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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暗香盈袖-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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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最先离开座位的却是周自横。

    他招呼小二又上了碗面,起身恭恭敬敬端给面摊旁坐在青石上买玉兰花的年迈老妪。姻姒这才发现,他们吃吃聊聊,而那位衣衫褴褛的老妇人已经看了两人许久,似乎是想着讨一口剩下的汤水填饱肚子。

    这男人,到底是细心。她叹。

    姻姒坐在不远处,看着周自横蹲身在角落眉飞色舞地与那老妪说着什么,老人家受宠若惊地从他手里接过吃食,狼吞虎咽,他弯着唇角,俯身拾起被夜风吹跑的一朵玉兰花。

    猜不透他的想法,也想不到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这感觉就像是在和一个捉摸不定的对手博弈,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却乐在其中难以自拔……也像极了执掌海泽,与她对峙千万年的那个男人。

    被自己的想法惊愕到,姻姒怔神,抬眼见周自横已端着空碗回到面摊,他不发一言将碗筷在桌上放好,随手将老妪赠的几朵玉兰花插在她的发髻上,说着不相干的话,“我小时候随娘亲日子过得清苦,连吃上一碗阳春面都是很难得的事情。”

    女子面上悄然晕开绯红,抬手轻抚花瓣,沉声道,“我以为,你是从小到大养尊处优才落得一身乖戾和这恶劣性子……没想到,竟尝得过贫苦滋味。”

    “我虽是身份显赫之人的嫡亲血脉,幼年却一直跟随母亲流落在外;我娘也卖过花,每日起早贪黑,却赚不来一点钱,还要交那赋税沉疴,与那老妪一般,常常食不果腹。”

    姻姒眯起眼睛,“那她……你又如何……”

    “后来她不卖了,改做了别的生意,勉强得以度日;再然后,她生了病,离开这世间,去往那西方极乐净土。”陷入深深回忆之中,男子声音愈低,透着不易察觉的苦楚,“我却活了下来,被父亲找到,封了疆土爵位,过得春风得意。”

    别的生意。姻姒口中呢喃,心中逐渐了然:柔弱女子无依无靠,孤身一人抚养年幼独子,逼得走投无路时,多半是去做了不干净的买卖。她看他的眼神忽然多了一丝丝同情,继而又想起,这样的经历似乎在哪里曾听说过。

    “我是怎么了,竟与你说这个。”周自横自嘲笑了一下,将碗中的面汤饮尽。

    姻姒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表情,顿了顿才言,“你说都说了,难不成还指望我立马忘记?每个人都有不希望旁人知道的秘密,但秘密一旦说出口,若不是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就是这件事在你心里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他停下手中动作,仰起脸来看她,狭长的眸子中有什么光泽一闪而过。

    耳边响起烟花升空的声响,不断有小孩子三五成群嬉闹着从两人身边跑过去,打破这一瞬定格的画面,驱散两人间意味不明的暧/昧。

    “走罢,我们也去看看。”男子轻唤着,自然而然握住她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松子糖什么的不是随便送出手的礼物,关于为什么送糖果,和殷肆有什么关系,以女主为第一人称的番外一里会有答案【其实是少女的暗恋情节吧,好吧姻姒你就快点承认自己从小暗恋殷肆好嘛好嘛好嘛好嘛东商君是不会嘲笑你的啦人家只会狠狠……嘲笑你】

    再多嘴一句,殷肆的背景设定和云欺风有点像,母亲被抛弃,幼年清苦,后来被父亲找到但是不得志……其实殷肆就是我最初想写的云欺风,我说过《暗香》是弥补我心里遗憾而写的长篇嘛,《酒乱茗香》太短了而且很多细节没交代清楚,女主的性格也……哎,算了不提。不过,两者也有明显区别,云的本质是恶(这个在浮光里能看出来),殷的本质是善(这个后文能看出来啦),相比较云的自私多疑,殷肆的“恶劣”应该更加招人喜欢一些……吧?

