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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舞-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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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小叔公你……”
兰王摆手,“别提这档事,我不爱理。听说你府里腊梅不错?带我瞧瞧去。”
邯翊眼波一闪,微笑说:“好。”
便引兰王进了花园。
站在一大株淡香漂浮的腊梅树下,兰王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他仰着脸,望着枝头娇黄的花朵,眼神飘忽不定,仿佛想着心事。
邯翊便也不说话。
好半天,听见兰王问:“在想什么?”
邯翊说:“我在想,小叔公今天来,是要跟我说什么话?”
兰王忍不住笑了,“答得好!”
他转过脸来看着邯翊,好像心中有无限感慨似的,良久,忽然重重地吁了口气,“你的聪明,可真是像你老子。有时候,我觉得说你们两个不是亲父子,都不信。”
邯翊心中一动,低头不语。
“我是有话要跟你说。这些年我在你老子眼皮底下,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何况是在你府中,掉根针你老子都会知道的地方。可是这话,我还是得来跟你说。”
兰王的语气异常阴沉,“从子晟踏进帝都的那天起,我就一直看着他。他的为人,我就算不是知道十分,也有八分。这些年他待你,确实如待亲生,可是邯翊,你要记着,他待你再好,有些事你还是碰不得。”
邯翊惶惑地问:“我做了什么?”
兰王看看他,似乎是想笑,然而笑声虎头蛇尾地消散在一声叹息当中。“所以我非得来跟你说这话。”他说,“我不说,只怕没有别人能说。文乌那小子,不知到底是存心,还是误打误撞。他把你逼到了刀刃上,你知道么?”
邯翊一惊,“我不明白。”
“我只告诉你一句话。你不能动嵇远清,谁都能动他,唯独你,绝对不能动他。”
“为什么?”
“你真不知道嵇远清的来历?”
邯翊想了想,说:“他不是鹿州嵇家的么?”
兰王说:“错也不能算错,他跟鹿州嵇家,是亲戚。只是他家原在东府,还是先储在的那次东乱,他家就倒了。可是没过多少年,他又发迹,你知道是为什么?”
邯翊摇了摇头。
兰王却又不说话了。过了会,他伸手按了按邯翊的肩,“你去看看他的履历,就明白了。”
官员的履历,吏部都有存档。送走兰王,邯翊便命人取了来。
从后往前,一页一页翻看,直看到最先的一页,写着:“四十二年,任江州鲁安郡守。”
仿佛屋里的火盆同时熄灭了,寒意袭来,身子一点一点地冻住。连思绪也像是同时僵了,只是呆呆地站着。
手慢慢地垂下,指尖的那页履历,悄无声息地飘落。
那年大概是七岁,和栗王家的孙子吵嘴。
堂兄说:“你神气什么?你又不是你爹的亲儿子!”
邯翊瞪着他的堂兄,一瞬时栗王的孙子或许以为他是惊住了,然而不过是下一瞬间,邯翊便扑到比他高出半个头的堂兄身上,不顾一切地拳打脚踢。
大约是事起仓猝,栗王的孙子给吓呆了,周围的侍从们也吓呆了,毫无反应地看着他被痛殴。直到邯翊抓着他的头发往地上撞,他惊惶失措地哭喊起来,宫人们才一拥而上,分开了两个孩子。
事后白帝追问缘由,没有人敢说出实话。
那件事,就当成两个孩子的胡闹,不了了之。
可是七岁的孩子,已经懂很多事。那句话他一直记在心里,他偷偷地问过乳娘,乳娘当然不敢说。可是她越是闪烁其辞,他越明白,那句话是真的。
那时起,他觉得好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虞妃进府的时候,带来一个孩子,叫小禩,听说是拣来的,跟他差不多大。白帝要他跟小禩一块玩,他总不大乐意,觉得他是个野孩子。这时他却觉得,自己也一样。
他很留意周围人的只言片语。虽然都瞒着他,但是只要有心,没出几年,他也就明白了多半。
他的生母,原是青王府的丫鬟。青王被贬到江州鲁安,他娘一直跟着。患难之情,也就顾不上什么身份悬殊,他的生父世子阖垣,便娶了她。那是四十二年初的事情。
不到半年,他祖父和他生父,就双双暴亡了。
据说,是食了坏掉的鱼。
算起来,那时他娘怀他,不过五个月。料理丧事的时候,他娘不见了。都道她是卷财跑了,哪知过了一年多,她到了帝都。
天晓得她这一路如何行来,到帝都的时候,已经病入膏肓,只是憋着一口气,要说最后几句话。
“圣上,幼儿无罪。他爷爷和他父亲,有再大的过错,毕竟与他无关。求圣上看在他过世的曾祖母分上,看在他也是天家一脉骨血的分上,保他一条生路。”
他的曾祖母,是天帝元后。青王父子一死,天后只剩下这一脉骨血。
天帝动容,当即应允:“你放心,只要有我在,绝无人敢亏待他!”
