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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魂引-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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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杝一心在与李束樘的左手抗衡,一时没留意被李束樘得逞,手上力气一松,猛地看向门外,要叫柳绵不要进来。不想柳绵担心林杝,其实一直守在房门口,听到那一句呼唤,简直是立即飞扑进来的。
“小姐?!”柳绵看到林杝握着剪刀的姿势,惊惧一声喊。
人冲过来,抢走了林杝手上的剪刀,质问她,“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连同女红的篮子一起,丢出去老远,散了一地的红线。那凌乱的锦线,就如林杝此刻的心情一样,剪不断理还乱。
柳绵不等她开口,抓起她的左手,查看伤势。鲜血如泉涌,顺着被抬起的小臂,蜿蜒而下,在林杝白皙的皮肤衬托下,十分刺眼。
“小姐,跟你说不要做这些,你偏不听,现在你看,流血流成这样。要是被青杏知道我看护不利,定要狠狠怪我了。”柳绵自己给林杝按上一个合理的解释,全当她做女红不小心扎到了手。混乱中急得直掉眼泪,片刻才想起要给林杝包扎。立即起身,跌跌撞撞去梳妆台下面的小柜子里拿药箱。取了白纱布和金疮药,重新扑到林杝床前认真给她包扎。
林杝在柳绵进来之后,沉默异常。眼睛里也没有什么生气,任由柳绵手忙脚乱捣鼓。
而此时体内的两个灵魂,犹如站在悬崖上对峙,不知下一刻某一个会不会将另一个推进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林杝:“七王爷阻止得了这次,能保证下次,下下次也能安然么?”
李束樘对林杝也很光火,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这样不尊敬他。冷嘲道:“本王不知道以后如何,只知道四小姐再不如厕,这内急就该撒在身上了!你脱个裤子,总比尿床有面子些!”
林杝被他如此不含糊的挖苦,刺激得好似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内心一声尖叫,恨不得十指生出尖利的指甲,把李束樘的魂魄撕抓成千千万万条。想要说些什么回击李束樘,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应该怎么开口。
让她一个名门淑女,与一个男子,讨论如厕的问题?
还是伺机下一次能自裁的空隙吧。
不料李束樘这次被林杝激怒,一点不给她余地。左手忽地挣脱柳绵的包扎,把被子一掀,趁林杝还没有回过神时,吐出三个字,“木马子。”然后用尽全力,意念束缚林杝的动作。他倒要看看,脱个裤子还真能把人逼疯了不成?!
却说柳绵,先是被“林杝”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呆呆看着林杝。尔后听到她说的那三个字,脑袋一段时间被浆糊糊住,反应不上来。她家小姐方才,方才说什么?
倒不是柳绵不理解那三个字的意思,不过四小姐向来注意这方面,如厕、洗澡都不让丫鬟伺候。她从前说,自己的身子被别人瞧见,十分不好意思。柳绵和青杏当时也随她,毕竟许多闺阁小姐未出嫁,都是如此保身价。
可现在居然对着她说要木马子?
“小姐……那我给你搬到床榻这边,还是扶你去床后面?”柳绵最后低着头,犹豫地问。
林杝被李束樘抢了说话权,还让他说出那样的话,对李束樘的恨意已然“此恨绵绵无绝期”。可恨李束樘这回发了狠,愣是没给她抢过说话的权利,连身体也被鬼压床一般不能动弹,险有呕血之感。
柳绵等了一会儿,不见林杝回应,怯怯抬头看了她一眼。就看到林杝的脸色不太好,还透露出一份焦急,斟酌了须臾,还是决定扶她去床后专门辟出来的小净房内。当触及林杝的身子,发现她全身无力,不能动作。柳绵年纪小,心思单纯,只当林杝方才刺伤了手,才这般无神。便使出吃奶的力气,将林杝的右胳膊挂在自己肩上,半扶半拖去了床后。
李束樘强行压制林杝,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再无其他余力。任由柳绵动作,反正他的目的达到了。
小净房用上等的红木做成,两扇小木门上刻画了花草,栩栩如生。柳绵用剩余的一只手打开一扇小门,又用一只脚勾开另一扇。里面的空间仅能容下她俩人,正后方端正放着一只如意桶,净房两边,一边放着红枣和皂角,另一边是上等的软纸。
“小姐,小心些。”柳绵小心翼翼把林杝安置在木桶之上,再蹲身解了她的裤腰带,便自觉收手。叮嘱了林杝,转身关上净房的门。
林杝坐在木马子之上,许久。
李束樘:“四小姐当真如此倔强?”
