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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江春水-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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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吃糖的屠大娘大概被噎着了,咳咳地大咳不止。

小枣窘迫地看着阿抚,好半天才说,“我还得练习,不能陪你说话。阿抚你先自稳便,说不定梅香也在找你呢!”

阿抚忙退后两步,“你练你练,我就是来看看你。”

又回头对屠大娘说,“大娘你不要打小枣,公主说,她还小,可以慢慢练。你不打她,我下次还带糖豆来给你吃。”

这一回,连小枣也咳得要岔气了!

待阿抚走了,屠大娘半眯了眼睛,“小枣你要小心了。”

小枣不解地挑了眉。

屠大娘笑,“因为你如今也杀过人了呗。”她笑起来眼睛更小得几乎找不到,而嘴又占去大半张脸。

小枣淡然的转过身,继续练她的动作。

“你看,自从你杀了菊香,这府中从上等到下等的各色奴婢有几个还敢上岛的?便是来了,也都装地低眉顺眼,与世无争的样子。只这阿抚,不知天高地厚来这里搅和。这是个能与你亲近的人。说实话,应公子阅人无数,阿抚这样的姿色是肯定入不了应公子眼的。若非为你,留下这样的丫头干什么。”

小枣心中动了一下。

“这倒也的确是个好算计,待到你成了红牌,你会用得着个跟班的小丫头的。应公子可是对你寄予厚望,他这是又要用你。不过这丫头……”屠大娘笑得神秘。

小枣想了一下,可怜的阿抚,怕是也掉入了火坑。

※         ※            ※            ※

萧瑟的冬意渐浓,眼看就要冬至。一年中最冷的时候要来了。

应无意自功力大成那一夜后,居然是许久未回车骑府。

小枣对此漠然以对,她依旧苦练,每日挥汗如雨,不比其他人瑟缩的模样。但她看得出来,车骑府中,比外面怕是气温还要低些。

那日一早,应无意是佩剑出去的。他人不在车骑府,杀气却留在了车骑府。

当初庾家祖上携荆州一郡投于南郑,便是说好庾家永任荆州刺使一职。但同时,也立下陈例,荆州因其地理要冲的位置,总是文武职事分任的。朝廷再派个武职赴荆州,其目的,就是要限制三代长驻荆州的庾家。

应无意忙的,自然与荆州政务有关。忙到不能回来,说明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现在的小枣不比从前,她即便困在车骑府中,也看得出外面的形势波诡云谲。

她希望他们斗。

凭直觉她也知道应家会赢。

应家现在势大,倒也把南郑一朝当成自家天下经营着。而应家比爹爹可是狠厉多了。

冬至前一天,终于又有人出现在小河的那一边,是个全身甲胄的军校,“主公请小枣姑娘今天傍晚去荆州兵马司。”他并不过河来。

正在练舞的小枣停下,只回了句:“知道了!”

“主公还说,请姑娘去回鸾阁中,取下南墙上挂着的那个琴囊,一并带去。”

琴!小枣心中一荡,天下皆知应无意有把好琴。

应无意的琴,是把名琴,名为清桐,是前朝留传下来的古物。以前南郑公主萧素素也曾有一把名琴,名曰绿绮。绿绮声婉,清桐声厚。

曾有人说,绿绮清桐是天下绝配。

小枣从墙上摘下落满尘灰的琴囊时,手指跳了一下。

但她没有拆开琴囊,只用拂尘掸净了琴囊上的灰尘。如今绿绮已经葬于火海,世上只余清桐。

荆州兵马司临江而建,小枣甫下马车,便听到了江水惊滔拍岸的声音。这比营寨内外那些旌旗和刀枪戢更能让人体会到军营的森严。

在一队军校的簇拥下,小枣抱着琴目不斜视的穿过营寨。他们把她引入一间屋子,屋子里裀褥重重,帐暮低垂,一看就知道是应无意习惯的风格。只不过这里的陈列,少了文玩器物,多了刀剑甲胄。

小枣看见屋子当中有张几案,便径直走过去,在它后面跪坐好,仍然抱着琴,一动不动。

送她入屋的军校退了出去,随手带上了门。

小枣等的时间不长,外面刚刚暮色四合,门外就又有了人声。

不一会,门被推开,应无意走了进来。

有随从上来为应无意解去披风,应无意一挥手,他们便都退了出去。

“怎么一个人就这么枯坐,也不点灯?”应无意问。朦胧的光影中,他看起来和颜悦色。

小枣就隔着几案向应无意施了个礼。

“琴带来了?”

