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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风流-第3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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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依旧是。”薛仁贵道。
    宇文洪泰咧了咧牙,“走便走了,多想作甚?”
    秦慕白与薛仁贵相视一笑,秦慕白道:“还是黑子好,没心没肺没烦恼。”
    宇文洪泰直轮眼珠子,“三哥,你这是在骂俺,还是夸俺呢?”
    “哈哈!”秦慕白与薛仁贵放声大笑,策马奔去。
    “喂,等等俺!!”
第559章 将我埋葬
    秋风萧起,蓬莱殿后的御花完里,一片缤纷落叶。wWW!
    阴德妃驻立在一圃凋零的牡丹花前,衣袂飘飘,白发胜雪。
    “春去秋来,日月如梭……时间,过得好快啊!”她喃喃的低吟,信手捡起一片枯萎的花瓣放到鼻间轻嗅,余香残留。
    世人皆有悲秋情怀,何况是命运多舛坎坷一世的阴德妃?
    近两日秋意袭来天气转凉,她没来由的心中压抑,多年的往事也历历涌上心头,让她整个人都有些抑郁寡欢。
    “娘娘,高阳公主殿下来了。”身后的宫婢禀道。
    阴德妃回头一看,高阳公主正快步从回廊一头走来,步履轻盈神色欣喜。
    “玲儿何事如此开怀?”阴德妃问道。
    “退下、都退下!”高阳公主摒退了左右侍婢,欣喜的抓住阴德妃的手低声道,“娘!三哥放我回兰州,与慕白团聚啦!”
    “真的?”阴德妃也蓦然一喜,“有此等好事?”
    “父皇让他来做说客,想要让我去兰州说服慕白回朝。三哥就顺势放我回去了!”高阳公主说道,“娘,还是三哥疼我啊!”
    “傻孩子……”阴德妃怜爱的抚着高阳公主的脸庞,说道,“你难道看不出,这正是你父皇之意吗?”
    “呃……这……”高阳公主怔了一怔,“有吗?前番父皇也曾想劝服我,但我拒绝了。当时他还很生气呢,说我女生外向。”
    阴德妃微笑道:“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不了解你父皇?他是一国之君,为了顾及天子尊严,做起事来总是口硬心软。你想想,知子莫若父,你与你三哥的这点小伎俩,又如何能瞒得过他呢?若非是他默许,吴王纵然是生了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如此任意妄为的。”
    “说得也是……”高阳公主这才明悟,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来,父皇也是愿意放我回去的喽?”
    “他从未拘禁过你,谈何一个放字呢?”阴德妃微笑道,“你早已嫁作人妇,便是他秦家的人。将你留在长安令你夫妻母女不得团聚,不是个道理。你父皇虽是严厉,但向来明理,断然不会做这种违备人伦纲常之事。再者说了,将你拘在长安,有何好处?就能威肋到秦慕白,让他回来吗?纵然他对你情深意重,假使回来了,这手段也未免太不光彩,非人君所为。你父皇矢志做一代明君,又岂非因此而授天下人以柄,令后世诟病?”
    高阳公主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阴德妃面带微笑,抬手,轻轻的抚过高阳公主的脸庞,柔声道:“玲儿,你越是长大,倒是跟为娘长得越像了。看到你,为娘仿佛就看到了年轻的自己。不过,你的命比为娘好多了。你要珍惜啊……”
    “娘,我有话说!”高阳公主突然道。
    “说呀!”阴德妃微笑。
    “不如……你!……”高阳公主咬了咬牙,鼓起勇气,“你跟我一起走吧!”
    “什么?!”阴德妃略吃了一惊,“何出此言?”
    高阳公主紧紧握着阴德妃的手,说道:“娘,此一别,我不知还能否回来侍奉于你。从此,长安你再无亲人!我不忍你如此孤苦零丁的独自留在皇宫里,每日苦守清寒,了此一生。娘,跟我走吧!长安、皇宫,就像一个囚笼,已经囚禁了你半生!你余下的日子,就让女儿陪伴你一起渡过,无忧无虑开怀自由的渡过,好吗?”
    “糊涂!”阴德妃脸色一变,斥道,“为娘身为四妃之一,乃一国之母,岂能跟你私自离开?”
    “什么四妃之一啊!娘,难道你还抛不开这虚妄名衔吗?”高阳公主急了,死死拉着阴德妃的手说道,“近年来父皇不是一直专宠徐惠吗?你去跟父皇说,你愿让出德妃之位,顺了他的意思,让他立徐惠为德妃!”
