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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龙战-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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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圣一门源远流长,在上古的魔君神后传说里便已有存在。所以尽管在地底幽闭了数千年,她还是认出了眼前这个男子的特殊身份,脸色一肃
  “既然是剑圣门下,我相信你的承诺。”雅燃眼神变了,望着西京,“但是,如果你不能将我从这个地宫里带出——那么,你就得代替清格勒,留在这里陪我!”
  西京想了想,缓缓点头:“好。”
  “哎呀!”那笙叫出声来,拉着西京的衣袖,“别啊……万一真的带不出怎么办?”
  “放心。”西京却是拍了拍那笙的头,一脸的镇定,“没事的。”
  雅燃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俯身将黄泉谱递过来,放在了地上。
  九叔连忙将宝物拿回,护在怀里。
  “很好,你眼里有一种正面的‘力’,不愧是剑圣门下。真是有点像他啊……”雅燃望着西京,眼神瞬地变得恍惚,仿佛回忆着什么遥远的往事,“很久很久以前,在海国还没灭亡,我还没有被掳去帝都之前,我有一个爱人。他也是剑圣门下……”
  双手轻轻绞着,她嘴角浮出温柔而哀伤的笑容:“可是,就连他也没能挽救海国的命运……那时候,外敌虎视眈眈,海国内部却起了分裂,我和哥哥为了王位争斗不休……最后,他成了牺牲品,被我哥哥用一只木筏,放逐到了大海深处——”
  西京愕然地望着雅燃,那个活了几千年的鲛人女萝嘴里,吐出遥远的剑圣的往事——历史已然过去了七千年,对于她描述的那一个剑圣,他竟已然毫无所知。
  “多么可笑的结局……四面都是水,他却在烈日下渐渐渴死……”雅燃缩回了雪白的双臂,捂着脸哭泣,无数明亮的珍珠从她眼角坠落,“那时候,连纯煌都帮不了我!”
  纯煌?
  西京猛地一惊。这个名字,他是听说过的——那,不就是海国的末代海皇么?
  难道这个女萝,竟然是海国的王室?
  难怪有着如此惊人的美貌,几可与苏摩匹敌。
  “多好啊……几千年后,我居然又看到剑圣门下!”雅燃忽地望着西京笑起来,有几分疯狂,“你就留在这个地宫里陪我罢!你是无法带我出去的……我身上,有星尊帝的封印。”
  她扭过了身,崭露出雪白的裸背——
  一个血红的符咒,映在肩胛骨之间。
  “星尊帝用血画下的封印,无人能解。”雅燃的手忽地伸长,饶过肩膀,反手抚摩着那个殷红如血的封印,眼神却有几分冷酷,“何况,我也不想再出去了。”
  “为什么?”那笙忍不住惊问,“你都被关了几千年了!”
  “我有罪。即便是被囚禁一万年,十万年,也不足以赎罪。”雅燃尖尖的十指,忽地抠入了背后那个封印,带着一种自虐的快意,将皮肤一寸寸揭开来!
  然而,无论揭多深,那个封印仿佛入骨一般巍然不动。
  闪闪不忍心再看,扭过头去。
  -
  那一边,九叔没耐心去听那番关于剑圣的对话,俯身将黄泉谱握在手中,急急翻看。
  “这下好了,有了黄泉谱,出入地宫都方便多了。”旁边有盗宝者低声说,如释重负。
  闪闪望着那卷发黄薄薄的羊皮,上面浮凸出隐约的线条,细细看去,竟是勾勒出一幅地宫的平面图来——更奇异的是,那卷羊皮上,繁星般的浮动着点点绿色光芒,明灭不定。
  “咦,那些东西,是什么?”她忍不住举着灯凑过去看,指着那些星星。
  “你说呢?”莫离微笑着,俯下身指着某个绿点,“你看着。”
  一语毕,他忽然间纵跃而出,落到三丈开外。
  “哎呀!”闪闪惊喜地叫了起来,“这颗星星也动了起来!”
  “当然了。”九叔没有莫离那边有耐心,蹙眉直接回答,“黄泉谱上能自动浮凸出所在地宫的地形,以及显示地宫里所有有人的所处方位。”
  “每一颗星星,就是一个人?”闪闪明白过来了。
  莫离笑着点头。
  “那么光芒弱一点的,是不是就是……”她侧过头,望着一旁在盗宝者照顾下昏迷的音格尔,“身体不好一点的人?”