    对于爱情、亲情、友情和天下的抉择,无论哪一方面,殷肆的处理方式都更加成熟一点,如果说云在《酒乱》里的想法还是有点孩子气和极端的话,殷肆虽然很外骚很好玩,但心智已经彻底告别童年了——这大概就是我想表达的意思。

    殷肆是升级到2。0版还顺便打了补丁的云欺风,嗯就是这样

12重合中

    姻姒的脑袋有些晕乎,莫名就被他将手捉了去。

    周自横的掌宽大而温暖,五指白皙修长,或许是习武的缘故,指腹间有薄薄的茧子,握起来很是安心。她故意走得缓,不理会身旁热闹非凡的花灯烟火和喧嚣人群,一双琥珀色眸子始终停在他的身上,好似想要穿透那繁复层叠的鎏金黑袍,直直望进他心里。

    或许,尝试着接受下也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能够摆脱东商君殷肆的梦魇,遗忘那个折磨了她无数个日夜的名字。

    甘霖之后,深埋在泥土里的种子终是发芽,开花,清风一过,在心头吐露一阵芬芳。姻姒垂在身侧的乌发飞扬,惹得发髻上的流苏窸窣作响,好似浮空的精灵在耳边不厌其烦地警告着什么;她听着那些细小声音,愈发觉得刺耳难耐,原本轻得可以浮在空中的心,也变得异常沉重。

    她驻足,他亦停下,不解地回身望她。

    姻姒慢慢抬起眼,“你这样牵着我,又能牵多久呢?”

    人神殊途,到底不是同类,若是强求……姻姒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蜉蝣虫妖小游的脸,而那床榻上枯竭如同干尸般的男人,也换做了身边的家伙。她不知道百年之后,自己是否甘心喜欢的男子化作一堆枯骨,深埋于黄土之间,尽管几个时辰前她还劝诫过小游,可是别人的喜欢和自己的喜欢终归不同,神总是对别人太苛刻,对自己太纵容。

    如果她选择开始这个故事,那便是结局。

    未察觉弦外之音,周自横想了片刻,绽开笑容,“把这条路走完罢。”

    她垂眼,低声嘟囔,“要是这路走不完就好了。”

    握着她的手稍稍一紧,轻不可闻的叹息之后,是男子低沉的声音,“……要是你不是个凡人就好了。”

    两人立于拱桥之上,周围是熙熙攘攘衣着鲜亮的人群。岸边男男女女俯身将怀中浮灯点燃,一盏盏送入水中,河水被月光照的透亮,层层涟漪撞碎一团团暖黄。数百盏浮灯顺着水流朝着一个方向去,绵延如同长龙,灯火明灭间光影变幻,别有一番神秘与柔美。

    夜风习习,姻姒顾着看灯,未听清男子所言,张口反问,“你说什么?”

    “你听错了,我什么都没说……大概,是风声罢。”他不想沉不住气,又有点害怕听到某种答案,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结束话题。

    二人样貌姣好,金玉华服,执手而立,尽管在繁华尽现的皇都之中也是惹眼风景,不断有好奇的目光投过来:浪荡在外富家子弟的眯眼琢磨,或是待字闺中的女子咋舌惊羡。

    “一直想问,那日在渡风阁,你怎么一眼就知道我是女人?”

    “啊啊,我阅女无数,你那种没技术含量的装扮,那里能逃得过我火眼金睛?”折扇遮口,男子轻笑,一副玩世不恭轻浮模样。

    她微怒,“与你说正经的呢。”

    周自横这才正色,笃定吐出二字:味道。

    姻姒低头思量,“什么味道?”

    “脂粉味。”他又言,“你身上有女人家的脂粉味。”

    “胡说,那妓楼处处都是涂脂抹粉的女子,我身上沾惹些脂粉味,有什么好奇怪?”

    “不一样的。”

    “如何不一样?”

    “她们身上的脂粉是甜腻的,而你身上……”男子顿了片刻才答,“……有沙子的味道。”

    时间仿佛悄然定格。

    姻姒忽然庆幸,自己嘴里索性没有在吃东西。如果有,她一定会停下咀嚼吞咽的动作,死死盯住他,一停下吃的动作,就把心里的破绽全数曝露在了这男人面前。

    不错。她的心被周自横狠狠戳了一下,还是被人拿放大版定海神针戳的,听得噗得一声响,没来记得享受那短暂的欢欣,瞬间就血肉模糊了。

    都说女人如水。可她偏偏就像沙。

    西参娘娘自幼生长于浮台,这座城四下被沙海包围,然素日里有神明富泽庇佑,除却每隔千年被黄沙吞没的数月,勉强算得上风调雨顺。浮台神魔安土重迁,不断探求着如何在黄沙肆虐时生存下来的方法;加之南方有几支蛮魔妖物族群不屑臣服于浮台,借着风沙势头间或挑衅滋事,最为浮台子民所津津乐道的,便是西参娘娘一身戎装,骑跨天狡神兽,提长兵利刃穿梭于漫天沙石之中的画面。