    “放肆!”阴德妃怒了,压低声音斥道,“此乃国家大事,岂容你指手划脚胡说八道?”
    “娘,你就不要再装了!”高阳公主苦苦哀求,“难道,难道你愿意这辈子都这样渡过,最终孤寂的老死在这皇宫里吗?”
    阴德妃转过身,微眯起眼睛看着满池的残花落叶,轻叹了一声,“这,就是为娘的宿命!”
    高阳公主急急转到阴德妃面前,说道:“娘,难道你就不想和女儿一起生活?你不想看看小笛儿?”
    “当然想啊……”阴德妃眉宇轻拧,轻声道,“如果这世上还有让为娘牵肠挂肚的,除了你们母女,还有谁呢?”
    “你不想……看看慕白?”高阳公主矢口说道。
    阴德妃的眉梢惊栗的弹了一弹,但瞬间恢复了平静,“我看他作甚?”
    高阳公主怔了一怔,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道:“你们不是知音吗?你不是喜欢听他弹琵琶吗?”
    “此等小事,何足挂齿,还能让为娘冒天下之大不韪,与你私奔一场不成?”阴德妃转过脸继续目视前方,“玲儿,你走吧!去了兰州好好与慕白一起生活。他就是你命里的男子,今生,你注定会幸福圆满。对一个女人来说,遇到自己命里的男子,比什么公主尊荣珍贵百倍。”
    高阳公主的心头顿时抑闷无比,咬着嘴唇憋出一句——“那比起德妃尊荣呢?”
    “你说什么?!”阴德妃顿时怒了,转头侧目瞪着高阳公主,“你这孩子,几时变得如此不懂事理,满嘴胡说八道?”
    高阳公主的根骨中,与生俱来的那股子叛逆劲莫名的就被激发了,脱口就道:“娘,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都很喜欢慕白吗?”
    “啪——”
    重重的一个耳光,甩在了高阳公主的脸上。
    高阳公主顿时就懵了!
    “你走,从此不要再回来!”
    温柔似水活了这半辈子,今日,阴德妃头一次怒发冲冠,也是头一次动手打了高阳公主!
    斥罢这句,她拂袖而去,走得又快又急,竟如同逃跑一般。
    高阳公主捂着火辣辣的脸怔怔的站在花圃前,看着阴德妃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娘,你这是何苦?……其实有什么关系呢,虽然碍于伦理纲常你与慕白不可能真正在一起,可是,如能脱离皇宫这个苦海,何尝不是幸事?能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生活,纵然不能结为夫妻,也总比陷在这囚笼里强啊!反正在父皇的眼里,你已是可有可无。哥哥死了,我又走了,连以往唯一让后宫之人顾忌的慕白都辞官了。往后你还留在这皇宫里,如何立足?……娘!”
    几天后,奉皇命前往兰州下聘的褚遂良与宗正寺官员都准备妥当了,便来皇宫迎请高阳公主,一同启程前往兰州。
    那天被母亲打了一巴掌,高阳公主这几天都没敢再与母亲睹面。今天就要走了,从此不知何时相见,她心中甚是忧戚,于是跑到阴德妃寝宫来辞别。但阴德妃不在宫中,细下打听,才知道原来她这几天又住到了护国天王寺里。
    于是高阳公主来到护国天王寺,求见阴德妃。
    阴德妃拒门不见,隔着一层门对外面的高阳公主道:“走吧!一路珍重,好自为之!”
    “娘……”高阳公主的眼泪夺眶而出,跪倒在门外哭泣道,“你养育了我这么多年,我们一直相依为命。现在女儿就要走了,你都不肯现身相见吗?”
    阴德妃在里面没有回应。
    高阳公主泣不成声,跪地不起。
    良久,房门打开,清善大师从里面走了出来,道了一声佛号,对高阳公主道:“公主殿下请起。山中自有千年树,世上难有百岁人。岂无远道相思泪,不及高堂念子心。”
    高阳公主怔了一怔,“大师此语何意?”
    “骨肉分离,德妃娘娘肝肠寸碎,不忍再与公主话别,触景伤情。”清善大师道,“公主也就不要在此哀伤恸哭了,否则,娘娘心中越发不好过啊!”
    高阳公主点了点头卡住哭号,但眼泪仍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哽咽道:“娘,我走了。我会和慕白一起好好生活的,你也要保重!”
    “走吧……走吧……”清善大师轻轻的摆手,然后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娘!——”高阳公主嘶声的大叫一声,“我走了!!”
