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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梦帝殇-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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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爱之深,恨之切,所以当真相揭开,她才会如此冰冷决绝地对待自己。
但是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到最后,她连一丝恨的情感都不给自己了?怎么可以爱上那个一
直令他憎厌、嫉妒、实际又深深害怕的男子呢?
那一刻,他发狂到崩溃,有了毒死她的念头。这样对方就永远不可能得到,由始至终,她都
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就好像现在,永远平静地睡下去,在他的怀中……
祁容用目光描绘起奚勍清丽的五官,最后低头深深吻上嫣唇,近乎贪婪,近乎痴狂,又仿佛
用尽全部生命,想去挽留那在怀中毫无反应的人儿,甘愿融进她体内,只求能有一寸之地,莫要
离开……
他狠不下心,终究狠不下心的。
想此,祁容把头埋入奚勍颈处,抖肩轻笑,却含尽嘲讽,含尽悲凉。
他何曾想过,今生自己会为一个女子,沦落到如此痛苦不堪的地步?
祁容保持这个姿势闭上眼,开始静静听着窗边风声,更漏残音,静静等待时间的流淌,在这
金碧辉煌的寝室,却让他感到绝望寒冷的地方等待注定结局。
因为醒与不醒,勍儿最终都会离开他的身边。
心跳剧烈,让祁容身体依稀烫热,好像因两个人的紧密贴触而摩擦出温暖,不知何时开始,
耳边传来另一个由虚弱转为微促的呼吸声,如身置漫漫长梦里,而今终于摆脱无边黑暗,重获黎
明。
感觉奚勍身体微微动了动,祁容立即抬起头,看见她一对黛眉慢慢纠紧,似乎正从浓重困意
中努力挣扎,马上……就要清醒过来。
祁容脸上忽然露出狂喜的神色,欲握紧她的手,却不知想起什么,动作转而停滞半空,一丝
凄哀苦楚划过眼底,反是拉开距离坐回床边,身体掩不住地散发一股最深层的恐惧。
他静静看着奚勍,绝望而无助地等待那个属于自己的结局。
终于,睫毛若蝶翅颤动,奚勍极为费力地睁开眼睛,望着上空好一阵儿,瞳中的焦距才一点
点恢复凝聚,之后察觉旁边有人,将目光转到祁容身上。
本该是一双清暇晶澈的眼,可因长时间昏迷而蒙上些许雾气,犹如覆纱明珠。而祁容从那清
眸里,完全没有看到他所想象中……冰冷、厌恶、悲愤的情绪。
她只是怔怔注视着祁容,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迷惘,许久,才声音虚弱无力地问——
“你是……”
话到一半,她突然从对方眼底看到什么,有些惊愕,竟忍不住伸手朝那眼角轻轻抚去。
☆、抹煞
奚勍感觉自己被缠绕进一场浑浑沌沌的噩梦里,记不清究竟梦到什么,当费劲千辛万苦地挣
脱出来,身体就如遭抽筋剥骨般疼痛。
她睁开眼;视线带来一种灼烧后的晕眩;直至罗帐上精美的龙凤图案开始清晰入目;才发现旁
边还有一个人影。
奚勍侧过头,流光绚彩的玄金龙袍像华丽夜幕映照眼中,而那人冰雅的脸容在纱帐轻轻开合
之间,恍若水烟幻笼的白清香雪,纤尘不染地飘于世间,不过一眼,便吸定住她的心魂。
会是在天上吗?否则;怎么能看到这样美丽的人呢?
奚勍懵懵怔怔注视着面前人,那一刻,她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只不过与之前不同,是个与他
一样美好而虚幻的梦境。而那高贵如夜的玄色铺落在他身上,却莫名透溢出令人伤醉的忧郁深沉
。
“你是……”
许久,奚勍开口想要询问,却发现对方眸底残存着一层浅浅薄光,好像凝缀在月盘上的霜露
,随时都要流淌下来……
奚勍的思绪一下被那动润晶莹吸引,似乎真的怕它会流滑而出,竟不由自主地伸手轻轻抚去
。
但指尖才触上眼角旁的肌肤;她忽然感觉对方的身体瞬间僵硬;仿佛有深海般的寒冷浸入他体
内,连同颤栗都一起冻结掉。
接着奚勍对上他的目光,其中好似绽放出惊魄光华,而尽处一点,更隐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
摄心震撼,像晶石碎光在一点点扩散眼中。
那是颤乱,慌骇、茫然、不敢置信;以及极度的震惊失措,各种情绪充斥在他绝美容颜上;忽
然造成漂过似的苍白。
为什么一个人,会露出如此多而复杂的表情?