    知晓者这般比喻,姻姒只会当是过耳清风,笑笑作罢;可是如今,连相识不久的尘世男子都这般形容她,那她还真真是像极了干涩无趣的沙粒,浑身充斥着混沌般的不合群。

    姻姒心中百感交集,蹙眉叹道,“你的比喻真奇怪,而且听起来不是什么好话。”

    “是么。”他耸耸肩,“但是你好像很高兴。”

    “有么?想我如花似玉一妙龄女子,被人用沙子比喻,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她将信将疑地扭头去嗅肩头的衣饰,想知道是否无意间沾染上奇怪气味,底气也随之退了三分,“难不成……真的有味道?”

    “现在嘛,约莫是一股铜臭味。”

    觉察男子语气中讥讽之意,姻姒气不过就要往他身上凑,“好啊好啊,居然敢取笑我!那我也来闻闻你……身上有……”

    人潮本就拥挤,烟花腾空的瞬间,四下躁动着发出一声声惊呼。三五个孩童举着红红绿绿的纸风车跑过去,姻姒步子不稳,踉跄几步,紧紧攥着周自横的手。小心。男子口中念着,轻轻一拉,她就跌进他怀中。

    能够听见心跳,却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的,还是他的。

    姻姒伏在周自横胸口,耳畔声响忽然一瞬间就消散开去。整个世界都安静得可怕。就像是寻找多时的东西猛然涌现在眼前,害得她连说话的能力都失去了——这份喜欢和那份记挂不同,实实在在抱在怀里的东西,到底比看都看不见的要强上许多倍。

    于是她觉得是时候认输了。

    怀中许久没有动静,周自横薄唇轻勾,低头望她,“如何,我身上是什么味道?”

    姻姒双颊发烫,故作镇静深深吸了口气,“我好像……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周自横难得没反驳,只缓缓松开环着她的手。尖细的声响过后,碧青色的大朵烟花在两人头顶绽放,她忍不了此刻尴尬,仰头佯装去观望,不想稍微一动作就被他趁虚而入,上前一步猝不及防含住她的双唇。

    似乎是因为用力过猛,姻姒只觉得门牙被那混账撞得生疼,私心想着会不会磕掉流血,影响美观,舌头便被他极富技巧地卷了过去纠缠——终于意识到两人正在做何等亲昵之事,她猛然清醒,一把将他推开,哇地痛哭起来,双手顺势就捂上了眼睛。

    周自横被吓了一跳,一柄折扇握在手中,开也不是,合也不是。

    只是干嚎了好几嗓子,愣是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

    姻姒偷偷从指缝望出去,却看见周自横正黑着脸死死盯着她看:想他样貌堂堂身份显赫的皇族之后,就算是流落在外当了数年贫贱庶民,可眼下春风得意气血方刚,身边的莺莺燕燕绝不会在少数……被亲一下就扯开嗓子鬼叫的,她一定是唯一一个。

    也挺好。她继续干嚎。

    索性看周围男女老少无心留意二人间纠葛,匆匆瞥一眼只当是小两口闹了什么口舌,街头巷尾妇孺口中从来不缺少的老段子,哪里有这不常见的烟火灯会稀奇?于是所有人又纷纷伸着脖子去望烟花了,惊呼与赞叹一浪高过一浪,生生压过了姻姒的哭号。

    周自横终是看不下去,扯开她遮脸的双手好心提醒道,“我本不想揭穿,但若隔着一夜从我这里回去嗓子哑了,指不定会让玄苍多虑的,嗯?”

    “我……我我才没有装,我是……我是真难受。”

    “抱歉。”他眉头更紧,暗自责怪自己一时冲动,把人给吓着了,“情不自禁就……”

    “本、本来……是想留给……留给……一个人,他,他,你,你……谁叫你……谁他妈知道你会突然亲下来?!”脑子开始混乱,姻姒扯着头发狠狠跺脚,从未有过的蛮横无理,这尊容若是叫玄苍看见,非得气得头顶生烟不可,“我本还在犹豫,现在你叫我怎么离开南坪?周自横,你来这么一下,我还怎么走得掉?你别想赖账,你……你……真是岂有此理!”

