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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龙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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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到晚撤换侍女也不是办法,重要的应该是换一个不那么爱吃醋,不那么爱嫉妒,而且还要不那么迷恋你的侍女才行。”
  听见一番风凉话,龚释穹没好气地说:“我没有你的运气好,一切琐事都有妹妹打理,我也没有修冥的运气好,有一个迦耶可以替他摆平大小琐事。”
  “那你该学学武星接,对侍女的投怀送抱一律来者不拒,岂不是比现在轻松多了,反正人人公平嘛。”袭朔日哈哈大笑。
  “说的是,武星‘疼爱’女人的本事,远远凌驾在我们三个人之上。”他也忍不住笑起来。
  龚朔日从五彩描金桌上取了两个皤桃,把一个给龚释穹。
  “武星以为在他的天明宫内为所欲为一定神鬼不觉。”龚朔日拿起挑子张口就咬,瑶池的仙桃滋味果然清甜无比。
  “总有一天传人天帝耳里,少不了一顿申诫。”龚释穹也漫不经心地吃着桃,突然,敏锐地察觉一道来自九凤丹霞屏风后窥探的目光,他不耐地冷瞥了一眼凤屏,又是“她”,巧笑盈盈地与他四目相对。
  他旋即转过身去背对她,避开她赤裸裸的窥视。
  侬意儿掩口轻笑着,她偷瞧着他们两人吃桃的模样,实在有趣极了,特别是模样妖魁俊美的龚释穹,银白的长发。银白的甲胄,一身白当中点缀着一颗胭脂红桃,看上去更为妖异眩目。
  原以为烦闷无聊的“蟠桃盛会”,想不到还挺有收获哩!
  侬意儿睡得又香又甜,梦中的自己正义正辞严地指着龚释穹高挺的鼻梁,严词训诫他的无礼,没想到他居然恼羞成怒了,扬手狠狠地打了她一耳光,居然还愈打愈顺手,干脆来个左右开弓,接二连三地朝她粉嫩的双额僻哩啪啦地打,她拼命想闪躲,咦!明明被打得很惨烈,怎么两额却不太感到疼?
  “意儿,快点醒醒!”
  啊,是贝儿姐的声音,贝儿姐来救她了!贝儿姐,这男人真可恶,她才训他个几句竟然就打起人来了,你可千万别嫁他啊——
  她闪了闪睫毛,无力地睁开双眼,看见晨贝儿正轻拍着她的双颊叫唤她。
  “意儿,娘娘一离开宝阁,你就睡得无法无天了,快点起来!”
  侬意儿眨动着眼珠子,蒙俄地望了晨贝儿一眼,原来是梦!
  “意儿,清醒了没有?”晨贝儿摇着她的双肩,不死心地想把她摇醒。
  “醒了醒了,别摇了——”侬意儿打了个呵欠,用力伸了伸懒腰。
  “快点儿,你还没告诉我昨天试探的结果怎么样?”晨贝儿细声问道,满脸藏不住的兴奋和羞怯,昨天忙着招呼宾客,等收拾完筵席后,意儿就已经呼呼大睡了,根本来不及细问她。
  她这一问,把侬意儿彻彻底底问醒了。
  “说到这个我就生气,刚刚还梦见那个臭男人呢!”她气呼呼地嚷,方才那一场打她耳光的梦好真实,到现在还余怒未消哩。
  “什么?臭男人?”晨贝儿好惊愕,不明白她说的是谁。
  “是啊,傲慢无礼的龚释穹,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她忽地掀开锦被跳起身子,气愤地大喊。
  晨贝儿微微一呆,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咕味地说:“他若把你放在眼里,那岂不是糟了。”
  “糟了?什么意思?”她耳尖地听了进去,愕然地问。
  “你不是去‘替我’试探的吗?”晨贝儿有意无意地提醒她。
  “没错呀,我是帮你去试探他们哪。”她没听出晨贝儿刻意的提醒,滔滔不绝地说。“我端酒给他们两个人,你不知道龚释穹把他银龙神的架子端得多么大——”她把双手张开到极限用力强调有多“大”。
  “哼,他睬都不睬我呢,真是没想到,龚释穹竟然是一个这般无礼自傲还目中无人的臭男人。”叽哩咕噜又是一堆骂。
  “你挺在意他?”晨贝儿不动声色地问。
  侬意儿猛抽一口气,这句话像飞天而来的一双怪手,无缘无故掐住了她的脖子,突然间让她喘不过气来。
  “你说什么呀!”她不自然地大等两声,脑中飞快一转,抓来一个挡箭牌。“谁会在意那种目中无人的臭龙神,龚朔日可比他亲切和蔼太多了。”
  “真的!”晨贝儿很好奇,忙问:“龚朔日怎么亲切?怎么和蔼?”