想此;头脑疼痛如裂,奚勍迅速用手按住额头,诧异自己的脑海里现在竟是一片空白,什么
都记不起。
那种像白纸般彻底的空白,让她越是回想越感到惊恐与不安,身体慢慢蜷紧在一起,在即将
陷入迷茫的恐惧里时,她捂住头的双手却被对方轻轻拉开,那张清雅面容重新出现在眼前。
他没有说话,只是一瞬不瞬,用一种复杂不清的眼神看着她。
奚勍忍不住开口:“你是谁……这是哪里?还有我……是谁……”
听到最后一问,浮现在他脸上的某种恐慌开始褪去,眸底掀起一丝了然,一丝隐痛,缓缓垂
落长睫,那已绝望到疲惫的神情,让他看去随时都可睡逝人间。
“你不记得了……竟是不记得了……”
祁容低声呢喃,似乎在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个事实,冰凉渗骨的双手倏然握紧,凄嘲而笑。
他再次抬起眼帘,痛苦与矛盾的光绪在不停交织动漾,仿佛做着某种艰难决定,最后目光化
为白雪梨花所散发的幽香,轻柔弥漫在奚勍周旁。
当沉默在彼此之间徘徊数刻,祁容终于启开唇,优美的声线里却隐隐含有一股说不出的颤微
涩痛——
“你叫……靳沐娴。”
听到这个陌生名字,奚勍表情懵怔地念:“靳沐娴……”
“嗯……”祁容点头,随即盯紧奚勍的目光忽如绚美烟火,近乎妖异地燃烧,已决定将今后
的一字一句,都深深烙进她心魂最深处,“你是……娴儿……”
奚勍从墨眸中静静看着自己的影像:“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祁容答道:“是倾鸾宫,而你,是这里的主人。”
“倾鸾宫,主人……”奚勍一脸不明,但思绪并没在这个问题上停留太久,反而显出几许怯
怕与好奇,压低声问,“那你,又是谁……”
望向她满是疑惑的面容,祁容眼底有丝伤痛一闪而逝,细密的睫毛整齐颤抖,一时之间,竟
不知该如何开口。
见对方不答,奚勍有些着急地想要再问,可因喉咙太过干涩,低头猛地咳起来。
“勍……”祁容刚吐出一个字,却惊觉止住。
下一刻心头变得凌乱如麻,祁容忽然起身,冲外喊道:“来人!”
一直守候在外的侍婢们迅速进来,瞧见奚勍醒了,全都喜出望外。
而眼前一下子涌现这么多人,奚勍感到惊慌,尽管她们的目光里都充满关忧与喜悦,却又陌
生得害怕。
她像一只受惊小鸟,很快将视线投向祁容身上,那个刚才离自己最近的人身上,无助而焦急
地望去。
这让祁容的身体几乎承受不住地剧烈一震,然而想到发生的一切,思绪混乱的他没有走近,
下完命令渐渐往人影后方退去,最后偏过头,隔断了奚勍的视线。
*********
“回皇上,娘娘现在脉象平和,只是气血不足,身子虚弱,接下来只要好好进补调养,就没
有大碍了。”
替奚勍诊断完,王太医就速来祁容跟前禀告,话音背后,不可察觉地松口气。
祁容点点头,可神色却复杂难辨,抬眼看他,“但是醒来之后……却什么都不记得……”
王太医一愣,忙答道:“娘娘这次不幸小产,应是悲伤过度,身受刺激所致,需要一段时间
静心休养,但记忆何时能够恢复……这点卑职也无法确定。”
提到恢复,祁容藏于深处的心弦微一挑动,矛盾的情绪纠缠眼底,最后挥了挥手,命他退下
。
祁容身斜向案几,单手抚额,闭目沉绪之际,却听桂顺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皇上……关
于姚嫔那件事……”
祁容闻言猛一睁眼,阴森的眸色吓得桂顺打个激灵,但此事也不敢拖延不禀,小声道:“那
名叫小翠的宫女已经招供,是受姚嫔指使,谋害了皇后娘娘以及皇嗣。”
祁容目光莫测,闪烁着寒泽,片刻道:“先暂时押在怡凝宫。”
“是。”桂顺领命后见他手势,匆匆退下。
祁容坐在自己的寝殿内,想到奚勍此时已经睡下,方才阴冷的神色才从脸上转为柔和,他看
向一侧金黄色的鲛绡纱帐,心情正如这般,时而沉落,时而飘扬。
原本他以为一切都即将结束,却万万没有想到,奚勍醒来后竟然什么都记不得,连同对他的
爱恨、连同与他经历过的一切都忘记了。
一开始祁容有些疑俱,生怕那所爱的灵魂会在不觉中消失,可得知她连自己本身的名字都记
不起时,祁容才彻底放下心来,随即涌遍全身上下的,是一股连他自己都无法接受的欣喜与激狂
,即使刚刚承受失去骨肉的伤痛,但那股感觉仍如暴雨狂飚般席卷了自己。
因为勍儿,还在他的身边。
让祁容几乎以为,这是在自己一场病态的梦中。牵扯的关系断开,她的情感已经回到空白原
点,而自己,依旧如昔。
难道这是老天,给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吗?