  “嗯。”莫离简短地解释,“如果死了,就不会显示出光芒了。”
  “真神奇啊……”闪闪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凑过去,认真地数了数,忽地问,“可是,为什么上面的星星,比这里的人多出两颗呢?”
  一语出,所有盗宝者吃了一惊。
  “没有啊,分明是对的。”莫离也俯身过去,仔细看了看。
  密室里显示的星星数目,和目下的人数正好吻合——当然,女萝是不会显示出来的。
  “这里还有两颗。”闪闪撇了撇嘴,抬起手,指着地图边缘的角落上。
  那里是入口处的享殿位置,果然还有两颗星星在不令人察觉地闪耀。
  九叔霍然抬头,盗宝者们围了过来,眼神陡然变得凶狠——这分明就是说,有外人闯入了这个地宫,极可能会威胁到他们的利益。
  “就算是苏摩还没走出地宫,也不会多出来两颗啊。”莫离喃喃。
  “先派个人出去到享殿看看,“九叔点了点头,指派了一个盗宝者出去。
  然后忽地一挥手,断然下令,“此地不宜久留,大家开始整装!带走所有能带走的财物,不能带走的绝不准毁坏——莫离,我看护少主,你去督促大家收拾东西。”
  “好。”莫离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密室内。
  一群盗宝者如狼似虎地跟随而去,扑向那一室堆叠的珍宝。
  他们进入地宫时似乎轻装简从,没带多少器具,但此刻居然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个个革制的大袋,张开来铺到地上,开始装运。袋子每个都足足可以装下十升的水,里面衬了厚而软的羊绒,以免损伤珍宝。
  “不要惊动死者。”在一个盗宝者冲向两座金棺时,莫离抬起手臂阻拦,沉声。
  “可是,这是星尊帝和白薇皇后的棺材啊!最珍贵的东西一定被他们带进去了!”那个盗宝者自以为得计,直直望着白玉台上得两座金棺,眼神亮如恶狼,“老大,我们好容易活着进来了,如果不带走,只会烂在地底下啊!”
  莫离一把将那人推搡了回去,厉叱:“说了不许动,就不许动!”
  那人被推到一支巨大的珊瑚树上,嗑啦啦压断了一枝。莫离沉下脸,绕着密室走了一圈,望着那些忙碌搬运的盗宝者,扬声:“现在我重复一遍卡洛蒙家族的三戒!”
  “一,死去的兄弟,和活着的一样平均地享有所有财富!
  “二,不许惊动死者,严禁开棺取宝、损坏遗体!
  “三,无法带走的东西,一律原地保留,不许破坏!”
  “大家听见了没有?”
  “是!”盗宝者们轰然答应,一边训练有素地快速搜集着珍宝,分门别类地装入各个革囊——一袋是宝石明珠,一袋是金银器皿,一袋用来装珊瑚树,其余的袋子里装着各类杂物:字画,古镜,宝剑……等等等等。
  能进入大帝陵墓陪葬的,每一件都是价值巨万。
  这一次收获之丰富,只怕要超过百年来的任何一次行动吧?所有盗宝者眼里都压抑不住狂喜的光,手足迅捷,将一捧捧宝石金沙放入袋中。
  却不见,那个被派出去查看的盗宝者悄然返回,在九叔耳畔低声回禀了一句。
  “什么?除了那个鲛人,还有另外一个女人在享殿?”九叔有点惊讶。
  “属下也没跟到那里——只是从第二玄室听外头有两个声音,是方才的那个鲛人和另一个陌生女子。”那个盗宝者低声禀告。但不知为何,他眼里却有一种惊恐的神色。
  九叔微怒:“你为何不跟过去查看?”
  “禀大人……因为、因为……索道断了!”盗宝者眼里的惊恐终于完全显露出来,一下子跪下去,颤声回答,“那条架在红莲血池上的长索,被人斩断了!”
  “什么!”九叔大惊,止不住的站起身来。
  ——他自然不会忘记进来之前,在那条裂渊之前吃了多少苦头,最后靠着少主识破机关、以玉弓射中机簧,才打开了这条索道。
  如果索道被人斩断,无疑于断绝了唯一的通路!