  “龚释穹给我的难堪都是他替我化解的,他为人很温柔,很善解人意,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是个条件绝佳的好男人。”她一面倒地替龚朔日说好话。
  “真奇怪,你的试探怎么和我听来的风评不太一样?”晨贝儿耸了耸肩说。
  “哪里不一样?”这倒令她好奇了。
  “听说龚朔日的脾气是‘四天龙’中最急躁狂暴的一个,而且个性上有某些地方很…怪异,而龚释穹反倒是脾气最温和的那一个,你说,是不是和你探来的结果完全相反。”
  “这……怎么可能?你从哪儿听来的?”侬意儿愣怔住。
  “两日前,娘娘不是才说要组件金雀裘吗,所以今早从龚释穹的‘梭罗宫’借来了一个织布侍女,叫云雀儿,刚刚那些话就是从她口中听来的。”
  “你信她?”她不屑地哼了哼。
  “她在梭罗宫待了半年,‘四天龙’哪一个她没见过,我当然信她,难不成信你呀。”晨贝儿好笑地回答。
  侬意儿皱了皱眉头,才不相信自己的眼光真有那么差,明明是冰冷傲慢、不懂礼数的讨厌鬼,怎么可能脾气“最温和”,见鬼了。
  “所以,你会选龚释穹喽?”她正经八百地问晨贝儿。
  “嗯。”晨贝儿亦认真地回答她。
  “你……比较中意龚释穹?”她恍然大悟。
  晨贝儿羞怯怯地点头。
  侬意儿不解为何心口涌起一股酸涩的滋味,她的手指绕着发梢,在屋中缓缓踱着步,心里有些嫉妒起龚释穹,他即将取代她在贝儿姐心中的地位了,一片私心令她忽然心生一计,她回身,微偏了偏头,凝拂着晨贝儿,嫣然一笑。
  “贝儿姐,龚释穹品格好不好事关重大,我一定要亲自弄个水落石出,也不枉咱们姐妹相知一场了。”
  “你想干什么?”晨贝儿不安地看着她狡黠的笑脸。
  “没什么,我只是要弄清楚到底是云雀儿私心护主,还是我看走了眼?”
  第二章
  侬意儿留了一纸信笺给晨贝儿,只说自己要输溜出瑶池玩个几天,娘娘回转瑶池之前一定回来,于是并不惊动任何人,偷偷驾起一朵轻云离开宝阁瑶池。
  好久没出门了,她开心地随风一直往西行,沿途在云端俯瞰着地面,只见烟树隐约,屋脊鳞比,心情清爽舒畅极了。
  侬意儿的玩心很重,能遮住机会溜出摇地让她兴奋不已,她边走边玩了半日,远远在云雾缥缈、烟雷沉沉的云海深处,看见楼台层叠,宫殿巍峨,白玉石门上方忽隐忽现着三个字——“梭罗宫”。
  到了!