去弥补曾经的过错,去挽回失去的情感,让他重新映入对方眼中,彼此,有了新的开始。
想此,祁容内心难掩激动,浑身都在不可遏止地颤抖,那种喜极,让一夜未眠的脸上焕发出
无法言喻的美丽光辉,仿佛炫目钻石恒出于世,凝聚起所有的璨华。
********
第二日祁容来到倾鸾宫,得知奚勍一个时辰前刚醒。不过才进来,就见弄秋满脸愁急的模样
。
“陛下,娘娘嫌药苦,奴婢怎么劝都不肯服用。”
如今奚勍身子虚,连床都下不了,为此太医开出补身的药方,更需按时服用,可偏偏奚勍就
是不肯喝,让弄秋束手无策,这会儿刚换妆儿接手,而她站在外面着急。
勍儿,怕喝药?
祁容表情怔住一下,记忆里,奚勍并没有在自己面前表现过太多的柔弱,此时听弄秋一说,
竟有些想象不出。
他很快走进内室,就见临近床塌旁的金桌上放着玉碗汤药,妆儿正弯身在床边温声地哄劝,
刚好挡住床上人影,隐隐约约,让祁容只瞧见由锦衾隆起的高高小山。
妆儿发现祁容来,惊愕下正要出声,却被对方一个手势阻止下来,悄然退出。
随即祁容就见奚勍把自己全身都蒙进锦衾里,唯一露出的头埋在枕头上,面冲床内,像正坚
决抗拒着什么。
如此情景,让祁容单手捂唇,再次怔愣了好一阵儿,微诧的目光才逐渐掀起淡淡的怜爱与疼
惜,使原本那颗被伤得支离破碎的心,都变得温暖柔动起来。
“娴……儿,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开口时,对那个字音仍不习惯,祁容声音稍顿,靠近床边。
因周围人一直称奚勍为‘娘娘’,所以当她第二次听见有人这样叫起自己,心头不由控制地
猛跳一下,迅速掀被直起身。
此时奚勍穿着白缎单衣,脸色看去仍然苍白不失清美,凝润的肌肤在衣襟口处若隐若现,泛
透璃白流月之泽。
但祁容的注意力,现在全集中在被她搞得蓬乱如蒿草的乌发上,再加那一双朝自己睁得大大
的纯澈眼瞳,竟甚是可爱惹怜的模样。
祁容低垂长睫,立即遮住眸中万般宠爱的笑意,伸出纤长晶莹的手指朝她头上触去。
奚勍一惊,虽记得他是昨日那名男子,可现在突然接近自己有些紧张不安,绷着身子往后微
微仰去,当手指触上头发的刹那,她猛闭下眼睛,之后感觉发丝由上一根根垂散下来,才又睁开
,最后任祁容细心整理着被她自己弄乱的头发。
“娴儿,怎么不喝药呢?”
祁容将最后一根散发拨回肩后,温柔的声音亦如那眼波中的柔情,叫人不饮自醉。
奚勍先是怔怔看着他的面容半晌,才突然吐字:“苦!”
“苦就不喝了吗?”祁容微笑地问。
“不喝!”奚勍狠劲摇头。之前她醒来就被弄秋哄着吃药,结果才尝一口,苦涩的味道几乎
要让她掉下眼泪,最后坚决不再喝。
“良药苦口,娴儿不喝药的话,身子怎么能早些康复呢?”
