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姬-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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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呐？再说我听不懂的话我要发飙啦！”
　　不知道是我的话起了作用还是他终于从间歇性抽搐中恢复正常了，对我露出温柔的笑容：“你没有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吗？”
　　看什么看，我去哪看？反正是我自己，有什么好看的。
　　如常这般彪悍地想着，转念忽然想起自己有了一副人的皮囊，不由生出强烈的期待：不知是美不美？
　　要知道除了狐族，就数蛇族美貌。娘亲的美貌是有目共睹的，我肯定不能差啊！
　　我忍住雀跃：“还不曾看过。”
　　他转身走了出去，留下纳闷的我站在屋里继续纳闷。
　　没一会儿他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个盆子，把盆子放到桌上后，他对我招招手。
　　我依然在纳闷，还是凑了过去——原来是一盆水，水在盆里晃荡着，依稀有两个人影随波晃动。
　　“你看——”等水面渐渐平静下来后，他示意我看水面。
　　我在天山的寒泉边也时常以水作镜这么看自己的倒影，不过那时候只能看看自己是不是又白了，是不是长大了。现在看到的可是变成人的样子，我屏着呼吸睁大眼，随即看到一张很漂亮的脸，犹胜娘亲。尤其是一双眼睛，不是黑白分明而是妖异的红色。
　　我皱眉龇牙，却意外的没看到毒牙，红唇下一对可爱的小尖牙，那是我的毒牙？怎么这么短？
　　最诡异的是我的眉心，居然凭空生出一个似火焰，又似莲花的红色印记。
　　“这……是我？”我怀疑地伸手摸向水中的丽影，水面脆弱，瞬间荡漾起一圈圈的波纹，那道俏丽的影子也破碎开来。水面很快又平滑如镜，看着渐渐沉定下来的容颜，还是方才的模样，我担心地问：“这就是我啊？那……我这个样子好看吗？”
　　他怔怔的看着我出神，伸手碰了碰我的脸，最后停在眉心处：“好看。”
　　倒不是厌恶他的触碰，只是想起我如今也是有婆家的人了，要是和别的男人搞出点不三不四来，我娘那张不算老的老脸可往哪儿放啊！到时我的日子可想而知就难过了。如此，脑袋便往后缩了缩。
　　他动作一滞，手依然举着，不进也不退，看着颇是尴尬。
　　我也尴尬的很，随口找话道：“你是谁呢？你不怕我吗，我是蛇呀！”
　　他抿嘴一笑，脸色稍红润了些，眸光闪动，似有无数星辰落进：“我怎会怕……”
　　我翻个白眼。我那句话的重点是‘你是谁’，而不是‘你不怕我吗’。这家伙真会避重就轻！
　　不嫌麻烦，我再问：“你是谁？”
　　“千业——”
　　他告诉我他的名字的时候，眼里有莫名的期待，脸上潮红加剧，却不是正常的红。
　　“千业？”我复念了一遍，“这名字……”
　　他见我似在细细琢磨，期待之色更加明显。不知是不是激动过度，掩唇咳了起来。
　　“——很好听！”其实我想说的是‘这名字有点怪’，但是看他那么期待，我也不好打击他，于是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他脸上的期待化做失望，继而苦涩地笑了笑。
　　说好听还不满足啊？原来男人也这么难哄——
　　他当然没听见我的腹诽，面上潮红异样，一直望着我，直到嘴角蜿蜒而下流出一缕鲜红，忽然在我惊叫声里颓然倒地。
　　“喂！”
　　我当然不会去接，他那么大的个子，岂非要砸死我！
　　其实我这脾气除了耐心有限，真的算是不错了。所以在拖了他半柱香时间仍没把他拖上床后我才爆发：“虽然你晕了，但是麻烦你下次晕的时候能不能离床近一点！”
　　我继续拖——
　　话说这可比我活吞一只兔子来的累多了，好不容易把他弄上床我已经累的要死，只出不进气儿了，老半天才缓过来。
　　他晕过去了，我也不好立刻离开，便坐到他床跟前瞧着他。左看右看，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发现烫的很，怪不得刚才脸上那么红，原来是烧的。