    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奔走。
    清善大师摇头叹息。
    房间里,阴德妃跪在佛前,闭目合十无声的淌泪,泪水淋湿了身前的蒲团。
    清善大师回到房间,掩上门走到阴德妃身边坐下,说道:“娘娘,公主殿下走了。”
    “嗯……多谢大师。”
    “公主此去,不知何时得返。母子连心,贫尼深解娘娘心中苦楚。”清善大师道,“而且今生今世,娘娘恐怕也无缘与他相见了。”
    闭目合十的阴德妃浑身轻轻一颤,说道,“弟子早已心如死灰。”
    “倘若真是心如死灰,娘娘兴许就真的随公主殿下一同走了。”清善大师道,“贫尼虽是方外之人,但寓居这皇宫之中,也知近来天下多事,朝纲纷乱。后宫之中,亦是风云突变暗流汹涌。一代江山一代人哪,谁又能知道几年后,会是什么样子?娘娘此时若是脱离这事非漩涡,也并非坏事。”
    “我乃堂堂的帝王之妃,岂能一走了之?除了被逐出宫墙的宫女,大师可曾见过,有哪个帝王的嫔妃能够回走民间或是改嫁他妇的?我们这样的女人,就算失宠或犯错被帝王摒弃了,也是打入冷宫一辈子不见天日。”阴德妃睁开眼睛,面露苦笑,“其实,我何尝不想逃离此地,谁又真的愿意作贱自己?但是,庶民被夺妻尚且冲冠一怒,况一国之君?我若真的随玲儿一道去了,触逆的还不仅仅是皇帝陛下一人的颜面,还有整个大唐帝国的尊严与世俗道德的底线!到时,非但是我享受不到什么清静自由,反而会害了玲儿和慕白啊!”
    “哎,说得也是。”清善大师也叹息起来,“世事如枷锁,伦常似囚笼。娘娘,这便是你前世既定的宿命,今生,摆不脱、走不掉。”
    “前世……大师,人真的有前世今生么?”阴德妃仰头看着头顶的佛佗之像,双手合十凝眸而道,“似我这样的人,会否又有来世?”
    “阿弥陀佛……”清善大师合十而吟,她的声音中,都透出许多的辛酸与无奈。
    “我想了大师曾经给我讲过的一个佛经里的故事……如有前世,大概是我暴尸荒野,他路经我身旁时,替我披上了一件尸衣。”
    “今生,我们注定已是缘分尽灭,再无相见之日……”
    “那么,如有来世,弟子在此诚心祈求——”
    “弟子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只盼他一次回眸!”
    “弟子愿用,五百次的回眸,换一次的相遇!”
    “哪怕弟子遇到他时,再一次暴尸荒野,弟子也心、甘、情、愿!”
    “只求他……将我埋葬!”
第560章 生是唐人,死是唐鬼
    高阳公主与褚遂良一行,从长安出发,往兰州而去了。WWw!
    临行时,高阳公主都没有去向李世民辞行。虽然她心中对自己这位父亲也是十分不舍的,但不知为何,却又有一丝恨意挥之不去。
    虽然李世民晕厥的那段时间,她也曾忧心忡忡伤心难过,他苏醒时说过的那番肺腑之言,也让高阳公主感动得痛哭流涕。但是,前事种种,李世民在她的心目中早已不是早年的那个对她百般骄宠的慈父。尤其是这一次他对待秦慕白的态度,间接的“逼迫”秦慕白辞官而去,就像是在高阳公主种下了一根刺,怎么也拔不去。
    “父皇,我知道你既想当一位名垂千古的好皇帝,也想做一位让子女敬爱的好父亲。可是当二者发生冲突时,你总是选择顾全你的霸业,而割舍你的亲情。”高阳公主心中叹道,“作为帝王,你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你注定名垂青史为后世所称赞;可是作为父亲,你太令人失望!……相比之下,我比我哥哥、太子和魏王甚至包括吴王他们,都要幸运!也幸亏我没有生为男儿身,否则,我的命运肯定比他们更加悲惨!所以,身为大唐的臣民,是幸运且幸福的;但作为你的儿女,却是悲哀和不幸的!”
    车马逐渐西行,高阳公主的心中百感夹杂,无可陈述。一来,她舍不得母亲与生活了这么多年的故乡,二来,她又期待与秦慕白的重逢与厮守。
    “为什么二者就不能同时顾全呢?”高阳公主闷闷不乐,“至今我仍未想明白,慕白为何辞官?难道我父皇真的准备对他下手?……等见了面,我定要问个清楚明白!”