祁容边说边端起玉碗,刚舀起一勺,就见奚勍睁大恐惧的眼睛,两手立即将嘴死死捂住。
祁容见她这般抗拒,心头既是不忍既是酸涩,曾几何时,她会在自己面前害怕地喝一碗药汤
,即使依旧是那双熟悉的清眸,但看向自己时已再不像寒星般刺人眼目,只是怀着胆怯与敏感,
宛若初生婴儿,让人更想捧在手心里爱护。
祁容随之想起什么,迅速命妆儿去准备些糖饼糕点。
当一盘精美色彩诱人的糖点呈现在眼前,奚勍脸上的阴云顿时散去,双目绽放晶莹光彩。
她很快伸出一只手,可中途却瞅下祁容神色,似乎怕他不同意一般。
祁容眼波柔溺,撩袖亲手拈一块水晶糖递到她唇边,点点头。
奚勍眉梢高扬,马上张开口吃下去,感受着一丝香甜融化流窜进心田,整张面容都为此增添
出甜美的光晕。
“娴儿,好吃吗?”祁容轻轻问。
“好吃!”奚勍盯向他刚才拿起糖果的手,显然还想要。
而那只手果然又动起来,但方向却是药碗,散发着浓郁味道,直呛得奚勍屏住呼吸。
“那娴儿先把药喝了,然后再慢慢吃这些糖饼好吗?”
记得以前奚勍喂自己喝药,也是担心药太苦,总会提前准备几颗糖果让他之后服用。
听对方这么一说,奚勍脸上的光彩一下消弭无踪,看眼银盘,又看眼药碗,显然处在一阵矛
盾挣扎中,但或许是药的苦味让她恐惧更甚,最终摇了摇头。
祁容精雅的双眉微颦,眉目间的温柔也隐去不少,令奚勍看后心头忽然一慌,那种感觉竟觉
比喝下浓药还要苦,心里没由来地委屈,整个人又钻进被子里。
她不明白,自己的身体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一定要喝药呢?
周围很快恢复明亮,上方的锦衾被对方掀开,随即身体落入充满一个清雅熏香的怀抱中,奚
勍只觉这个怀抱十分温暖,抬起眼,正对上那双柔情似水的墨色瞳眸。
祁容侧坐床边轻轻搂着她,声音有些无奈:“既然娴儿不愿喝,那就不喝了……”
奚勍听完眼角一翘,显得欢喜。
祁容低头与她注视,目光犹如旖旎月光环洒在周身,迷炫升华,奚勍看得出神之际,那如玉
薄唇忽然浅扬:“但若不喝……今后哪里也不准去,只能躺在床上。”
看到奚勍惊愣的表情,他墨眸微微半合,带着威吓似笑非笑:“什么时候肯喝药,什么时候
才能下床走动,而且下次的药会更苦,比现在要苦上十倍!”
奚勍刹时小脸惨白,目中波光伴随身体一起跟着颤抖。
祁容腾出一只手,重新拿起玉碗,用垂下的眼神询问她,要选择哪种?
想到日后不能走动,还有那更加苦味的药,奚勍似乎在心中衡量一会儿,才不情愿地直起身
,并用眼角扫下盘子里的糖饼。
祁容自然明意,只道:“喝完再吃。”
最后药汁终于被祁容一点点喂入奚勍口中,而看到她一脸苦青的样子,祁容赶紧拈了糖给她
吃,内心怜惜不已,直想紧紧拥着眼前人再不放手,但这种情绪最终还是被极力抑制住。
因为他知道,从现在起彼此要重新开始,而她不再是奚勍,是要以靳沐娴的身份生活下去,
抹煞掉曾经的一切,留在,他的身边。
奚勍喝完药躺在床上,看着祁容嘴角浮现的温柔笑意,仿佛画卷中最醉人的一笔美韵,不知
不觉有些沉溺其中,竟也跟着笑起来,之后想要去问什么,但困意逐渐朦胧了意识,玉手被他握
在掌心里,迷迷糊糊睡下。
☆、残忍
这一觉奚勍睡得极是安稳,但睁开眼后,已经不见对方的身影,她心里有些失落,但这种情
绪很快就被弄秋端来的莲子羹改变了。
因为不是刺鼻苦药;这回奚勍十分配合的喝完,尔后想起那一盘糖饼糕点,冲弄秋道:“糖
!”