  最后那句话也被所有盗宝者听到,那些疯狂收拾珍宝的人忽地一呆,手脚停滞了下来,面面相觑,仿佛片刻后才反应过来,眼里陡然有压抑不住的恐惧和绝望。
  “哗啦……”大包的金珠宝贝就颓然散落在地上。
  “去看看!大家快去看看!”莫离也慌了,抱着昏迷的音格尔站起来。所有盗宝者背起了打包好的东西,争先恐后的朝着甬道外头跑去。
  闪闪迟疑了一下,看到莫离已带着音格尔离去,不由得也紧紧跟了上去。
  “啊,是苏摩走时斩断了那条索道么?”光线随着闪闪的离去而迅速黯淡,那笙站在黑暗里,也有点发呆,抱紧了手中的石匣,感觉里头的断足安静得出奇,“苏摩那个家伙……一向喜怒无常啊。”
  “不可能。如今的他,不会做这种事吧。”西京却是断然否定,望向黑暗的前方,“我们也过去看看。”
  -
  在享殿里追上了那个意欲逃离的女子,苏摩嘴角泛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他的手指一勾,离珠便被拖了回来。细细的丝线勒着脖子,将她从墓室出口扯回来,她拼命挣扎,美丽的脸因为恐惧和痛苦而扭曲。
  “索道是你斩断的吧?”苏摩望着那张脸,漠然问。
  “嘿……”离珠在他脚下喘息,手里却还抓着一顶金冠——那分明是九嶷王的冠冕。
  原来她是有意落在他们一行后头,趁机从尸体上取得了这件信物。
  “究竟为何?”苏摩蹙眉,本想一勾手切下她的头颅,然而却有些诧异,忍不住问,“你已完成使命——将信物带回去,九嶷那个老世子继了王位,自然会还你自由之身。何苦再多此一举?莫非你不想看到盗宝者洗劫陵墓?”
  “哈哈哈!”离珠忽然仰头大笑起来,眼神闪亮,笑声回荡在空旷的享殿里。
  “我才不管那些粗陋的强盗!”她捂着咽喉上出血的伤口,喘息着坐起,在地上恨恨望着傀儡师,眼里慢慢浮出一种疯狂的嫉恨,“我要你死!我只要你死!”
  她伸出手,虚空里往苏摩脸上一抓,美艳的脸上充斥了狂悍的杀气。
  “凭什么!凭什么你有这样的美貌!……我才是这世上最美丽的人!”
  看着狂怒的女子,连苏摩这样的人都有点愣住了。
  这个娇弱的女子在最后一刻痛下杀手,斩断唯一归路、将十数条人命统统断送在地底——这般毒辣手段,仅仅只为了这样的一个原因?
  “你已经很美了。”他淡淡道,放松了手中的引线。
  “哈哈哈……当然!”听得他的赞许,离珠再度大笑起来,回过手极度自恋地抚摩着自己的脸颊,眼神却是复杂无比,喃喃,“我当然美貌……你知道为了得来这样的美貌,要付出多少代价么?是整整四代人畜生一样被配对、驯养调教,才得来的这副容貌!”
  苏摩一震,却没有说话,缓缓松开了手,侧过头去。
  离珠抚摩着脸,忽然间声音呜咽起来:“我的父母,祖父母,曾祖父母……他们都是从云荒各地买过来的奴隶,因为容貌出众被挑选出来,勒令结成夫妻,以便生下更美貌的孩子——我的父母是亲兄妹,因为要保持最美丽的血统。”
  “整整四代人啊……到了这一代,我终于被所有人都称为云荒上最美的人!”离珠回过手,急速地摸索着自己颈部的伤口,眼里的愤怒如火燃烧:“可是……你居然敢比我更美丽!你凭什么!你怎么敢践踏我们四代人一生的努力!”
  “你还弄伤我完美的肌肤!我用了多少功夫,才让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一寸都完美无暇……你居然弄伤了我!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这个云荒上,最美丽的只能是我!你这个下贱的鲛人,怎么敢!”
  她忘记了自己根本不是眼前这个鲛人的对手,只是愤怒地挥舞着手,忽地冲过去,伸出尖利的指甲去抓苏摩的脸。
  苏摩没有躲避,任凭她一手抓下。血从他眼睑底下流出。
  望着那清晰而深刻的五道血痕,离珠也有些意外地呆住了,仿佛是不能相信短短一瞬间最美的东西就毁灭在自己手下。随即,却扬着十指,快意地狂笑起来。
  然而笑着笑着,她的眼神凝滞了,震惊莫名——
  消失了!就在短短的刹那,苏摩脸上的伤痕就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你拥有无人能比、也无人能毁的美?!天啊……”她哑口无言地望着面前这张仿佛具有魔力的脸,步步后退,以为这个傀儡师会挥手斩杀自己于刹那。
  然而等她抬起头,却只看到那双眼里深切的悲哀。
  离珠愕然望着苏摩,忽然间觉得他碧色的眼睛是如此空茫而沉郁,一眼望过去就再也离不开——只是刹那,她的心神就完全沉下来了,再也没有片刻前的浮躁和狂怒。她忘记了害怕,也忘记了愤怒,只是怔怔望着那一双眼睛,仿佛坠入了深不见底的碧海。
  “世袭的奴隶啊,“她听到苏摩嘴里吐出了短促的话,低沉而悲悯,“你的心死了么?”