　　忽然想起他这里应该药草多的很，弄点给他吃吃！
　　找了半天没看见药草，倒是瓶瓶罐罐的不少。我挨个儿揭开闻闻，终于闻到一个熟悉的味道，应该就是之前他喂我吃的那种。
　　这药好啊，能把我这条蛇吃成人，何况区区热昏了头。
　　我果断掰开他的嘴丢进一丸药球，为防他噎着我还喂了点水，可惜全顺嘴角流到了枕头上。我也懒得擦，趴床边静待药效。
　　过来了一会儿，他脸上的潮红果然退去，我一喜，还当是见效了，谁知他的脸忽然又转白了。我吓一大跳，不由惴惴：乖乖，这么白法，不是要死了吧？不是那颗药喂坏了吧？还是被我咬的那口现在才毒发？
　　他二大爷的，这么看横竖都是我干的？
　　我凑上去细细看他，觉得这脸色怎么看怎么诡异，好像要化了似的，不像是病了，更别说是中毒。
　　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只觉得他好像随时就要烟消云散，随风化去一般。
　　我这么胡思乱想时，他一直昏迷着。如果不是胸口的起伏，我直接埋了他的心都有了！唉……这是造啥孽呢，我好容易变成人，还没出去得瑟呢，就直接来伺候人了。
　　“你要睡到何时啊？”我有气无力地嘀咕，所剩不多的耐心终于倒塌，干脆也睡去了。


☆、第七章　（2336字）

　　醒来时我有点不知今夕何夕的迷茫感，茫然对上一双黑眸时，立刻吓得我魂飞魄散，随即又喜出望外：“你终于醒了。”
　　“杳姬……”他轻轻地唤道，目光迷离而柔和。
　　妖姬？这不是叫我吧？虽然我一双红瞳着实是诡异了点。
　　“虽然我看着妖孽了点，也确实是个妖，但是我有名字，我叫阿姻。”
　　他如遭雷击般地僵住：“阿姻……”目中随即流露出无尽的痛楚。
　　我呆住了。
　　我的名字不是难听到这个份上吧，这么痛苦？！
　　意识到这点，我立刻愁眉苦脸地缩在床边，忧郁不已。
　　“是否姻缘的姻？”
　　我一愣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忧郁地回：“是捏……”
　　他忽而笑起来，眉眼弯弯，透着一股飘飘若仙的出尘味道：“是个好名字。”
　　我就差挤出两泡热泪表达我的激动之情：原来不是难听到让人痛苦的名字啊。
　　他一脸好笑地看着我，然后撑着床沿坐了起来。这么简单的动作他却做的心有余力不足一般，气喘吁吁。我看不过眼，伸手扶起了他，一边感叹：瞧瞧，我真是善良的丢了蛇族的脸，愧对我冷血动物之名啊~
　　待他好不容易坐好，我本想跟他告别回巍山王宫去，哪知他忽然说：“小白蛇，你如今化蛇为人，当如何感谢我？”
　　报答？我一头雾水：“你是说你救了我的事？我自然会报答你！你说吧，你想要我如何报答。”
　　他摇摇头，“非也！我救你是应当的，但是助你成人，却是有悖自然常理的。所以，我当然得讨回来！”
　　“什么？你助我成人？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不敢拿你怎么地，你忘了是谁咬你一口啦？”我气结，他不是看见美女想占便宜吧？
　　“你本该慢慢修炼，采集天地灵气、日月之精华，少则百年，多则千年方可成人。如今你一跃成人，功劳全是我那火莲，难道不该报答我？”
　　眼前这人分析的头头是道，听得我脑袋直往下沉：什么跟什么呀，就这样功劳就成他的啦？我就这么欠下一个巨大的人情啦？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你的火莲帮了我？”保不齐是我吃了什么东西激发了内在的潜能呢，谁知道他是不是掰瞎话唬我~
　　千业总是和煦的脸上意外地闪过一丝狡猾，快的我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我是没证据，不过……”
　　不过个屁！我才放下的心，瞬间又拎的老高。
　　“我能把火莲给你，自然也能把火莲收回。到时你可别指望有修炼的机会，乖乖的做个凡胎吧，一辈子都别妄想修成人形了。”
　　这话还是很有威吓效果的，但是——当我吓大的啊？！
　　“吃都吃了，你怎么拿回去？吐也没有了！”半是嘴硬，半是好奇，我恶意地撇嘴。