    数日后,高阳公主与褚遂良一行终于抵达兰州。可是秦慕白已走多日,琼玉山庄人去楼空。
    高阳公主气煞,褚遂良也惊愕不已。找来刺史肖亮问话,方才知道秦慕白早已举家北上,前往北方草原,说是要与阿史那公主举行婚礼!
    “贼军校,臭男人,居然不等我!”高阳公主气急之下跺脚直骂,当下决定——“我要去草原寻他!”
    褚遂良等人可就犯难了。他们奉皇命而来赐婚,同时带来了皇帝陛下对秦慕白的封赐,意欲双管齐下,劝秦慕白回朝。
    可是现在人音杳无,如何是好?难不成和高阳公主一起,北上寻找?万一到时候又错过了怎么办?北上行程数千里,往来数月,朝廷那边还等着回音呢!
    正当众人犹豫不决时,有人来求见高阳公主。原来是武氏商号曾经的商舍掌柜之一,现今仍然留守兰州。他带了秦慕白留下的两封书信。
    其中一封,是秦慕白留给高阳公主的;而另一封,则是出自秦霜儿的手笔,转呈吴王。
    高阳公主急急的拆信而观,信中写道,秦慕白让高阳公主来到兰州之后,不必北上草原,直接向西而行,相约在高昌汇合。同时跟高阳公主说,如果李恪前来求亲秦霜儿,就让她将霜儿留下的信转交李恪,他自然会明白。
    “这家伙,料定我会回来还不等我?真是可恶!”高阳公主看了信,心里塌实了许多。嘴上虽然是依旧在碎碎念的骂咧,但她也照秦慕白说的做了,将秦霜儿的信交给了褚遂良,让他带回长安交差。
    褚遂良拿着信可就为难了,人没找到皇差没办成,却只带回去一封信,如何是好?
    这次的赐婚,明眼人都清楚,可不仅仅是一桩儿女婚事那么简单。在当前局势下,可以说是一桩牵动全局的政治联姻。皇帝的用意十分明显,就是要让秦慕白成为军方领袖,站在李恪的身后全力支持他坐稳东宫,并在将来接掌大唐的江山。
    褚遂良心忖,以秦慕白的智慧,不难联想到这一层。可是他偏偏在皇帝封赏与赐婚之前就开溜了,显然是心中另有想法的在逃避。
    皇帝与秦慕白在博弈,他二人心中有何想法,身为棋子的众人哪里猜得透彻、想得明白?如果自作主张坏了棋局,那是谁也担待不起的。
    无奈之下,褚遂良只好拿着这一纸书信,即刻返回长安向皇帝交差。
    高阳公主可就乐坏了——终于彻底的自由了!
    她也不再做片刻停留,催促自己的护卫车仗,即刻西行,出玉门关,前往高昌与秦慕白汇合。虽然高阳公主身边,一直带着早年皇帝赐予她的一支百骑卫队,可是刺史肖亮不敢有半分怠慢,仍派了关西兵马千余人沿途开道护送。
    一行人马,浩浩荡荡的向西行进。
    与此同时,秦慕白一行沿黄河北上、循贺兰山脉、过黄河、跨阴山,已经抵达漠北草原,来到了昔日阿史那族的栖息地,于都今山脚下。
    沿路行程甚远,所幸是与家人一道出行,全当是旅游观光了。一路走走停停游山玩水,倒是没有半点累乏,反而十分开怀轻松。
    自从李勣统率大军平定薛延陀之乱后,就在原来突厥牙帐的旧地于都今山,建立了新的单于建都督府,开衙驻兵,治理大草原。协助叛乱有功的回纥部归附大唐,大唐在他们的领地也开置了瀚海都督府,隶属于单于大都督府治下。原来的回纥部大首领,也就是阿史那雪莲的舅舅吐迷度,被大唐赐封为第一任瀚海都督,成为大唐的封疆大吏。
    秦慕白等人抵达于都今山时,早有人通报给李勣知道。李勣亲自带兵前来相迎,将秦慕白一行接到了单于大都督府。听闻秦慕白的来意之后,李勣当下就爽快的答应,要一力承办秦慕白与雪莲的婚礼,并派人去了瀚海,将雪莲的舅舅吐迷度与妹子夕言,一并接到于都今山来。
    “慕白,我虽是远在漠北,但是听闻了许多关于你的事情。”李勣对秦慕白道,“我思来想去,皇帝陛下与大唐朝廷,并没有对你做出十分过分的事情来,你因何就要辞官远遁呢?”