小枣这才把怀中的琴小心地在几案上。自己站起身来去点灯。

点好灯,回头,看到应无意从琴囊中取出了清桐,笑着抚摸栗壳的琴身。

“你有没有看过这把琴?”应无意问。

小枣摇摇头,看见琴底黝深漆面上的流水断,她眼睛亮了亮,果然好琴!

“想不想试一试?”应无意问小枣。

小枣的手指尖又是一跳,她赶紧握了拳,最终坚定地摇了摇头。

应无意也不强求,在琴案上摆放好清桐。开始断断续续的弹起一曲《普庵咒》,同时顺便调着弦音。

小枣只在他对面跪坐着,静静看他。

很长时间过去,“如何?”应无意突然抬头问小枣。

小枣本来正在发呆,倒被他吓了一跳,想了一下,“好听!”

应无意本在调弦,曲不成曲,调不成调。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能把清寡的意境溶入琴音之中。这的确是琴技高手的水准。

只不过,小枣也听出了此人内心其实既不清也不寡,琴音多少有些刻意为之。

她不敢多说,只得概之以“好听”,这样说总归不错。

应无意笑了,“你能说好听,那就是真的好听。我放心了。”他把琴推开,“琴有两派,都说吴声清婉,如长江东流,有国士之风。蜀声噪急,若激浪奔雷,为一时之俊。前一派有万年公主萧素素为俊,后一派也有蜀中博遥子为帅。我想取两家之长,却弄成了不伦不类。”他倒也有些自知之明。

他的心不在琴上,小枣想。但他的琴也有他的风格,很特别。

“来,小枣,”应无意招呼她。

小枣挪到应无意身边。

应无意抓过小枣的手细细抚摸,“可惜了,你怎能不会抚琴。这么修长的手指!”

小枣把手抽回,“我会弹琵琶。”

“对,你会弹琵琶,”应无意把调好的琴又装回琴囊,“音乐总是共通的,得了意境便得了乐境,总是一样。”

应无意站起来,伸开手臂。

小枣知道他是要自己为他更衣,慌忙站了起来。

“明日冬至,跟我去赴个宴会。”在小枣为应无意解外袍的时候,应无意随口说。

20。望江楼头

小枣抬了一下眼。

“好奇了?”应无意正垂了眼在看着她呢,“是庾季大人的宴会。”

庾季,小枣知道,荆州刺使,曾入宫见过爹爹。看起来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庾家也是江南的门阀世家,一等一的豪门。三代经营荆州。 以前,应家长子应无恙,在没有尚公主前,曾求娶庾家。但被庾季一口回绝。庾季嫌弃应家只是三等门阀,配不上他庾家高门。

当然,南郑一向注重门阀,也不怪人家看不上应家。何况,世上人也不似爹爹,能有几家会似阿爹那般天真,看不出了应家的野心。

后来,几经妥协,便是应家三子,据说是最倜傥儒雅、最具文士风流的应无意出任车骑将军一职,被派往荆州与庾季搭档。

“庾大人的宴会可得认真对待。”应无意看着小枣的脸色点点头。

小枣慌忙垂下头去。

“你明天为我抱琴吧。”应无意突然又笑了一下,“庾大人请的都是风雅之人,一定愿意听我奏上一曲。你说这天寒地冻的,我该为他们奏个什么曲子?”

“十面埋伏。”小枣随口说。

应无意一下子咧了嘴,“居然不说梅花三弄!”

小枣闷住,自己果然藏不住心事,一开口便是错。

应无意也不深究,自己在蒲团上坐好,手中捻起一枝玉如意把玩,等小枣去为他捶背捏肩。

小枣先转身去在香炉内添了一把散香焚了起——这才回到应无意身后跪好,手搭上他的肩。

“乘着我闭关,庾季重组了荆州兵马司。”应无意很随意地说。

这是说庾季要动了吗?他若想反击,目下当然是好机会。

“而我爹已经起程,他说他要来荆州。”应无意笑。

什么!应璩要来荆州!