    “我负责。”他收拢扇子抵在唇上,一副求之不得模样。

    “谁要你负责?我,我不过是觉得你太过分……”

    她想她现在真的是舍不得走了。就算要回浮台,也会千方百计回来这操蛋的尘世。

    “不想走就不走,若是走掉我就去找你,你大可记着,天底下没有我找不到的地方。”周自横敛起笑容,凤目之中尽是笃定和不可置疑,口气徒然转冷,“香盈袖,走完这条路,我有事与你说——关于我的事。”

    听得男子直呼其名,姻姒心中一紧,也随着他正色起来,“巧了,我也有事与你说,待我说完了,你……再考虑下要不要收回方才的话,说什么去找我……你若知道我是……”她声音愈低,低得快要融进桥下的河水里,末了才勉强扯开笑容,抬袖指了指不远处的几处铺子,“过去看看罢,不管怎样,总得把路先走完再说不是吗?”

    他凝视着她,眉宇间流转出一丝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

13重合下

    心情久久不得平静。

    她若平静得下来,反倒是奇怪了。世人皆言西参娘娘生性凉薄,高傲至极,为人严肃,对事冷淡……好似所有不食人间烟火的词汇,都可以砸在她的头上。然而她终究不是如他们口中所言那般脾性,可不食人间烟火却是有几分真,区区一个周自横的出现,就已经令她如同置身云里雾里,欢喜地忘了回家的路。

    这长街一条,姻姒则是在想,或许自己也当真没有多在乎另一个男人。

    本当做一声诅咒的名字,很快就淹没在周自横微微勾起的唇角边。

    他笑起来,当真是好看,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扶桑神明都要好看——更不必说她没见过的。

    周自横变得比先前沉默起来,只是握着她的手,很紧。她也不知这意味不明的感情究竟因何而生,可将手递给了他,习惯了他掌心的温度,就再也舍不得收回来了。

    她在买折扇的铺子前停下脚步,“我送你个东西。”

    好啊。他欣然接受。

    “街头之物,自然比不得你手里的那把名贵,不过,素日里把玩倒是不错。”姻姒低头仔细挑选扇子,开合间却见那扇面里外皆是空白;那生意人一副穷酸书生模样,旁边还搁置着纸笔,一直在朝二人点头微笑,目光暗含期待。

    应是家境贫寒的读书人乘着灯会热闹才在这摆了间扇子铺罢?描得一幅画,题上几个字,赚几个读书钱,买一身体面的衣服。她心有不忍,想着今日这扇子恐怕是买定了。

    “我会睹物思人。”周自横笑,接过女子挑的一柄折扇,握在手里比划几下。

    “这扇骨脆得很,经不住你当兵器耍……你若喜欢,改日我回了家乡,替你物色几柄更称手的;这个,便只用来‘睹物思人’好了。”姻姒嗔怪着从他手里夺过东西,琥珀色的眸子望向书生,轻唤道,“先生,借你笔墨一用。”

    那书生恍然,赶紧将毛笔饱蘸浓墨,恭恭敬敬递了过去。

    她想了想,提笔写五字:有暗香盈袖。

    扇面仍是空了许多,她琢磨着临行前若是能在南坪寻个顶好的画师,依照她的描述好好将浮台景色画在这扇面上交给周自横,倒也是件叫人值得记挂的事——他既说过要去找她,纵然百年之后也寻不得,她亦不觉得有遗憾。

    趁她分神,周自横微笑着将折扇接过去端详,随即面上的笑容慢慢凝固。

    姻姒觉察到他神色的异样,关切道,“怎么了?”

    “没什么,觉得你的字……很好看。”墨迹已干透,男子合上折扇,转过脸看她,一双黑瞳有些骇人,他声沉若水,“字如其人。”

    姻姒静静看着他,极力想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什么,可他偏偏又隐藏的那么好,淡淡的疏离感从何而来,因何而起,她一时也说不清——低头想去查看那扇子,哪知周自横死死将折扇攥在手中,碰也不许她碰。

    两人间沉默了好一会儿,待姻姒搁下银子给书生的一瞬,他才迟疑着开口,“你……很讨厌那个人吧?”

    “诶?”

