况,竟跳离她的怀抱跑出外头,一点也不顾后头主人的忧心如焚。
  小更!
  雪残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却始终见不到小狼回来,而她也不敢走出去,最后她只好选择一人回她的故乡。
  只是一路上少了个伴陪她罢了,对她而言,不碍事的。多年来的风风雨雨,她还不是一个人走过来?
  心中虽这么安慰自己,但她仍是感到莫名的孤独,寂寞常在夜里侵蚀她,有时候一个人,也会害怕蚀人的孤寂呀……
  见到小狼,毋情高兴地奔去抱起牠,便往小狼跑出来的方向奔去,看到佳人时,他高兴地一把抱住不愿再放开她。
  “我好想你啊……”
  雪残哭了出来,但为了能够说话,她忍住深切的相思推开他掉头就走。
  毋情一慌,赶紧上前拥住她。“不要离开我!”
  她对他轻轻摇头,然后挣脱开他的拥抱。
  对她而言,要挣开他的怀抱是轻而易举的事。
  结果,一个追,一个逃。
  慌乱的雪残乾脆将累赘的东西全丢弃,就连帽子亦随之舍去,轻盈的步伐如马奔驰,才没多久,人已经离他愈来愈远。
  刚才吃没多少东西的毋情一下子便耗尽了力气,只能无奈地瞪着她在他眼前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三更半夜,夜深人静,雪残一身的白衣从窗台偷偷溜进,然后四处搜寻她装穀精草的小篮子。
  没想到她居然胡涂到连最重要的篮子也一并丢去,害得她这次得主动找上他们,因为她就是在他面前将累赘物丢弃,所以她很肯定篮子是被他捡走的。
  如果可以,她希望能连小更也一起带走,少了他不要紧,顶多相思伤人,但若是少了小更,她实在不知该怎么承受一人的孤寂。
  搜着、搜着她撞到一面墙,硬硬的,撞得她头有些疼,不禁伸手去揉。
  “怎么,痛啊?我揉揉。”
  来者温柔似水的声音彷彿熟悉如昨,雪残不相信这声音就是当初昏迷时所听到的那个声音,她一直以为当初是幻觉!
  她猛抬起头——
  黑暗中,她只看得到那双眼情意绵绵,眸中只有爱恋与疼怜,她不晓得那眼神是否只为她一人温柔,还是……有人与她共享?
  那双长满茧的大手,轻轻柔柔揉着她的额头,始终不敢使劲太大,她感觉得出来。
  恍惚之中,那长茧的大手令她好熟悉、好熟悉。
  突地,毋情紧紧抱住她。
  “雪残,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他是渴求亦是哀求,嘴角微微颤抖,不确定的语调严重泄露出他忐忑不安的情绪。
  他实在受不了分离的痛苦,那对他来说太伤人,彷彿吞噬了他的世界似的。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眨了眨眼,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抿紧双唇,她狠下心一把推开他,脸也撇向一边,不愿他瞧见她为他流泪。
  “为什么?”毋情激动地踏前一步抓住她的肩摇晃,不相信她会如此狠心地对待他。
  她只是摇头,什么也没表示。
  “你不要老是摇头,快回答我啊!”毋情力道不觉加深了几分。
  她指指自己的喉头,提醒他她的障碍。
  “对不起。”隐藏不了激动,毋情别开头,随即放开手。
  看着他这么难过,雪残的心跟着难受,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抚他刚毅的脸庞,眼里闪烁着心疼的泪光。
  “心疼我,就别离开我。”他的大手覆上她的纤纤玉手。
  雪残迅速抽回手,眼角突然瞄到她所要寻找的小篮子就放在枕边,二话不说,她趁他不注意时,闪去床边提走篮子跳窗而逃。
  其动作之快速,令毋情来不及反应,只来得及跟在她后头追她。
  第9章(2)
  两人从村庄内追出村庄外,直至进入阴森黑暗的山林,每每当他快抓到她的袖角时,她总是机伶地闪过,然后拐去另一条弯路,气得他好无奈。
  追出一片山林,是一块秃地,他发现她不再奔跑了,于是他停下来。
  蓦地,毋情惊见秃地再过去一点即是断崖,这下子他稍稍安心的胸口又再度狂跳惶恐。
  他还以为她想通了,打算不再离开他了,哪知原来是因为断崖才打断她想逃走的念头,难道她就这么想离开他吗?
  毋情悲从中来,不知如何面对她的厌恶,但目前她的生命比这更重要。
  “别再走过去了,到我这里来,好不好?”如今,他只能以询问的语气拜託她回来,实在不敢用命令的口气待她。
  雪残摀住耳朵不愿听,只是拼命地摇头,望着他前进,她亦跟着后退二、三步。
  “别再后退了!”他怒吼,心跳险些停止。
  她又退了一步,压根儿没听他讲话,殊不知两步后便是断崖,一心以为她能躲过断崖之险。
  只要他别逼她回到他身边,那她就不会后退,只要他等她声音恢复,她自然会回到他的身边。
  他不要她离开他身边,她又何尝不想与他廝守到永远?
  只是她渴望自己能和芝芙姑娘一样,也能同喜欢的人讲讲话,也可以对喜欢的人诉说自己的心事,彼此交心谈心,让他也听听她的声音、了解她的想法,她只是单纯的渴望如此啊!