“冬日里,江中逆水行船不便,我爹得走旱路来荆,就算马快,也得一月有余。等他到时,荆州又不知是怎样一翻情景了。”

“那时已经过了年了。”小枣说,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应大司马为了争权夺利,连年也过不好了。若是爹爹还在其位,还不知得多感激他呢,少不了一翻褒奖嘉许。现在看来,人家其实全是为自己打算。

“啊!过年!”应无意似乎也想起来了,“每年人日,荆州府总得大宴群僚,我爹爹肯定能赶上。”小枣猜想,应无意大约是在盘算动手的时间。剪灭庾家,夺取荆州一定是应家早有的打算。

“小枣啊,”应无意的声音和缓,“你弄得庾季大人取消了秋天的菊花宴,这席酒一欠就欠到现在。所以明日到了庾大人的酒宴上,你得好好表现,让庾大人好好看看你。”

小枣捶打在应无意背后的小拳手停了。良久,才又继续。

“荆州位居要冲,地理位置重要,重要到每一个出现在荆州的美女都可能是某人派来的女谍。是女谍,也同时是美女。而男人是不能拒绝美女的。”

小枣想:菊香很笨。应家和庾家,终归要摊牌翻脸的,而一个小小的女子夹在中间,在他们眼里什么也不算。

应无意一个反手,一下子就把小枣捞到了身前,打横放在了腿上。“每一个男人都希望美女是自己的,彻头彻尾是自己的人?”

“公子肯要,我便是公子的人。”小枣大了胆子说,同时直视着应无意,打算慢慢的习惯这张丑脸。

应无意笑了,“你其实很会说话。”他在小枣脸上亲了一口,又隔着衣衫摸了摸小枣的身子,“怎么穿这么少?你功力不够,得随着季节添衣。”

阿抚和屠大娘都觉得小枣穿多了。

“等一下脱光了让我摸摸,我爱死你这付又细又长的骨头架子了。”他又这样说了,不是第一次。小枣觉得,若是有可能,他大约能拆下小枣的骨头架子好好把玩。

“庾大人的宴席上,公子要我表演吗?”小枣索性慵懒的伏在应无意怀里。应无意如此和颜悦色,自然又是要小枣做点什么了。彼此彼此,他会装模作样,小枣自然也能学会。

应无意对着小枣笑得更加和煦,“我还没想好,不急,到时再说。我带你去,主要是想让你散散心,你在我府中也闷了许久了。”

说得好听!

应无意要她做事的时候,格外的好脾气,显得是在为小枣打算似的。

“若是你,当你知道别人要杀你的时候,你会怎么做?”应无意问。

“杀死他,不计代价!”

应无意笑了,“果然,我没有看错你。但,你自己却能忍。不计代价,却又能忍,这大概就是最强大的敌人了。庾季,既没有决心,又不能忍耐……”

应无意没说下去,他抱了小枣起了身,走到床边把她放下。很自然的,他的手就伸进了了小枣的袄子里。

小枣等待着,反正应无意会决定他们该做什么。

“你在长身子了,”他摸着小枣的胸,“有点肉了。”

小枣觉得这个男人比自己还要急切的等着小枣这个身体的长大。

应无意在小枣身边躺下,把脸埋在小枣的颈边。“我不娶妻也不纳妾,除非万不得已。”他似乎是想向小枣解释,“我害怕身边都是菊香。”他说,口气倒像是他自己很可怜。

他的手一直在小枣的胸部游走着,似乎很贪念那一点点温软。

可他说出的话却更像是一种警告!

小枣好笑,他这是在和她讨论名分?小枣早就没把自己当成活着的生命,一付行尸走肉能要什么名分!小枣又不是菊香,不会相信傻到去相信一个男人。她会保持足够的警觉,不然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小枣乖乖的还是没什么反应,应无意不知是失望还是多疑,他掰过小枣的脸,直视小枣的眼睛,甚是温和的说:“不过,我也不会薄待我身边的女人,尤其不会薄待你的,我喜欢你。”

小枣心中微微冷笑,到了该诛杀的时候也绝不会手软,这也叫不薄待?这种漂亮话大约曾骗过了菊香,让那笨妮子有恃无恐。可想骗今日的小枣却不容易。要论说漂亮话骗女人,应无畏的工夫一点也不比应无意差,他还曾约过素素在浴佛节上见面呢,可在水浴佛节前三天,血洗了皇宫。

比起行动来,语言,毫无意义。

“傻丫头,你听我说这些怎么能没有表情,没有表情是抓不住男人的。”应无意捏了捏小枣的脸颊,像是**。“女人得会笑。会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小枣想起按公主的规格训练出来的大姐和金虎,她们也都不大笑,因为她要做出端庄严整的公主派头。