他娘强撑到此刻,就为了这一句承诺,因此话一入耳,身子摇晃两下,倒在了地上。天帝命人医治,但是太迟了,勉强拖延数日,就咽了气。
事关天家血统,便借助神器,滴血认亲。确认下来,果然是皇族之子。
然而天帝年迈,这个小小孤儿,该交给谁抚养?
结果,一年多以前遇刺,刚刚伤愈回到帝都的白帝,以自己新丧一子为由,奏请收养这个孩子。
天帝准奏。
白帝待他,有如亲生,那是人人都看在眼里的。
所以他将信将疑。
直到有回,他偷偷去查了内廷司的存档,才知道传闻果然是真的。也就是那年,白帝命他离开帝都,去了东府。
现在想来,若不是虞妃的临终遗言,和瑶英一病,他也许一世不会再回帝都。
偶尔,他会想,为何他娘颠沛流离几千里,非要将他交给天帝才放心?他娘怕的是谁?他的祖父和生父,又如何在一日之内,双双暴死?
这些念头一冒出来,立刻就给压了下去。
他不敢想,也不愿想。
可是不敢也好,不愿也好,该来的还是会来。
帝懋四十二年,江州鲁安郡守是嵇远清。这句话如影随形地在他耳边,不断轰响,挥也挥不去。
他喝酒了。
他知道不该喝,他怕喝醉了,会憋不住把什么话都说出来。可是他心里像窝着一把火,滚烫滚烫地,煎熬着他,好像整个人都疼得要缩成一团。
他用酒浇那把火,可是火越烧越旺。
他想哭、想喊,只是最后的一丝理智克制着他。
渐渐模糊的意识中,有一只手伸过来,夺走了他手里的酒壶。他抬起头,看见妻子秀菱,略带忧虑的眼睛。
他想夺回酒壶,可是他的手也不大听使唤了。
他恼起来,索性一把抱住了秀菱的人。
秀菱挣扎着,似乎想要推他。
他一边撕扯她的衣服,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你去告诉他好了,你告诉我这些年如何亏待了你。他挑了你不就是因为你听他话?你听话所以你帮着他来盯着我的,对不对?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秀菱好像说了些什么,可是他什么也没听清。他顾自不停地说着,似乎要把心里那团火,全都发泄出去……
醒来是夜半。
月光映着雪光,他看见床角,缩成一团的秀菱。
她满脸的泪痕,可是她已经不在哭了,只是静静地望着他。她眼里的悲伤,让他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
然后,他想起之前的一切,脸色变得像月色一样苍白。
“秀菱,我……”
他想说点什么,被秀菱轻声打断了。
“方才的事,我绝不会告诉王爷的,公子的话,也没有第三个人听到,公子可以放心。”
他看见她眼里泪光一闪,然后又干涸了,便不由叹了口气。
两人相对无言地坐了好久,邯翊只觉得心里空荡荡地,末了,他只低声说了句:“谢谢你。”
次日上朝的邯翊,平静如常。
散朝之后,容华宫的一个内侍,跑来叫住了他,说大公主有事找他商量。
瑶英不知昨日种种,见了他,依然有说有笑,讲了好些琐事。
邯翊打断她:“到底有什么事啊?”
瑶英这才说明原委。还是颜珠的那件事,前日白帝又提起,这回避不过去了,瑶英只得找他。
“你答应过我的。这回你替我办了,改天我好好谢你!”
邯翊无奈地苦笑,“我也不用你谢,只要你往后别再替我惹这些事来。”
“咦?这是什么话?”瑶英强词夺理,“你做儿子的,请父王过府玩一天,怎么能叫惹事呢?”