  娘去世之后,她的心几乎死了,娘就是为了寻药治疗她的声带才会被村民杀死,她也算是间接的凶手,因此她不再寻药,她已放弃了希望。
  如今她再度燃起希望之火,不为谁,只为他。
  只要他还爱着她,她一定会回来,期待当他发现她会说话的时候是不是也一样为她高兴。
  “不要再退了,我求你别再后退了!”他悲吼。
  分离虽痛苦,但失去她更会要他的命、撕扯他的心,空有一具没了灵魂的空壳罢了。
  雪残见他愈靠愈近,身子也跟着后退,不料,从崖下飞来一只秃鹰猛地攻击她的头部,一个踉跄,她失足落崖。
  “不!”
  悲愤狂吼,那一瞬间,他的心也跟着迸裂,碎成沙粒再也拼凑不回。
  一天又一天过去,毋情如同行屍走肉般。
  曾经到崖下寻找,他始终不放弃,寻找了将近一个多月,但就是找不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屍,屍体找不到,难道真被丹书说中被秃鹰吃了?
  他不相信她真的死了,所以他拼命找,紧抱着一丝希望死命搜寻;日子一天天过去,身心的疲惫让他彻底地绝望。
  坐在石椅上,他脑海里想的都是和她在一起时的回忆。
  有酸、有苦。回想起每次逗得她脸红的画面,毋情不自觉一笑,当然也有甜;那笑中带苦,彷彿历经了沧桑。
  突然,有样东西自他衣襟内掉出来,他见状伸手拾起,发现是当初他不小心拔下的那绺头发。
  心不由得一痛,那记忆在他脑中盘旋,他的脸满含着伤痛的哀戚,手中紧紧握住她的发,心愈揪愈是疼得厉害。
  想起她灿烂的笑颜,他缓缓低头不断抚摸那绺属于她的头发,情感的相思令他日夜饱受煎熬,失去了她,就等于失去了他的生命与灵魂。
  没有她的世界,他留恋有何用?要个空躯壳有何用?
  充其量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至人生的终点,这一生才算是草草结束。
  既然如此,那他倒不如早早死去早早投胎,还比较快活一点。
  天知道想见最爱的人一面,却明知永远也见不到的那种痛苦,会害死一个尚在人间拼命相思的人哪!
  哀莫大于心死。
  他情愿自己的心已死。那么,心不跳、脑不转,他也用不着惦念她不停了。
  望着那绺打结的发,毋情拔下自己的一根头发,然后将他的发缠在她的发上打成一个结。
  摊开手心,瞧着望着想着念着,轻轻抚着这属于他和她的发,他忍不住一笑。
  结发夫妻。
  毋情想着,将彼此的结发放在胸口上,享受那短暂的幸福。
  他与她是夫妻,注定了夫妻缘,注定了一生相爱,他只会娶她,而她也只能嫁他,绝对不能爱上他以外的人。
  即使不是夫妻,他对她,此心无悔,此情不改。
  然而,他承受不了这个事实,他不相信她真的会狠心离他而去,飘往没有他的那个世界!
  是谁狠狠捅了他一刀,将他从高处推往谷底摔得粉身碎骨?
  为何他伤痕累累,一颗心被撕得残破,却不见一滴血,只闻酸苦的涩味随风飘扬?
  “天哪!我该如何学会将你遗忘?我到底该如何把这颗心、这份情隐藏?我求求你教教我啊!”毋情站在天地之间狂啸。
  不由自主地,本该是不该轻弹的男儿泪,此刻已流下他的脸颊旁。
  泪水,是谁该流,是谁不该掉,并没有绝对的分别;只是,该看是为谁而泣,因何而哭。
  满天不知何时飘来朵朵的乌云,是附和他的问话吗?呆愣住,毋情早已忘记自己就站在雨中淋着雨。
  雨水和着他的泪,这场雨彷彿在替他倾泄思念与寂寞,多么心酸、多么的无奈呵!
  “毋情!下雨了你还在外面干什么?快进来!”云丹书撑起一把伞过去拉毋情进屋。
  毋情任由他拉着没抵抗,精神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失去所爱的伤痛令他抽疼,无法分神在这上面,也许他早已失了该有的知觉。
  心知毋情这般魂不守舍是为了谁,但就算知道又如何,他也无能为力呀!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毋情心与魂分离的这段期间保护他。
  要不是他每天固定叫毋情吃、睡,否则毋情现在可能早就饿死、昏死街头了。
  毋情悠悠地回神,惊觉手心空空的,他慌得跟什么似的。
  “发呢?我的发呢?”他焦急地东张西望在地上寻着,甚至疯狂地奔出外头。
  “毋情!”
  雨愈下愈大,打在他身上是无知无觉,憔悴慌乱的神情在他脸上显得孤寂可怜,令人深感同情。
  眼睛赫然瞪大,他弯身赶紧拾起他现在唯一可以对她牵念的思情之物,然后宝贝地收进离自己胸口最贴近的襟口,也不管那绺结发早已湿透他的衣衫。
  第10章(1)
  就算她死了,他的这份爱也依然不变,他会永远放在心底好好收藏起来,他知道,这一生他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人死不能复生,你就看开一点吧。”
  见毋情不到一刻就叹气一次,云丹书不由得安慰他,否则他自己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半晌,毋情才抬起头来睨他一眼,那眸子落寞无神,少了以往的神采。
  “来!陪我走一趟市集。”云丹书说着,便拉他的手住门口走去。
  “干嘛?”
  “瞧瞧你,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都三个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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