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难逑-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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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坦白

和史可法的三日之约如期而至，我苦笑着，看向眼前史可法为我准备的‘豪车’：两匹枣红色矫健的大马拉红漆车厢，车厢目测两米见方，车窗雕刻金花纹路，藏青色金线绒车帘，车下已摆好一张红木矮凳。

一名身穿铠甲的小将牵着马，恭敬地请我上车，他身后的两匹高头大马突突打着响鼻，像是不情愿。

见我失神，那小将军又向我一躬。

“皖晴姑娘，史将军让属下陪姑娘前行。”

他嘴上说着，语气却如那两匹骏马一般不情愿，我叹了口气，回他一礼，“那就多谢小将军了。”

回过头，馨儿抱着孩子，面上一阵感叹之色，我提醒道：“馨儿，上车。”抬腿上了车，不假辞色。

二牛提着大包小裹也跟着我上了车，自觉地跟那赶车的小将军并肩坐在车源上。

“馨儿？”

我看着馨儿一脸感叹、惟妙惟肖的神色，笑了笑，年轻气盛的少女，今日也算开眼了！

“三小姐，要奴婢说，这个史将军怕真是喜欢上三小姐了，看这车。。。。。。”

她说着，抬手摸了摸车厢内两寸左右厚度的软垫，看了看镶金的车顶，露出了‘肯定是这样’的神情。

我笑着，接过她怀里的孩子，按了按婴儿那软软的鼻头，“你馨儿小阿姨，就爱操心！”

“三小姐，她那么小，哪听得懂你的话。”

“如果。。。。。。我的孩子活下来，是不是和她差不多大？”我微微沉思。

“三小姐？”

“馨儿，不用为我担心！如果我将他生下来，怕是这会儿也要跟我颠沛流离，我连自己都保全不了，又怎么忍心带他来这险地呢？”

我深深看了眼自己怀里的婴儿，目光流转，半晌缓缓道：“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思量片刻，突然看向馨儿，问她，“无忧给这孩子起名字了么？”

馨儿摇头。

我歪过头想了想，“寒雨？穆寒雨？”

姓氏自然是跟我的，既不能跟着无忧，因为无忧连姓都没有，想起无忧，我心里微微泛酸。

“听起来像个男孩子，应该叫春红。。。。。。”

我听着馨儿顺口说出这么俗的名字，瞥了她一眼，她微微尴尬，撇了撇嘴，我笑了笑，“寒雨，我就是希望她能像男人一样活着，不要像我娘那样，为了个男人委屈自己一辈子。”

馨儿看了看我，又看向我怀里的婴儿，伸手捅了捅她软软的小脸。

“寒雨，穆寒雨。。。。。。”

“咯咯。。。。。。”

本因伤感的话题，车厢内空气凝了几分，再听到寒雨这声没心没肺的笑，顿时活奋起来，我盯着她咧开的嘴，一颗牙齿都没有，豁然跟着她笑了。

馨儿心一松，也跟着笑起来。

。。。。。。

马车出了城，一路草地，车轮滚滚前行，车厢底刮过野草，哗哗作响。车外传来马鞭声，我撩起车帘，史可法一身红袍，头顶一根红丝带束发，直挺的腰肢随着胯下雪白的大马起伏颠簸。。。。。。

我看着那他张英俊的脸，片刻失神，心里本已迷糊的那人，随着他越来越清晰的脸，呼之欲出，心底泛起一丝欣喜，一丝悲凉和一丝莫名。

史可法骑马到我车窗边，拉了拉缰绳，调转马身，眼睛瞟向我，“皖晴，你累不累？”

我摇摇头，他盯着我的脸，幽幽说道：“前方几十里都没有人家，今夜怕是要野外露宿了，我担心你安全，就赶来陪你。”

我一愣，他这是弃了数万将士来陪我过夜？看着他和煦的脸，上面还挂着孩子般笑容，我恍惚忆起初次见到他时，他醉到一塌糊涂的狼狈样子。

“皖晴？。。。。。。”

我扬眉示意他继续，他淡淡开口。

“这辆车，你喜欢吗？”

看着他期待的眸子，我点了点头，不愿驳了他的意，如今他的行事，一点也不像在盛京刚见我时的隐忍，我轻轻舒了一口气，既然他想随身保护我，那就借这大好机会，好好尝试一下野外露宿。