　　千业忽然伸出手，貌似要出招，我掉头就跑。开玩笑，现在不跑，等他招出完了我是不是有跑的机会还难说呢！
　　转身的时候，我似乎看见他眸中一丝无奈的笑意。管不了那许多啦，我冲——
　　哇咧，怎么明明是门却冲不过去？
　　扑了N次以后，我软软的沿着无形的壁障滑坐在地，扁扁嘴转头看千业——他笑容不减，饶有趣味的看我吃瘪。
　　我现在可不敢小看他了，单看他瞬间设下的结界就不能小觑了他。
　　“你想怎么样……”人为刀俎，我是蛇肉，我还能说啥呢，低头吧！
　　“我要前往国都长宁，你看我的样子，一个人如何到得了？”
　　我看了看他的样子，毒舌地报复他刚才威胁我：“到是一定能到，就是不知道到了以后是活人还是死人了！”
　　千业光洁的额角滑下一滴冷汗，他看我的眼神分明是在指责：你就不能说话委婉点！
　　“所以，我要你陪我到长宁，到了之后在长宁陪我三年，到时我自然放你走。”
　　我的眼睛越瞪越大，听到他要我在那个什么宁的地方呆三年，眼眶都被我撑的有些疼了。
　　“凭什么？”我不爽，干是傻子！
　　“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完成，三年是最长的时间，也许……”他忽然笑了，脸上的苍白一扫而去。“也许到不了长宁你就能回来了。”
　　“可是……可是毓桐怎么办呢？”我喃喃地自顾念叨，心中犹豫不决。我离开巍山已有几日了，王宫里不可能没发现的。现在是不是在找我？是不是娘也知道了？我几乎能想象到毓桐阴着脸满山找我……还有十四，不知道有没有被牵连。
　　这么一想，我还真是不能走。不但不能走，还要赶快回去才对。
　　“我不……”
　　正要拒绝，却见他脸色一变，伏在床边咳嗽起来。随着咳声越来越大，点点血沫溅在床边的地上，看的人心惊。
　　我登时狠不起来了，手足无措地原地踏步，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咳声渐弱，千业慢慢直起身子，唇上残留的血迹看上去分外妖艳。他随意地抬手一拭，看到一脸无措的我，却笑了起来，轻声说了两个字：杳姬——
　　我仿佛被捏住了七寸，无奈地看着他仿佛弱不禁风的样子半晌说不出话来。不知道怎么了，听他这样叫我‘杳姬’，明明我已猜到他叫的人不是我，可是我却抑制不住的心软。
　　“可不可以短一点？”我还想讨价还价。三年啊！虽然我的寿命很长，但是也不能这么浪费啊。
　　千业摇摇头。
　　我皱着眉回望他，本想靠眼神撕杀一番，谁料一对上他的眼睛我就败下阵来。从没见过谁的眼睛这样深沉，那双优美凤目，每每你想探究时都仿佛撞进了一团浓云里，如何也分辨不清。
　　他对我的郁闷颇感有趣，红唇弯了弯，只眉梢仿佛都带着倦意。
　　我叹了口气，妥协：“好吧，三年就三年。”
　　他满意地躺回床上继续装死尸。我满脑子都在想：怎么跟娘交代？怎么跟那条黑面大蟒蛇交代？谁家姑娘不管未来夫君，跟着另一个男人游荡去？
　　我算是头一个了！


☆、第八章　（3748字）

　　蛇太子最近日子颇难过，原因无二，只因为他那名义上的未婚妻失踪了。蛇王蛇后命他速去寻找时他真想大笑三声，失踪的可不正是遂他心意！找？自找麻烦还差不多。
　　“太子……我听您的吩咐告诉姻姑娘芝草的事，可她怎会失踪呢！王和王后好像很着急，我…我……”十四两手不安地绞着衣袖，犹豫着是不是该跟王后禀报此事。
　　她也是听令行事，那什么芝草她压根就没听说过，只是不知太子用意何为，照着说了。谁知当晚姑娘便失踪了，王和王后很是着急，她这才意识到事情好像跟她预想的不一样。
　　“我自有安排，你只需做好你份内的事！回玉姻阁好好呆着，敢胡言乱语，当心你的舌头。”毓桐冷眼扫过去，十四立刻一哆嗦，匆忙施了一礼，脚下生风似的飞奔回玉姻阁。
　　姑娘啊姑娘，不是小婢我存心欺骗你，是太子之命不可违啊！若是你出了什么意外，千万别怪十四啊！十四这般暗暗嘀咕着，心不在焉险摔个狗吃屎。
　　毓桐正想着要如何唬弄二老，手下四个护卫之一的步风走了进来。
　　“太子，姻姑娘——已经化成人形了。这几天一直有一个男人和她在一起。”步风有点搞不懂太子的意图，既然想让姻姑娘离开王宫，又何必让自己再跟着她。
　　毓桐闻言忽然笑了：“男人？有趣。”