  她按落云头,俏生生地立在“梭罗宫”前的玛瑙石坡上,见一个胖嘟嘟的小童子守们,便稽了稽首。
  “小仙,我是宝阁瑶池的依意仙子,要见你家穹吴王。”
  小童子摇了摇胖胖的小脑袋,天真无邪地回话。
  “王不在宫里,上南海巽云宫去了。”
  上龚云宫?必是去找日逐王了。侬意儿嘻嘻问道:“敢问小仙如何称呼?”
  “我叫悉达。”毫无防备的一张小胖脸。
  “悉达,你可知道宝阁瑶池昨日向梭罗宫借了一名织布侍女?”
  “知道啊,是云雀姐姐。”
  “噢,知道就好办了。”俄意儿暗咳了两声,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是王母娘娘还借给梭罗宫的侍女,穹吴王不在,你领我进宫等他吧。”
  “什么叫‘还借’呀?”悉达疑惑地搔了搔头。“我不曾听主说过要借侍女回来呀?”
  侬意儿忍着笑,脸不红气不端地解释着:“我家娘娘借了你家的织布侍女,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方能送还,若因此造成梭罗官中人手不足,娘娘心中也过意不去,所以遣我到”梭罗宫“来帮帮小忙。”
  “原来如此。”悉达不疑有他,笑眯眯地将侬意儿请进宫。
  侬意儿暗自窃喜,连她自己也想不到,居然这么轻而易举、半点不罗唆就踏进“梭罗宫”来了。
  其实,从头至尾根本就没有什么王母娘娘“还借”不“还借”这回事,到梭罗它所用的理由全都是她随便胡诌出来的,既然决定要弄清楚袭释穹的真面目,不亲自走一趟梭罗宫接近他,怎能得到答案。
  偏巧,王母娘娘与黎山老母相约游历十洲三岛去了,少说也要个把月才能转回瑶池,她正好趁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偷溜出来玩一玩,也能乘机看看清楚贝儿姐所喜欢的龚释穹究竟值不值得托付,若他有一丁点的不好,她就非要向贝儿姐反对到底不可。
  深入梭罗宫,侬意儿环顾四周,种种景致虽不比瑶池更美,但也不差了。
  也许将来贝儿姐就会住进这里了……她低下头,忍不住一叹。
  悉达听见她的叹气声,回过头来老成地安慰她。
  “依意姐姐,你别叹气,王是个很好的人,不会要你做太多事的。”
  咦!她有点错愕。怎么,连悉达都说龚释穹“是个很好的人”,难道真是她看走了眼?既然他为人和善,为什么就偏偏不给她好脸色看呢?这也奇怪了,她虽不顶美,也不是生就一张人人讨厌的脸蛋啊,更何况她还觉得自己挺可爱的呢!
  悉达将她领到一间雅致的小别苑,苑内还有间小巧的套间。
  “依意姐姐,你先在这儿歇下,等王回来了,我就会过来传唤你。”悉达始终笑眯眯的,橡尊小小的弥勒佛。
  “有劳了。”她欠了欠身。
  悉达转身关好了门,方才离去。
  侬意儿上下打量着这间小别苑,桌上香炉里袅袅飘出轻烟轻雾,柔软的纱帐看起来舒适极了,她轻轻在柔绵的床榻上躺下,瞪着纱慢呆呆地出神。
  来梭罗宫之前,她根本没有多想,一心只想验证自己的眼光,就怕性情软弱、没有主见的贝儿姐轻易听信云雀儿的片面之词,那个云雀儿是梭罗宫里的人,当然护着自己的主儿,过度赞美一定是有的,贝儿姐信,她可不信。
  随口胡诌一篇谎言,她就大刺刺地走进梭罗宫来,现在当真躺在这里时,一颗心才忽然感到忐忑不安。
  她无法预料龚释穹看见她会是什么反应,万一比在“皤桃盛会”上待她的态度更恶劣怎么办?仔细一想想,和龚释穹结姻缘的人是贝儿姐又不是她,虽然不甘愿他轻而易举就从她身边抢走贝儿姐,但是大胆闯进梭罗它来又能改变什么?似乎是太莽撞了一点。
  前思后想了一番,突然间很后悔闯入梭罗宫了,既然人人都说龚释穹好,就干脆附和贝儿姐的选择好了,插手管什么闲事呀!