可是不笑,她们也就再没有机会笑了。

小枣咧了一下嘴。

当年素素是爱笑的,可现在的小枣好像忘记该怎么笑了。

“比哭还难看!”应无意说。

他坐了起来,顺便把小枣也拉了起来,先捧着小枣的脸先看了看,然后,用手指去推小枣的嘴角。

“嘴角向上。”

小枣的嘴角向上吊了起来,保持着。

应无意俯身吻了下来,用舌尖撬开小枣的唇瓣,舔舔小枣的贝齿,又钻进去勾起小枣的舌尖,缠绵了好一会才退出去,“露着上面四颗小牙吧。”

小枣露出四颗牙。

应无意歪头又看了一会儿,“不错,就是太死板了。”他揉揉小枣的脸,“眼中也没有笑意,真正的皮笑肉不笑。唉,看样子得慢慢来……”

说完应无意一把把小枣拍回到床上,一挥手,屋子中的灯烛全灭,“今天我该怎么收拾你呢?啊,不,不要,你别向下钻,这次我们换个花样……”

※         ※         ※         ※

望江阁,临江而建,四方八角,气象万千,是庾季前年新建。小枣记得当时庾季还曾延请南郑名士俊才齐聚此地,登高作赋,把酒高歌。那时阿爹也曾心痒过,只恨自己无缘躬逢其会。阿爹的文士气比帝王气重得多。

如今,望江阁就在眼前。

凛冽的北风中 ,翻滚的浓云下。浑浊的江水涌起白色的泡沫,一下下的拍打着望江阁下的江岸。小枣有些伤感,物事人非,自己如今倒站在这里了。

应无意今日束了高冠,穿了灰袍,鹤氅曳地,寒风中衣袂翻飞,一副华贵又洒落的模样。若是远看,绝对是翩翩佳公子。

可惜,这只是他刻意的伪装而已。

小枣抱了青桐,跟在应无意后面亦步亦趋。她垂了头,不去看那付骗人皮囊。

“小枣,看西边的小山。”应无意说,并不转头,脸上的表情也维持着散淡的模样。

小枣的眼珠转向西边,快速的瞄了一眼,那边是一座小土丘,顶上还有座小亭。冬天里草木不茂,看上去荒凉的模样。但也仅此而已。

可小枣明白,应无意既然提醒自己去看,那么那里一定有什么古怪之处,自己目力不够,看不出来而已。

应无意这回赴宴,带了一百甲士,就留在望江阁下。他为人小心,不会没有防备。可,能带上望江阁的,却只有小枣一人。

21。血溅江楼

“应车骑,你可来啦。”望江阁上,庾季从门内出来,降阶而迎,脸上堆满了笑意。

“劳您久候。”应无意也客套着。

小枣站住,庾季身后,荆州的各路有头脸的人物也都纷纷出来与应无意应酬客套。

小文抱了琴,平静地扫视一眼这些人,似乎文士居多,听介绍,多半是庾家子弟。所有脸上都挂着礼节性的微笑。冷风中,场面倒是热烈而温暖。

小枣浑身的肌肉有些发紧,小小的身子也挺得笔直。她突然意识到,揭去这些皱在一起的脸皮,那下面也许就是杀戮的鬼面。

应无意曾说爱她的骨头!原来,应无意是说,他早已看破了人的皮囊。小枣现在也看破了皮囊,她感觉到了杀气。

寒风中,人心比天气更冷。

望江阁内,碳盆中火苗正旺,暧意洋洋。应无意与庾季客气的分主客相对据案而坐。

小枣抱了琴,也上了应无意所据的竹筵,安安静静的坐在应无意的身后。

“听说北面高铿又在江边厉兵秣马,”庾季先开了口,“应车骑对此有何看法?”

应无意笑,眼睛看着仆佣上来分酒分食,嘴上含糊地应付:“高铿若来了,我便与他一战,没有什么想法。”

“看样子应车骑倒是有必胜的决心”庾季微哂,“可我记得我南郑与北军作战,极少能得便宜。”

“北秦军队彪悍,但国力有限,不能久攻,只要守住……”

“应车骑能守?”

“能守!”

