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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秦明系列-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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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起抛弃病死婴儿尸体的事件,不是命案。办案单位经过一些调查,并未查到相关线索,所以就这样结案了。

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的是包裹婴儿的襁褓,都保存在龙番市公安局物证室,未经DNA检验。

我兴奋不已,拿起电话想找林涛和大宝,但一想他们今天也挺累的,肯定睡着了,明天再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吧。

我兴奋的理由不是因为我的冤情就要得雪了,而是因为这一起压在所有专案组民警心头的大山,总算在这一次不经意翻阅档案的过程中,露出了曙光。

因为疲惫,我不知不觉地躺在档案室连排椅上睡着了。

一觉醒来,我拨通了大宝和林涛的电话,分别和他们两人叙述了我昨晚翻阅档案的发现。林涛难掩心中的兴奋,大宝则呆呆地问:“啥意思?”

林涛和大宝已赶赴“六三专案”专案组,把这一发现及时上报给专案组,并且提出要求,提取当初弃婴案的相关物证,及时送往省厅进行DNA检验。

在送完物证后,林涛和大宝赶来档案室,和我一起翻起了档案。

“即便掌握了嫌疑人的DNA那又怎样?”大宝说,“龙番市一千万人口,怎么查?一般情况下一个数千人的小镇子想用DNA做排查都不太可能,更何况一个省会城市?”

“不可能利用DNA作为排查依据。”我说,“DNA只能是一个甄别依据。一个DNA检材检验成本一百多块钱呢。”

“所以说啊,”大宝说,“我们现在需要解决的是,如何迅速找到这个嫌疑人的藏身之所或者发现他常去的地方。”

“我倒是觉得先刻画犯罪分子特征,才比较靠谱。”林涛说。

我点头说:“赞同!至少这个人心理变态、心狠手辣,而且很可能被公安机关打击处理过,所以才挑衅警方。”

林涛说:“我看啊,是和你有私仇吧,才会伪装法医手法,然后弄了你的DNA。不过你小子要是真没问题,他怎么弄得到你的DNA的?”

我涨红了脸说:“我绝对行得正坐得直,问心无愧!”

“我和韩法医曾经争论过,凶手是男人,还是女人。”大宝做苦思冥想状说道,“现在我倒是很认同凶手是个女人。”

“哦?”我说,“那你说说看,有什么依据吗?”

大宝说:“韩法医之前说的有道理,凶手有分尸的动作,但是砍击力度不大,不像是男性所为。加之每起案件都是先投毒再杀人,这种手法很像是女性的手法。”

“你说的不还是那些依据吗?你开始不认可韩法医的看法,现在认可了?”我问。

“可是这两天我想了很多,尤其是你曾经和我们说过,看系列案件,就要把每一起案件串联起来看。”大宝说,“这个系列案件的一个重要关联,就是前四起案件死者都是男性。”

我陷入沉思,林涛则说:“可是最后一起是女性,这就不能算是关联条件。”

大宝说:“你想想,一般什么人才能轻易骗得对方喝下有毒的酒或水?要么是熟人,要么是色诱。这四名死者互相之间都没有任何关联,这几个月来,侦查员的主要侦查方向就是这几个人的社会关系有没有交叉,查到现在没查出一点儿关联,说明他们之间没有互相熟悉的人。那么就排除了熟人作案的可能,最有可能的就是色诱!”

我拍了一下桌子:“大宝平时晕乎乎的,但是他的这个分析我非常认同!只是,最后一个死者是女性,这个不太好解释。”

大宝从包里掏出一沓资料,说:“这是最新的调查结果,最后一名死者,是同性恋!”

我和林涛都愣住了,这一调查,确实是证实大宝的理论的最好依据。

大宝接着说:“综上所述,能够轻易骗得男性和同性恋的女性喝下毒酒的人,最有可能是个女性!”

“那这个凶手为什么开始杀男人,后来又杀女人?”我问,“难道她是为了不让我们发现这一关联要素吗?”

林涛说:“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当然,也有可能是她的性取向突然发生改变了。”

“那么,我们下一步该如何是好?”大宝一口气分析了这么多,有些疲惫。

我揉了揉太阳穴,说:“你们知道不知道,女性同性恋聚集的酒吧有哪些?”