  “你不是为美貌而活着的……你应该有自己的梦想。”
  她茫茫然地望着面前的人,感觉他声音里有某种力量正一分分的侵入心里。
  “梦想……?”她喃喃,茫然道,“我的梦想……只是做云荒最美的人。”
  “这个世上,美貌只是取祸之源,被人利用的工具。”苏摩冷笑。
  眼前这个女子的美是极其罕见的,但她身上流的血也极其复杂,混和了中州人、西荒牧民、鲛人、甚至冰族的血……但是,每一代先人,都在血里沉积下了怨恨。对美的无止境的追求,成了蒙蔽她心智的毒咒。
  所以到了如今,失落的她才会走入那样疯狂的境地。
  “你难道不希望自由?”他缓缓问。
  “啊……自由……自由。” 离珠脸色一动,眼角忽地流下泪来,“是的!是的!自由!”
  “那个梦想,应该还在美丽之上。”苏摩轻轻叹息,摇了摇头,“而且你错了,我并不是云荒上最美的人——真正的美丽并不是皮相,而是内心里散发出的光芒。”
  无论外人如何称许美貌,然而终其一生,他都无法直视那个纯白的女子。
  那个白塔顶上独居少女身上有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光芒,即使在他无法看见东西的时候,都能感觉到。那才是真正的美丽。一生里,他都在那样由内而外的光中自惭形秽。
  “你……这样好看。” 离珠的眼光始终未能离开苏摩的脸,神思恍惚地喃喃,伸出手,仿佛是想去触摸那天神一般的脸,“苏摩?……我听说过你的名字……百年前的堕天后……你、你心里的怨恨,已经消散了么?这样……就能更美丽么?”
  “嗯。希望你也能。”苏摩望着那个女子,低声,“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
  一语毕,他闪电般地伸出手,单指点在离珠的眉心!
  一种汹涌的灵力透入,直冲向沉积黑暗的内心,离珠只来得及低低叫了一声,便失去了知觉,委顿在地。
  苏摩缓缓收指,望了一眼地上的女子,转身走出了地宫。
  他本来应该杀了这个敢对自己不利的女人,但最终却还是放过了她。因为他们都是同样在被侮辱被损害中长大的、满怀仇恨的奴隶。受尽了践踏,心里积累起无法消除的”恶”,仿佛猛兽收爪咬牙,一等时机到来便疯狂地、不顾一切地想报复所有的人。
  他们因为仇恨而活下去,因为仇恨而奋斗。他们走出的每一步路、都带着极其自负而自卑的扭曲脚印。这样的一条路,又是怎样的悲哀。
  但是,人的一生不应该仅仅是这样。
  他已经犯过错,于今再也不能回头——只希望别人,再也不要重蹈他的覆辙。
  第十三章 千年
  走出了地宫,外面的风迎面吹来,原来他们一早进入陵墓,如今已到了暮色渐起的时分。风掠过耳际,宛如低语。那一瞬间,傀儡师的眼里有罕见的悲悯。
  他方才只是用幻力暂时压住了她内心那股翻腾不息的邪念,但那种黑暗力量根植于人心,是否还会复苏,就要看这个女子的造化了。就如他的体内也潜伏着黑暗的种子一样。
  他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事实上,谁都不能为别人选择道路。
  龙神从他袖子里轻轻探出头来,磨娑着他的腕,眼里有赞许的光——自从继承历代海皇的记忆后,这个历史上最桀骜的海皇已然平和很多,整个人似乎都慢慢的复苏过来。
  虽然阴枭暴虐的脾气还时有发作,但已然不像以前那样一味的嗜杀。
  “龙,我们去帝都,帮你找如意珠。”最后望了一眼陵墓,苏摩回过手腕拍了拍龙神的脑袋,走向被切开一角的万斤封墓石,冷笑,“没了那个东西,你简直就像条蚯蚓……连对付一只鸟灵都那么费力!”