弄秋面露为难:“娘娘;皇上吩咐过;不准娘娘平日吃太多甜物;只能服完药食用。”
想到今后要先喝药才能尝到好吃的糖点,奚勍扬在嘴角的弧度降成平线。
弄秋看在眼里;面对奚勍失忆后的改变,让她一开始很不适应,总会时不时想起那位倚立窗
前,冷月高华的女子。可望向现在那纯如水晶般毫无忧虑的眼神,弄秋又感到一阵轻松,因为曾
经寒冽目光的背后,仿佛藏有太多诉不尽的悲伤,如今,却是将一切都放下了。
“娘娘别不开心;皇上这么做也是为您的身体着想啊。”弄秋劝道。
“皇上……”奚勍想了想,突然反应过来,“是他!来的那个人,是皇上!”得知对方身份
,她瞳眸一时兴奋得亮如雪花。
“嗯。”弄秋点头,对方灿若春光的笑容,令心头顿生愉悦;“皇上尚未登基前,娘娘就与
皇上早结连理;现在娘娘贵为中宫之首,与皇上更是琴瑟相调;恩爱和睦呢。”
这句话注入奚勍大脑,使她表情猛然怔住。
夫妻……原来她与那个人,是夫妻。
回想躺在他温暖的怀中,被那柔情缱绻的眼神所注视,奚勍低下头,白皙的颊旁竟微微发烫
,不知不觉升起两朵羞红。
“娘娘?”弄秋瞧她不语,从旁轻唤。
“那为什么喝药!”现在奚勍对喝药有着莫大恐惧,总会揪住这个问题不放。
弄秋微愣,神色转而忧伤:“娘娘之前……因为一次意外小产,所以才需要静心调养。”
奚勍目光一晃,傻了似的看她。
弄秋立即安抚道:“不过请娘娘放心,太医已经说了,只要娘娘养好身子,以后还可以为皇
上多添子嗣的。”
奚勍听完没吭一声,也不知听懂没有,只是用手捂住小腹,低头认真看着。
之后屋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祁容驾临倾鸾宫,弄秋赶紧和其他宫女出外迎驾。
等祁容进来,奚勍仍保持原先那个姿势,一头青丝流水般从两侧披散,虽看不清神色,但那
情景,却像极了曾经。
他目光落向奚勍手捂的地方,身子顿时一颤,忽然恐慌到不敢呼吸,慢慢朝前走去。
当临近床边,他手指颤颤抖抖拨开奚勍一侧的发丝,对方才抬起头。
奚勍眸中正含泪珠,看到祁容雪白绝伦的面庞,先怔了怔,紧接一抽泣,眼泪就齐唰唰滑落
下来。
“没有了……孩子,没有了……”她黛眉蹙凝忧,梨花带雨之下,面容也宛若泪珠般晶莹,
娇柔生怜。
她伸手揪住祁容的袖角,似乎怕他生气一般,脸上闪动着焦急与无助,就好像不小心弄丢什
么宝贵的东西。
那种失去至亲骨肉的痛楚并没有出现在奚勍脸上,反而清晰浮于祁容眼中,他坐在床边,将
哭泣的奚勍轻轻搂在怀里。
“娴儿,不哭了……”
奚勍原本浑身瑟缩,可听到他如夜一样低柔迷离的嗓音,身心受染,慢慢变得安静。
“不生气!”随即奚勍把脸埋进温暖的臂弯里,闷声吐字。
祁容很快明白她的意思,却是笑得有些苦涩、哀伤:“没有生气……失去孩子不要紧,只要
,娴儿在身边就好了。”
奚勍快速把头抬起来,睫毛上还黏挂着灵秀晶巧的珠泪,轻悬不肯掉落。
祁容以指尖拭去,不由想起奚勍当时,究竟怀着怎样绝望的心情,会导致失去一切记忆?又
或许真的太累太痛苦,所以选择封闭忘记,认为这样,才是最好的吧?
“瞧瞧,哭的眼睛都肿了。”祁容取出绢帕替她轻轻擦拭起泪痕,帕上飘出的香气氤氲在彼
此之间,温馨暖人。
而每触碰一下脸颊,奚勍就会眨下眼睛,等到面容恢复干净剔透,她对上那双充满关怀的瞳
眸,忽然抿唇叫了声:“皇上!”
祁容听完一愕,随即皱起眉头。
奚勍发现那一丝不悦,下一声不由自主地放低下来:“皇上……”
见她变得胆怕,祁容语调低柔地问:“谁教你这么叫的?”
“弄秋!”这两日都是她跟妆儿伺候在身边,所以奚勍记得她们的名字,尔后又补充句,“
都这么叫!”
祁容笑了笑,抚摸起眼前人的头发:“她们是她们,娴儿是娴儿啊。”
“以后娴儿在朕面前……”祁容与她瞩目,温柔含笑的面容犹如染上层淡淡融光,流露出千
丝春雨般的细腻柔情,开口道,“就叫朕‘容’好了。”
“容……”奚勍喃喃念着,却是用心记下,看到他眉宇间的笑意,毫不犹豫地叫道,“容!
容!”
祁容听奚勍一遍遍叫着,眉毛扬得很高,笑痕从嘴角扩散到整个冰美贵气的脸庞,心底涌现
一股从未有过的温软幸福。
奚勍只觉那笑容宛若清泉破冰,春华绽放,耀得人目眩神迷,为此更是叫得不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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