“……”无人回应。
李束樘:“四小姐可听过一句话,叫好死不如赖活着?”
“……”依旧沉默。
李束樘是活人的时候,从没如此耐心劝过一个人,不听他话的人,杀了便是。当下成了活死人,仰仗他人的鼻息过活,倒是脾气变好了些,再道:“四小姐,不知令尊去了郴州,现在是否安然?”
林杝终于有了反应,心中一紧,默问:“你对我爹做了什么?!”
“本王府上有一批死士,专为本王做杀人放火之事,上个月林丞相护送赈灾粮饷去郴州,本王觉得那些粮饷十分诱人,所以派了死士……算算日子,林丞相已经走到天高皇帝远了的地方了吧……”话说到此处,再无多话。
林杝浑身颤抖,银牙狠狠咬紧,有微微的咯吱之响。
“你若再不解决了小事,令尊的大事,就该成丧事了。”李束樘说罢,松开林杝的魂魄。自己心头松下一口气,若再不松开,他也是强弩之末。
林杝右手握拳,骨节泛白。就算林府其他人待她薄凉,但她爹是真心疼爱她和林樱,若见死不救,林杝死也死得不安心,又有何颜面见地下的娘亲?
最后狠下心,哆嗦的右手伸向自己的裤腰带,缓缓往下扒……
不适时地,该死的左手也伸出来,在另一侧帮右手的忙……
【010。合作作对?】
林杝从李束樘口中得到林丞相将要遇险的消息,强忍着心中的屈辱和羞人,解决掉生理问题。取手纸之时,拿了十几次竟是一次也没有成功,一张张上好的软纸,散落在地上,显得凌乱刺眼。这过程中,左手则一直放在左腿上,有规律的打着拍子,一副悠闲看好戏的模样。
“小姐?”柳绵等了半天,没听到里头的动静,有些担心地呼唤。
“进来吧。”林杝虚弱回应。
柳绵立即开门进去,就见林杝脸色惨白,眼神空洞,心中一紧,赶忙过去扶她起来。“小姐真的不用再请大夫来瞅瞅?”
林杝摇头,无力地靠在柳绵身上。
却说此时李束樘已然不用压制林杝,便有了余力,配合着柳绵的步伐,慢慢走动。一边走,一边在心中试图掌握这种半身行立的节奏和力量。
刚刚落座榻上,林杝就迫不及待推开柳绵,吩咐她:“快去找找二公子,让他马上回来,说我有要事与他商量。”
柳绵跟着林杝这么久,从未见过她有过像今日这样的反常,微微的不安。得了命令,“诶!”了一声,飞奔出门。又在心中愤愤:二公子也真是的,送大夫出门,肯定是横出去逍遥快活了!这么晚也不回来,害得她家小姐好等他,这个花花公子太不识好歹!她将那满满的不满化作力量,步履生风。
林杝在榻上靠了一会儿,想想这样光等着就是在浪费她爹的时间,林仲之可能送走苍山就马不停蹄去找高僧仙道之流,柳绵也不一定能这般快将他寻到。所以不能如此坐以待毙,她脑海中又想到一个人,这个人一定能帮忙救人。于是把右手撑在床榻上,右脚踩地,欲努力起身。
“四小姐意欲为何?”李束樘悠悠然问之,情绪里感觉不到一丝焦虑或者急迫,仿佛自己本来就该待在这里,本来就是林杝身体的一部分。
无人回应。
李束樘也不恼,对这个死对头的女儿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她隐忍时,李束樘的魂魄可以感觉到她的,那份有时坚不可摧,有时又极其易碎的坚强,矛盾却共存。
又悠哉说了句:“那本王且看看四小姐如何去救林丞相。”
林杝右拳紧握,只当他是空气。
沉气环视了一下四周,床头靠墙,旁边有半人高的案几,上头搁着些常用的小东西和一盆云松,先前被林杝倒过汤药。小案旁边就是梳妆台,两个地方都可以借力前行。
她立即用右手当桨,往后划,与此同时右脚向后蹬,带动整个身子从床尾挪到了床头。
李束樘冷眼旁观了林杝片刻,看着她的手攀在案几上,使劲想站起来。半起又跌落,许多回。四姑娘始终没有放弃,咬着牙再一次次拼命对抗着麻木的左边。到最后,七王爷“大发慈悲”,主动配合起林杝的动作,估量好对方发力的时间,也默默用力。
于是林杝在下一刻猛地站了起来。
一阵喜上眉梢。
然则,这毕竟是两只灵魂第一次合作共用这个身体,虽然林杝单方面不知情,李束樘发出的力气,没有发得恰到好处,稍微用过了些。林杝站起来不过一瞬,就因为两边力量不平衡,身子向右,腹部撞在案几沿边,又被案几反弹,再次跌坐回床上。
林杝试了这么多次,只当这次是她靠着右半身努力出的成果,心里多了一点欢喜。忍下腹部的疼痛,坚信可以凭自己半身的力量站起来!