    “世叔,这可就说来话长了。”秦慕白说道,“陛下与朝廷一向待我不薄,这我知道。虽然此前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那些并非是我辞官的所有原因。我秦某人的心胸,不至于如此狭窄。”
    “那你因何辞官?就因为担心自己功高震主,要避祸远走独善其身?”李勣道,“如果是这样,那你真是想多了。我等老臣追随陛下许多年,哪一个不是有功在身?却未曾像你怕成这样!”
    “不是。”秦慕白淡然微笑,说道,“我知道皇帝陛下并无害我之心,多番试探,也只是想在将来对我委以重任。我若归朝,必定出将入相,辅佐新太子入主东宫。”
    “这不是很好吗?”李勣迷惑不解的道,“你我这些军旅之人,拼死厮杀这么多年,还不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
    “未曾见得。”秦慕白摇了摇头,说道,“以前,是文强武弱,长孙无忌等人执掌朝堂权柄。可是如今,只要我率领关西军回朝,以我与吴王的交情关系,以及此前立下的战功和麾下众多将军们的支持,我势必平步青去,早晚凌驾于长孙无忌之上。这样一来,朝堂平衡再度被打破,变成武强文弱。这时候,皇帝陛下会怎么做?”
    李勣顿时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却未将话说破,只是道:“原来你心系大局……没错,灭吐蕃、平西域,你功高寰宇;关西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声势浩大,良将辈出猛者如云。这些将士们归朝之后,也一定会受功封赏。到时候,你可就门生故吏遍天下,声望权势无人可及。说要超越长孙无忌……的确是不难!”
    “可是大唐不需要权臣。”秦慕白微然的笑了一笑,说道,“而且我秦某人很有自知之明,要说治国安邦,我远不如长孙无忌与褚遂良、房玄龄这些人。今后的几十年,大唐必须偃武修文,我不想回到朝堂执掌权柄却尸位素餐,成为长孙无忌等人的阻滞,成为大唐文治的绊脚石,从而引发许多不必要的争斗与内耗。而且,凡事物及必反。今日,我秦某人早早的位极人臣,如同已经攀上了顶巅,只等下落。常言道爬得越高摔得越惨,与其这样,我还不如急流勇退,将权力与责任都一同让给后来者,让他们也为大唐建功立业。”
    李勣这才欣慰并认可的点了点头,说道:“慕白,难得你能如此明悟。但凡身陷名利场中的人,都只想削尖了脑袋往上爬,你却能够头脑清楚的认清大局与处境,做出这样的决定,非大智慧不可为。”
    “哈哈,世叔过奖了。”秦慕白笑道,“其实我也没什么,只是这官,做得腻了。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大唐不缺人才。少了我秦慕白,还会有张慕白、李慕白,层出不穷。因此,没有人是不可或缺的!没有人能做完所有的事情!——当我认清了这一点,我就释然了!”
    李勣微笑的点了点头:“没有人是不可或缺的,没有人能做完所有的事情——说得不错!你很难得,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这样的觉悟,尤其是一些执掌了权柄的人。每当人的手中有了权力,私欲、野心就都会膨胀,最终却成为名利的奴隶,迷失甚至断送自己。”
    “是啊!”秦慕白笑道,“我就是怕我回朝之后忘乎所以飘飘然,于是早一步主动退下来了。”
    李勣笑道:“我看你不会。你都已经看穿了名利富贵也厌倦了权谋争斗,不管你辞官还是回朝,我想你都能游刃有余。”
    秦慕白笑了一笑,“怎么世叔的话听起来,像是在游说小侄?”
    “哈哈!”李勣拍腿而笑,“实话实说,我也是不想你就此一走了之的。大唐好不容易才出了一个秦慕白。别的不说,只要有你在,今后的几十年里至少无人敢兵犯大唐。我们这一辈人,老的老死的死,还能扑腾几天?迟早,还是得由你们来辅佐大唐啊!”
    “世叔,我刚说过,大唐最不缺的就是人才。”秦慕白笑道,“我今次北上,一个原因是要兑现承诺与雪莲完婚。另一个动机嘛,是想把一个人,亲手托负于你。”
    “谁?”
    “薛仁贵!”
    李勣先是一惊,随即大喜:“所言当真?”
    秦慕白笑道:“人各有志,秦某人虽是淡泊名利厌倦官场了,总不至于让手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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