太阳西陲，天渐渐暗了下来。

我们的马车在一片树林里停下，二牛卸了车，绑好马，史可法派来的小将军去捡了些柴，麻利地生起火，我裹着史可法送我裘袍坐下来，看着眼前篝火燃起的星星亮光。

史可法递过一个酒囊，“喝一些，暖暖身。”

我笑着接过来，戏谑道：“宪之大哥，莫不是要再醉一次？”

“是又何妨？小妹再收留我一次就好！”

他呵呵笑着，仰头灌一口酒，酒水顺着唇边滑落，尽是英雄气。

听见他第一次唤我小妹，我心里怪怪的！拔起酒塞，尝一口，这酒度数不及现在的白酒那么高，微微有点腥甜，我看着史可法盯着我的脸，干脆举起酒囊，“宪之大哥既然不怕醉，那小妹敬你。”

史可法扬了扬眉稍，伸过酒囊，与我轻轻碰了下，呵呵笑几声，灌了起来。

馨儿抱着孩子行至我面前微微一顿，我偏头看向她，“夜晚太凉，你抱她去车厢休息吧。”

“那三小姐你呢？”

“我不冷，还有宪之兄陪着，你还怕我再被人劫走吗？”

馨儿斜眼瞥了一眼我对面的史可法，‘哦’了一声，转身回了车子。

“皖晴，你被人劫持过？”史可法皱眉，担忧地问。

“我不知劫我那人是谁，就看见他左脸一条长长的疤。。。。。。”

我喝了一口酒，身上暖暖的，心口却凉凉的。

“当时我跳下马车逃走，没了孩子。”

“孩子？”

史可法皱起眉头拧成一股。

我心里苦笑，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是不是该告诉你这孩子的由来？大大灌了一口酒，眼眶涩涩的，我缓缓说起来：“那时候你刚离开盛京，多铎派人放了我阿玛，谁知竟空欢喜一场。”

我无奈笑了笑，深深呼出一口气，盯着他的眼睛，“因为没有抓到你，多铎的手下担心他会发难，就威胁阿玛送我给多铎做小妾，我不知情，被阿玛灌了蒙汗药送到王府，那晚。。。。。。”

我顿住，生生说不下去了。

史可法瞪圆眼睛，额头青筋暴起，仿佛一只发怒的野兽，‘腾’地站起身，我抬头叫住他。

“宪之大哥，你莫要自责，如今我已坦然告诉你，就是怕你在旁人那听来更有负担，我不曾怨你，这一切都是皖晴命。”

“皖晴。。。。。。”

听到史可法这声撕心的悲恸，我缓缓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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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突围

我紧紧了身上裘袍，抱起双臂，抬头看向旷邃平和的夜空，树荫缝隙间月光冷冷倾泻一地，冷风嗖嗖刮起来，夹着细细的雪花飘舞，给本来哀伤的场景镶嵌了凄美的花边。

史可法站在我前面，一动不动，满眼赤红。

我看着他，突然心里泛起一丝欣慰！

安静，死一般静。

我默默看着他，不想劝些什么，毕竟受害者是我才对，而我又不知说些什么，因为我发现他是真的在乎我了。

史可法的神情越来越骇人，眉头的结越皱越深。

“嘶~”

我抬手揉了揉耳朵，冻的发疼，手心碰到时，刀割一般疼，我冷冷嘶了口气。

史可法快步走过来，伸出双手捂上我耳朵，他手心一股热汗瞬间温暖我，我有些羞愧地咬了咬唇，看向他。

“宪之大哥。”

他眼里褪去了刚有的猩红，换成了淡淡的哀伤和疼惜。

“皖晴，我。。。。。。”语塞。

远处传来阵阵吆喝和马蹄声，足有千骑，震的夜晚沉睡的野鸡，麻雀噗噗飞走。

我心中警兆突响，抬眼看向史可法，他却微微偏头，树荫遮挡我视线，再看时，他却拿下附在我耳朵上的手，转过身招呼一声他的属下。

“德威。。。。。。”

那个背靠着树小憩的小将军听到这声音，一个激灵站起身，有点茫然地垂头，史可法继续吩咐他：“换上便装，带着皖晴姑娘走小路，不用等我，快走。”

“是。”

小将军跑过去，牵起马，却没有套车，我看着他躬身请我上马的意思，有点茫然地看向史可法。

“宪之大哥，那你，你们呢？”