  龙神愤怒地咆哮了一声,用身子卷紧他的手臂,勒得用力。
  苏摩走到了墓门前,方才进入地宫的时候,因为不像盗宝者那样经验丰富,他们在帝王谷里徘徊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确定了哪一座是星尊帝的王陵。然后,因为不会打盗洞直接进入享殿,只能直接硬碰硬地从陵墓正门进入,一路上颇是费了一些周章。光打开这道铜浇铁铸的墓门,就是武学和幻术一起用上,才打开了一个缺口。
  然而,就在苏摩准备走出去的刹那,陡然发现门外影影绰绰有一个人影。
  “谁?”想也不想,手中的引线如瞬地刺出,直取对方。
  那个影子抬了抬手,竟然是轻易接住了。
  “苏摩,不必每次都这样招呼我吧。”来人微微笑了起来,松开了握着引线的手,“怎么说,我也是冒险赶来啊。”
  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站在墓门外,挥着仅有的一只手,向他打招呼。在他身后,冥灵军团的天马纷纷落地。一位青衣少年牵着两匹天马,有点兴奋地望着这座王陵。
  那,是六部之中的青王青塬?
  也只有在这昼夜交替的短短片刻,帝王之血的力量才能和冥灵同时并存吧?
  在看到真岚的刹那,苏摩下意识地侧开了头,不想去和他对视。眼里有一种阴郁蔓延开来。没有办法……每一次再看到这个人时,还是没有办法压抑自己内心的敌意和杀气。
  “那笙在里面,“他往外走,不去多理会那个人,“石匣在她手里,你去收回你的脚吧。”
  然而,真岚却是站在门口,没有半分让开的意思。
  “苏摩,”他抬起手,想去拍傀儡师的肩,却被迅捷地让了开开去。真岚毫不介意,只问,“你有无听到那一声王陵深处传来的话?”
  苏摩悚然一惊,回头低声:“魔渡众生?”
  ——九嶷王死之前曾经向破坏神祈愿,然后,陵墓里响起了一个声音。
  在那个声音响起的时候,他曾经因为那一种无所不在的黑暗力量而满心惊惧,知道那是不容小觑的邪魔所在。难道远在异世界之城的真岚,也听到了?
  那又是怎样一种力量啊。
  谁都知道,千年之前,星尊帝和白薇皇后分别继承了破坏神和创造神的力量,也就是魔之左手和神之右手。这种力量随着血缘代代传承,以皇天和后土这一对神戒作为表记,成为空桑人统治云荒大地的根本所在。
  但,自从白薇皇后被封印后,创造神的力量衰竭了,整个平衡瞬间被被打破。
  然而奇怪的是,不知为何、没有了约束的破坏神却并未给云荒造成巨大的损害。并没有重现上古时期,因为御风皇帝强行封印破坏神后导致的天下大乱。
  空桑人的王朝延续了数千年,虽然逐渐地变得腐朽不堪,但这种变化依然是相对平稳的——没有战乱,没有饥荒,整个空桑王朝就如一颗果子一样,慢慢的从内部腐烂出来,却不曾短时间内从高空坠落到地面,粉身碎骨。
  所有人都以为,是高贵的帝王之血压制住了那种魔性。
  然而,却不曾料到在星尊帝的墓里,却听到了破坏神依旧安然存在的证据。
  苏摩的唇边忽然绽放出一个冷笑,讥讽:“真奇怪……那之前,我一直以为你才是破坏神力量的拥有者呢,空桑的皇太子殿下!”
  “我不是破坏神力量的拥有者。”真岚没有理会他的讥诮,只是平静地回答,“起码,我没有拥有破坏神全部的力量。”
  “……”苏摩眼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仿佛琢磨着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不答。
  “方才那个声音的虽然只短短响了一句,但白薇皇后的眼睛已然看到了某些东西—— ”真岚淡淡说着,看到傀儡师的眼睛不易觉察地波动了一下,“她带着白璎动身去察访声音的主人。而我,带着青塬来这里取回我的右足,顺便看看声音的来源。苏摩,你跟我一起下去寝陵看看么?”
  然而苏摩没有回答,忽地抬起头,眼神雪亮:“那个声音,是‘魔’!”
  “我知道。”真岚却淡淡回答,轻尘不惊,“是破坏神的力量,尚自留在人间。”
  “那你还让白璎去?”苏摩眼里一瞬间仿佛有闪电掠过,露出狂怒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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