邯翊瞪她一眼,不理她了。
回到府中,同秀菱商量。不过隔夜,见面不免尴尬。
秀菱低了头说:“只要有半个月筹措,总能办得下来。”
邯翊也觉得窘迫,匆匆忙忙地说声:“那你先预备起来。”便找个托词去了。
过两日进宫奏请,白帝一听就笑了:“瑶英到底是把你扰出来了。”沉吟片刻,又问:“你现在不比从前了,为这点小事,忙得过来么?”
那样慈爱温和的语气,是装也装不来的。
猝不及防地,邯翊心头一热,百感交集,几乎失去从容。定了定神,才说:“父王放心,儿臣还不至于忙得连尽一天孝心的时间都没有。”
“那好吧。”
日子定在了腊月中,赶着年前,正好与节下的事情一起操办。
秀菱领着阖府上下,大忙起来。好在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当初邯翊分府三月,就曾接驾,算是轻车熟路。
即便如此,隔几日再见,邯翊便吃了一惊,“你怎么瘦得这样厉害?”
秀菱温婉地一笑,“没有什么,只是这几天累了些。等忙过这一段,自然就好了。”
邯翊便叮咛几句“累了就多歇息”之类的话,去了。
秀菱呆呆地坐了一会,刚要起身,便觉头晕目眩,一下跌坐回去。唬得几个丫鬟一拥而上,端水的端水,取药的取药,就在这一阵忙乱当中,她恢复了常态。
“把前一阵托潘太医开的安神丸拿一封来我吃。”一面警告地看着几个侍女:“别告诉大公子!”
陪嫁丫鬟如意,相当不甘心地问:“为什么?”
秀菱不答,良久,平静地笑一笑,从丫鬟手里接过药服了,然后依旧起身,去安排事宜。
等到了日子,白帝车驾从天宫,迤逦而出。特意从简的仪仗,仍是不见首尾,走了近一个时辰,才到大公子府。
接驾完,略叙一叙家常,传过午膳,白帝向邯翊笑说:“开演吧。”
邯翊退到后堂,见颜珠正望着台前出神,便说:“不要紧的,拿出你平常的本事就行。”
颜珠恍若未闻,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堂上。
她站在侧门,看不见白帝,但她知道他在那里。十多年前,就是这个人一纸诏书,自己一个千金小姐就沦入了青楼。本以为早就忘怀的往事陡然清晰,耳边尽是裂弦瓷碎、吆喝喧哗、叫喊哭嚎的回响,几乎就想扔出一句“我不伺候他”!
然而瞬时,她又清醒了。
勉力定下心神,她说:“公子放心,我明白。”
孙五捧着曲册匆匆进来,劈头就道:“点下来了,是‘扫花’、‘春晓’两支,颜大娘,你快预备。”
平日极熟的曲子,其实不用准备。等到得堂上,抚琴引吭,唱得珠圆玉润,果然是四座皆惊。
邯翊站着听了一会,正打算回堂上去,不经意间有个小丫鬟的身影,晃过眼前。
“你等等。”他叫住她。
小丫鬟似乎吃了一惊,身子颤了颤,低头站住了。
邯翊走过去,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凝神看着。良久,问:“你是我府里的丫鬟?”
小丫鬟摇摇头。
“那你是哪府的?”
小丫鬟脸色发白,像是紧张得话也不会说了。
“她跟我来的。”冷不丁地,身后有人插话。回头一看,是领了赏下来的颜珠。
邯翊问:“我怎么不记得你有这么个丫鬟?”
颜珠说:“是前几天才买的。她家里出了事,急等着钱用,我看她可怜,所以……”想想又说:“她还不十分懂规矩,公子多包涵。”
邯翊不言语,一直盯着那小丫鬟看。忽然一笑,说:“原来,你还藏着这样的宝贝。”
颜珠愣了愣,正想说什么,孙五又赶着过来说:“大公主加了一支‘踏雪’,颜大娘快上去吧。”
邯翊微微颔首,“你先去吧,有话日后再说。”
直唱到天色将晚,白帝启驾回宫。
瑶英拖在后面,跟邯翊说悄悄话:“你赶紧让颜大娘搬家吧。”
“为什么?”
“你没看见景暄他们几个,方才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么?”
景暄是朱王的孙子。
邯翊笑了笑,“我倒没留心。”
瑶英好像有心事,没有接口。走了一段,眼看快到府门,邯翊得赶上前了,却又说:“等等,我还有话要告诉你。”
邯翊转回身来,看着她。
“这话……”瑶英很犹豫,“本不该我说。”
如此吞吞吐吐,邯翊留心了。
他凝神看她,“瑶英,你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
“不、不是,不是我的事。”
邯翊苦笑,“那,不是要紧话等我过两天进宫听你说?”