　　有趣？太子莫非秀逗了？自己的未婚妻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居然是有趣，还笑得出来……步风暗下结论：太子的心思还真是神秘莫测啊~
　　“走，我还真好奇她变成什么模样了！”
　　步风忙跟上，一边报告小白蛇现在的具体位置，不一会儿两人就来到巍山脚下不远处的竹林里。
　　一大片竹林秀挺碧绿，林中一间竹舍，简单雅致。竹舍周围种满花草，很有一番闲适野趣。
　　毓桐目光一扫，看到花丛里一个女子的身影，虽然看不清正脸，但身姿窈窕，婀娜秀丽。她拿着一朵花，一片片揪光所有的花瓣后又把手伸向另一朵，如此反复，眼下她脚边已经铺了一层五彩斑斓的锦毯般。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待她再把毒手伸向下一朵花，一个白衣男子从竹舍里走过来，见此苦笑道：“纵然你百般不愿，也不要拿我的花出气啊。”
　　男人，女子。毓桐了然，她定然是那条小白蛇了。
　　“我是不愿意，不过答应了万不会反悔了，我发泄一下还不行？切~”
　　她切了一声转过脸，脸上的郁闷之色明显，满不在乎地荼毒其他花花草草。
　　毓桐此时终于看清她的容貌，固然是很美，但那双红瞳着实让他惊讶了下，加上眉间的莲花印记，当真是妖异动人。
　　步风看了一眼名义上的未来太子妃，惊艳之余不免好奇太子此刻的态度。偷偷瞅了眼：太子神色如常，看不出异样来。
　　风吹动竹枝沙沙抖动，然而飘立于竹林顶端的二人衣袍垂顺，丝毫不为风动。片刻，毓桐转身往巍山的方向飞身而去，步风正欲跟上，却听见太子说：“传卓影、施云，你三人务必把太子妃带回王宫。”
　　步风险从半空栽下去：这是闹哪样？之前不是要姻姑娘离开王宫的么，现在怎么就变成“务必带回太子妃”了？！
　　稍作准备，翌日我们离开千业的居所出发前往长宁。这会儿我才知道，这里离巍山并不很远。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我明明昏倒在巍山顶上，为什么我会出现在千业这里？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个谜，我问了几次，他都含笑不答，目光复杂的看着我。如此反复几次，在我次次被他看的发毛之后，我再也不问这个问题了。
　　反正他就是个谜，谜上加个谜，只要他不害我，我管他呢~
　　“千业，你为什么住在这里？”我抓着梳成髻后垂下的发梢，心里暗暗称赞千业的贤惠。
　　一早他催促我上路的时候，见我披头散发的样子眉毛便打起了结。把我按坐在镜子前，拿起木梳替我梳起头发来，温热的指尖触到我的头皮时引起一阵酥痒的感觉。我从镜中看见他苍白修长的手穿梭在我的发间，左绾右绕，把头发固定在脑后。随后不知从哪变出个缀着玉珠的发绳，牢牢的穿系在那小髻上。
　　末了我晃晃脑袋，看那一串玉珠子在发间若隐若现，发出轻微的声响，谄媚地道：千业，你真贤惠——
　　千业总是温润的脸上难得出现不一样的表情，这厮鄙视地看了我一眼，咳嗽一声：“上路。”
　　小样儿的，看把你得瑟地~
　　从短暂的回忆里回过神来，他好像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瞧他一派淡然的样子不由火大，扯着嗓子大叫：“那个谁……你为什么把家安在这个鸟不拉屎、蛇不生蛋的破地方？
　　千业恼红了脸，迅速看看方圆数米之内有无人影，然后伸手就捏住我的后颈——相当于我的七寸的地方，薄怒道：“这么清雅的地方怎么到你口中就那样不中听呢？”
　　“错了错了，我说错了。”我连忙缩着脖子讨饶。
　　他松开手：“我只是暂居于此，这里并不是我家。”
　　我怕他再捏我七寸，先跑到几步之外，贼贼一笑：“那不是家，是窝呗！”
　　千业无奈的蹙眉，神色却无一点不快，眼里蕴着淡淡的笑意：“依你的本性，你应该说“洞”才是。”
　　难得他配合我的胡言乱语，我简直喜出望外感激涕零了都。
　　想我才成人形不久，久行便两脚酸软，于是每走不远我就要停下歇息。这不，我又一屁股坐地上，任是千业好劝歹劝威胁恐吓，就是不抬屁股！千业长吁短叹地在我旁边站着，我一抬头，看见他幽深的眸子灼灼盯着我，里面莫名的情绪的让我有些心慌。