“怎么着?”林涛说,“你这是想守株待兔吗?酒吧里那么多人,你去哪里找啊?”

“说的也是,”我说,“但是我觉得如果我们框定出一个大的范围,在这个范围内所有的酒吧、夜总会什么的,都去盯一下,说不准还就真能找到撞上树的兔子。”

“等等,”大宝说,“咱们捋一捋。第一,你怎么框定范围?第二,你怎么知道谁是凶手?”

我摇摇头,说:“这个我也不确定。但是我想,如果真给我们碰上了,总能发现一些端倪吧?别忘了,她想栽赃我,我总能看得出一些破绽吧。”

“好吧,好吧。”林涛说,“我也相信这一点。既然栽赃你,肯定是和你有一些瓜葛的,比如你曾经抛弃过的纯情小女孩什么的。”

我再次涨红了脸说:“没有的事!我和铃铛是初恋!”

“你俩别调情了。”大宝说,“第一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怎么框定范围?龙番市方圆六千多平方公里,一千万人口,你怎么框定?”

我微微一笑,拿出一个圆规,说:“你忘记了?前不久,我去学习了一个冷门学科——犯罪地图学。这个学科在国外很热门,但是国内很多人认为是迷信。我准备来试一试它到底管不管用。”

“犯罪地图学?”大宝说,“好像听你说过。”

我说:“有刑侦专家认为,系列犯罪的发生,都是围绕着凶手主要活动地带来进行的,然后向外扩张。只要你能找出前几起案件的发生地点,然后框定范围的圆心,就是凶手主要的活动地带。”

“这个确实有点儿玄乎,可靠吗?”林涛说。

我说:“死马当活马医了。”

“你说前几起案件的发案地,”大宝说,“那你准备用抛尸地点?”

我皱眉想了想,说:“如果凶手有车,抛尸可以是随意性的,所以不准,那么就以几名死者最后出现的地点来作为发案地好了,看看它们的中心点是哪里。”

我们三人拿出一张龙番地图,然后翻开几起案件调查资料,逐一进行标注。

“孟祥平是在这个医院失踪,在这里。方将在这个宾馆失踪,在这里。程小梁住学校附近,也是在学校遇害的,在这里。梁峰志失踪的地方在这里。”大宝用红笔在地图上做了标记,说,“最后一名死者刘翠翠要不要也算上?”

我点点头,拿过大宝手中的笔,说道:“根据你们给我的资料,刘翠翠的遇害地点是在她的出租屋里,就是这个叫青年人小区的地方。”说完,我在地图上画了个圈。这五起案件的发生地点和调查情况,我早已熟记于心。

我用圆规把几个点连接了起来,是个歪歪扭扭的椭圆形,我在椭圆形的中央,用蓝笔画了个圈,说:“你们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三七五四街区!”林涛叫道,“这里是个酒吧、夜总会、KTV的聚集点。真被你猜到了!”

我笑了笑说:“我也坚信,犯罪地图学的存在,必然有它的道理,一点儿也不迷信!这样看,凶手很有可能是通过色诱的方式,骗取被害人的信任,然后择地杀人。”

“我有点儿奇怪,”林涛说,“当初调查几名死者的时候,对酒吧、夜总会应该是重点调查的,这里的录像应该都调取了吧?怎么会没有发现?”

大宝说:“这个我知道。视频组就十几个人,我有个同学在里面,他前几天还在和我诉苦呢。当时他们调回来的硬盘放了满满一办公室。全市那么多有视频监控的地方,他们十几个人慢慢看。加之凶手作案都是晚上,视频大多不清楚,死者也没有穿着很显眼的衣服。所以啊,要么他们现在还没有看到这个区域的监控,要么就是看到了也没有发现毫无特征的死者踪迹。”

“这个完全可以理解。”我说,“他们又没用犯罪地图学,不一定会先看这个区域的监控。而且,我们办案都知道,那些监控的画面,有几张能用啊?看脸根本就不可能,除非人穿着特别有特征的衣服。”

大宝说:“说到这里,我又有想法了。你们看啊,前四名男子都是单身男性,有来龙番进修的医生,有来龙番出差的老板和律师,还有纨绔子弟。总体上说,他们都处于容易产生艳遇想法的状况。最后一名死者是女性同性恋,自然也不言而喻。我觉得我们的推断非常正确。”

“我们今晚就去守株待兔?”我说,“凶手割了最后一名死者的组织,肯定还是想继续作案的。”

“好哇!”林涛说,“这个街区,美女如云啊,守不到兔子,也可以看看云彩。”

大宝说:“可是,我们现在一点儿抓手都没有,你确定在那里可以找得到凶手?你不是孙悟空,哪来的火眼金睛?”