瑶英不置可否地沉默着。
邯翊焦急地望一望前面已在跪送的官员,几乎就想甩手而去的当儿,瑶英终于低声地、一字一字地说了出来。
“凤秀宫的那位,有孕了。”
第九章
萧仲宣推开窗子,风卷着零星的雪霰扑了进来。
他伸出仅有的一只手,雪片落在手心里,有种冰凉的真实感觉。
“哈啾!”
文乌在他背后,响亮地打了个喷嚏。
萧仲宣微微一笑,带上窗子。
从最后的缝隙,他瞥见院中大公子邯翊的身影,深青的袍服如天色般阴沉。
他们回到帝都十天了。去时默默无闻,归来时朝野瞩目。重案在身,由理法司收押。与寻常囚犯不同,跟文乌两人合住一个小院子,一切都打理得舒舒服服。
他当然知道是谁安排了这一切,可是那个人却一直没有露面。
回想起大公子以往略为浮躁的行事,萧仲宣不由讶异,是什么让他变得沉得住气?
邯翊走进屋,雪片挂在他的眉头发稍,瞬间便化成了细小晶莹的水珠。他的目光在萧仲宣脸上盘桓片刻,又慢慢地移到他空荡荡的右边衣袖上。
他慢慢地吸了口气,“先生受苦了。”
萧仲宣笑答:“本来该丢一颗头,如今只少半条胳膊,算起来只赚不赔。”
邯翊默然片刻,“先生放心,这条胳膊不会白丢。”
“既然已经丢了,”萧仲宣的声音里透着一种奇异的豁达,仿佛超然物外,“白丢还是不白丢,对萧某来说,都是一回事。倒是——”
他看看文乌。
文乌起身,到里屋取了一只匣子出来,默不作声地往邯翊面前一推,转身往外走。
邯翊不解,“你到那里去?”
文乌说:“你跟老萧谈,我不听,你就当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个东西。”说完,真的开门出去了。
萧仲宣望着文乌离去的身影,半晌,若有所思。
邯翊问:“先生在想什么?”
“在想鹿州的事情。”
邯翊眼波一闪,低声问:“萧先生,为何出此惊人之举,去抄嵇远清的家?”
萧仲宣反问:“公子以为,是我的主意?”
一丝愕然从邯翊掠过,随即隐没。
当初是白帝这么推断,他便也这么以为了。此刻细想,当时萧仲宣已然身受重伤,怎可能再替人出谋划策?
他不语。隔着炭火,他的面容显得飘忽不定。
萧仲宣看见他眼底深藏的复杂神情,仿佛掩藏着极深的心事。他想起不久之前,在他未离开帝都的时候,也曾在大公子眼里看到过同样的神情,但那时,这种神情还像雪花一般飘摇,此刻却像是生了根。他很想知道那是什么,但邯翊不说,他便也不问。
良久,邯翊收回心神,看着匣子,“这是什么?”
“是信,公子要不要看看?”
邯翊打开匣子,随手取了最上面的一封。信笺很旧,看起来像是十年之前的。信没有署名,但字迹很熟悉,那是匡郢的手书。
“……若所谋事果,帝自可为摄政。如其不谐,亦须据鹿、端及东土半壁,复东府之旧,则其如我何?”
他的眉角不易觉察地跳动了一下,然后将信放回去,淡淡地问:“为何给我看这个?”
“这里面还有些别的事,如果拿出几封,估计就可以端掉几个人。”
邯翊无声地透出一口气,说:“听先生的语气,似乎不大赞成这么做?”
“就事论事,单说鹿州一案,大公子动得了嵇远清、动得了齐姜氏,只怕却不足以动他。”
邯翊笑笑,“我原本也没打算动他,连嵇远清我也不会去碰。”
萧仲宣怔了怔,那种神情又在邯翊眼底闪现,却只是一瞬,便消失了。
邯翊又说:“倒是如今,连齐姜氏都不一定动得了——”
“这是从何说起?”萧仲宣瞬了瞬眼睛,“小公子又不在齐姜氏的肚子里!”
邯翊蹙眉不语。
忽然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走动,仿佛有什么事迟疑不决。
萧仲宣静静地望着,另一个身影从记忆中浮现,和他徘徊的脚步叠合在一起。萧仲宣忽然说:“等把这件事情了结,我也该走了。”
邯翊倏地停下脚步,“哎?”