    “你不是在生意上有个对手吗?隔空相争数年,受尽了欺压,啧,那只万年的老狐狸。”

    姻姒自然知道他说得是谁,微怔着答话,“约莫……是很讨厌的。”

    周自横长长叹了口气,折扇重重敲在掌心。

    姻姒陪着笑,故意扯着他的衣袖喃喃唤,“你为何忽然问我他的事情?怎么,还心心念念着想要与他较量一番?这样与你说罢,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他的,我也见不到……”

    “如果有一天,你见到他了呢?”打断女子的话,周自横出声,“如果有一天,他就站在你面前,那又如何?”

    “大概……会抽他一个耳光罢?”连声音都是颤的。

    姻姒想过一千种可能,可是每一种与东商君殷肆相遇的可能,随即又被她彻底否定——无法相见便是无法相见,千万年二人都心照不宣地守着扶桑这个莫名其妙的规矩,不曾有过差池。如果仅仅凭借心中所想便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意,她想她要的,恐怕就不仅仅是见上一面如此简单了。

    大朵大朵的烟花猝不及防腾空而起,她与周围的游人一同抬头去望。烟火在夜空中绽放,幻化的流光四处散开,好似一颗心,碎成很多块,烧成灰烬,慢慢的连颜色都褪了,再也无影无踪。

    很多东西都敌不过时间,敌不过……忽然闯进心里的人。

    周自横收回目光,扬了声音,“只因为他扣了你的货,逼得你道歉,故意羞辱你?”

    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是。”她摇摇头,目光略含疑惑看了他一会儿,“因为很多事,因为很多他所不知道的事——就是因为发生了那么多事,他却什么都不知道,我才会讨厌他。”

    周自横皱眉。

    “知道么?你的字……真的挺好看的。”许久之后,他才幽幽道出这么一句。就好似暴风前宁静的深海,平淡无奇,谁都无法预测下一刻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凭着姻姒对周自横的了解,这句话,绝不会是简简单单的木讷重复。

    这个看似轻浮的男人心中所想所念,总是她令猜测不到。

    “我忽然想起件很重要的事,去去就来。”他开口嘱咐,“你等我。”

    “什么事?”姻姒皱眉,从他的神态中看不出任何焦躁不安,“看完灯再去不行吗?”

    “必须现在去。”男子摇头,惹得玉冠上的流苏轻颤,折着浮灯的光泽,煞是好看。他加重了口气,又道一句,“真的。”

    她本想说,不能走完这条路告诉我你的秘密之后再离开吗?可是那些流露心悸的话在舌尖只一滚,又被勉强着压了下去。她不喜欢别人特意强调一句“真的”,只有骗子才喜欢在说完话之后加一句“真的”,迟了一瞬再说这两个字,本来真的东西也变得像假的。

    他的手里还握着她写过字的扇子,姻姒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说那我在桥上等你。

    他没回答,只是匆匆离开,丢给她一个背影。

    姻姒偏着脑袋看着那抹修长的英姿融进人群里,消失在视野中,眨着眼无端失落。他本就出现地突然,脱缰烈马般在她的世界里横冲直撞了一番,眼下就这么悄然无声地离开,她倒是觉得不自在。想罢又觉得可笑,不过是去办点事,指不定还是去寻茅厕,弄得如同生离死别奈何桥上等三年,真是庸人自扰。

    更加确定自己待这个男人是作真了,因为坠入爱河的女人都是傻子。

    她向方才经过的拱桥上走,再转身时,已经看不见他。

    观灯游客依然多得令人咋舌,不断有人撞上她的身子。她孤身站在拱桥最高的地方,眺望周自横离开的方向,心想着他若回头,一定能看得见他;待他折回,她第一眼就知晓。

    等这条路走完,就告诉他自己是世人传言中的神明西参君,问他愿不愿意随她回浮台,做一对快活神仙,日后若能寻得令凡人长生不老的法子,或许还能永世不分开;又或者,她摒弃浮台的一切,留在南坪陪他百年,成为第二个蜉蝣虫妖小游。

    姻姒想过周自横会作何选择,如果他是真的喜欢她,一定会愿意随她走,一定不会让她背负浮台子民的谴责。他有才华,也知道如何保护自己,他会很好地辅佐她,他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夫君。

    他是个……不输给东商君殷肆的男人。

    脸颊微微泛红,姻姒垂目,暗暗思量,好似一切都已按着她的设想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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