大宝一句话就像是一根针,把我这个刚刚吹起来的气球戳破了。是啊,没有任何线索,真的能找得到凶手吗?

【4】

我这个被戳破了的气球不说话了,场面迅速冷了下来。就在这时,大宝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大宝看见是专案侦查员的来电,一把抓起手机,接通了。

“DNA检验结果出来了。”侦查员说,“襁褓上检出两人的DNA,其中一个是婴儿本身。”

虽然是弃婴案件,但是根据有关规定,当初法医也取了婴儿的血,并且录入了DNA系统。

“另外那人的呢?”大宝急着问。

侦查员说:“另外的,是一个女性的DNA,经判断,和婴儿有亲缘关系。说白了,另外一个人应该是婴儿的母亲。”

“库里比对了吗?”大宝问,“有没有头绪?”

侦查员在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没有。”

“看来,咱们还得去守株待兔!”我笑着拍了拍大宝的肩膀,说,“加油!”

我们坐在韩亮新买的克鲁兹里,车子停在三七五四街区的入口处。这里灯红酒绿,穿着新潮的男男女女在我们这些“大叔”平时睡觉的时间里,走进了街区。

“我们真是被时代潮流拍在沙滩上的人啊。”大宝感慨道,“这么晚了,龙番居然还有这么热闹的地方。”

在车里坐了不到一个小时,大宝的鼾声就响了起来。

我递给韩亮、林涛一支烟,我们摇下车窗,点燃。彼此无语。

这个时间是酒吧最热闹的时间,却也是宅男宅女们熟睡的时间,所以街区外面也看不到什么人。只有那刺眼的霓虹灯照射在车里,让人无眠。

不一会儿,大宝忽然冒出一句:“四个四!我们打八了吧?”

“什么意思?”我笑着说。

韩亮说:“他最近学会了一种扑克,叫掼蛋,玩得老上瘾了。”

“也就是说,他在说梦话?”我说。

“他喜欢说梦话你不知道吗?”林涛笑。

我说:“何止是说梦话?他还梦游呢?上次梦游找解剖室,没吓坏我。”

我们的笑声刚落,街区口开始有三三两两、东倒西歪的男女出现。

“散场了。”我坐直了身子。

“人家不叫散场,”林涛说,“你以为是看电影啊?”

人流越来越庞大,我瞪着眼睛,想在人群中找到一丝讯息。我抬腕看了看表,又快到凌晨两点了,连续两天短睡眠,让我此时有了一些困意。

慢慢地,人走完了,我们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线索。

“看来我们这个办法不行。”林涛说,“守株待兔,这就是历史上的一个笑话嘛。我们得想想其他办法,至少得掌握一点儿嫌疑人的特征吧。”

“等等,”我制止了正在打火准备返航的林涛,说,“我怎么听见有人在叫一个词儿?”

“什么?”林涛把车窗摇开,竖着耳朵听。

一个尖锐的女声穿过开启的车窗进入我们的车内。

“池子!池子!”

我全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街区的入口处,一个身穿金色短裙、黑丝袜的清瘦女子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一个女子跑过来和她说了几句话后离开,她于是独自往街区外面走。

和其他东倒西歪的男女不同的是,她显得异常清醒。她掏出手机看了看,然后甩了甩齐肩长发,像是叹了口气,独自一人向远处走去,茕茕孑立。

她看手机的时候,手机的亮光照亮了她的脸庞,美丽俊秀。

“有没有觉得这个池子听起来特别耳熟?”我激动万分地说。

林涛皱起眉头,说:“何止是耳熟,这个女人也很眼熟啊!我知道她是谁了。”

“你说。”我盯着车窗外的女人。

“水良的妻子。”林涛一边说,一边打醒了熟睡中的大宝。

水良是“云泰案”的凶手,被判处死刑,已经执行完毕。我们在搜查水良家的时候,见过他的妻子一面,他的妻子还像鬼一样和我说了一句话。①而这个引起我们注意的叫声“池子”,到现在还是个谜。为什么这个女人出现的地方,就会有“池子”?