  干脆,趁龚释穹还没回来之前偷偷溜走好了,神不知鬼不觉,只除了悉达以外,可是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唉,管他呢,先溜了再说,万一袭释穹认真追究起来,她就只有自取其辱的下场了,反正小悉达也说龚释穹是个“很好的人”,他那么天真无邪,应该不会存心骗人才对。如果贝儿姐知道她莽撞地跑到梭罗宫来,肯定会气坏了。
  她打定主意,轻轻悄悄地走出小别苑。打算先找到梭罗宫的边墙,翻过墙以后再驾云离开,应该就万无一失。
  她打的如意算盘,就在刚溜出小别苑时全盘失算了。
  悉达正领着袭释穹迎面走来,赫然与她撞个正着,她猛然抬头与龚释穹四目交接,看见他眼中的鄙视和冷漠,禁不住感到又着又窘。
  “依意姐姐,你去哪里?”悉达一派天真地问。
  “没有,随便走走。”她挤出不太自然的笑。
  “悉达,你回去,我要单独和浓意仙子谈谈。”龚释穹唇角微扬,冷冷的笑容今依意地浑身一凛。
  糟了,想必悉达已经全部告诉他她因何会出现在梭罗首的原因了。她脸上不动声色,一颗心却七上八下。
  “你来这里干什么?”悉达一走,龚释穹立刻不悦地低问,他才刚刚从万民哀号、赤地冒烟、禾苗枯萎的殷目国回
  来,情绪正疲惫恶劣,没想到一回宫就又见到她。
  他戒心陡生,这个依意仙子该不会真的缠上他了吧?
  侬意儿深吸口气,既然已经胡诌了一大篇,当然只能继续胡诌下去,没得选择了,她刚准备开口,龚释穹却立刻阻断了她想说的话。
  “你那套鬼话骗得了悉达,可骗不了我,别很贸刀气丹说一遍。”他丝毫不客气地拆穿她,对待“死缠烂打”型的女子,一点面子也不必留给她,省得给自己找麻烦。
  侬意儿当场被他的话堵得哑口无言,顿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羞愤和恼怒刺激得她火冒三丈。
  “穹吴王,这是你对待客人的态度吗?”
  “我对待客人向来谦恭有礼,不过那得看对方是谁?”他认定她是为了“缠”他而来,所以回答得更不客气。
  侬意儿气得脸色雪白,咬牙切齿地低低自语:“这种人叫‘温和’?叫‘好人’?贝儿姐偏不听我的,却要去听云雀儿的,分明是我才有雪亮的眼睛……”
  “我是怎么样的人关你和‘贝儿姐’什么事?”十里外的鸟叫声都逃不过他的耳朵,他自然把她的嘀咕全部听得一清二楚。
  “当然不关我的事,可是对贝儿姐来说可是大大有关系。”她情急之下飞快地撇清“关系”。
  “有什么‘大大’的关系?我倒要请教请教。”他冷拂着她,直觉得她的说法相当奇怪,似乎话中有话,大有玄机;他敏感地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她似乎不只是单纯的“缠上他”而已。
  龚释穹怀疑的眼神令俄意儿征了一怔,旋即冷静下来,“她可不能因一时气愤而乱了分寸,无论如何也不能直截了当告诉他,他或许是贝儿姐未来夫君的这层关系,王母娘娘还未曾上奏天帝,若说穿了,贝儿姐的颜面岂不尽扫?