我四下环顾一圈，听见动静的馨儿抱着孩子正从马车里钻出来，二牛也站过来，竖着耳朵听吩咐。

“德威带你先走，你的丫鬟和小厮赶车走大路，他们不会为难百姓的，倒是怕来的人是，是。。。。。。”

他狠狠地咬了咬牙，那个名字怎么也没说出来。

是多铎么？我苦笑，难道他担心我被抓回去？

“我想和你一起。”我定睛看着他。

我不想和他的属下一起，那人本就一脸不情愿，何苦为难他一路护卫我。

史可法一愣，看着我期待地等他答复，沉默一刻，轻逸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抬手吹了声口哨，他那匹雪白色大马颠颠跑过来。

史可法半低下身子，对上我眼眸，轻声道：“小妹，失礼了。”

我闻言，微抬眉，对上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身子骤然一轻，腰部一紧，整个人已经被史可法抱上马，惊诧间，一时不知做何反应。

史可法把我固定在身前，一手拉起缰绳，用力一挥，马立刻像离开弦的弓箭一般射出去。

我还不及说任何话，马已经飞奔起来，史可法的马本就是最好的战马，比一般的马更高更快，在马扬蹄的一瞬间，我的头有些眩晕。

战马跑起来平稳很多，我闭起眼睛，耳边风声呼啸，冷风刮进我衣领中，瑟瑟发抖。

史可法注意到我的不适，犹豫片刻，减慢马速，我侧过头，嘘声道：“宪之大哥，不要慢下来。。。。。。”

如果费扬果把事情告诉多铎，那他这次一定会抓我回去的，我那么拼命才逃出来，怎么可以。。。。。。？

史可法凑近听见我说的话，手一箍，把我紧紧搂在胸前，战马飞一般奔跑，我不自觉地抓紧史可法的衣襟，把脸埋在他胸前。

一阵嘈杂声传入我耳朵，我朦朦胧睁开眼，不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小路两个方向都包围过来一大队人。

史可法看到这一幕，心下怔然，一个时辰的急赶，还是被追上了吗？还是中了埋伏？局面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腰上手一紧，史可法提醒道：“皖晴，小心了。”

一声长啸，马蹄高高扬起，掉过马头冲上小路两边的山坡，转眼间队伍汇合冲上来，速度让人匪夷所思，难道这就是多铎的队伍吗？山下兵器、铠甲叮叮咣咣声魔咒般冲进我耳朵里，震的我头疼，我沉沉气，打足精神四望，一片人海，山上也冲下人来，我看见多铎一身青衣的身影，冷风抽在脸上，胸口闷闷的，难受不已。

史可法一拉缰绳，准备回头，身后的大队人也赶了上来，包围圈越来越小，大马只得在原地踏步，一副以命相搏的气势。

我心里从来没有这么慌过，心跳到嗓子眼，听到多铎大声喊了一句，“皖晴，跟我回去。”

我身上一个哆嗦，多铎他到底是为了劫我回去，还是为了抓史可法，还是两者兼有？

可他怎么会知道我跟史可法在一起的？

转而一想，难道有人通知他？无意识的抓紧史可法手臂，抬头看向多铎，一张冷峻的脸，线条分明。

史可法脸色冷漠，眸中一股恼怒，“皖晴，抓住我。”

紧张和慌乱中我顾不得许多，抓紧史可法衣襟，他一手牵缰绳，一手抽出腰间长剑，银光一闪，手腕转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马前已经倒下四个士兵，我仔细看去，士兵身上的伤口极细，血都不及涌出来，就一命呜呼了，心里暗惊，很难形容出此时的情形，史可法手中长剑变换莫测，天马行空的招式，如霜般冷酷的容颜和凌厉无双的剑法拼凑在一起，显得异常诡异，在场的人莫不胆寒。

在场的士兵开始慌乱，多铎大喝了声：“顶上去。”

又打了个缩小包围的手势，朝着我挑了挑眉梢。

史可法顿时有点吃紧，左侧有点不胜负荷，越来越多的士兵围过来，他手上加大幅度，银光连成一片，我眼前一阵花，马上就要冲出重围了，电光火石间，我看见多铎抬起手中羽箭，对着我们。

“小心。”

马突然狂啸起来，史可法紧紧拉着缰绳，低头一看才发现，马腿上中了一箭，来不及顾马，紧紧抱住我，马儿吃疼，发疯地乱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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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大难不死