『①见《无声的证词》一书结尾处,“法医秦明”系列第二季。』

“对!是她!”我仿佛醍醐灌顶,“她当初说过要好好配合我,原来是要杀人作案挑衅我!”

“当初她说要配合你,我以为她看上你了要勾引你来着。”林涛的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他接着说,“不过,你的DNA她怎么会有?你们不会……”

“怎么可能!”我涨红了脸,“我问心无愧!”

“女性作案,受过刺激所以变态,和你有仇,和警方有仇。”林涛说,“她完全符合我们之前推断的所有条件!”

“抓人啊!”大宝抹去口角的口水,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副手铐,“还愣着做什么?”

“你哪来的手铐?”我笑着问。这时候的笑,是舒心的笑,我看见了破案的曙光。

“我在战训队啊,队员都发单警装备的。”大宝伸手就去开车门。

我一把拉住大宝,说:“没搞错吧?你是法医!你是验尸的!你能抓人吗?怎么着?学了两天战训队的科目,就以为自己是侦查员了?”

“都是人民警察。”大宝说,“关键时刻我们也得上啊!”

“别急,”我说,“如果是她干的,她绝对跑不了,相信我。”

“下一步,我们需要密取她的DNA吗?”林涛说。

我摇摇头,说:“不用,我们悄悄跟着她,看她住哪儿就足够了。这个女人不简单,如果现在取她的DNA,一是不合证据提取程序,二是容易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那你怎么知道弃婴襁褓的DNA是她的?”林涛说。

我说:“我有办法,走吧!”

女人住在街区附近的一个小院落里。从外面看,这个院子不大,但是是独门独户。我们目送女人走进院子后,便悄然离开。

这一夜,我睡得特别熟。

第二天一早,我就来到了DNA实验室。我拉住忙得团团转的DNA实验室主任郑大姐,说:“郑大姐,不管你现在有多忙,得先帮我一个忙。”

郑大姐瞪着眼睛看着我,说:“你不是被停职了吗?”

“我是被冤枉的。”我一边说,一边把郑大姐拉到办公室,说,“有个简单的活儿。当初‘云泰案’,水良落网以后,有没有提取他的DNA样本?”

“当然,”郑大姐点头说,“所有嫌疑人抓来第一件事就是提取样本。”

“昨天你们不是做了一个弃婴襁褓上的DNA吗?”我说,“我现在想知道这对母子和水良的DNA能不能比出亲缘关系。”

“你是说,那个弃婴就是水良的儿子?”郑大姐说,“那他家也太惨了吧。”

不一会儿,身穿白大褂的郑大姐从数据分析室里走了出来,说:“对上了,水良、弃婴以及那个女子,是一家三口。”

大宝在旁边反应了过来:“哦,你这是间接确认本案的嫌疑人就是水良的妻子啊。”

“啥也别说了,”我说,“赶紧把这些情况通报专案组,对嫌疑人布控。”

“六三专案”的影响太大了,专案组的压力可想而知。在得知这一可靠信息后,专案组立即组织了精干力量对女子的住处进行了布控,并且趁女子外出之际,对她的小院以及小院里停着的一辆甲壳虫轿车进行了搜查。当侦查人员从甲壳虫狭小的后备厢里拎出一个桶时,现场有位女警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桶底放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正是一块疑似乳房的人体软组织!

DNA图谱从机器里慢慢打印出来,郑大姐撕下图谱,用尺子比画了一下,说:“在嫌疑人院落和车里提取的可疑斑迹是人血,经过DNA比对,系孟祥平和方将的血迹。”塑料袋里的软组织,确证是属于刘翠翠的。

此言一出,DNA室里一片欢腾。

这座压在专案组每名民警心头数月之久的大山终于给推倒了。

而此时,我仍在档案室里看档案。看档案,也有瘾。

下午,当女子回到住处的时候,发现院子里站着两名荷枪实弹的警察,她转身想跑,却发现已经遁地无门了,她的身后站着几名便衣。

她随后整了整衣衫和头发,伸出双手,微微地笑了一下,说:“不成功则成仁,我早就准备好有今天了。”