  她必须冷静、冷静,不能让龚释穹看出她来此的真正目的和用意。
  “穹吴王,王母娘娘借了你的云雀儿,怕你梭罗宫人手不足,使好意把我借给梭罗它使唤,穹吴王若是不愿领情,我即刻回瑶池便是,绝不勉强。”
  龚释穹沉默了好一会儿,淡淡凝望着她白净的脸蛋,审视着她那双慧黠灵动的眼瞳,明知道她的一番话虚假不实,但还是决定把她留下来,他一定要弄清楚她到梭罗宫的真正企图;也要弄明白自己何以会莫名其妙和“贝儿姐”扯上关系?
  “既然是王母娘娘的一片好意,我岂能不领这个情呢?”他微微一笑,问:“听说王母娘娘与黎山老母相约游十洲三岛去了?”
  “是啊。”
  “噢,那很可惜,不能亲自向娘娘致谢了。”龚释穹漾开一抹醉人的笑,眼神锐利地盯住她。
  侬意儿打了一个寒颤,这个龚释穹仿佛早已看穿了她的把戏,却似乎愿意配合她继续玩下去。“两相不欠,穹吴王就不必多礼了。”真想不到,龚释穹个性不只阴柔,还阴沉得很,看起来颇有心机呢,她可不能自乱阵脚,得小心应付。
  “依意仙子就在这小别苑暂时住下好了,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悉达,我就不多陪了。”龚释穹冷漠地回身,跨出小别苑。
  “穹吴王——”侬意儿飞快地叫住他,坦率地喊道:“叫依意仙子太生硬了,你可以唤我意儿,还有啊,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管吩咐我,千万别客气。”
  龚释穹应酬地笑了笑,笑容看上去虽然亲切,却隐含着犀利与阴整,令她禁不住又是背脊一寒。
  她呆望着他漠然离去的背影,真不知道自己对他那么亲切干么?
  梭罗宫中有座温泉,是天地生成以来便有的一处热泉。
  地底冒出来的泉水虽是温热的,但却散发出一股冷冽的奇香,龚释穹便将这处热泉取名为“凝香泉”。
  龚释穹生性喜欢浸浴,每天必定会花上一个时辰浸在这座温泉地里。
  今天他浸浴的时间比平日更长,因为侬意儿的影子总是不停地干扰着他的思绪,让他根本无法放松心情好好享受浸浴的乐趣。
  他闭着眼,仰躺在白玉砌成的温泉池中,把一头银雪色的发丝被敌在白玉石座上,光灿灿地,闪照动人。
  他直觉地认为侬意儿在观察他,也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从“蟠桃盛会”那天开始,她就给他这种强烈的感觉了,只不过到底为了什么原因而来观察他,却是令他十分好奇的一点。
  今天,侬意儿无意间提到了“贝儿姐”,他知道她口中的贝儿姐应该是王母娘娘座下地位最高的晨贝仙子,只是她无端提起晨贝儿让他觉得颇为奇怪,经过他仔仔细细地推敲、猜测,只想到了一个最有可能的原因,说不定是王母娘娘有意将晨贝儿指配给他,所以才会引发侬意儿这一连串的动作。
  他厌恶地皱紧了眉头,心里可是一点也不希望梭罗宫再多一个女人来烦他,更何况他对晨贝儿毫无半点印象,万一王母娘娘当真奏请天帝指婚,他若婉拒肯定让王母娘娘脸上无光,着实是件头痛的大事啊。
  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待女蓝鹦捧着丝质的单衣进来,轻轻巧巧地在他身边蹲下,青葱十指小心翼翼地梳理着他的长发。
  “王,你今天洗得真久。”蓝鹦柔声探问,双手仍迷恋在他银滑的发丝上。
  龚释穹缓缓起身踏出温泉池,默不作声,懒洋洋地由蓝四擦拭他身上的水滴,再让她取待他穿衣服。
  “王,刚刚听见你叹气了,为了什么事叹气呢?”蓝鹦娇婚地笑问。
  “没什么,怎么不见紫鸳?”他随口问,平时都是三个侍女抢着来服侍他,云雀去了宝阁瑶池,连紫鸳都不见人影,倒令他觉得不太寻常。
  “紫驾去小别苑了。”蓝鹦甜腻地笑答。
  “她去小别苑做什么?”袭释穹神情一冷。
  “也没什么,今天瑶池不是来了一个与云雀交换职司的依意仙子吗?紫鸳只是去告诉她,她在梭罗宫该做的一些事情而且。”她细声细气地回答,轻柔地替他系好衣带。
  “就这样?”龚释穹怀疑地看着她,轻轻一笑。“你们该不是去给人家下马威的吧?”