我屏住呼吸，紧紧抓着史可法衣襟，脑海已经来不及反应当下的情况，任那刀光剑影在眼前乱晃，呼吸急促，命悬一线。

马转眼跑到对面山坡，下面是深不见底的山谷，‘怎么会跑到这里？’史可法脸色一变，想掉回头去，多铎大军逼近，三面围堵，没办法再退，大马伤势严重，后腿不受控制的乱抖，史可法提一口气，拉紧缰绳，往后转，一道亮光从左边闪过，我一惊，史可法哀叹一声，抱紧我的腰，两人一马，还不及惊呼，就往山谷中滚下去。

。。。。。。

头好痛，一阵针扎一般的痛感从四肢传到脑海，我缓缓睁开眼，入眼是一片白蒙蒙晃眼的雪景，冷风吸进肺，头脑顿时清醒几分，我疑惑地向四处张望，寻找史可法的踪影。

眼光在周围转了好几圈，还没有看到史可法的影子，我心里有点慌，明明和他一起掉下来的，这会儿他怎么不见了？一只手撑起身子，一阵头晕眼花，手脚发软，竟然站不起来，无处着力，我只得慢慢挪过身子，调整呼吸。

身下的雪冰凉刺骨，可也只能忍耐，我闭上眼，平复自己慌乱的心。

“嗯。。。。。。”

冰冷冷的‘嗯’声从附近传来，钻进我耳朵，我一喜，偏过头，看见一处突起地方，雪慢慢散开，一个红色的衣袖扔出来。

“史可法？”

我仔细看着他播散开雪窝，爬出来，忍不住笑出声来，大概是因为顺着山坡滚下来的原因，史可法头发散乱，糊在脸上，衣服破烂不堪！平时英俊淡漠的史将军，如今倒是说不出的凄惨跟落魄。

史可法从雪窝里爬出来，看我笑着打量他，面色稍稍有些尴尬，半晌，关心地问，“你怎么样？”

我敛去笑容，定睛看他。

“大难不死。”

史可法干笑一声，挪到我身旁，想拉我起来。

“我们去附近找找山洞，天这么冷，要是一直在雪地待着，一会儿我们就冻僵了。”

听见他的话，我心里黯然，刚才自己努力了半天都没站起来，莫非腿摔断了？心里一颤，问他，“我站不起来了，可能是腿摔断了。”

史可法面部一僵，忙俯下身，替我检查腿是否受伤，他伸手在我腿上按了几下，我配合他回答‘疼’，‘不疼’。

片刻，史可法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嘴边划起一道浅浅的弧线，“不用担心，你摔下来的时候轻微撞伤，再加上雪地太冷，血气不顺，等缓和缓和就好了。”

史可法的声音自有中让人信服的力量。

我诧异地看着他衣袖淌出来的血，沾染在我的衣裙上，“宪之大哥，你受伤了？”

史可法忙站起身，用右手捂住左手臂，平静地说道，“只是一点轻伤，没事的。”

轻伤？我暗道。

看着他左侧袖子里滴落雪地上鲜红的血迹，怎么可能是轻伤！想到他掉下来的时候那一剑光，我愧疚之感涌上心头，忙挣扎着站起来，抓过他的袖子。

“嘶~”

史可法疼的冷冷嘶了一声，疑惑地看着我，仿佛没想到我这般担忧。

我轻轻拉过他手臂，他本能地躲开，可看见我坚持的眼神，最后还是一动不动地站着任我拉开他衣袖，我深蹙起眉，他手臂上一条长长的口子，伤口最深的地方几乎见骨，口子不停地渗出血，我被吓了一跳，“这么严重！”

我微微红了眼眶，抬头看向史可法。

他淡淡露出个笑容，“这伤是我上战场以来最轻的一次。”

他俯下我手，麻利地卷起袖子，掏出腰间的一个瓷瓶，借助牙齿拔开瓶塞，往伤口上洒些药末，我瞪眼看着他动作，史可法疼的脸色刷白，额头渗出冷汗，见我被他粗鲁的动作吓到，沉吟一下。

“小妹可会包扎？”