“你没有成功,也不会成仁。”林涛目光炯炯地望着她,“恶魔是要下地狱的。”

没有民警愿意审讯这个女子,因为他们实在无法把眼前这个时髦、靓丽的女子和几个月来连杀五人、手段残忍变态的恶魔联系在一起。他们觉得审讯工作无从下手。

而这名女子则淡淡地说道:“让秦科长来审问我,不然我什么也不说。”

侦查员说:“行。”

番外 恶魔的自白

〖童年时起,我便与别的孩子不同,我看不到他们看到的世界。

——埃德加·爱伦·坡〗

我叫汪海润,今年二十七岁,云泰市人。

我的名字里有好多水,所以我从小就喜欢水。只要一泡进游泳池,就不愿意出来。即使小时候和妈妈去那种公共浴池里洗澡,都是莫大的享受。因此,我就有了我的小名,池子。

我喜欢这个小名,但我只准喜欢我的人这样叫我。

从我出生的时候起,我就比任何人都优越。上学以后,我用的文具、书包都比别的同学要好,男同学都喜欢我。虽然在我六岁的时候,我妈妈因病突然离去,但是我的父亲给了我无微不至的照顾,以及时刻存在的爱。

父亲是个企业家,虽然他的发家史不值得一提。父亲当初是靠制作、贩卖毒鼠强,捞到了第一桶金。在我上初中的时候,他已经转行做地产,是全市有名的有钱人了;我上高中时,他就已经是云泰十强企业的董事长了。

父亲很忙,但是对我从来没有疏忽过。没有人敢欺负我,因为父亲对欺负我的人零容忍。老师们也都很照顾我,从来没有过打骂。即使我逃学、不写作业,他们也只是宽容地一笑了之。所以我长到二十五岁,都是顺风顺水的。

我从小就喜欢和男孩子在一起玩,虽然外表一点儿也不男性化,但是我有一颗男孩的心。打游戏、踢足球,我都会参与。爸爸经常温和地教育我说,女孩子就该有女孩子的模样,不然没有男孩子敢要,但我一点儿也不认同他的说法,因为我的课桌抽屉里,有整整一包情书。不过我不喜欢他们,他们要么中规中矩,要么胆小懦弱。我觉得可能不够男人味的男人,根本不可能入得了我的法眼。

我贪玩,所以学习成绩不好。当初高考后,虽然可以去上大专,但我依旧选择了护校。原因很简单,我喜欢那一身护士服。

爸爸激烈反对,他说我哪怕去学个会计,也比学伺候人的护士强,但我从小就是个很有主见的人,爸爸于是再一次从了我。

护校都是女生,一年读下来后,我隐约发现我可能是喜欢女人的。因为有一次一个女同学喝醉了亲我,我觉得也很享受。

爸爸发现了我的异常,他要求我中途辍学,然后送我去国外,自费学习经济管理。我是他的独女,他必须为他庞大资产的继承问题考虑。我没有同意出国留学,理由是我长这么大没有离开过云泰市,我不愿意独自出去面对一个陌生的世界。但我同意了辍学,因为经过一年的学习,我知道我没法干护士这个又脏又累还有风险的活儿。

在爸爸的帮助下,我去上了云泰大学经济管理系成人教育。每天的课程我根本听不进去,什么会计学基础啊、西方经济学啊、管理学啊、统计学啊什么的,就像是一堆乱码在我的眼前,根本塞不进我的脑子里。

我每天想的就是,我到底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

前年夏天,我遇上了小偷。在一个银行门口,一个小偷在我背后掏我的口袋,被我发现了。以我的性格,怎么可能让小偷嚣张?于是我就冲上去抓住了他。没想到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小刀划伤了我,而且准备向我继续发动攻击。

那一刻,我看见他手中沾着我血迹的刀,我觉得我快要死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头戴钢盔、手拿长枪的人突然从银行里冲了出来,一脚就把小偷踹出了几米远,然后用枪指着小偷说:“跪下。”

小偷在这人的要求下,向我磕头求饶。我见我胳膊上也只是皮外伤,就没再追究,放小偷走了。其实我根本没心思去管什么小偷不小偷的,在那一刻,我确信了我自己还是喜欢男人的,至少也是个双性恋。我被这个身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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