  “也许啊,不过和我没关系,我不知道紫鸳会怎么做?”蓝鹦神秘兮兮地吐了吐舌头。
  “人家毕竟是瑶池来的客人,拜托你们别又大吃飞醋了,云雀在瑶池被礼遇,你们可别对依意仙子太过分。”龚释穹心不在焉地叮咛。
  “只要‘她’不过分,我们自然也不会太过分供;更何况,云雀儿若能留在瑶池别回来就更好了。”蓝鹦格格娇笑,恨不得能少一个与她争宠的人。
  龚释穹不悦地蹙了蹙眉,三个待女彼此明争暗斗已不是新鲜事了,每回听见她们私下贬损对方的话就觉得厌倦不堪。
  他走出温泉浴池,绕过一个曲廊,走进寝房。
  “王,我替你铺床……”
  “不用,我要睡了,吩咐下去,谁都不许进来烦我。”他关上房门,把蓝鹦阻隔在房门外。
  蓝鹦微微耸肩,无所谓地转身回房,龚释穹向来都用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对待她们,她早就习以为常了,如果有一天龚释穹突然柔情似水起来,恐怕才真会吓坏她们呢。
  躺在床上将睡未睡的袭释穹,思潮起伏不定,一来挂心着殷目国所面临的大旱,二来又担心自己的姻缘是否就操纵在王母娘娘的手里。
  自从发生修冥与凡女相恋而触犯天条的事件,天帝就突然对他和朔日、武星的姻缘极度关切起来,每回见到他们,总把“姻缘”两个字挂在嘴边,天帝甚至有意无意地让两个女儿与他和朔日接近,用意已经十分明显了。
  他甚少正眼看过任何天界凡间的女子,性喜结交同性朋友,除了身边的待女以外,所有女子一概被他摒除在交友之列,不过当天帝将七天女和九天女介绍给他和朔日相识以后便破例了。
  两位天女正让他和朔日头痛的当儿,却又冒出一个侬意儿和晨贝儿来,他听说过晨贝儿是王母娘娘十分疼爱的仙子,因此有意将她配予他是极有可能的事。
  龚释穹生性孤高自傲,但凡遇上他的女子,往往被他俊美慑人的容貌迷得神魂颠倒,在他身畔若单单只有一个女子,最多只是妆扮楚楚可怜的模样诱惑他罢了,一旦两个女子在一起难免就看见了尔虞我诈,三个女子以上便丑态百出,再美的女人也变得不可爱了。
  他受不了女人性情的瞬息万变,也受不了女人对他过度狂热的迷恋,他已经想尽办法能躲就躲、能避就避了,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再把一个女人弄进梭罗宫来。
  再说,就算要娶妻,也要娶一个能得到他真爱的女子,这种绑鸭子上架的方式地绝对不能接受,不管是天女还是晨贝仙子,勉强的姻缘他一定要拒绝到底。
  若没猜错,侬意儿一定是个探子,专来打探他的“底细”。
  突来的顿悟让他心生一计,他何不来个“顺水推舟”呢?说不定还能因此化解他重重烦恼。
  他暗自好笑,侬意儿既然来探他的底,他就决定给她一个“满载而归”。
  侬意儿在院落中扫着落叶,刚扫完一回,一阵风过,枯叶又落了满身、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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