万万想不到,李束樘会在暗中帮助她。
如此站起又跌下地尝试了五六次,李束樘终于拿捏好了林杝的力度和速度,使她稳稳站了起来。细汗沁在她额头上,沾着细绒绒的胎毛有些微痒,林杝抬手拭汗,难得露出一片欣慰的笑颜。暂时将如厕之事忘却了去。
既然成功站起来了,就继续下一步计划,望向被屏风遮去一半的那头——书桌。
林杝小时候,林丞相曾经送她去太学与皇子皇女,和一些达官显贵家的孩子一起,跟最好夫子,读最好的书。不想当中发生了些变故,没念多久便辍学回来。于是林丞相就在自己府上辟了个院子当书院,让林家的几个公子小姐都在自己家念书。
林丞相知道她喜欢读书,便特意在闺房西面做了一整面墙的书架,放满各类书册;又用极薄的镂空雕花木板作墙,隔出这方书香天地,两边挂了紫纱装饰,正中间则放着一张红木桌,桌上文房四宝俱全。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精致的金丝鸟笼,笼子里锁着一只苍头燕雀,安静地立在细吊杆上。
屏风为了避免外面的人一开门就见到床上的情形,所以靠床尾。案几和屏风的空隙略大,视线所及,李束樘一下就留意到那只突兀的鸟。苍头燕雀并非珍品,可以说是普通至极,林四小姐却用金丝笼子供养着,好似十分宝贝,不知这只燕雀是何来历。
正疑惑间,突然感觉一股向上的力量,要托得整个身子都向上。他立即回过神,看到林杝的手臂弯曲地撑在案几上,摆出一个跳跃的姿势,吃力地跳起。也是,只有半边身体有感觉的人,要怎么用走路的方式迈出一个步子?必然得学小时候斗鸡时的样子,用一只脚金鸡独立,努力跳动前进。
案几给了林杝莫大的支撑,让其顺利跳到了梳妆台边。梳妆台过去,屋中央放置着四脚红木镶大理石面的圆桌,和四个圆凳子,对着门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巨型的山河图,详细描绘出瑞昭国今日的疆土,各个州和首府,山岭地势和山脉走向。李束樘瞥了一眼,心中感叹此图堪比他书房那副高价求来的地图。
一个女人房间里不挂山水鸟兽,也该是春宫鸳鸯,这个林四小姐屋子里居然挂山河图,能说是林丞相的功劳么?
林杝右手想够梳妆台靠着的墙,可惜差了那么一点点,便又用老办法,再要跳过去点。李束樘却在此时故意膝盖弯曲,往下用力。如此林杝在上下两个力的对撞中,失去了重心,狠狠摔在地上。
“嘶——”林杝倒抽了一口凉气,右手手肘撞在地上,先是一麻,然后剧痛。
暂时用不出力气,就坐在地上,靠着梳妆台的一角休息片刻。她不能被李束樘的行为激怒,还要在心中保持着警惕,尽量不让这个妖孽王爷读到她的心声,使他有可乘之机。
摔倒了总可以再爬起来。
书桌上的燕雀察觉到这边的响动,歪着脑袋看过来,一声不响。
林杝也看着苍头燕雀,眼中的深意渐浓,正蓄势待发要重新站起来,没走多久的柳绵又急匆匆跑回来,推门而入都没来得及看屋内的情景,光闭着眼睛喊:“小姐!不好啦!二公子被人抓起来了!”
【011。谁利用谁?】
“你说什么?”林杝惊呼。
柳绵此时才注意到她家小姐跌坐在地上,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立即跑过去,将林杝扶起来,又急又气地说:“小姐!你这是想干嘛?!身子虚弱就该好好躺着呀,摔着哪里没有?!”
林杝哪里有心思关心自己的身子,右手紧紧抓住柳绵的衣袖,目光灼灼:“你说我二哥怎么了?!”