我错愕地看着他一只手解下腰间红色布带，递给我。我恍然，他这是让我给你包扎伤口，我接过布带，上面还带着他的体温，心里微微一震，一股暖流流出，蔓延全身。

我没注意到史可法看着我给你包扎的神情，绑好布带，我露出欣慰的笑，史可法拉下衣袖，遮住伤口，一脸平静。

“皖晴，我们现在去找找山洞，捡些稍微干爽地柴火。”

看着他没有异样的脸，我眉头稍稍缓解。

在附近找到一个小小的洞口，史可法拉开洞口遮挡的野草，厚重的积雪扑落一地。这山洞非常狭窄，只勉强容得两个人。我看着这么小的山洞，颇为难的看向史可法，他沉吟一下，转身打算再四处找找其他大些的洞口，我叫住他。

“宪之大哥，天太冷了，别找了，我们就在这避一宿，等明天天亮，你的属下或许就找来了。”

史可法转身，我不待他说别的，低身钻进洞里，他也跟着钻进来，本来容下我宽裕的山洞，一瞬间拥挤起来。

看着我朝旁边微微挪挪身子，史可法哑然，淡淡咳了一声。

他起身把柴堆支起来，打开火折子，点起火，突然想到跟着我们一起掉下面的大马，史可法仿佛也想到，起身出了山洞，吹了几声口哨，没有任何回应，我捡起火棍，填柴火。

过了一会儿，枯草门帘被人撩开，史可法手里提着几块肉走进来，我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又闭紧，朝旁边挪挪身子，给他腾出一块地方。

史可法把肉串起来，放在火堆架子上。我看着他熟练的动作，一瞬间恍然。

“在想什么？”

淡然的声音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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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戏言

我转过头，刚想开口回答他，却在转眸的一瞬间，无法开口说话。山洞里火光闪动，照亮他五官，精致的棱角，眉间难得的舒展开，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显得他俊朗无双。

我沉沉地、情不自禁地回想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他因为师傅投奔了后金，只身犯险一探究竟，喝到酩酊大醉，我错认他是自己前世的未婚夫，偷偷带他回了都尉府。

他身上总是表现出来淡淡的疏离，也许是他在战场数年，炼就的隐忍和淡漠。今日看到他如此自然的笑，竟在这样艰苦、窘迫的情况下，我心下一软。

“在想什么？”他忍不住又开口问了句。

“你不担心么？”

说完我有点后悔，难得他精神这么好，自己何必提醒他伤神的事呢，想要弥补，也不知下如何说。

史可法稍稍黯然，转而一笑。

“如今我出去也改变不了事实，不是已经成定局了吗？”眉梢、眼角透出淡淡的失落。

我叹了口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忽然闻到一股肉香，期待地看向他。

“可以吃了吗？”

史可法拔出腰间两把小刀，薄薄偏下一片肉，递过来，叮嘱我道，“马肉粗糙，你慢些吃。”

我轻点头。

马肉确实难吃，这也许是我吃过最难吃的肉了，但我现在饥肠辘辘，只顾得填饱肚子，硬是一口一口吃了下去。史可法见我皱着眉吃的艰难，心有不忍，开口说道：“再等等，他们就会找来了。”

我看向他笑了，垂下眼帘，遮挡去眼底深深的忧郁，眼睛不经意扫过四周，这洞穴狭窄，燃起的火，烤的穴内温度上升，竟然生出一丝燥热，我暗暗鄙视自己，伸手把小刀递还史可法，侧身躺下。。。。。。

悠悠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半夜，洞口暗暗的，外面的雪地依稀有亮光反射进来，晃在史可法脸上，眉目清俊若月华，恍如我前世那人安睡在侧，我觉得自己在做梦，支起身子茫然伸出手抚上他的脸，眼眶慢慢热起来。冰凉的指尖抚过他眉眼，他鼻梁，他的唇。

冰凉的身子忍不住前倾，轻轻覆上他的唇，体会着真实，眼泪慢慢落下来。我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在见到他了，再不可能跨越时间的鸿沟与他重逢。

他的唇清凉而温软，带着肉香，我碰了碰他的唇，正打算离开再好好看看他，忽然背后猛地一股推力，我还来不及反应，已被他重重压在身上，随着，炙热的唇便压过来。

史可法其实一直都没有睡过去，他就那样静静地感受我的注视和冰凉的触抚，然后是柔软的唇。

我的吻小心翼翼又带着渴盼，一如他的心情。那只吻轻轻的一下触碰，就让他浑身如火般燃烧起来。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