庾季哈哈大笑起来,“能守,好!我以为你应家人不能守呢!前回守白下、石头的两位应家公子可是连一个时辰都没守到。”

小枣定定的,一动不动。

“若非我先抵住了北帝高铿对荆州的觊觎,那高铿先拿下的当是荆州。若真是那样,庾大人此时怕也没心思去替什么白下、石头操心了。高铿转攻建康后,我去建康议婚。事前明明嘱咐庾大人,一旦事情有变,请庾大人过江偷袭高铿后翼,以解建康之急,为什么庾大人却按兵不动?”

小枣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这些事,是她从来没听人说起过的。

“若说起这个,庾某不会领兵啊,”庾季干巴巴的打着哈哈,“朝廷不许刺使领兵,庾某只能做个无用书生了。如此说来,应车骑若不去议婚,只在荆州领兵,先帝一门也许倒不至于那么惨烈了。可惜,”庾季的手轻叩台案,一脸的轻松得意,“那样的紧急时刻,应公子偏偏去了建康,无巧不巧啊!说来还是先帝不该在那时急着谈嫁女之事……啊,哈哈哈哈。”

小枣觉得浑身冰冷,房中的火盆也没有了热力。所有一切全都安排得严丝合缝、环环相扣。若非小枣亲眼看到应无畏的杀戮,大约也会以为这只是阿爹安排上的失误。也会以为一切都只是巧合,会感叹自己一家只是命运不济。庾季会演戏,和应家何家一样会演戏。与这些人相比,天真与直接哪里还会有活路!

席间诸人开始劝酒,都在假惺惺的说着漂亮的语言。

而小枣此时,已经完全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了。阴谋原来是一层层的套起来的,别人一步步布好了局,就等着最傻的那个钻进来。萧素素与应无意的婚事,原来是南郑最大的笑话。小枣木然的坐着,若世上真有后悔药……

一支强驽呼啸着穿透了望江阁的窗棱,也击碎了小枣的神游。只听得“砰”的一声,驽箭锐利的箭头钻进了小枣头上的墙壁里。

望江阁内热络的空气窒了一下,但也只有一下。很快,坐中人又开始觥筹交错、推怀换盏。

小枣这才注意到,望江阁下已是喊杀阵阵。她刚才在恍惚之中,差点忘记了眼前的险境。

她偷眼看应无意,应无意好像根本没注意到墙上那枚还在颤动不已的羽翎。

小枣又垂眼呆坐。应无意不动,小枣也不动。

这就是南郑的所谓名士风流,这就是南朝推崇的容止雅量。

每个人都表演着对危险的视而不见。

有庾家子弟先奏起琴来,为酒宴凑趣。还有人铺纸挥毫,弄得席间墨汁淋漓,好像这样才能显出文人雅意。

庾季和应无意两个,脑袋互相凑得很近,显出亲密的样子。

“这抱琴丫头,我见过。”庾季好像才看到小枣似的。

“对!一个缺□的小丫头。难得庾大人还记得。”

“几月不见,出落的越发漂亮了。我记得几个月前应大人刚死了一个宠婢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替代了。”

“好杀手难得,美女子总是不缺的。”

“那是因为应大人是才子,才子总能引得美女一顾。”

“是应某的运气。”

“这女子为应大人抱了琴来,想来今日我们是有耳福了?”庾季此话一出,立刻引来一片附和。

此时,望江阁下兵器相交的声音已经登上了台阶。又有几支强弩穿透了窗棱,落入了宴会厅中。

“杀了应无意。”“庾季出来受死!”外面喊杀声此起彼伏。

室内,应无意和庾季都微笑连连。

杀人和被杀者是一样的表情。

“那么,献丑了!”应无意转了身,含着笑伸手向小枣要琴。

小枣解开琴囊,缓缓抱出青桐。她还没来得及把青桐交给应无意。就听得望江楼的一扇窗格咔啦一声巨响,一条黑影带着木屑猛然突入。这是高手杀开了一条血路,终于进入室内。小枣也淡定不下去了,她抬头,眼睁睁的看着一柄利剑,越过了庾季,直直指向了应无意的方向。

小枣以为应无意会回身反击,他功力高强,总能与对方一战。可没有,应无意根本不曾回头,他只对着小枣。只不过刚才还笑意盈盈的双眸中,突然现出一丝杀意。

小枣还有些怔懂,身子却是一轻,人已经被应无意的长臂勾了起来,直甩向了刺客的方向。

此时,小枣的手中还抱着青桐。而刺客的剑锋离小枣不过咫尺。

一声闷响,有人发出了尖叫,却不是小枣。

鲜血和脑浆四处飞溅,没来及躲开的人,身上都溅到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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