“方才,方才我正要出府去寻二公子,就看到无忧慌慌张张从府外回来,便将他拦下来,问他家二公子在哪儿。他说,他说二公子下午带着他看了几个附近的道观,正走在回来的路上,忽然被一批黑衣人袭击。公子拼力将他突围出来,让他回来找大夫人救人。”无忧是林仲之的贴身小厮,清秀的半大童子,人很机灵。
黑衣人?谁派的黑衣人?
若是皇帝的人,林仲之犯不着去惊扰大夫人,他与大夫人没有亲近可言。皇帝与林仲之虽然算不上相熟,但看在林丞相的面子,也得给人家留点退路。二哥既然要无忧找大夫人,不该是小皇帝知道了他和她的秘密。
那……
“是你的人?”林杝在心中质问李束樘。
李束樘反问,“你觉得呢?”
林杝只觉得,这声无声的反问里,有些笑意。
“你说你给我一次求救的机会,不为其他,只是想有个机会,让人把你在林府的消息传出去。”四小姐咬牙,恍然大悟。他李束樘是什么人啊,怎么可能干坐着等死,对她说那些假仁假义的话,其实都是为了现在这一刻。
林仲之不过出去一个下午,就被发现了端倪抓了去。应该赞叹一声,七王爷的人,训练得真有速!
“林四小姐,你是我至今见过的,众多女子中,最聪慧的一个!”李束樘不咸不淡表扬了她一句,其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女子心中怒火翻滚,又从心口喷发,瞬间点燃了全身,杀气腾腾。林杝恨不得李束樘立即死无葬身之地,又恨不得把烛台上的火焰,点在自己身上,烧死他也烧死自己。终究是她害了林仲之。
李束樘感觉到林杝的愤怒和恨意,那种灵魂被排斥的感觉尤甚。不过,他当下比之前刚发现这现象时,镇定了许多。因为每当林杝情绪激动,产生这种排斥,也总会有一个虚空中的力量,扯住李束樘的魂魄,使其安然无恙。他便大胆地做出推断,这是那个对他下离魂术的吊脚道士,唯一给他的优待。
“小姐?”柳绵见林杝发呆,担忧地呼唤。她听不见两个魂魄的对话,只当林杝是被消息吓到了。今天她家小姐从醒过来以后,日子就没有太平过。
林杝回过神,对柳绵道:“扶我去书案那儿。”
“小姐?!”
“我给瑞木大哥写封信。”林杝直言不讳。
柳绵便小心翼翼扶着林杝来到书案边,安置妥当林杝,自己则站到对面,低头给她砚磨。
林杝看了一眼那垂在腰际无动的左手,心中那股对李束樘的恨意,使她无所畏惧,若李束樘中途敢捣乱,她就直接拿毛笔扎进左手手掌里。戳不穿,凭她现在盛怒中的力气,也能叫左手麻木半天。林杝有些庆幸,庆幸她拥有的是右半身,写字不成问题。
李束樘却并不想在这时破坏林杝的行动,他通过林杝的眼睛,看着她从书案上抽出一张小笺,并非普通的白黄,而是成浅青色,且纸中掺着丝丝银线,十分精致。李束樘为之一赞,这林四小姐真是个别致的妙人。只见她提笔沾了墨水,娟娟小楷跃然纸上:
瑞木大哥,
见字如晤。今有所托,万万急迫。其一家父郴州之行恐有埋伏,其二仲之遇险,皆七王爷所为。杝深居林府,多有不便,还望瑞木大哥出手相救,感激涕零。
林杝亲笔。
李束樘有些不明白,默默问:“四小姐为何不一开始就向瑞木家求助?瑞木小将军可比你那无能的二哥管用些。”
收笔的姿势一顿,告诉瑞木,我身上附着个男人?从此以后,再无颜面相见?林杝冷笑,“七王爷管的真宽。您自称大丈夫,说一不二。林杝虽小女子,但也信守承诺。反正我既已求助于二哥,便不会再劳烦他人。请王爷放心。”其中的讽刺,冰凉刺骨。不说其他,若我真的在信上将此事说与瑞木俊,敢问七王爷你会安然在这儿等死?