“大公子当初说,去留由我,如今不会不算数吧?”
邯翊怔了很久,勉强笑道:“那自然算数。不过我不明白……”
萧仲宣有点疲倦,闭起眼睛歇了会,然后说:“一来,还是那句话,萧某闲散惯了。二来我刚刚想明白,大公子身边其实不需要我这么个人。”
邯翊微微不悦,“我自然是需要的。先生何出此言?”
萧仲宣缓缓摇头:“我看大公子要我留下,只因为王爷身边也有过这么一个人!”
邯翊神情微变,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
萧仲宣又说:“我这趟回鹿州,一路跟文公子闲谈,才知道王爷身边有位胡先生。不光如此,路上我还留意到一件事情,文公子想事情的时候,喜欢绕室徘徊,我想了一想,似乎大公子也有这个习惯,既然大公子和文公子是总角之交,是不是都学王爷?”
邯翊低头回想了一会,笑说:“我自己都不曾留意,不过父王倒真有这样的习惯。”
“大公子,为何你事事都要学王爷?”
萧仲宣正色,一字一顿:“你何能如此?又何须如此?大公子你……毕竟不是王爷!”
邯翊没有说话。
他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萧仲宣。渐渐地,仿佛有一丝光亮,从他的眼底,由暗而明,映着他年轻的脸庞,焕发出一种异样的神采。
“是啊!”他轻松而快意地笑着,仿佛陡然间甩脱了什么束缚,“先生说的不错!我毕竟不是父王。”
萧仲宣微笑,“如此,萧某是可以安心地走了?”
“先生放心,几时先生要走,我必把盏相送!”
当日,邯翊便将那匣信笺呈给了白帝。
他知道那些信是什么,帝懋五十三年白帝夺宫的时候,他已经十一岁了。
他还记得消息传来的时候,虞妃恐惧的模样,她脸色惨白,浑身都在发抖。那时他很奇怪,她到底在害怕什么呢?后来他明白了,因为她本来是个民间女子。他就不一样了,从小就是皇子,他觉得那些事,再自然也没有。
直到有一次,瑶英拉着他,去看寿康宫的那个老人,他才微微感到一点不寒而栗。
老人瘫在床上,看见他的时候,眼中突然闪出锐利的光芒,那比他枯槁的容颜,更令人害怕。一瞬时,他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被他看透了。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心里却忍不住想,有这样目光的老人,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白帝看了那些信,默然良久,却只问:“看样子,嵇远清这事情一两天完不了。鹿州是个要紧的地方,督抚这位子空着不行,你心里有没有人选?”
人选自然有。可是话到嘴边的瞬间,他看见白帝眼中略显复杂的神情。心念电转,他改了口:“总得要一个威望才德具胜的人,容儿臣跟辅相他们商量一下。”
白帝先不作声,然后缓缓地吐出两个字:“也好。”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无所谓的淡定。而邯翊,反倒有了几分慌张。
从宫中出来,见到石长德,提起鹿州督抚的人选。
首辅思虑良久,直言道:“让蒋成南去,大公子以为如何?”
邯翊不响。过了会,他慢慢地吁了口气,“倘使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石长德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一丝不甘心,便说:“只好他去。”
邯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苦笑,“我想也是如此。”顿了顿,他又说:“蒋成南去了鹿州,理法司由谁来接?”
最顺理成章的人选,自然是现任刑部正卿鲁峥。
他与匡郢过从甚密,必定能为白帝办到他想办的事,只是这么一来,花费在鹿州案上的一番心血,只怕要付诸东流。
石长德却仿佛闲谈般,问起:“大公子去理法司半年多了,对刑律条文也该稔熟了吧?”
邯翊明白他的意思。
“不行,”他急急地摇头,“我不行。”
石长德也不问缘由,只说:“那么,亦只有鲁峥最合适。”
“朝中无人了么?怎会只有他?”邯翊站起来,烦躁地来回踱步,“端州督抚魏长荣行不行?或者孙直廉?董硕呢?”
“大公子!”石长德打断他,沉稳地说道:“‘退一步海阔天空’。”
“是啊。”怔了好一会,邯翊终于轻叹了一声,“你说的是。”
两天后明发钧令,蒋成南以从二品衔转任鹿州督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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