　　我仰脸冲他嘻嘻一笑：“千业，你能抬一下脚吗？你踩到我要吃的青蛙了。”
　　说完就见千业大惊失色的抬起脚，复见脚下什么都没有，瞬间黑沉了脸。我捂着肚子，没心没肺的笑翻在地上。
　　叫你丫装深沉玩神秘~
　　等我笑够了，发现太阳晒的地面暖烘烘的，立刻舒服地躺在地上不想起来。头拱在软软的草里钻来钻去，就差没恢复原形吐吐信子证明我确实是条蛇了。
　　千业一把拎起我，替我摘掉了头上的草屑，在我不满的神色里敲了敲我的脑门：“既然这么想做蛇，我还是把火莲收回来吧。”
　　“不要！”我大急，换上一副哀怨嘴脸：“我只是一时还不习惯用脚走路，好累……”
　　千业理好我的头发，摇摇头，一副我没救了的样子。
　　脸上有点热。是千业的手指，替我掸去脸上的灰尘后，久久停留在脸侧没有离去。
　　我总感觉千业幽深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我，似乎在看我，又似乎在看另一个人。这种感觉一起，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他要我陪他三年，到底是因为我还是让我代替别人？
　　我压下胸口莫名生出的闷意，扭开脸不去看他。
　　“杳姬……”
　　杳姬——这一刻我仿佛才想起思考：他口口声声唤的都是杳姬，却不是阿姻。
　　千业的低涩的声音响在耳畔，我心酸起来：一个总是和我过不去，一个算得上处处体贴，却不是因为我。意难平却终究还是不忍他难过，换做没心没肺的样子站起来拍拍衣服：“走吧，歇够了。”
　　千业脸上滑过一抹黯然。稍即，那抹黯然也如他一样，云淡风清，消失的无踪无迹。
　　我们两人各藏着点心事，重新上路。
　　？
　　走了不远一截路后，终于渐渐有了人迹。一个樵夫走过我身边，看着甚是惊异，好半天冒出两个字“妖怪”，然后柴禾担也不要了，脚底生风地跑了。
　　我其实很想配合他做出个‘人首蛇身’的样子，坐实了妖怪之名。无奈才得法力不久，尚运用不熟练，作罢！
　　走了不一会，路边出现个简单的茅棚，几个背着包袱的人坐在里面，或吃或饮。我捅捅千业，问道：“这是干什么的？”
　　千业脚步不停朝那茅棚去，回答我道：“这里是供往来路人暂时歇脚的，还卖些茶点吃食。”
　　我眼睛一亮：“我也要！我要两只兔子！青蛙也行，但是要十只！”
　　千业表情扭曲起来，盯着我看了半晌，告诉我呆在原地不要动，自己一个人朝那茅棚去了。
　　一会我见他往回走了，手里多了一堆白白的东西。顿时感觉口中湿润起来：兔子，我的兔子……
　　千业到了跟前，把手里的馒头塞给我一个：“喏，吃饭！”
　　（呱呱呱……一群乌鸦叫的欢快，从我脑袋上飞过……）
　　“千业，我是蛇。”我疑心他忘了，很郑重的提醒他。
　　“我知道。”某君啃着馒头，也不怕噎死，吃的很香。
　　“那个，我吃荤！”我估计他忘了蛇的习性，又提醒他。
　　千业停下啃食动作，也很郑重地回答我：“现在你已经是人，就算想吃兔子青蛙，也应该做熟了。如果你想跟以前一样，那就做回蛇。这些……都是人最常吃的东西。”
　　我没见过千业这么严肃的脸，摸摸咕咕叫的肚子，啃了口手里的馒头。啃完我就后悔了，虽然它跟带毛的兔子有点像，但是它没有血香味，干巴巴的险没噎死我！
　　我鼓着嘴，不肯咽下嘴里的馒头，眼泪在眼眶起打转转，看着千业用眼神抗议加威胁：你要是不给我肉吃，我就嚎给你看！
　　千业起初没当回事，随即我的眼泪噼里啪啦的开始泡馒头，他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意识我绝对是在威胁他。百叹不厌的又长长叹了口气，拉着我继续朝前走：“快走吧，到镇上就有肉吃了。”
　　我抽抽搭搭地被他拖着，心道：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呢？好像哄傻子啊~囧


☆、第九章　（2455字）

　　镇子离这里有多远我还不知道，我多聪明啊！为防没到镇上先饿死了，我一路走来都在留意草丛——
　　留意什么？笨蛋！青蛙、兔子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