那头沉默,不再自讨没趣。
柳绵看林杝停笔,自觉地走到书桌那头,把金丝鸟笼打开。里面的苍头燕雀极有灵性,自己跳到柳绵的手背上,被送到林杝面前。
林杝先抽开书桌中间的抽屉,里面放着几管空的小竹筒,将小笺卷起来塞进筒中。而那竹筒中间系着个小小环扣,可以推开一头,正好套紧燕雀的脚。设计得十分精妙。李束樘认真观察了一下那环扣的构造,想问林杝这是出自何人之手,又思及这小妞比自己脾气还臭,于是放弃了问题,不如再多看一眼。
“小姐,你说瑞木少爷会救出二公子么?”柳绵把小燕雀递过去,忧心重重。
“一定会有办法的。”林杝把竹筒扣到燕雀脚上,笃定回答,眼神坚定,这话好像是说给柳绵听,又仿佛是说给自己打气用。
燕雀歪着脑袋看林杝,圆圆的黑眼睛纯净可爱,却看不懂人的心情。
从头到尾没有鸣叫一声。
柳绵再次接过燕雀,一路小跑出了房门,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悄悄将小鸟放飞。
李束樘默然将这对主仆的行动看在眼里,心里盘算:看来这林四小姐与瑞木家的大少爷感情颇深,救爹救哥哥的事情亦能托付与他。而那突兀的燕雀,原来是这两人传情的信使,真是训练得十分罕见。
七王爷认真思虑其中的种种关联,于是安分的左半身,让柳绵在拖林杝回床榻的过程里,轻松了许多。
“你让我坐会吧。”林杝有些无奈。
“不行,小姐你必须躺着,瞧你这脸色,跟死人有什么两样!”
“……”
柳绵守了她一夜,接下去几天,林丞相和林仲之两边都没有消息,林杝只得继续忍受李束樘无处不在的压力,忍受女子正常的生理问题,忍受一切的突如其来和匪夷所思。
【012。有去无回?】
林杝为了减少去如厕的次数,一天下来甚少吃东西喝水,且,每日还要提心吊胆地等消息和提防李束樘,没过几天,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
李束樘好心劝她:“四小姐何必这般折磨自己?”
林杝不理睬,依旧按着自己的方式,折磨自己也希望借此折磨李束樘。、
因为她想,若自己浑身无力,相信被李束樘霸占着的左半身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这样就可以让他没有力气无所欲为。
而在越来越多的接触里,林杝渐渐发现,自己身为本尊,较李束樘这个外来入侵者拥有优势,只要是这具身体共用的部分,林杝就能更轻易地感受它们并掌控它们,双眼,嘴巴,呼吸,嗓音,八成的感觉都更听从她的意识,所以如果她够冷静,便能从很多方面压制李束樘。
七王爷劝了两次无果,也就随便了林杝去。他也发现了林杝的优势,一直安分待在她的躯壳里,偶尔还会配合她的动作,比如她要将药倾倒进云松盆中时,给她支撑一下身体;柳绵扶她下地稍微走动活动筋骨时,左脚自己先迈出去……尽管这样,林杝心中的警惕一刻也没敢放松过。李束樘是一只蛰伏的狼,他的悠然只能说明,他的人,或许早就躲在林府的某处,准备伺机而动了。
柳绵没有察觉她家小姐的异常,只是奇怪的问林杝:“小姐,为何你睡觉时要把左手绑在床头?”
林杝支支吾吾,最后搪塞她,“我自有我的道理,你这小丫头怎么那么多问题。”
脸红和心跳这俩样,也是林四小姐的特权。左半身的李束樘,感受着林杝每时每刻的心跳,而通过心跳的快慢,他就能推测出小姐今日心情如何。所以从某个角度上说,李束樘比林杝更知己知彼。
室外已是四月草长莺飞,天气渐渐暖和,林四小姐的闺房门,却始终不见打开。
这日柳绵扶了林杝坐在梳妆台前,乌黑的发丝披散开来,犹如上等的绸缎,柔和光泽,将近垂地。柳绵拿了桃木梳子一下一下给林杝梳着,嘴上闲不住,唠叨起来:“小姐,你这些天瘦了好多,身子可有不舒服?”
“无妨。只是心里惦记着二哥,胃口轻了。外头可有消息?”
当时柳绵从大夫人房里的丫鬟衣香嘴里打听到消息,回来转述给林杝听。
说林仲之被神秘人带走后的当天晚上,大夫人就叫了林丞相的得意门生,京兆尹宋显佩大人去查这伙劫匪的来路。宋大人本就是京城的父母官,在他管辖的行政区,还是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事情,不用大夫人抬出师生情谊,京兆尹恨不得变出一双翅膀来亲自飞出去找人。
而林仲之的小厮无忧作为整个事情唯一的亲历者,被京兆尹单独问了几句话。当他描述完那一群黑衣人算不上明显的特征后,竟从怀里小心翼翼掏出一块木牌,呈给京兆尹。说这东西是他家公子与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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